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不用熬大夜了,不过加班还是常态。哪像你这个无业游民那么自在!”“我自在?你好歹想去哪抬腿就走,我行吗?”萧鸣纯属和裴欢拌嘴,脱口而出的话在穆旻天听来却很不顺耳:“你想抬腿走去哪?”见他又要摆出一副势弱的委屈样,萧鸣讪讪道:“没有没有,我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不过随口一说。”“切!”换来穆旻天一个白眼。萧鸣明显感到,自从穆旻天术后醒来,完全变成了一个敏感又傲娇小王子。面对别人还好,在面对她的时候,常常会表现出极其缺乏安全感,而且他从来不羞于让她知道自己的这份不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引起她的足够重视和关爱,多万分都不多,少一分都不行。最让她觉得可恨又无奈的是,居然还装失忆。贺东阳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幽幽道:“想起咱们四个在文工团师傅家里,师傅给咱们做饭那会,好像还是昨天的事,也不过半年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变故,世事难料啊。”萧鸣心里一滞,见穆旻天没什么反应,心里更不是滋味。“我说你,胡乱发什么感慨,不会说话就别说!”裴欢察觉出气氛不对,果断结束贺东阳的煽情式回忆。贺东阳识趣地闭嘴,沉默下来后,场面反倒更显难堪。裴欢没话找话,对萧鸣讲起大学班里两个同学最近对上眼的八卦,萧鸣颇有点惊讶,很快和裴欢讨论起此事的因果关系,趁她们热聊时,贺东阳神秘兮兮地凑到穆旻天跟前,小声耳语:“师傅,你是真把她给忘了吗?”穆旻天盯着萧鸣看了一阵,没接话。“我就知道你没有!怎么可能,你把谁忘了也不可能把她给忘了!你这是故意折磨她的吗?因为她之前和你闹别扭?安澜姐都和我说了,师傅,你看她也怪可怜的,你就适可而止,差不多得了,哈!”说完,贺东阳还朝他挤了挤眼。穆旻天对着他的额头狠狠钉了个毛栗子:“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跟这胡说八道!”贺东阳连连点头,算是在表面上承认自己的胡说八道,其实从穆旻天给出的反应看,他知道,自己的话师傅听进去了。又聊了一会,裴欢招呼贺东阳不要打扰病人休息,起身要走,穆旻天倒也没有挽留,顺势就把这二人送到了门口。临走前,穆旻天还对贺东阳还没好气地来了句:“没事就别来了,见到你就烦!”“好的,好的!”贺东阳嬉皮笑脸,赶紧帮他带上了门。裴欢走进电梯,好奇地问他:“你刚刚对穆哥说什么了?惹得他这么不高兴?”“我让他别装了,看着累。”“装,装什么?”裴欢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电梯落到地下停车场,她跟突然通灵似地大叫出声:“你是说穆哥失忆,是装的?!”送走两人,萧鸣不声不响地整理裴欢拿来的衣服,然后拿了条十分保守的睡裙,对站在一旁游手好闲的穆旻天说:“我去洗个澡。”“一起?”穆旻天讨好地商量。“不要。”萧鸣撇嘴,自己往浴室走去。穆旻天紧紧跟着:“我自己洗怕晕,在医院的时候你不是帮我洗的吗,我现在还没完全好呢,你怎么就不管我了!”萧鸣气噎,猛地站住,转回身,很想对他大吼一句:“穆旻天,你到底要给老娘装到什么时候!”谁知他跟的太紧,对她的突然回身躲闪不急,“砰”得一声,两人撞了个结实。睡裙掉在地上,萧鸣想要再和他分开,已是不可能。结果当然是,穆旻天如愿以偿。美人出浴,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和自制力,萧鸣提出分床睡。“为什么?”穆旻天显然不干。“两人一起都睡不好。”萧鸣陈述事实。“我睡得很好!”“我睡不好!”萧鸣忍无可忍,终于朝他大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还是嫌弃我……”又来了,忧郁小王子模式上线,萧鸣心中犹如万马奔腾……第60章在奉娴的再三托付下, 陈嘉文耐心细致地做通了萧鸣父母的思想工作,说两家人也有日子没见了, 盛情邀请他们来玩,最重要的,见见未来的亲家。“俩孩子都住一起了,总这么拖着也不好, 要真弄个双喜临门, 岂不太被动!”听陈嘉文这么一说,萧母也开始担心起来,本来没想这么快动身, 实在觉得陈嘉文说得有道理, 挂了电话就对萧父说:“咱们明天就去吧。”没和俩孩子商量,双方家长见面定在了穆旻天出院后的一个月, 萧鸣接到通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缓过神来之后, 开始对自己大伯母和爸妈的办事高效深感折服。第一次见双方父母,穆旻天显得比萧鸣还要紧张,去饭店的一路不停地只重复一个问题:“你爸妈要不喜欢我怎么办?”“不会。”比起他担心的这点小事, 她更想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才愿意同她坦诚以对。这段时间两人的独处, 她不挑破,他便乐得装傻充愣,好几次,她的话就在嘴边,见他一副恰到火候的无辜样, 又咽了下去。欣慰的是,他确实康复得很快,这两天闲得难受,已经开始处理一些集团工作。谢天谢地,工作时他终于恢复如常,萧鸣也终于得到了短暂的喘息……家宴定在了后海边上的一家私房菜馆,每天只预定五桌,不翻台,据说是国宴厨师的手艺,萧冠青颇费了点功夫才定上的号。其实这种场合,形式大于内容,吃什么并不重要。说是饭店,其实就是个小四合院,一屋一个包间,窗外尽收后海夜色。紫粉油绿的光投在黑白相间的粼粼波光里,多少故事如此随波逐流。萧鸣和穆旻天作为晚辈,早早到了饭店,没想到,奉娴来得更早,看见穆旻天进来,先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polo衫,休闲裤,干净利落,长了点肉,嗯,还算精神,除了头发短了些,其他都不讨嫌。这才将目光转向萧鸣关切地问:“这段时间休息得还好吧?”“嗯。”萧鸣心口不一地点头。休息?萧鸣一度以为,他做完手术后是不是具备了某种可以不用休息的特异功能。一开始还算勉强听话,每天至少睡上两觉,渐渐觉越来越少,省出时间来摆弄她,每次想要她,还都以恢复记忆为借口,实在是大言不惭不要脸到至极。“他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奉娴看出自己儿子定是没少折磨萧鸣,佯怒道。萧鸣微笑摇头,未等开口,萧冠青已领着萧鸣的父母走了进来。“爸,妈,大伯,大伯母!”看见亲人,萧鸣赶紧迎上去,乖乖站到自己父母身边。算起来,萧鸣和爸妈也有近一年没见了。离家早,独立性强,她对父母的依赖没那么深,但在这样的场合见到爸妈,萧鸣还是觉得立马心安。萧母只匆匆扫过自己女儿一眼,更快地将眼神投向了不远处的穆旻天,看了两秒,最后落在了奉娴脸上。“你好!”奉娴笑着向前走了两步,伸出手。陈嘉文抢先介绍:“这位是奉娴,穆旻天的妈妈。”萧母同她礼貌握手,笑眯眯地说:“你好!原先总在电视上见到你,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见面!”来之前,萧母曾无数次想过,初次见面,和那位昔日的著名影星说些什么会比较合适。毕竟萧鸣是她们这样普通家庭教育出来的孩子,与奉娴这种有太多故事的家庭突然结合到一处,难免尴尬。尤其,如果她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又因为儿子救了她的女儿负伤而心有芥蒂,她就更无力招架了。为此,当她决定北上后接连几个晚上彻夜失眠,翻来覆去时,孩子她爸说,别胡思乱想了,快睡吧,你信不过自己女儿,总该信过大哥和大嫂。如今看来,确实是她多虑了,眼前的奉娴全然没有半点昔日巨星的影子,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老太,除了从骨子里散出来的强大气场,见面说话均是和颜悦色,姿态放得极低,让人很易亲近。听她这么一说,众人呵呵一笑,奉娴赶紧把穆旻天招呼到自己跟前,对萧父萧母说:“这是我儿子,穆旻天。”穆旻天毕恭毕敬地弯腰点头,叫:“伯父好,伯母好。”萧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己爸妈的反应,那样的点头微笑,应该是满意的,也是,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穆旻天,举止得体,仪表堂堂,家境教养不俗,又曾舍命救过他们的女儿,让人很难挑剔。萧冠青拉着自己的亲弟弟——萧鸣的父亲萧仲林,招呼大家坐,落席后,夸耀起自己当时和陈嘉文是如何觉得两个孩子般配,一心想给他们凑成一对,眼看着两个孩子一步步走到今天,自己和陈嘉文是如何欣慰云云。陈嘉文百感交集,也附和起来,从自己和奉娴在剧组结缘,穆旻天剧组童年生活开始讲起,讲到自己如何看着穆旻天长大,这孩子是如何听话,懂事,优秀,讲得神采飞扬,根本刹不住车。“哪有你夸得那么好!”奉娴笑:“这孩子毛病一定也不少,难为萧鸣,能忍得了他的臭脾气!”这话倒是一点不假,萧鸣差点就要连连点头。众人却当是句玩笑话,呵呵笑过后,萧仲林满含感激地开口道:“旻天的身体怎么样了?说起来,我们应该先道谢的!谢谢你救了萧鸣!”“萧伯伯您客气了,都是应该的!我已经好多了,谢谢您关心!”穆旻天礼貌回答,谈吐与这一段时间以来在家折磨她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萧鸣心服口服,差点又要给他跪了。“既然两个孩子相互钟意,又已经住在了一起,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婚姻大事了?”陈嘉文是个急性子,菜都没上齐,她已经直奔主题去了。说实话,之前答应穆旻天嫁给他,萧鸣是不知道他在装失忆,看他惨兮兮地求自己,心头一软,就应了。现在既然已经看出他的小把戏,在他“恢复”记忆以前,萧鸣还真不太想这么着急就把自己嫁了。谁知道他婚后会不会变本加厉地整出什么幺蛾子,自己能不能招架地了。可惜在座的都是长辈,长辈们说话,根本没有她插嘴的份。穆旻天却是一点插嘴的想法都没有,他正摆出一副特别听话地样子,等着听长辈们的吩咐和发落。奉娴只点头不说话,用期待的目光等萧鸣的双亲先发言。“我们对婚礼没有什么想法,倒是觉得如果可以,两个孩子是不是最好把结婚证先领了?”萧母商量着说出心中所想。女儿大了不中留,她再开明,总觉得女儿和男友长期同居也不是回事。领了证,成了合法同居,就什么都好说了。