早年白大郎和白二郎也曾去上过两年的学,刚蒙学的小娃最开始的就是学认字。但那时候他们一是先生教的东西怎么也学不会,二是两人也都不爱学,因此后来也就没再去上学了。如今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在地里刨食了那么多年,对锄头犁钯什么的倒是认了个透,可当初认的那点字到了现在两人早就给忘了个干净。两人本来就不是那学习的料,用来看书学字的脑子也快成了块榆木疙瘩了,这时候白瑜忽然要他们重新学认字,那不是,那不是在为难他们吗?照白大郎的意思,他宁愿像头水牛一样去拉犁耕上十亩八亩的地也不愿意去学认字。可是白瑜能答应吗?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了白家人的将来,更是为了他和苏青往后的自在日子,他一定得逼着大哥和二哥学认字。只听白瑜冷静又不容拒绝地说道:“必须学。”然后在白大郎白二郎再次发出抗议之前,白瑜的一根手指指在了一本书的封皮上,问两人:“大哥二哥,你们知道这几个字念什么吗?念,养猪指南。……这什么意思?那意思是……”于是接下来白瑜就大致说了下这本书的主要内容,听得白大郎白二郎一愣一愣的,简直完全没有想到。接着没等两人有什么反应,白瑜又指着另一本书封皮上的几个字说道:“这是养鸡指南……”然后又简单说了下这书的主要内容。最后白瑜问道:“大哥二哥,这下子你们知道我要你们学认字的用意了吧?这书上的内容……你们学会了,那咱家养鸡养猪就不用愁了,不用担心猪养不好,也不用担心鸡生病了没法治,更不用担心这些钱投进去了最后什么也得不到,白辛苦一场……”白瑜循循善诱。白大郎白二郎听得一阵的心潮澎湃,最后竟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白瑜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等着两人的表态。一时间屋内安静极了,沉默了许久,白大郎才哑着嗓音说道:“三郎,大哥学,一定学,一定好好学认字!”“对,二哥也学认字,一定要把这书上所有的字都认全了!”白二郎也哑着声音说道。白瑜咧嘴笑了:“那好,我们也不贪多一天就学五个字,从今天开始。再有大丫二丫虎头几个也跟着学,还有大嫂二嫂,以后养鸡养猪也要劳大嫂二嫂她们费心的,所以他们最好也学认字。其实学会了认字好处也很多的,认的字多,知道的也就更多,脑子也比别人更聪明,出去了也不怕被人骗……”白瑜又是一通说,说得白大郎白二郎连连点头应是,再没有开始时那般的抵触。白瑜最后还不忘叮嘱道:“养殖的方法你们学会了可以教别人,但这书的事只家里人知道就行,千万别拿出去跟别人说,大哥二哥你们要记得跟嫂子他们还有大丫几个嘱咐好。”“三郎你说真的,这些学会了可以教给别人?”白二郎问。“真的。”白瑜点头:“别人学会了他们家里也能好好养上几头猪或者几只鸡,给添些进项。”“太好了。三郎你放心,书的事我一定叮嘱好你嫂子和大丫他们几个。”白大郎激动道,白二郎也一个劲地点头。*眨眼已至春分,各家闲了一冬的犁和锄头都被拿了出来,修的修换的换,用来春耕的种子也陆续备上了。白家养殖场内小猪仔和小鸡苗已经相继买入,白大郎他们按照硬壳本上学来的开始精心喂养起来。苏家那边的养殖也在有序地跟进。村中豆腐作坊也已经建成,做豆腐的活终于从白家搬了出去。白家其他人都有些不舍,但白瑜和苏青却都是松了口气,从今以后,再不用二更被吵醒,四更就得挣扎着起床卖豆腐,终于能再次过上一觉睡到天亮的日子了。这天,白月梅忽然带着两个孩子和郑方一起来了竹溪村。“大姐、姐夫还有大壮和妞妞,你们怎么回来了?快进屋来。”看到忽然出现的白月梅四人,白瑜有些惊讶。进了屋落座后,郑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三郎,你看我们搬到竹溪村来住怎么样?”白瑜诧异,看看郑方又看看白月梅,然后不确定地问道:“姐夫、大姐,你们的意思是……想以后就在竹溪村定居下来?”“是的。”郑方点头,“其实我们早就有了这个想法。三郎你给我们的豆腐香干的方子做出来的香干卖得特别好,我们每天起早贪黑地做了许久,但每次都用不到半天就能卖完。因为我们生意好,赚了不少钱,就被人盯上了。一些人我认识都是镇上的地痞无赖或者是游手好闲的人,他们经常在我们家附近流连游荡,还有人趁着夜里悄悄翻墙进过我们家。