“先领结婚证我同意,不过婚礼还是要好好办一办的,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毕竟是我们穆家娶媳妇嘛!正好让我这个闲老太也有点事做做!”见萧母态度肯定,奉娴这才应和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她就穆旻天这一个儿子,她的儿子这一生就结这一次婚,认认真真地办一场婚礼是她的执念。“我可以帮你一起!”陈嘉文十分积极。“那我看,就这么定吧,挑个日子,让两个孩子先领证,婚礼的事,需要我们配合参与的,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作为双方家长中唯一的男性,萧仲林当即拍板。萧鸣傻眼,欲哭无泪:爸,妈。你们的女婿到现在还在跟你们女儿耍心眼呢,你们就这么把女儿给卖了?长辈们因需要敲定的大事商议地极为顺利,后面的饭吃起来也就有滋有味,穆旻天终于得偿所愿,胃自然口也很不错,对着国宴级厨师精心烹调出的菜肴,唯一难以下咽的,恐怕只有萧鸣了。一顿饭吃得笑意盈盈,在座皆是红光满面。家宴结束后,萧鸣小声和妈妈提出今晚要和她们回去,住大伯家,被萧母断然否决:“那怎么行?旻天这才出院多久?不能一个人!”女儿还没嫁出去呢,已经就成了泼出去的水。萧鸣撇了撇嘴,没敢再坚持。送走双方家长,回去的一路,萧鸣都没有说话。穆旻天觉出了她的异样,小声问:“怎么了?”车里有司机,萧鸣不想和他说话,把嘴巴闭得更紧了。一直到进了家门,萧鸣径直在沙发上坐下,一时憋不住心里的委屈愤懑,哭了。见她这么突兀地哭起来,穆旻天顿时慌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别哭别哭。”积攒了这么多天的情绪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渠道,萧鸣起先是消无声息地掉泪,哭着哭着开始小声抽泣,抽了一阵干脆张开了嘴,哭出了声。吓得穆旻天赶紧捧着纸巾盒给她擦眼泪,被她避过了。穆旻天试探道:“你是在,生我的气?”萧鸣只顾哭,根本也不理他,直到把心里的憋屈都哭出来了,才又缓缓转为抽泣。“别哭了,我错了,好不好?”“你错哪了?”听他这么一说,萧鸣顿了下,一字一噎地嘟囔。“你说我错哪我就错哪!”“穆旻天!”萧鸣怒嗔一声,屋里登时沉默了,良久,萧鸣的耳边悠悠传来他的声音,如同她每次听到他说话时那样,带着蛊惑她心的磁性:“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文工团的篮球场边……”萧鸣猛地抬眼,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听他接着往下说道:“咱俩第一次说话,是在文工团的大食堂里……”刚刚收敛一点的泪水,瞬间又盈满她的眼眶。他伸手,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颗颗泪珠,极温柔地将她抱进怀里,对着她继续耳语:“咱俩工作上的第一次合作,是在文工团的录音棚里……”那是她进棚录了那么次,第一次有人因为相信她,连回放都可以不听……“我第一次发觉自己喜欢上你,是在文工团边的火锅店……”那是她活到那么大,第一次感受到做错事被抓现行的狼狈和无助……“我第一次惹你伤心,是在27号楼下……”为此,她第一次在琴房里睡了一宿……“咱俩第一次出去吃饭,是在你大伯选定的亦奇轩……”她的第一次相亲,最后成了他的代驾,拿到驾照后第一次上路的菜鸟代驾……“我第一次吻你,是在日落时分的海边……”那个令她心跳骤停的吻啊……“你第一次睡在我怀里,是在我家……”都说,嫉妒使人发狂……“我们第一次吵架,是从老白那得知文工团要改制……”她怕,因为文工团的突然改制自己会和他分开……“我第一次见你喝多,是在话剧公演完的小酒吧,你自己不知道,你那晚吐了我一头一身……”“啊?我有吗?”萧鸣惊呼,这么丢脸的事,他怎么到现在才说!“你第一次说要和我分开,是在文工团的篮球场边……”穆旻天轻轻摩挲着她头顶的秀发,情绪低落下来,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后面的事,我不记得了,也不想记得,我觉得那一天天过得都是行尸走肉,只有个空躯壳,没什么可值得记住的,直到在千山影视城再次见到你,你看我的每一个眼神,对我说的每一句话,表现出的每一次摇摆,又给了我无穷的前进动力,要不是发生了炸点的意外,耽误了一点时间……”“不过也挺好的,我一点都不后悔自己挨那么一刀,至少我这个蠢人用如此之蠢的办法终于把自己老婆搞定了,你说,是不是很值得?”他说那个“很”字的时候加重了分量,眼睛晶亮,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不等他说完,萧鸣胡乱擦了把泪,勉强看清眼前人,满是怨愤加心疼地说:“为什么要装失忆,为什么现在才说?!”“一开始只是为了试探,后来发现还蛮好玩的,再后来发现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再后来我发现你已经看出来了,就打算找个机会对你坦白,结果拖拖拉拉,就拖到了今天……”“你都发现我已经看出来了还装,穆旻天,你就这么爱演吗?!”“对,我就这么爱演,这辈子,我只演给你一个人看!”不等萧鸣说自己不爱看,他的唇已然封住了她的嘴,以后,她想看什么,他便演什么,纯爱,激情,他都很擅长。月色朦胧,一室旖旎,小蝌蚪在玩找妈妈的游戏。今夜,双喜临门。(正文完)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叩谢支持,不日再续,么么哒~第61章 番外(独一)二年级暑假, 因为大伯母推荐,萧鸣第一次与剧组结缘。戏里需要一个会拉小提琴的五、六岁的女孩子, 导演提出要求,一定要真学过的,还要长得好看。制片部门在当地溜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能满足导演要求的既又会拉琴, 又长得好看, 还只有5、6岁的小姑娘。热心肠的陈嘉文在组里演男一号的妈妈,猛地想起自己的侄女儿萧鸣应该满足要求。经征得萧鸣父母的同意,制片人很快将萧鸣带到导演面前, 嗯, 就是她!导演十分满意,当时应下, 让她进组。萧鸣的戏份很少,集中起来, 不过两天就能拍完。因为有大伯母照应,萧鸣的爸妈又都有工作在身,把孩子托给陈嘉文后就离开了。萧鸣那时候已经7岁, 却因为天生长得小, 看上去也就5、6岁的样子。服装组的阿姨交给她一条漂亮的公主裙,问她会不会自己换。“会。”萧鸣乖巧点头。“那好,阿姨带你去化妆间,你自己换上,然后赶紧过来。”“好。”将萧鸣领进化妆间, 服装阿姨说还有事便先走了。萧鸣换好衣服背着自己的小包出来时,发现迷路了。化妆间在一排小平房的最里面,萧鸣前后看看,不确定应该往左还是往右走。正是夏天傍晚时分,剧组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在现场赶戏,小平房外的马路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见平房有一间屋子半掩着门,萧鸣想进去问问路,鼓足勇气,她轻轻推开破旧的木门,怯生生地问:“有人吗?”没有人回答。萧鸣将门又往里推开了一些,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大哥哥正瘫坐在屋里破旧的皮沙发上,满身满脸的血。“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后,萧鸣发现,沙发上的人动了一下。她强迫自己不要害怕,迅速往那个大哥哥的身边走了几步,用异常害怕、紧张,却又无比镇定的声音:“别动,你正在流血,我去叫人。”那个大哥哥大概因为失血过多,吃力地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和身上地鲜血,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行,你这样流血会没命的!你等着我!”萧鸣的声音脆生生的,一双大眼睛急的快要流出泪来,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跑。“等等!”身后的大哥哥连忙追过去一把拉住她,指间鲜红的糖浆粘了些在她雪白的手腕上,十分刺目。大哥哥正处在发育变声期的声音低低沉沉,但很有力量。萧鸣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他。“这血,是假的!”可能是他睡觉时不下心打翻了椅背上的假血浆。大哥哥怕她不信,伸出手指自己舔了舔,对她说:“甜的,你要不要尝尝?”小姑娘将信将疑,晶亮的眸子在他脸上扫过两圈,随即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那你擦擦吧。”大哥哥没有接,萧鸣又悉悉嗦嗦地从小包里摸索了一阵,终于掏出一袋糖,递到他跟前。“给,彩虹糖,我最爱吃的。”见大哥哥还是不接,萧鸣使了点劲塞进他手里。大哥哥愣住,低头看着手里花里胡哨的包装,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击小姑娘的一番好意,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催促:“萧鸣,萧鸣!”屋里的小姑娘应了声“哎!”赶忙跑到门边,远远地只听来人说:“我的小祖宗,怎么躲在这呢!那边就要开始拍了。”“不好意思,我刚刚走错路了,一直没找到拍摄现场……”那个阿姨朝屋里看了一眼,又气又恼道:“穆旻天,看你干得好事,等着一会白老师来收拾你!”两人的声音渐远渐小,那个叫穆旻天的大哥哥扯开手里的彩虹糖,往嘴里塞了一颗。嗯,真甜。“那我看,就这么定吧,挑个日子,让两个孩子先领证,婚礼的事,需要我们配合参与的,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作为双方家长中唯一的男性,萧仲林当即拍板。萧鸣傻眼,欲哭无泪:爸,妈。你们的女婿到现在还在跟你们女儿耍心眼呢,你们就这么把女儿给卖了?长辈们因需要敲定的大事商议地极为顺利,后面的饭吃起来也就有滋有味,穆旻天终于得偿所愿,胃自然口也很不错,对着国宴级厨师精心烹调出的菜肴,唯一难以下咽的,恐怕只有萧鸣了。一顿饭吃得笑意盈盈,在座皆是红光满面。家宴结束后,萧鸣小声和妈妈提出今晚要和她们回去,住大伯家,被萧母断然否决:“那怎么行?旻天这才出院多久?不能一个人!”女儿还没嫁出去呢,已经就成了泼出去的水。萧鸣撇了撇嘴,没敢再坚持。送走双方家长,回去的一路,萧鸣都没有说话。穆旻天觉出了她的异样,小声问:“怎么了?”车里有司机,萧鸣不想和他说话,把嘴巴闭得更紧了。一直到进了家门,萧鸣径直在沙发上坐下,一时憋不住心里的委屈愤懑,哭了。见她这么突兀地哭起来,穆旻天顿时慌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别哭别哭。”积攒了这么多天的情绪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渠道,萧鸣起先是消无声息地掉泪,哭着哭着开始小声抽泣,抽了一阵干脆张开了嘴,哭出了声。吓得穆旻天赶紧捧着纸巾盒给她擦眼泪,被她避过了。穆旻天试探道:“你是在,生我的气?”萧鸣只顾哭,根本也不理他,直到把心里的憋屈都哭出来了,才又缓缓转为抽泣。“别哭了,我错了,好不好?”“你错哪了?”听他这么一说,萧鸣顿了下,一字一噎地嘟囔。“你说我错哪我就错哪!”“穆旻天!”萧鸣怒嗔一声,屋里登时沉默了,良久,萧鸣的耳边悠悠传来他的声音,如同她每次听到他说话时那样,带着蛊惑她心的磁性:“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文工团的篮球场边……”萧鸣猛地抬眼,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听他接着往下说道:“咱俩第一次说话,是在文工团的大食堂里……”刚刚收敛一点的泪水,瞬间又盈满她的眼眶。他伸手,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颗颗泪珠,极温柔地将她抱进怀里,对着她继续耳语:“咱俩工作上的第一次合作,是在文工团的录音棚里……”那是她进棚录了那么次,第一次有人因为相信她,连回放都可以不听……“我第一次发觉自己喜欢上你,是在文工团边的火锅店……”那是她活到那么大,第一次感受到做错事被抓现行的狼狈和无助……“我第一次惹你伤心,是在27号楼下……”为此,她第一次在琴房里睡了一宿……“咱俩第一次出去吃饭,是在你大伯选定的亦奇轩……”她的第一次相亲,最后成了他的代驾,拿到驾照后第一次上路的菜鸟代驾……“我第一次吻你,是在日落时分的海边……”那个令她心跳骤停的吻啊……“你第一次睡在我怀里,是在我家……”都说,嫉妒使人发狂……“我们第一次吵架,是从老白那得知文工团要改制……”她怕,因为文工团的突然改制自己会和他分开……“我第一次见你喝多,是在话剧公演完的小酒吧,你自己不知道,你那晚吐了我一头一身……”“啊?我有吗?”萧鸣惊呼,这么丢脸的事,他怎么到现在才说!“你第一次说要和我分开,是在文工团的篮球场边……”穆旻天轻轻摩挲着她头顶的秀发,情绪低落下来,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后面的事,我不记得了,也不想记得,我觉得那一天天过得都是行尸走肉,只有个空躯壳,没什么可值得记住的,直到在千山影视城再次见到你,你看我的每一个眼神,对我说的每一句话,表现出的每一次摇摆,又给了我无穷的前进动力,要不是发生了炸点的意外,耽误了一点时间……”“不过也挺好的,我一点都不后悔自己挨那么一刀,至少我这个蠢人用如此之蠢的办法终于把自己老婆搞定了,你说,是不是很值得?”他说那个“很”字的时候加重了分量,眼睛晶亮,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不等他说完,萧鸣胡乱擦了把泪,勉强看清眼前人,满是怨愤加心疼地说:“为什么要装失忆,为什么现在才说?!”“一开始只是为了试探,后来发现还蛮好玩的,再后来发现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再后来我发现你已经看出来了,就打算找个机会对你坦白,结果拖拖拉拉,就拖到了今天……”“你都发现我已经看出来了还装,穆旻天,你就这么爱演吗?!”“对,我就这么爱演,这辈子,我只演给你一个人看!”不等萧鸣说自己不爱看,他的唇已然封住了她的嘴,以后,她想看什么,他便演什么,纯爱,激情,他都很擅长。月色朦胧,一室旖旎,小蝌蚪在玩找妈妈的游戏。今夜,双喜临门。(正文完)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叩谢支持,不日再续,么么哒~第61章 番外(独一)二年级暑假, 因为大伯母推荐,萧鸣第一次与剧组结缘。戏里需要一个会拉小提琴的五、六岁的女孩子, 导演提出要求,一定要真学过的,还要长得好看。制片部门在当地溜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能满足导演要求的既又会拉琴, 又长得好看, 还只有5、6岁的小姑娘。热心肠的陈嘉文在组里演男一号的妈妈,猛地想起自己的侄女儿萧鸣应该满足要求。经征得萧鸣父母的同意,制片人很快将萧鸣带到导演面前, 嗯, 就是她!导演十分满意,当时应下, 让她进组。萧鸣的戏份很少,集中起来, 不过两天就能拍完。因为有大伯母照应,萧鸣的爸妈又都有工作在身,把孩子托给陈嘉文后就离开了。萧鸣那时候已经7岁, 却因为天生长得小, 看上去也就5、6岁的样子。服装组的阿姨交给她一条漂亮的公主裙,问她会不会自己换。“会。”萧鸣乖巧点头。“那好,阿姨带你去化妆间,你自己换上,然后赶紧过来。”“好。”将萧鸣领进化妆间, 服装阿姨说还有事便先走了。萧鸣换好衣服背着自己的小包出来时,发现迷路了。化妆间在一排小平房的最里面,萧鸣前后看看,不确定应该往左还是往右走。正是夏天傍晚时分,剧组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在现场赶戏,小平房外的马路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见平房有一间屋子半掩着门,萧鸣想进去问问路,鼓足勇气,她轻轻推开破旧的木门,怯生生地问:“有人吗?”没有人回答。萧鸣将门又往里推开了一些,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大哥哥正瘫坐在屋里破旧的皮沙发上,满身满脸的血。“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后,萧鸣发现,沙发上的人动了一下。她强迫自己不要害怕,迅速往那个大哥哥的身边走了几步,用异常害怕、紧张,却又无比镇定的声音:“别动,你正在流血,我去叫人。”那个大哥哥大概因为失血过多,吃力地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和身上地鲜血,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行,你这样流血会没命的!你等着我!”萧鸣的声音脆生生的,一双大眼睛急的快要流出泪来,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跑。“等等!”身后的大哥哥连忙追过去一把拉住她,指间鲜红的糖浆粘了些在她雪白的手腕上,十分刺目。大哥哥正处在发育变声期的声音低低沉沉,但很有力量。萧鸣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他。“这血,是假的!”可能是他睡觉时不下心打翻了椅背上的假血浆。大哥哥怕她不信,伸出手指自己舔了舔,对她说:“甜的,你要不要尝尝?”小姑娘将信将疑,晶亮的眸子在他脸上扫过两圈,随即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那你擦擦吧。”大哥哥没有接,萧鸣又悉悉嗦嗦地从小包里摸索了一阵,终于掏出一袋糖,递到他跟前。“给,彩虹糖,我最爱吃的。”见大哥哥还是不接,萧鸣使了点劲塞进他手里。大哥哥愣住,低头看着手里花里胡哨的包装,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击小姑娘的一番好意,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催促:“萧鸣,萧鸣!”屋里的小姑娘应了声“哎!”赶忙跑到门边,远远地只听来人说:“我的小祖宗,怎么躲在这呢!那边就要开始拍了。”“不好意思,我刚刚走错路了,一直没找到拍摄现场……”那个阿姨朝屋里看了一眼,又气又恼道:“穆旻天,看你干得好事,等着一会白老师来收拾你!”两人的声音渐远渐小,那个叫穆旻天的大哥哥扯开手里的彩虹糖,往嘴里塞了一颗。嗯,真甜。“那我看,就这么定吧,挑个日子,让两个孩子先领证,婚礼的事,需要我们配合参与的,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作为双方家长中唯一的男性,萧仲林当即拍板。萧鸣傻眼,欲哭无泪:爸,妈。你们的女婿到现在还在跟你们女儿耍心眼呢,你们就这么把女儿给卖了?长辈们因需要敲定的大事商议地极为顺利,后面的饭吃起来也就有滋有味,穆旻天终于得偿所愿,胃自然口也很不错,对着国宴级厨师精心烹调出的菜肴,唯一难以下咽的,恐怕只有萧鸣了。一顿饭吃得笑意盈盈,在座皆是红光满面。家宴结束后,萧鸣小声和妈妈提出今晚要和她们回去,住大伯家,被萧母断然否决:“那怎么行?旻天这才出院多久?不能一个人!”女儿还没嫁出去呢,已经就成了泼出去的水。萧鸣撇了撇嘴,没敢再坚持。送走双方家长,回去的一路,萧鸣都没有说话。穆旻天觉出了她的异样,小声问:“怎么了?”车里有司机,萧鸣不想和他说话,把嘴巴闭得更紧了。一直到进了家门,萧鸣径直在沙发上坐下,一时憋不住心里的委屈愤懑,哭了。见她这么突兀地哭起来,穆旻天顿时慌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别哭别哭。”积攒了这么多天的情绪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渠道,萧鸣起先是消无声息地掉泪,哭着哭着开始小声抽泣,抽了一阵干脆张开了嘴,哭出了声。吓得穆旻天赶紧捧着纸巾盒给她擦眼泪,被她避过了。穆旻天试探道:“你是在,生我的气?”萧鸣只顾哭,根本也不理他,直到把心里的憋屈都哭出来了,才又缓缓转为抽泣。“别哭了,我错了,好不好?”“你错哪了?”听他这么一说,萧鸣顿了下,一字一噎地嘟囔。“你说我错哪我就错哪!”“穆旻天!”萧鸣怒嗔一声,屋里登时沉默了,良久,萧鸣的耳边悠悠传来他的声音,如同她每次听到他说话时那样,带着蛊惑她心的磁性:“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文工团的篮球场边……”萧鸣猛地抬眼,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听他接着往下说道:“咱俩第一次说话,是在文工团的大食堂里……”刚刚收敛一点的泪水,瞬间又盈满她的眼眶。