好在自从做了香干生意开始,我和月梅每天晚上睡觉都很警醒,一发现不对就立马起来,那些人看到屋里点着烛火就立马跑了……”郑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听说竹溪村的豆腐坊如今由镇上祥福酒楼护着,所以都没人再敢打主意。而我听月梅说三郎你说过‘一家独大不如一村独大’。我们郑家在镇上独门独户也没什么亲戚相帮,白日里我都要挑着担子出门,留着月梅和两个孩子还有母亲在家,这老老小小的又是妇人和孩子我不放心,所以我思来想去就想着来竹溪村定居。”这样他们家的香干生意许也能让祥福酒楼庇护一二,沾光也行。当然最后一句话郑方没好意思说出来但白瑜懂他的意思。郑方是家中的顶梁柱,能一心为家中谋划、为家中妻儿老母着想,这样的行为白瑜一点也不反感,反而很是支持与赞同。于是白瑜就点头说道:“这样很好,你们能到竹溪村来定居,我们两家以后就更方便时常往来,就近也能照顾一二。”。郑方就感激地对白瑜笑了笑,接着眼神又变得认真起来,说道:“另外……我知道三郎你把做豆腐香干的方子只给了我们一家,也就是说如今这豆腐香干是独家生意。经过这段时间的经营,我有了个大胆的想法……”郑方停了一下,舔了舔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的唇,继续说道:“香干原先最多只能保存三四天,但经过这段时间我和月梅的摸索,现在的香干最多能保存十五天而不坏。所以……我想把制作香干的规模扩大,然后卖到远处去。”要在以前,郑方是绝对不会将这些事对白三郎说的,在郑方看来那时的白三郎只是小舅子,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是个只会读死书完全不通庶务的读书人。可自从白三郎大病初愈,白三郎这段时间的表现,郑方听闻的白三郎的种种事迹,就连自家如今的生意都是白三郎的功劳,郑方就渐渐地对白三郎的想法有了改观,对待白三郎的态度也发生了莫大的转变。郑方不再如以前那般只把白三郎当做不通庶务不知人情往来的无知小辈,而是如对待同辈,甚至更加尊重的态度对待。此时郑方也是态度极其郑重地详细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再认真询问白三郎的意见。听了郑方的打算,白瑜不由讶异,问:“姐夫你是想做走商,把香干卖到安阳镇以外的地方去?”白瑜也是这才明白郑方为什么想要举家搬迁到竹溪村来定居的原因。“是的,三郎觉得怎么样?”郑方认真的点头询问。白瑜想了想就点头说道:“以前你光是在镇上走街串巷地挑着担子去叫卖,辛苦不说,能挣到的钱也有限。而如果做走商把东西往出卖的话那利润就大了,走一趟商能挣到的钱多少就难说了,怕是一趟下来比你在镇上卖上一个月的香干都比不上。不过做走商也是有不好的地方,风险大,这一路上究竟会遇到些什么谁也不知道。而且要经常离家,若是走得远,那归家的时间就晚,家里人惦记。”这些郑方都知道,也考虑过,不过还是想做走商,也是不甘心一辈子只做个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卖货郎。白瑜见他这样,就说道:“走商这事我是觉得不错的,只姐夫还是要和家里人说清楚才好,出去了也要注意安全。”得了白瑜的赞同,郑方莫名地觉得高兴,连声道:“好好,已经跟家里人商量好了,也都是同意的。”郑方接着说道:“豆腐香干的生意好,若是要往出卖,我和月梅两人怕是忙不过来。我知道村里建了间豆腐作坊,三郎……你看,我们也建一个香干作坊怎么样?”白瑜正想着这问题呢,没想到郑方就提出来了,于是就说道:“姐夫你这主意不错。只是你也知道这豆腐坊现在是属于村里的财产,我们白家在里面只算分红。如果香干坊也在村里建下,那就不好独属于你们郑家了,你们如果不想将香干坊交给村里,那就得另外想个章程。”郑方点头,“三郎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们在家也已经商量过了,既然以后我们是要定居在村里,也是竹溪村的人,那把香干坊交给村里也无妨,再说如果没有三郎你,我们又哪来的香干生意?总归我们都能在里面拿到好处,又有村里护着,生活也能无忧。只是我要做走商这生意,这分红方面就得细说。”“这不妨碍,分红归分红,到时你从坊里买货再卖出就是了,生意一样做,只是不能混为一谈罢了。”白瑜说道。