他伸手,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颗颗泪珠,极温柔地将她抱进怀里,对着她继续耳语:“咱俩工作上的第一次合作,是在文工团的录音棚里……”那是她进棚录了那么次,第一次有人因为相信她,连回放都可以不听……“我第一次发觉自己喜欢上你,是在文工团边的火锅店……”那是她活到那么大,第一次感受到做错事被抓现行的狼狈和无助……“我第一次惹你伤心,是在27号楼下……”为此,她第一次在琴房里睡了一宿……“咱俩第一次出去吃饭,是在你大伯选定的亦奇轩……”她的第一次相亲,最后成了他的代驾,拿到驾照后第一次上路的菜鸟代驾……“我第一次吻你,是在日落时分的海边……”那个令她心跳骤停的吻啊……“你第一次睡在我怀里,是在我家……”都说,嫉妒使人发狂……“我们第一次吵架,是从老白那得知文工团要改制……”她怕,因为文工团的突然改制自己会和他分开……“我第一次见你喝多,是在话剧公演完的小酒吧,你自己不知道,你那晚吐了我一头一身……”“啊?我有吗?”萧鸣惊呼,这么丢脸的事,他怎么到现在才说!“你第一次说要和我分开,是在文工团的篮球场边……”穆旻天轻轻摩挲着她头顶的秀发,情绪低落下来,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后面的事,我不记得了,也不想记得,我觉得那一天天过得都是行尸走肉,只有个空躯壳,没什么可值得记住的,直到在千山影视城再次见到你,你看我的每一个眼神,对我说的每一句话,表现出的每一次摇摆,又给了我无穷的前进动力,要不是发生了炸点的意外,耽误了一点时间……”“不过也挺好的,我一点都不后悔自己挨那么一刀,至少我这个蠢人用如此之蠢的办法终于把自己老婆搞定了,你说,是不是很值得?”他说那个“很”字的时候加重了分量,眼睛晶亮,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不等他说完,萧鸣胡乱擦了把泪,勉强看清眼前人,满是怨愤加心疼地说:“为什么要装失忆,为什么现在才说?!”“一开始只是为了试探,后来发现还蛮好玩的,再后来发现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再后来我发现你已经看出来了,就打算找个机会对你坦白,结果拖拖拉拉,就拖到了今天……”“你都发现我已经看出来了还装,穆旻天,你就这么爱演吗?!”“对,我就这么爱演,这辈子,我只演给你一个人看!”不等萧鸣说自己不爱看,他的唇已然封住了她的嘴,以后,她想看什么,他便演什么,纯爱,激情,他都很擅长。月色朦胧,一室旖旎,小蝌蚪在玩找妈妈的游戏。今夜,双喜临门。(正文完)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叩谢支持,不日再续,么么哒~第61章 番外(独一)二年级暑假, 因为大伯母推荐,萧鸣第一次与剧组结缘。戏里需要一个会拉小提琴的五、六岁的女孩子, 导演提出要求,一定要真学过的,还要长得好看。制片部门在当地溜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能满足导演要求的既又会拉琴, 又长得好看, 还只有5、6岁的小姑娘。热心肠的陈嘉文在组里演男一号的妈妈,猛地想起自己的侄女儿萧鸣应该满足要求。经征得萧鸣父母的同意,制片人很快将萧鸣带到导演面前, 嗯, 就是她!导演十分满意,当时应下, 让她进组。萧鸣的戏份很少,集中起来, 不过两天就能拍完。因为有大伯母照应,萧鸣的爸妈又都有工作在身,把孩子托给陈嘉文后就离开了。萧鸣那时候已经7岁, 却因为天生长得小, 看上去也就5、6岁的样子。服装组的阿姨交给她一条漂亮的公主裙,问她会不会自己换。“会。”萧鸣乖巧点头。“那好,阿姨带你去化妆间,你自己换上,然后赶紧过来。”“好。”将萧鸣领进化妆间, 服装阿姨说还有事便先走了。萧鸣换好衣服背着自己的小包出来时,发现迷路了。化妆间在一排小平房的最里面,萧鸣前后看看,不确定应该往左还是往右走。正是夏天傍晚时分,剧组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在现场赶戏,小平房外的马路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见平房有一间屋子半掩着门,萧鸣想进去问问路,鼓足勇气,她轻轻推开破旧的木门,怯生生地问:“有人吗?”没有人回答。萧鸣将门又往里推开了一些,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大哥哥正瘫坐在屋里破旧的皮沙发上,满身满脸的血。“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后,萧鸣发现,沙发上的人动了一下。她强迫自己不要害怕,迅速往那个大哥哥的身边走了几步,用异常害怕、紧张,却又无比镇定的声音:“别动,你正在流血,我去叫人。”那个大哥哥大概因为失血过多,吃力地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和身上地鲜血,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行,你这样流血会没命的!你等着我!”萧鸣的声音脆生生的,一双大眼睛急的快要流出泪来,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跑。“等等!”身后的大哥哥连忙追过去一把拉住她,指间鲜红的糖浆粘了些在她雪白的手腕上,十分刺目。大哥哥正处在发育变声期的声音低低沉沉,但很有力量。萧鸣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他。“这血,是假的!”可能是他睡觉时不下心打翻了椅背上的假血浆。大哥哥怕她不信,伸出手指自己舔了舔,对她说:“甜的,你要不要尝尝?”小姑娘将信将疑,晶亮的眸子在他脸上扫过两圈,随即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那你擦擦吧。”大哥哥没有接,萧鸣又悉悉嗦嗦地从小包里摸索了一阵,终于掏出一袋糖,递到他跟前。“给,彩虹糖,我最爱吃的。”见大哥哥还是不接,萧鸣使了点劲塞进他手里。大哥哥愣住,低头看着手里花里胡哨的包装,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击小姑娘的一番好意,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催促:“萧鸣,萧鸣!”屋里的小姑娘应了声“哎!”赶忙跑到门边,远远地只听来人说:“我的小祖宗,怎么躲在这呢!那边就要开始拍了。”“不好意思,我刚刚走错路了,一直没找到拍摄现场……”那个阿姨朝屋里看了一眼,又气又恼道:“穆旻天,看你干得好事,等着一会白老师来收拾你!”两人的声音渐远渐小,那个叫穆旻天的大哥哥扯开手里的彩虹糖,往嘴里塞了一颗。嗯,真甜。“那我看,就这么定吧,挑个日子,让两个孩子先领证,婚礼的事,需要我们配合参与的,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作为双方家长中唯一的男性,萧仲林当即拍板。萧鸣傻眼,欲哭无泪:爸,妈。你们的女婿到现在还在跟你们女儿耍心眼呢,你们就这么把女儿给卖了?长辈们因需要敲定的大事商议地极为顺利,后面的饭吃起来也就有滋有味,穆旻天终于得偿所愿,胃自然口也很不错,对着国宴级厨师精心烹调出的菜肴,唯一难以下咽的,恐怕只有萧鸣了。一顿饭吃得笑意盈盈,在座皆是红光满面。家宴结束后,萧鸣小声和妈妈提出今晚要和她们回去,住大伯家,被萧母断然否决:“那怎么行?旻天这才出院多久?不能一个人!”女儿还没嫁出去呢,已经就成了泼出去的水。萧鸣撇了撇嘴,没敢再坚持。送走双方家长,回去的一路,萧鸣都没有说话。穆旻天觉出了她的异样,小声问:“怎么了?”车里有司机,萧鸣不想和他说话,把嘴巴闭得更紧了。一直到进了家门,萧鸣径直在沙发上坐下,一时憋不住心里的委屈愤懑,哭了。见她这么突兀地哭起来,穆旻天顿时慌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别哭别哭。”积攒了这么多天的情绪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渠道,萧鸣起先是消无声息地掉泪,哭着哭着开始小声抽泣,抽了一阵干脆张开了嘴,哭出了声。吓得穆旻天赶紧捧着纸巾盒给她擦眼泪,被她避过了。穆旻天试探道:“你是在,生我的气?”萧鸣只顾哭,根本也不理他,直到把心里的憋屈都哭出来了,才又缓缓转为抽泣。“别哭了,我错了,好不好?”“你错哪了?”听他这么一说,萧鸣顿了下,一字一噎地嘟囔。“你说我错哪我就错哪!”“穆旻天!”萧鸣怒嗔一声,屋里登时沉默了,良久,萧鸣的耳边悠悠传来他的声音,如同她每次听到他说话时那样,带着蛊惑她心的磁性:“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文工团的篮球场边……”萧鸣猛地抬眼,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听他接着往下说道:“咱俩第一次说话,是在文工团的大食堂里……”刚刚收敛一点的泪水,瞬间又盈满她的眼眶。他伸手,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颗颗泪珠,极温柔地将她抱进怀里,对着她继续耳语:“咱俩工作上的第一次合作,是在文工团的录音棚里……”那是她进棚录了那么次,第一次有人因为相信她,连回放都可以不听……“我第一次发觉自己喜欢上你,是在文工团边的火锅店……”那是她活到那么大,第一次感受到做错事被抓现行的狼狈和无助……“我第一次惹你伤心,是在27号楼下……”为此,她第一次在琴房里睡了一宿……“咱俩第一次出去吃饭,是在你大伯选定的亦奇轩……”她的第一次相亲,最后成了他的代驾,拿到驾照后第一次上路的菜鸟代驾……“我第一次吻你,是在日落时分的海边……”那个令她心跳骤停的吻啊……“你第一次睡在我怀里,是在我家……”都说,嫉妒使人发狂……“我们第一次吵架,是从老白那得知文工团要改制……”她怕,因为文工团的突然改制自己会和他分开……“我第一次见你喝多,是在话剧公演完的小酒吧,你自己不知道,你那晚吐了我一头一身……”“啊?我有吗?”萧鸣惊呼,这么丢脸的事,他怎么到现在才说!“你第一次说要和我分开,是在文工团的篮球场边……”穆旻天轻轻摩挲着她头顶的秀发,情绪低落下来,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后面的事,我不记得了,也不想记得,我觉得那一天天过得都是行尸走肉,只有个空躯壳,没什么可值得记住的,直到在千山影视城再次见到你,你看我的每一个眼神,对我说的每一句话,表现出的每一次摇摆,又给了我无穷的前进动力,要不是发生了炸点的意外,耽误了一点时间……”“不过也挺好的,我一点都不后悔自己挨那么一刀,至少我这个蠢人用如此之蠢的办法终于把自己老婆搞定了,你说,是不是很值得?”他说那个“很”字的时候加重了分量,眼睛晶亮,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不等他说完,萧鸣胡乱擦了把泪,勉强看清眼前人,满是怨愤加心疼地说:“为什么要装失忆,为什么现在才说?!”“一开始只是为了试探,后来发现还蛮好玩的,再后来发现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再后来我发现你已经看出来了,就打算找个机会对你坦白,结果拖拖拉拉,就拖到了今天……”“你都发现我已经看出来了还装,穆旻天,你就这么爱演吗?!”“对,我就这么爱演,这辈子,我只演给你一个人看!”不等萧鸣说自己不爱看,他的唇已然封住了她的嘴,以后,她想看什么,他便演什么,纯爱,激情,他都很擅长。月色朦胧,一室旖旎,小蝌蚪在玩找妈妈的游戏。今夜,双喜临门。(正文完)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叩谢支持,不日再续,么么哒~第61章 番外(独一)二年级暑假, 因为大伯母推荐,萧鸣第一次与剧组结缘。戏里需要一个会拉小提琴的五、六岁的女孩子, 导演提出要求,一定要真学过的,还要长得好看。制片部门在当地溜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能满足导演要求的既又会拉琴, 又长得好看, 还只有5、6岁的小姑娘。热心肠的陈嘉文在组里演男一号的妈妈,猛地想起自己的侄女儿萧鸣应该满足要求。经征得萧鸣父母的同意,制片人很快将萧鸣带到导演面前, 嗯, 就是她!导演十分满意,当时应下, 让她进组。萧鸣的戏份很少,集中起来, 不过两天就能拍完。因为有大伯母照应,萧鸣的爸妈又都有工作在身,把孩子托给陈嘉文后就离开了。萧鸣那时候已经7岁, 却因为天生长得小, 看上去也就5、6岁的样子。服装组的阿姨交给她一条漂亮的公主裙,问她会不会自己换。“会。”萧鸣乖巧点头。“那好,阿姨带你去化妆间,你自己换上,然后赶紧过来。”“好。”将萧鸣领进化妆间, 服装阿姨说还有事便先走了。萧鸣换好衣服背着自己的小包出来时,发现迷路了。化妆间在一排小平房的最里面,萧鸣前后看看,不确定应该往左还是往右走。正是夏天傍晚时分,剧组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在现场赶戏,小平房外的马路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见平房有一间屋子半掩着门,萧鸣想进去问问路,鼓足勇气,她轻轻推开破旧的木门,怯生生地问:“有人吗?”没有人回答。萧鸣将门又往里推开了一些,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大哥哥正瘫坐在屋里破旧的皮沙发上,满身满脸的血。“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后,萧鸣发现,沙发上的人动了一下。她强迫自己不要害怕,迅速往那个大哥哥的身边走了几步,用异常害怕、紧张,却又无比镇定的声音:“别动,你正在流血,我去叫人。”那个大哥哥大概因为失血过多,吃力地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和身上地鲜血,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行,你这样流血会没命的!你等着我!”萧鸣的声音脆生生的,一双大眼睛急的快要流出泪来,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跑。“等等!”身后的大哥哥连忙追过去一把拉住她,指间鲜红的糖浆粘了些在她雪白的手腕上,十分刺目。大哥哥正处在发育变声期的声音低低沉沉,但很有力量。萧鸣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他。“这血,是假的!”可能是他睡觉时不下心打翻了椅背上的假血浆。大哥哥怕她不信,伸出手指自己舔了舔,对她说:“甜的,你要不要尝尝?”小姑娘将信将疑,晶亮的眸子在他脸上扫过两圈,随即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那你擦擦吧。”大哥哥没有接,萧鸣又悉悉嗦嗦地从小包里摸索了一阵,终于掏出一袋糖,递到他跟前。“给,彩虹糖,我最爱吃的。”见大哥哥还是不接,萧鸣使了点劲塞进他手里。大哥哥愣住,低头看着手里花里胡哨的包装,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击小姑娘的一番好意,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催促:“萧鸣,萧鸣!”屋里的小姑娘应了声“哎!”赶忙跑到门边,远远地只听来人说:“我的小祖宗,怎么躲在这呢!那边就要开始拍了。”“不好意思,我刚刚走错路了,一直没找到拍摄现场……”那个阿姨朝屋里看了一眼,又气又恼道:“穆旻天,看你干得好事,等着一会白老师来收拾你!”两人的声音渐远渐小,那个叫穆旻天的大哥哥扯开手里的彩虹糖,往嘴里塞了一颗。嗯,真甜。“那我看,就这么定吧,挑个日子,让两个孩子先领证,婚礼的事,需要我们配合参与的,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作为双方家长中唯一的男性,萧仲林当即拍板。萧鸣傻眼,欲哭无泪:爸,妈。你们的女婿到现在还在跟你们女儿耍心眼呢,你们就这么把女儿给卖了?长辈们因需要敲定的大事商议地极为顺利,后面的饭吃起来也就有滋有味,穆旻天终于得偿所愿,胃自然口也很不错,对着国宴级厨师精心烹调出的菜肴,唯一难以下咽的,恐怕只有萧鸣了。一顿饭吃得笑意盈盈,在座皆是红光满面。家宴结束后,萧鸣小声和妈妈提出今晚要和她们回去,住大伯家,被萧母断然否决:“那怎么行?旻天这才出院多久?不能一个人!”女儿还没嫁出去呢,已经就成了泼出去的水。萧鸣撇了撇嘴,没敢再坚持。送走双方家长,回去的一路,萧鸣都没有说话。穆旻天觉出了她的异样,小声问:“怎么了?”车里有司机,萧鸣不想和他说话,把嘴巴闭得更紧了。一直到进了家门,萧鸣径直在沙发上坐下,一时憋不住心里的委屈愤懑,哭了。见她这么突兀地哭起来,穆旻天顿时慌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别哭别哭。”积攒了这么多天的情绪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渠道,萧鸣起先是消无声息地掉泪,哭着哭着开始小声抽泣,抽了一阵干脆张开了嘴,哭出了声。吓得穆旻天赶紧捧着纸巾盒给她擦眼泪,被她避过了。穆旻天试探道:“你是在,生我的气?”萧鸣只顾哭,根本也不理他,直到把心里的憋屈都哭出来了,才又缓缓转为抽泣。“别哭了,我错了,好不好?”“你错哪了?”听他这么一说,萧鸣顿了下,一字一噎地嘟囔。“你说我错哪我就错哪!”“穆旻天!”萧鸣怒嗔一声,屋里登时沉默了,良久,萧鸣的耳边悠悠传来他的声音,如同她每次听到他说话时那样,带着蛊惑她心的磁性:“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文工团的篮球场边……”萧鸣猛地抬眼,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听他接着往下说道:“咱俩第一次说话,是在文工团的大食堂里……”刚刚收敛一点的泪水,瞬间又盈满她的眼眶。他伸手,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颗颗泪珠,极温柔地将她抱进怀里,对着她继续耳语:“咱俩工作上的第一次合作,是在文工团的录音棚里……”那是她进棚录了那么次,第一次有人因为相信她,连回放都可以不听……“我第一次发觉自己喜欢上你,是在文工团边的火锅店……”那是她活到那么大,第一次感受到做错事被抓现行的狼狈和无助……“我第一次惹你伤心,是在27号楼下……”为此,她第一次在琴房里睡了一宿……“咱俩第一次出去吃饭,是在你大伯选定的亦奇轩……”她的第一次相亲,最后成了他的代驾,拿到驾照后第一次上路的菜鸟代驾……“我第一次吻你,是在日落时分的海边……”那个令她心跳骤停的吻啊……“你第一次睡在我怀里,是在我家……”都说,嫉妒使人发狂……“我们第一次吵架,是从老白那得知文工团要改制……”她怕,因为文工团的突然改制自己会和他分开……“我第一次见你喝多,是在话剧公演完的小酒吧,你自己不知道,你那晚吐了我一头一身……”“啊?我有吗?”萧鸣惊呼,这么丢脸的事,他怎么到现在才说!“你第一次说要和我分开,是在文工团的篮球场边……”穆旻天轻轻摩挲着她头顶的秀发,情绪低落下来,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后面的事,我不记得了,也不想记得,我觉得那一天天过得都是行尸走肉,只有个空躯壳,没什么可值得记住的,直到在千山影视城再次见到你,你看我的每一个眼神,对我说的每一句话,表现出的每一次摇摆,又给了我无穷的前进动力,要不是发生了炸点的意外,耽误了一点时间……”“不过也挺好的,我一点都不后悔自己挨那么一刀,至少我这个蠢人用如此之蠢的办法终于把自己老婆搞定了,你说,是不是很值得?”他说那个“很”字的时候加重了分量,眼睛晶亮,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不等他说完,萧鸣胡乱擦了把泪,勉强看清眼前人,满是怨愤加心疼地说:“为什么要装失忆,为什么现在才说?!”“一开始只是为了试探,后来发现还蛮好玩的,再后来发现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再后来我发现你已经看出来了,就打算找个机会对你坦白,结果拖拖拉拉,就拖到了今天……”“你都发现我已经看出来了还装,穆旻天,你就这么爱演吗?!”“对,我就这么爱演,这辈子,我只演给你一个人看!”