郑方表示明白。白瑜道:“既如此,那就尽快把这事定下来,趁着现在农忙还没真正开始大家都还算有空闲帮忙把香港作坊建起来。还有你们要在村里落户,这事等爹回来了再让他带你们去村长那里登记,你们住的地方也要好好安排。”这之后,郑方一家成功在竹溪村落户安家。第45章做豆腐的活搬出去后,家里也不再需要苏青和白瑜早起卖豆腐,于是苏青和白瑜两人一下子就闲了下来。家里如今只有三亩地,地里的活有爹大哥和二哥三人就行。养殖场那边又有刘氏杨氏和陈氏三人在,不用苏青和白瑜操心。而抄书那点事也已经完成,如此苏青和白瑜每天需要做的只是教白家人认字了。这一个月来习惯了每天早起然后一天天的忙忙碌碌,这忽然闲下来,苏青和白瑜还真有点不适应。白瑜这人适应得快,没两天整个人又开始懒洋洋地,整天就一副没睡醒没睡够的样子,于是干脆逮着地方就趴桌子上眯一会或者干脆回屋里躺着去。苏青就不行了,跟着白瑜多睡一会儿就觉得头晕脑胀的浑身骨头都不舒服。于是苏青干脆也不睡了,抱上虎娃,带着大丫二丫虎头和来找虎头玩的二蛋几个就在村里瞎逛,田间地头地到处玩,她几乎都成了孩子王。往日里,晚上睡觉之前苏青都会拉着白瑜说一说话聊聊天。可今晚的苏青有些奇怪,聊天的兴致似乎没有往日的高昂,而且总是说着说着就走神,往往久久应上一句还总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显得很是心不在焉。白瑜很快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于是就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然后不放心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热了。此时苏青正想问题想得入神完全没听到白瑜的问话,等感觉到白瑜的触摸时才回过神来,然后一脸茫然地反问白瑜:“怎么了?”白瑜就问:“我看你今晚状态不太对劲,问你是不是生病了。”没想到白瑜这是在关心她,苏青感觉心里有点暖有点甜,于是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对白瑜,对他笑着说道:“我没有生病,只是在想事情而已。”白瑜莫名觉得她这笑容有点甜,她的五官眉眼在暗淡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是那样的好看,一时间不由就看得愣了神。“喂,你怎么了?”苏青发觉白瑜看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直勾勾的,顿时有些不自在,于是伸手在他肩膀上推了一下。白瑜瞬间回神,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说道:“哦?你想什么事情想得这么入神,说出来给哥听听看帮你参详参详。”虽然觉得刚才的白瑜有点奇怪,但苏青一时也没放在心上。苏青对白瑜说道:“我今天去地里玩,然后在咱家的地里看到了爹大哥和二哥在轮流犁地。当时是大哥就在前面拉梨,二哥在后边把着犁,两人一起使力把地一道一道地翻起来。我那时看到大哥因为拉梨使力时额上的青筋都一凸一凸的,二哥把着犁的手两条手臂上也是青筋直冒,可见是使了大力气的,即使是初春,天气还有些寒凉,但那时大哥和二哥两人累得衣裳都湿透了,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等大哥累了就换爹上……咱家没牛,全靠人力来拉犁。”说到最后,苏青有些叹息。她以前完全不知道犁地是份那样苦的活。白瑜眨眨眼,没想到是这事,于是说道:“村里豆腐坊才刚开工分红还没下来,要等过阵子才能用划给村里的那笔钱去给村里买牛,所以村里目前也只村长家里有一头牛各家轮流借来使用。没轮到用牛的人家也都如咱家现在这般靠人力拉着。”白瑜说道:“这是我疏忽了,家里如今也是有钱也能买得起牛的,只是镇上没有牛市,要到县城去才有,而且买牛这样的牲口还要经过官府登记才行。要不我们明天就去县城先把牛买了?”苏青看着白瑜,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其实我刚才想的不是这个,重点不是在牛身上。”“啊?”白瑜就奇怪了,“不是牛的事,那你一晚上想的什么?”