不等萧鸣说自己不爱看,他的唇已然封住了她的嘴,以后,她想看什么,他便演什么,纯爱,激情,他都很擅长。月色朦胧,一室旖旎,小蝌蚪在玩找妈妈的游戏。今夜,双喜临门。(正文完)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叩谢支持,不日再续,么么哒~第61章 番外(独一)二年级暑假, 因为大伯母推荐,萧鸣第一次与剧组结缘。戏里需要一个会拉小提琴的五、六岁的女孩子, 导演提出要求,一定要真学过的,还要长得好看。制片部门在当地溜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能满足导演要求的既又会拉琴, 又长得好看, 还只有5、6岁的小姑娘。热心肠的陈嘉文在组里演男一号的妈妈,猛地想起自己的侄女儿萧鸣应该满足要求。经征得萧鸣父母的同意,制片人很快将萧鸣带到导演面前, 嗯, 就是她!导演十分满意,当时应下, 让她进组。萧鸣的戏份很少,集中起来, 不过两天就能拍完。因为有大伯母照应,萧鸣的爸妈又都有工作在身,把孩子托给陈嘉文后就离开了。萧鸣那时候已经7岁, 却因为天生长得小, 看上去也就5、6岁的样子。服装组的阿姨交给她一条漂亮的公主裙,问她会不会自己换。“会。”萧鸣乖巧点头。“那好,阿姨带你去化妆间,你自己换上,然后赶紧过来。”“好。”将萧鸣领进化妆间, 服装阿姨说还有事便先走了。萧鸣换好衣服背着自己的小包出来时,发现迷路了。化妆间在一排小平房的最里面,萧鸣前后看看,不确定应该往左还是往右走。正是夏天傍晚时分,剧组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在现场赶戏,小平房外的马路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见平房有一间屋子半掩着门,萧鸣想进去问问路,鼓足勇气,她轻轻推开破旧的木门,怯生生地问:“有人吗?”没有人回答。萧鸣将门又往里推开了一些,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大哥哥正瘫坐在屋里破旧的皮沙发上,满身满脸的血。“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后,萧鸣发现,沙发上的人动了一下。她强迫自己不要害怕,迅速往那个大哥哥的身边走了几步,用异常害怕、紧张,却又无比镇定的声音:“别动,你正在流血,我去叫人。”那个大哥哥大概因为失血过多,吃力地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和身上地鲜血,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行,你这样流血会没命的!你等着我!”萧鸣的声音脆生生的,一双大眼睛急的快要流出泪来,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跑。“等等!”身后的大哥哥连忙追过去一把拉住她,指间鲜红的糖浆粘了些在她雪白的手腕上,十分刺目。大哥哥正处在发育变声期的声音低低沉沉,但很有力量。萧鸣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他。“这血,是假的!”可能是他睡觉时不下心打翻了椅背上的假血浆。大哥哥怕她不信,伸出手指自己舔了舔,对她说:“甜的,你要不要尝尝?”小姑娘将信将疑,晶亮的眸子在他脸上扫过两圈,随即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那你擦擦吧。”大哥哥没有接,萧鸣又悉悉嗦嗦地从小包里摸索了一阵,终于掏出一袋糖,递到他跟前。“给,彩虹糖,我最爱吃的。”见大哥哥还是不接,萧鸣使了点劲塞进他手里。大哥哥愣住,低头看着手里花里胡哨的包装,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击小姑娘的一番好意,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催促:“萧鸣,萧鸣!”屋里的小姑娘应了声“哎!”赶忙跑到门边,远远地只听来人说:“我的小祖宗,怎么躲在这呢!那边就要开始拍了。”“不好意思,我刚刚走错路了,一直没找到拍摄现场……”那个阿姨朝屋里看了一眼,又气又恼道:“穆旻天,看你干得好事,等着一会白老师来收拾你!”两人的声音渐远渐小,那个叫穆旻天的大哥哥扯开手里的彩虹糖,往嘴里塞了一颗。嗯,真甜。“那我看,就这么定吧,挑个日子,让两个孩子先领证,婚礼的事,需要我们配合参与的,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作为双方家长中唯一的男性,萧仲林当即拍板。萧鸣傻眼,欲哭无泪:爸,妈。你们的女婿到现在还在跟你们女儿耍心眼呢,你们就这么把女儿给卖了?长辈们因需要敲定的大事商议地极为顺利,后面的饭吃起来也就有滋有味,穆旻天终于得偿所愿,胃自然口也很不错,对着国宴级厨师精心烹调出的菜肴,唯一难以下咽的,恐怕只有萧鸣了。一顿饭吃得笑意盈盈,在座皆是红光满面。家宴结束后,萧鸣小声和妈妈提出今晚要和她们回去,住大伯家,被萧母断然否决:“那怎么行?旻天这才出院多久?不能一个人!”女儿还没嫁出去呢,已经就成了泼出去的水。萧鸣撇了撇嘴,没敢再坚持。送走双方家长,回去的一路,萧鸣都没有说话。穆旻天觉出了她的异样,小声问:“怎么了?”车里有司机,萧鸣不想和他说话,把嘴巴闭得更紧了。一直到进了家门,萧鸣径直在沙发上坐下,一时憋不住心里的委屈愤懑,哭了。见她这么突兀地哭起来,穆旻天顿时慌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别哭别哭。”积攒了这么多天的情绪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渠道,萧鸣起先是消无声息地掉泪,哭着哭着开始小声抽泣,抽了一阵干脆张开了嘴,哭出了声。吓得穆旻天赶紧捧着纸巾盒给她擦眼泪,被她避过了。穆旻天试探道:“你是在,生我的气?”萧鸣只顾哭,根本也不理他,直到把心里的憋屈都哭出来了,才又缓缓转为抽泣。“别哭了,我错了,好不好?”“你错哪了?”听他这么一说,萧鸣顿了下,一字一噎地嘟囔。“你说我错哪我就错哪!”“穆旻天!”萧鸣怒嗔一声,屋里登时沉默了,良久,萧鸣的耳边悠悠传来他的声音,如同她每次听到他说话时那样,带着蛊惑她心的磁性:“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文工团的篮球场边……”萧鸣猛地抬眼,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听他接着往下说道:“咱俩第一次说话,是在文工团的大食堂里……”刚刚收敛一点的泪水,瞬间又盈满她的眼眶。他伸手,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颗颗泪珠,极温柔地将她抱进怀里,对着她继续耳语:“咱俩工作上的第一次合作,是在文工团的录音棚里……”那是她进棚录了那么次,第一次有人因为相信她,连回放都可以不听……“我第一次发觉自己喜欢上你,是在文工团边的火锅店……”那是她活到那么大,第一次感受到做错事被抓现行的狼狈和无助……“我第一次惹你伤心,是在27号楼下……”为此,她第一次在琴房里睡了一宿……“咱俩第一次出去吃饭,是在你大伯选定的亦奇轩……”她的第一次相亲,最后成了他的代驾,拿到驾照后第一次上路的菜鸟代驾……“我第一次吻你,是在日落时分的海边……”那个令她心跳骤停的吻啊……“你第一次睡在我怀里,是在我家……”都说,嫉妒使人发狂……“我们第一次吵架,是从老白那得知文工团要改制……”她怕,因为文工团的突然改制自己会和他分开……“我第一次见你喝多,是在话剧公演完的小酒吧,你自己不知道,你那晚吐了我一头一身……”“啊?我有吗?”萧鸣惊呼,这么丢脸的事,他怎么到现在才说!“你第一次说要和我分开,是在文工团的篮球场边……”穆旻天轻轻摩挲着她头顶的秀发,情绪低落下来,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后面的事,我不记得了,也不想记得,我觉得那一天天过得都是行尸走肉,只有个空躯壳,没什么可值得记住的,直到在千山影视城再次见到你,你看我的每一个眼神,对我说的每一句话,表现出的每一次摇摆,又给了我无穷的前进动力,要不是发生了炸点的意外,耽误了一点时间……”“不过也挺好的,我一点都不后悔自己挨那么一刀,至少我这个蠢人用如此之蠢的办法终于把自己老婆搞定了,你说,是不是很值得?”他说那个“很”字的时候加重了分量,眼睛晶亮,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不等他说完,萧鸣胡乱擦了把泪,勉强看清眼前人,满是怨愤加心疼地说:“为什么要装失忆,为什么现在才说?!”“一开始只是为了试探,后来发现还蛮好玩的,再后来发现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再后来我发现你已经看出来了,就打算找个机会对你坦白,结果拖拖拉拉,就拖到了今天……”“你都发现我已经看出来了还装,穆旻天,你就这么爱演吗?!”“对,我就这么爱演,这辈子,我只演给你一个人看!”不等萧鸣说自己不爱看,他的唇已然封住了她的嘴,以后,她想看什么,他便演什么,纯爱,激情,他都很擅长。月色朦胧,一室旖旎,小蝌蚪在玩找妈妈的游戏。今夜,双喜临门。(正文完)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叩谢支持,不日再续,么么哒~第61章 番外(独一)二年级暑假, 因为大伯母推荐,萧鸣第一次与剧组结缘。戏里需要一个会拉小提琴的五、六岁的女孩子, 导演提出要求,一定要真学过的,还要长得好看。制片部门在当地溜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能满足导演要求的既又会拉琴, 又长得好看, 还只有5、6岁的小姑娘。热心肠的陈嘉文在组里演男一号的妈妈,猛地想起自己的侄女儿萧鸣应该满足要求。经征得萧鸣父母的同意,制片人很快将萧鸣带到导演面前, 嗯, 就是她!导演十分满意,当时应下, 让她进组。萧鸣的戏份很少,集中起来, 不过两天就能拍完。因为有大伯母照应,萧鸣的爸妈又都有工作在身,把孩子托给陈嘉文后就离开了。萧鸣那时候已经7岁, 却因为天生长得小, 看上去也就5、6岁的样子。服装组的阿姨交给她一条漂亮的公主裙,问她会不会自己换。“会。”萧鸣乖巧点头。“那好,阿姨带你去化妆间,你自己换上,然后赶紧过来。”“好。”将萧鸣领进化妆间, 服装阿姨说还有事便先走了。萧鸣换好衣服背着自己的小包出来时,发现迷路了。化妆间在一排小平房的最里面,萧鸣前后看看,不确定应该往左还是往右走。正是夏天傍晚时分,剧组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在现场赶戏,小平房外的马路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见平房有一间屋子半掩着门,萧鸣想进去问问路,鼓足勇气,她轻轻推开破旧的木门,怯生生地问:“有人吗?”没有人回答。萧鸣将门又往里推开了一些,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大哥哥正瘫坐在屋里破旧的皮沙发上,满身满脸的血。“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后,萧鸣发现,沙发上的人动了一下。她强迫自己不要害怕,迅速往那个大哥哥的身边走了几步,用异常害怕、紧张,却又无比镇定的声音:“别动,你正在流血,我去叫人。”那个大哥哥大概因为失血过多,吃力地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和身上地鲜血,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行,你这样流血会没命的!你等着我!”萧鸣的声音脆生生的,一双大眼睛急的快要流出泪来,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跑。“等等!”身后的大哥哥连忙追过去一把拉住她,指间鲜红的糖浆粘了些在她雪白的手腕上,十分刺目。大哥哥正处在发育变声期的声音低低沉沉,但很有力量。萧鸣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他。“这血,是假的!”可能是他睡觉时不下心打翻了椅背上的假血浆。大哥哥怕她不信,伸出手指自己舔了舔,对她说:“甜的,你要不要尝尝?”小姑娘将信将疑,晶亮的眸子在他脸上扫过两圈,随即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那你擦擦吧。”大哥哥没有接,萧鸣又悉悉嗦嗦地从小包里摸索了一阵,终于掏出一袋糖,递到他跟前。“给,彩虹糖,我最爱吃的。”见大哥哥还是不接,萧鸣使了点劲塞进他手里。大哥哥愣住,低头看着手里花里胡哨的包装,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击小姑娘的一番好意,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催促:“萧鸣,萧鸣!”屋里的小姑娘应了声“哎!”赶忙跑到门边,远远地只听来人说:“我的小祖宗,怎么躲在这呢!那边就要开始拍了。”“不好意思,我刚刚走错路了,一直没找到拍摄现场……”那个阿姨朝屋里看了一眼,又气又恼道:“穆旻天,看你干得好事,等着一会白老师来收拾你!”两人的声音渐远渐小,那个叫穆旻天的大哥哥扯开手里的彩虹糖,往嘴里塞了一颗。嗯,真甜。“那我看,就这么定吧,挑个日子,让两个孩子先领证,婚礼的事,需要我们配合参与的,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作为双方家长中唯一的男性,萧仲林当即拍板。萧鸣傻眼,欲哭无泪:爸,妈。你们的女婿到现在还在跟你们女儿耍心眼呢,你们就这么把女儿给卖了?长辈们因需要敲定的大事商议地极为顺利,后面的饭吃起来也就有滋有味,穆旻天终于得偿所愿,胃自然口也很不错,对着国宴级厨师精心烹调出的菜肴,唯一难以下咽的,恐怕只有萧鸣了。一顿饭吃得笑意盈盈,在座皆是红光满面。家宴结束后,萧鸣小声和妈妈提出今晚要和她们回去,住大伯家,被萧母断然否决:“那怎么行?旻天这才出院多久?不能一个人!”女儿还没嫁出去呢,已经就成了泼出去的水。萧鸣撇了撇嘴,没敢再坚持。送走双方家长,回去的一路,萧鸣都没有说话。穆旻天觉出了她的异样,小声问:“怎么了?”车里有司机,萧鸣不想和他说话,把嘴巴闭得更紧了。一直到进了家门,萧鸣径直在沙发上坐下,一时憋不住心里的委屈愤懑,哭了。见她这么突兀地哭起来,穆旻天顿时慌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别哭别哭。”积攒了这么多天的情绪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渠道,萧鸣起先是消无声息地掉泪,哭着哭着开始小声抽泣,抽了一阵干脆张开了嘴,哭出了声。吓得穆旻天赶紧捧着纸巾盒给她擦眼泪,被她避过了。穆旻天试探道:“你是在,生我的气?”萧鸣只顾哭,根本也不理他,直到把心里的憋屈都哭出来了,才又缓缓转为抽泣。“别哭了,我错了,好不好?”“你错哪了?”听他这么一说,萧鸣顿了下,一字一噎地嘟囔。“你说我错哪我就错哪!”“穆旻天!”萧鸣怒嗔一声,屋里登时沉默了,良久,萧鸣的耳边悠悠传来他的声音,如同她每次听到他说话时那样,带着蛊惑她心的磁性:“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文工团的篮球场边……”萧鸣猛地抬眼,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听他接着往下说道:“咱俩第一次说话,是在文工团的大食堂里……”刚刚收敛一点的泪水,瞬间又盈满她的眼眶。他伸手,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颗颗泪珠,极温柔地将她抱进怀里,对着她继续耳语:“咱俩工作上的第一次合作,是在文工团的录音棚里……”那是她进棚录了那么次,第一次有人因为相信她,连回放都可以不听……“我第一次发觉自己喜欢上你,是在文工团边的火锅店……”那是她活到那么大,第一次感受到做错事被抓现行的狼狈和无助……“我第一次惹你伤心,是在27号楼下……”为此,她第一次在琴房里睡了一宿……“咱俩第一次出去吃饭,是在你大伯选定的亦奇轩……”她的第一次相亲,最后成了他的代驾,拿到驾照后第一次上路的菜鸟代驾……“我第一次吻你,是在日落时分的海边……”那个令她心跳骤停的吻啊……“你第一次睡在我怀里,是在我家……”都说,嫉妒使人发狂……“我们第一次吵架,是从老白那得知文工团要改制……”她怕,因为文工团的突然改制自己会和他分开……“我第一次见你喝多,是在话剧公演完的小酒吧,你自己不知道,你那晚吐了我一头一身……”“啊?我有吗?”萧鸣惊呼,这么丢脸的事,他怎么到现在才说!“你第一次说要和我分开,是在文工团的篮球场边……”穆旻天轻轻摩挲着她头顶的秀发,情绪低落下来,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后面的事,我不记得了,也不想记得,我觉得那一天天过得都是行尸走肉,只有个空躯壳,没什么可值得记住的,直到在千山影视城再次见到你,你看我的每一个眼神,对我说的每一句话,表现出的每一次摇摆,又给了我无穷的前进动力,要不是发生了炸点的意外,耽误了一点时间……”“不过也挺好的,我一点都不后悔自己挨那么一刀,至少我这个蠢人用如此之蠢的办法终于把自己老婆搞定了,你说,是不是很值得?”他说那个“很”字的时候加重了分量,眼睛晶亮,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不等他说完,萧鸣胡乱擦了把泪,勉强看清眼前人,满是怨愤加心疼地说:“为什么要装失忆,为什么现在才说?!”“一开始只是为了试探,后来发现还蛮好玩的,再后来发现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再后来我发现你已经看出来了,就打算找个机会对你坦白,结果拖拖拉拉,就拖到了今天……”“你都发现我已经看出来了还装,穆旻天,你就这么爱演吗?!”“对,我就这么爱演,这辈子,我只演给你一个人看!”不等萧鸣说自己不爱看,他的唇已然封住了她的嘴,以后,她想看什么,他便演什么,纯爱,激情,他都很擅长。月色朦胧,一室旖旎,小蝌蚪在玩找妈妈的游戏。今夜,双喜临门。(正文完)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叩谢支持,不日再续,么么哒~第61章 番外(独一)二年级暑假, 因为大伯母推荐,萧鸣第一次与剧组结缘。戏里需要一个会拉小提琴的五、六岁的女孩子, 导演提出要求,一定要真学过的,还要长得好看。制片部门在当地溜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能满足导演要求的既又会拉琴, 又长得好看, 还只有5、6岁的小姑娘。热心肠的陈嘉文在组里演男一号的妈妈,猛地想起自己的侄女儿萧鸣应该满足要求。经征得萧鸣父母的同意,制片人很快将萧鸣带到导演面前, 嗯, 就是她!导演十分满意,当时应下, 让她进组。萧鸣的戏份很少,集中起来, 不过两天就能拍完。因为有大伯母照应,萧鸣的爸妈又都有工作在身,把孩子托给陈嘉文后就离开了。萧鸣那时候已经7岁, 却因为天生长得小, 看上去也就5、6岁的样子。服装组的阿姨交给她一条漂亮的公主裙,问她会不会自己换。“会。”萧鸣乖巧点头。“那好,阿姨带你去化妆间,你自己换上,然后赶紧过来。”“好。”将萧鸣领进化妆间, 服装阿姨说还有事便先走了。萧鸣换好衣服背着自己的小包出来时,发现迷路了。化妆间在一排小平房的最里面,萧鸣前后看看,不确定应该往左还是往右走。正是夏天傍晚时分,剧组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在现场赶戏,小平房外的马路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见平房有一间屋子半掩着门,萧鸣想进去问问路,鼓足勇气,她轻轻推开破旧的木门,怯生生地问:“有人吗?”没有人回答。萧鸣将门又往里推开了一些,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大哥哥正瘫坐在屋里破旧的皮沙发上,满身满脸的血。“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后,萧鸣发现,沙发上的人动了一下。她强迫自己不要害怕,迅速往那个大哥哥的身边走了几步,用异常害怕、紧张,却又无比镇定的声音:“别动,你正在流血,我去叫人。”那个大哥哥大概因为失血过多,吃力地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和身上地鲜血,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行,你这样流血会没命的!