苏青撇撇嘴,忽然就觉得白瑜和她一点默契都没有,两人的脑回路不在一个点上。就这么地,她忽然莫名其妙地就矫情了一把,直接翻过身去背对着白瑜,不理他。白瑜看着她的背,有些蒙圈:这是怎么了?他伸手去推了推苏青:“喂,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苏青没反应。“青青?”苏青还是没反应。“难道是睡了?”白瑜抓抓脑袋,小小声嘟囔道。但苏青刚才那反应似乎有哪里不对。此时苏青正背对着白瑜,睁着大眼睛。她眼皮眨了眨,忽然就反省了一下自己反应是不是过了,这般作态也太……矫情了。不应该啊,也太莫名其妙了。难道是大姨妈要来了?不然情绪怎么会这般奇怪。苏青青这个身体长这么大大姨妈还一次都没有来过,如今已经是十三岁的身体。苏青想,应该也差不多了,这几天她最好小心些。可这时代没有卫生棉,据说用的都是包着草木灰的那什么带,苏青一想就有些头大。可这种事又没办法避免,想用棉花而非草木灰,除非她兜里有许多的钱可以任她挥霍,否则还是得将就着用草木灰。明天开始就得悄悄地将东西先准备起来,还得去问问大嫂那带子要怎么做。想到这,苏青的心情更差了,更加不想理白瑜了。这时脑袋上方忽然投下来一片阴影,苏青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白瑜不知道什么时候撑起了上半身,伸长脑袋探过来看她是不是真的已经睡着了,却不料苏青正睁着大眼睛。于是两人目光就这么对上了,大眼瞪小眼的。白瑜看苏青抿着唇,样子似乎有些不高兴。白瑜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居高临下地看着苏青,问道:“青青,你怎么忽然不高兴了?有什么话你说出来。”你不说出来我很难猜得到。我对女生的心思一点也不了解。苏青分明看到了白瑜眼里的不解和担心,那询问和关心的眼神很是认真。苏青心里忽然就升起了一股罪恶感。她矫情个鬼哦,害得白瑜这么担心,太不应该了。于是苏青就默默在心里无比唾弃自己刚才的表现。唾弃完后重整心情,然后对正认真注视着她的白瑜展颜一笑,轻快地说道:“我没事,白瑜你不用担心。”“那你……”白瑜明显不信,苏青立即打断他的话说道:“刚才是忽然觉得困了想睡觉,现在忽然又不想睡了。”不等白瑜再问,苏青就又道:“我们说回刚才的事吧,你快躺好来。”白瑜见她这样也不好再问,于是就重新躺了回去,侧着身子看着她。苏青同样正侧着身子面对着他,两人面对面,近得白瑜都能感受到她呼出来的热气。苏青回忆了一下方才说到哪了,然后道:“我之前想的重点不是在牛的身上……不过就如你说的,牛还是要买的,早点买回来也能减轻耕种的压力。”“这事我明天就和爹说。”白瑜道。苏青接着刚才的继续说道:“我也是看过村长家的牛拉的犁,那牛看起来拉得也挺费力,且后面把着犁的人也一样不轻松。我看着那犁,后来就忽然想到了以前上学的时候似乎是历史课本上老师说过不记得是哪个朝代开始,农耕事业的一**是把直辕犁改成曲辕犁。直到二十一世纪人们耕地种田仍然在沿用着曲辕犁。”听到这里白瑜也明白了苏青的想法,于是道:“你是说大哥他们现在用的是直辕犁,然后你在想是不是能把直辕犁改成曲辕犁是吗?”“就是这事。”苏青点头。确定是这事后,白瑜就说道:“既然是这事,你怎么不早点说出来,说出来了我还能和你一起想办法。”听出白瑜语气中的不满,苏青就道:“这不是说了吗?而且我也是在白天的时候有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而已,刚才躺下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的。”知道苏青说的是真的,白瑜也没再不满,于是说道:“这次就算了,下次要是再有什么事你得给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不然又不知道你忽然闹什么脾气了。“好。”苏青乖乖应了。什么事终归两个人一起想总比一个人抱着脑瓜子苦思冥想来得容易解决问题。白瑜问苏青:“那你知道曲辕犁是什么构造吗?想到要怎么改了吗?”“没有。”苏青摇头。白瑜是学渣,她自己也是学渣,当初他们班就是年级最差的班级,班上的学生学习都是不认真听课的。苏青说道:“当时那课我也没好好听,所以也只知道是把直的结构改成曲的,但是要改哪根木头哪个部位要怎么改我就真的不知道了。”苏青不抱希望地问白瑜:“你当时上课听了没?”果然,白瑜说道:“没,那时在睡觉。我都不知道上课还讲这个的。”好吧,苏青有些泄气了。还是得靠她和白瑜从头开始一点点研究摸索啊。这时就听白瑜说道:“我是没听课,但是我去过博物馆。”苏青眼睛顿时亮了。只听白瑜接着说道:“当时博物馆里就有直辕犁和曲辕犁的展示,我不记得是哪个朝代发明的曲辕犁了,但是我大概还记得直辕犁和曲辕犁的区别,至于一些细小的构造,一时想不太起来了。当时听讲解员讲解的时候也就一耳朵进一耳朵出的,记不太清了。”苏青听了欣喜不已,忍不住夸道:“嘿,可还真有你的啊白瑜,你还记得多少快跟我说说,我们两个再好好研究,一定要把曲辕犁给弄出来。”两人几乎头碰头地挨到了一起,一夜到天明。第46章第二天,白瑜先和白老爹说了买牛的事,白老爹也赞同给家里买头牛。不过买一头耕牛还需要村长出证明确实是农耕所需,因此白老爹又去了趟村长家。最后苏青和白瑜听说村长和族老们做主,先挪用豆腐坊的一点资金来给村里买两头牛回来帮助今春的耕种。当天村里就安排几个人赶着村长家的牛车去了县里。安河镇到平和县,赶牛车需要走上半天的路程,因此直到晚上天黑透了白老爹他们一行人才牵着三头牛又赶着一辆牛车回来。有了牛,这下子村民们劳作的兴致更加高昂了,如今村里总共有了四头牛,两头属于村公财产,另外一头是村长家的,一头是白家的。虽如此,但都能借来轮流使用,有四头牛,准能早早轮得到自家用。另一边,苏青和白瑜两人也忙开了。经过白瑜一晚上的细说以及苏青的细细询问,两人对曲辕犁的构造也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曲辕犁和直辕犁之间最直观的区别就主要在于犁轴的曲和直,即使是学渣的苏青和白瑜,也大致能分析出两者的工作原理,那就是受力点不同,导致的结果也不同。两人还简单地画了张图纸出来,然后白瑜找了村里专门做木工活的李老师傅。“这……”李师傅看到纸上画着的图时,不由惊到了,立时将图纸拿到光线更好的地方,眯着那双有些昏花的老眼细细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口中连连大呼:“妙,真是妙!”李师傅是村里做了一辈子木工活的一个老木匠,此时已经有五十多岁。村中大部分的犁也都是出自他的手,因此对犁自然是熟悉得不行。可打眼一看白瑜拿出来的图纸,他立时就知道了这图上的曲犁与他平日里做的直犁大大的不同。然后从这不同的结构很快就分析出曲犁必定比直犁好使,单单从改变犁轴的形式李师傅就能立马联想到这曲犁用到地里时的大致模样。心情不由一阵激动,他瞪着老眼有些急切地问白瑜:“白家小子,快说说这图纸这构筑是谁想出来的?真是妙极!”白瑜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李师傅,这图纸是小子和小子媳妇共同商讨并研究出来的。就是看家中父亲和哥哥们在地里拉犁辛苦,想要给他们减轻一下拉犁的负担才冥思苦想想出了这个法子,只是小子之前光会读书,对农务家伙什一窍不通,也不知道想出来的这个可不可行。”李师傅完全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不由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白瑜,忽而哈哈大笑起来,拍着白瑜的肩膀大声赞道:“好,好,白家小子好样的,不愧是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没让人失望。……真没想到这竟是你和你媳妇想出来的,好好,你媳妇也是个好的。……你等着,我马上就把这东西做出来。”说着李师傅就开始忙活起来,嘴里还不断赞道:“好东西啊好东西,以后有了这犁可是省了老农们不少力气咯,好啊好……”李师傅很快就沉浸在了工作中。仅仅一天的时间,李师傅就将曲犁给做了出来,一些细微处做得比图纸上画的还要好。白瑜兴冲冲地将犁扛到了自家地里交给白大郎,让他人力试着拉拉看,白瑜和李师傅就在旁边看着。此时大多数人都在田里忙活,看到这边的动静就都围了过来。苏青这天果然来了大姨妈,原本动都不想动弹的她听到白瑜要试曲辕犁,这下也坐不住了,带着大丫几个就过来围观看热闹。“我来试试。”听说眼前这不一样的新犁是自家三郎和他媳妇想出来的主意,白老爹也不用白大郎了,干脆自己上,绳子往肩上一套就拉起犁来,白二郎紧忙在后面将犁把住。