你等着我!”萧鸣的声音脆生生的,一双大眼睛急的快要流出泪来,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跑。“等等!”身后的大哥哥连忙追过去一把拉住她,指间鲜红的糖浆粘了些在她雪白的手腕上,十分刺目。大哥哥正处在发育变声期的声音低低沉沉,但很有力量。萧鸣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他。“这血,是假的!”可能是他睡觉时不下心打翻了椅背上的假血浆。大哥哥怕她不信,伸出手指自己舔了舔,对她说:“甜的,你要不要尝尝?”小姑娘将信将疑,晶亮的眸子在他脸上扫过两圈,随即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那你擦擦吧。”大哥哥没有接,萧鸣又悉悉嗦嗦地从小包里摸索了一阵,终于掏出一袋糖,递到他跟前。“给,彩虹糖,我最爱吃的。”见大哥哥还是不接,萧鸣使了点劲塞进他手里。大哥哥愣住,低头看着手里花里胡哨的包装,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击小姑娘的一番好意,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催促:“萧鸣,萧鸣!”屋里的小姑娘应了声“哎!”赶忙跑到门边,远远地只听来人说:“我的小祖宗,怎么躲在这呢!那边就要开始拍了。”“不好意思,我刚刚走错路了,一直没找到拍摄现场……”那个阿姨朝屋里看了一眼,又气又恼道:“穆旻天,看你干得好事,等着一会白老师来收拾你!”两人的声音渐远渐小,那个叫穆旻天的大哥哥扯开手里的彩虹糖,往嘴里塞了一颗。嗯,真甜。“那我看,就这么定吧,挑个日子,让两个孩子先领证,婚礼的事,需要我们配合参与的,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作为双方家长中唯一的男性,萧仲林当即拍板。萧鸣傻眼,欲哭无泪:爸,妈。你们的女婿到现在还在跟你们女儿耍心眼呢,你们就这么把女儿给卖了?长辈们因需要敲定的大事商议地极为顺利,后面的饭吃起来也就有滋有味,穆旻天终于得偿所愿,胃自然口也很不错,对着国宴级厨师精心烹调出的菜肴,唯一难以下咽的,恐怕只有萧鸣了。一顿饭吃得笑意盈盈,在座皆是红光满面。家宴结束后,萧鸣小声和妈妈提出今晚要和她们回去,住大伯家,被萧母断然否决:“那怎么行?旻天这才出院多久?不能一个人!”女儿还没嫁出去呢,已经就成了泼出去的水。萧鸣撇了撇嘴,没敢再坚持。送走双方家长,回去的一路,萧鸣都没有说话。穆旻天觉出了她的异样,小声问:“怎么了?”车里有司机,萧鸣不想和他说话,把嘴巴闭得更紧了。一直到进了家门,萧鸣径直在沙发上坐下,一时憋不住心里的委屈愤懑,哭了。见她这么突兀地哭起来,穆旻天顿时慌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别哭别哭。”积攒了这么多天的情绪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渠道,萧鸣起先是消无声息地掉泪,哭着哭着开始小声抽泣,抽了一阵干脆张开了嘴,哭出了声。吓得穆旻天赶紧捧着纸巾盒给她擦眼泪,被她避过了。穆旻天试探道:“你是在,生我的气?”萧鸣只顾哭,根本也不理他,直到把心里的憋屈都哭出来了,才又缓缓转为抽泣。“别哭了,我错了,好不好?”“你错哪了?”听他这么一说,萧鸣顿了下,一字一噎地嘟囔。“你说我错哪我就错哪!”“穆旻天!”萧鸣怒嗔一声,屋里登时沉默了,良久,萧鸣的耳边悠悠传来他的声音,如同她每次听到他说话时那样,带着蛊惑她心的磁性:“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文工团的篮球场边……”萧鸣猛地抬眼,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听他接着往下说道:“咱俩第一次说话,是在文工团的大食堂里……”刚刚收敛一点的泪水,瞬间又盈满她的眼眶。他伸手,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颗颗泪珠,极温柔地将她抱进怀里,对着她继续耳语:“咱俩工作上的第一次合作,是在文工团的录音棚里……”那是她进棚录了那么次,第一次有人因为相信她,连回放都可以不听……“我第一次发觉自己喜欢上你,是在文工团边的火锅店……”那是她活到那么大,第一次感受到做错事被抓现行的狼狈和无助……“我第一次惹你伤心,是在27号楼下……”为此,她第一次在琴房里睡了一宿……“咱俩第一次出去吃饭,是在你大伯选定的亦奇轩……”她的第一次相亲,最后成了他的代驾,拿到驾照后第一次上路的菜鸟代驾……“我第一次吻你,是在日落时分的海边……”那个令她心跳骤停的吻啊……“你第一次睡在我怀里,是在我家……”都说,嫉妒使人发狂……“我们第一次吵架,是从老白那得知文工团要改制……”她怕,因为文工团的突然改制自己会和他分开……“我第一次见你喝多,是在话剧公演完的小酒吧,你自己不知道,你那晚吐了我一头一身……”“啊?我有吗?”萧鸣惊呼,这么丢脸的事,他怎么到现在才说!“你第一次说要和我分开,是在文工团的篮球场边……”穆旻天轻轻摩挲着她头顶的秀发,情绪低落下来,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后面的事,我不记得了,也不想记得,我觉得那一天天过得都是行尸走肉,只有个空躯壳,没什么可值得记住的,直到在千山影视城再次见到你,你看我的每一个眼神,对我说的每一句话,表现出的每一次摇摆,又给了我无穷的前进动力,要不是发生了炸点的意外,耽误了一点时间……”“不过也挺好的,我一点都不后悔自己挨那么一刀,至少我这个蠢人用如此之蠢的办法终于把自己老婆搞定了,你说,是不是很值得?”他说那个“很”字的时候加重了分量,眼睛晶亮,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不等他说完,萧鸣胡乱擦了把泪,勉强看清眼前人,满是怨愤加心疼地说:“为什么要装失忆,为什么现在才说?!”“一开始只是为了试探,后来发现还蛮好玩的,再后来发现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再后来我发现你已经看出来了,就打算找个机会对你坦白,结果拖拖拉拉,就拖到了今天……”“你都发现我已经看出来了还装,穆旻天,你就这么爱演吗?!”“对,我就这么爱演,这辈子,我只演给你一个人看!”不等萧鸣说自己不爱看,他的唇已然封住了她的嘴,以后,她想看什么,他便演什么,纯爱,激情,他都很擅长。月色朦胧,一室旖旎,小蝌蚪在玩找妈妈的游戏。今夜,双喜临门。(正文完)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叩谢支持,不日再续,么么哒~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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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装阿姨说还有事便先走了。萧鸣换好衣服背着自己的小包出来时,发现迷路了。化妆间在一排小平房的最里面,萧鸣前后看看,不确定应该往左还是往右走。正是夏天傍晚时分,剧组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在现场赶戏,小平房外的马路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见平房有一间屋子半掩着门,萧鸣想进去问问路,鼓足勇气,她轻轻推开破旧的木门,怯生生地问:“有人吗?”没有人回答。萧鸣将门又往里推开了一些,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大哥哥正瘫坐在屋里破旧的皮沙发上,满身满脸的血。“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后,萧鸣发现,沙发上的人动了一下。她强迫自己不要害怕,迅速往那个大哥哥的身边走了几步,用异常害怕、紧张,却又无比镇定的声音:“别动,你正在流血,我去叫人。”那个大哥哥大概因为失血过多,吃力地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和身上地鲜血,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行,你这样流血会没命的!你等着我!”萧鸣的声音脆生生的,一双大眼睛急的快要流出泪来,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跑。“等等!”身后的大哥哥连忙追过去一把拉住她,指间鲜红的糖浆粘了些在她雪白的手腕上,十分刺目。大哥哥正处在发育变声期的声音低低沉沉,但很有力量。萧鸣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他。“这血,是假的!”可能是他睡觉时不下心打翻了椅背上的假血浆。大哥哥怕她不信,伸出手指自己舔了舔,对她说:“甜的,你要不要尝尝?”小姑娘将信将疑,晶亮的眸子在他脸上扫过两圈,随即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那你擦擦吧。”大哥哥没有接,萧鸣又悉悉嗦嗦地从小包里摸索了一阵,终于掏出一袋糖,递到他跟前。“给,彩虹糖,我最爱吃的。”见大哥哥还是不接,萧鸣使了点劲塞进他手里。大哥哥愣住,低头看着手里花里胡哨的包装,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击小姑娘的一番好意,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催促:“萧鸣,萧鸣!”屋里的小姑娘应了声“哎!”赶忙跑到门边,远远地只听来人说:“我的小祖宗,怎么躲在这呢!那边就要开始拍了。”“不好意思,我刚刚走错路了,一直没找到拍摄现场……”那个阿姨朝屋里看了一眼,又气又恼道:“穆旻天,看你干得好事,等着一会白老师来收拾你!”两人的声音渐远渐小,那个叫穆旻天的大哥哥扯开手里的彩虹糖,往嘴里塞了一颗。嗯,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