这一使力,白老爹和白二郎就感觉到了不一样。他们刚才可是像往常用的旧犁时一样,一下子是咬着牙使足了劲的。可现在这么一下,瞬间犁出了好大一段距离,两人一点准备也没有,差点没往前狠狠摔个跟头。白老爹急忙站住脚,白二郎也慌忙把住要往前窜去的犁,两人站定后就是面面相觑,有些怀疑刚才那是假的。在旁围观的人都在看着两人。白老爹眼中有精光闪过,对白二郎喝了一声,“再来!”“好好!”白二郎内心隐隐的兴奋起来,忙重新稳稳地把住犁。白老爹这下子没再使出全身的力气,而是有所保留地开始往前拉梨,没多久就犁出走了好长一段来。围观的人大多数没看出什么来,都只以为是白老爹力气大,所以犁地的速度有些快。但只有拉着梨和把着犁的白老爹白二郎深深知道,他们两个其实下的力气比用直犁时少了许多,两人内心的震撼与喜悦随着越是往前越是加重。犁一遍到头,白老爹和白二郎又犁了回来,到了众人面前还没将犁放下,就有人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这曲犁好使不?”因为就在刚才李师傅跟他们说了一下这曲犁的由来以及曲犁的好处,因此他们就都知道了这曲犁是白瑜和他媳妇特地想办法做出来的,为的就是省力,只是大家有些不相信,所以有此一问。李师傅不停地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子,和白瑜一样目光灼灼地看着白老爹和白二郎,虽然已经看到了效果,但还是要问过了才能知道是否真的可行,是否还有哪里不足。白老爹顿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脸上褶子都皱在了一起,他大力一点头,大声赞道:“好使,省力得很!”白二郎也大力点头,“一点都不费劲!”“真的?那我试试。”“我也来试试看。”围观的村民争先恐后地上前,一个在前面拉一个在后面把住,纷纷乱乱,一拨接着一拨地两两下地试着拉起犁来。白瑜心中很是高兴,凑到白老爹和白二哥身边笑眯眯地问,“爹,二哥,你们感觉咋样?好使不?还有哪里不好的我再想办法改改。”白老爹就道:“好使,比以前那些好使多了,省劲,拉得一点也不费力。”白二郎还是刚才的话,对白瑜笑得一脸的阳光灿烂,咧出一口大白牙大声说道:“一点都不费劲,好的很。三郎你和你媳妇真是太厉害了,这都能弄出来。”白瑜就得意一笑,转头再问别人也是同样的答案,再问不出不好的来。白瑜见苏青和几个孩子在一起,然后走了过来。还没走到身边,苏青就先高兴地说道:“我们成功了?!”“嗯。”白瑜点头,不过随即微微拧起了眉,小声说道:“不过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这曲辕犁和我在博物馆里见过的似乎不太一样,好似少了些什么或者哪里构造不太对。”但白瑜一时又想不起来究竟问题出在哪里。“是吗?”苏青认真想了想又往正在被试用的犁看了看,没发现哪里不对,于是就提议道:“要不你亲自去试一试,也许试过了你就能知道问题在哪了。”“也对,那我去试试,你要不要……”白瑜本来想问苏青要不要也去试一试拉犁,看她那兴致勃勃看稀罕的样子,也是很感兴趣的。不过话才问出口他就看到苏青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才猛然想起了苏青如今的状态,白瑜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地住了嘴,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苏青是很想去尝试一下,可奈何她今天来了大姨妈,身体很不舒服。何况她现在用的可是月事带而不是前世那种的卫生棉,她这一路从家里走来就小心翼翼地,就生怕一个没注意侧漏了。因此现在更是只能干站在这里不敢随便动弹,更不要说去拉犁了。苏青看着白瑜下到地里去,刚好这时拉犁的人要换下,白瑜顺势接过拉犁的缰绳就往肩上套。“三郎,你这是要做什么?!”白老爹忽然大喝一声,白瑜吓了一跳,苏青也吓了好大一跳。被白老爹这么一喊,围观的村民们霎时都安静了下来,纷纷将目光投向白瑜,结果就都震惊了。苏青不解地看着白老爹猛跨几步朝白瑜走去,然后二话不说伸手就要把白瑜肩上的绳子给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