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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陷》TXT全集下载_5(1 / 1)

润物楼楼顶有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影,正扒着栏杆往外爬。手脚并用,费力地翻了出去。顶楼那个瘦小的身影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注目礼下,两只脚慢慢挪向高楼边沿。低头往下看,右脚试探着悬空往前踩。看这架势,像是准备……跳楼?!周鹤顺着众人的视线仰头往引起骚动处仅看了一眼,动作很快地低下头,兴致缺缺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润物楼的顶楼高度已经超出了他的心理安全值。他畏高,比一般的恐高症要严重得多。就连长时间注视过高的地方对他而言都有难度,是七岁那年被亲生父亲抛下楼留下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是李雅!” 满场的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楼顶的人应声跃下,半点不带犹豫,赴死得非常果决。“啊——”起伏的人声鼎沸。周鹤站在队尾,侧头摘下左耳的助听器。他只觉得吵闹。视线眺过纷乱的人群,目视着唐雨杺站着的方位。唐雨杺在振聋发聩的尖叫声里像是被按下了定格键,一动不动地看着不远处的一地猩红。满目的血色刺痛了她的眼睛。第十二章被流言蚕食的李雅受不住精神外压当众跳了楼,死时很惨烈。据说不是当场咽的气,躯干碎裂意识残存的状态下生命体征艰难维持了近十分钟,救护车堪堪赶来时才彻底断了生机。眼睁睁看着一条原本鲜活的生命一点一点从眼前消失,对于一群心智半成熟的未成年人而言,不论是视觉还是心理的冲击力,其威力都不亚于一颗埋在记忆里的定时炸.弹。校方也因这次恶性.事件的发生,对学生心理这块开始重视起来。校领导动用了不少关系才聘来了一位资历颇深的心理学教授驻校留任,每日里都会有近距离目击自杀现场的学生叩响校心理科的医务室大门,寻求心理辅导。来校给学生们提供专业心理咨询的教授姓姜,这位姜教授来头不小,曾利用自己的专业能力协助警方破过几起大案,跟省刑侦队也打过几年交道。原本以姜教授这样的资历是不可能屈身于这样一所高中的,后有传言说是姜教授早些年欠了校长一份不小的人情,这回是来还人情债的。唐雨杺跟那位学校新聘任的教授打过几次照面,最初印象不深。后跟周鹤一起时,注意力才被那位姜教授招了过去。擦身而过,周鹤被姜教授点名叫住了。看周鹤从容应对的神情,倒也像是意料之中。言谈间,两人像是私下常联系的旧友般熟络。只是在唐雨杺的印象中,从没见周鹤跟这位姜教授有过交集,不免觉得有些奇怪。目送着主动打招呼的姜教授离开,问周鹤:“你跟那个姜教授怎么认识的?”“忘了。”周鹤说。**李雅自杀后,唐雨杺时常会想,如果她早一天发现了李雅的那本日记,早一些摒弃旧怨对她伸出援手,李雅是不是就不至于走上这么一条绝路了?但这也仅是一种假设,毕竟时间没办法逆流,悲剧的产生是细节积累的必然走向。她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更觉无力。偶尔甚至还会想,要是没让她见过那本日记就好了,一无所知反而坦荡。班上大部分同学的心情大抵跟她相似,教室里已经好些天没再传出过欢笑声了。他们中多数人都曾背后议论过李雅,作为参与者,如今的心态也不知是后悔内疚多一些,还是惊慌逃避更多一些。受李雅自杀事件波及影响最大的,就是她的昔日同桌陶巧巧。陶巧巧是最初的消息传播者,在李雅出事后非但没有对她施以援手,还想撇清关系,一味的落井下石。这样的过激行为她是第一个,但绝不止她一个,可指责声全落在了她一个人头上。陶巧巧是被家里宠坏的跋扈性子,有同学当着她的面阴阳怪气地针对她。她没忍,直接掀了桌。“你们还有脸教训我?”“难道是我一个人拿着大喇叭按头强迫你们把李雅那破事传出去的吗?”“这会儿人死了,倒是一个个开始装好人了。”“装模作样,恶心!”“说句你们不爱听的,你们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过点,需要我这个靶子垫背。”“都是凶手,分什么彼此?!”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其他情绪所染,陶巧巧怒叱间两眼通红。她一口气发泄完,又一脚踢翻了椅子,头都不回地转身离开。没隔几天,陶巧巧的父母就来学校替她办妥了转学手续。之后再没人见过她。**被学校的事情影响,唐雨杺消沉了些时日。周鹤发现她在自己面前时常会发呆,回神后又表现得像是没事人一样。唐雨杺平时的行事作风虽看着大大咧咧,心思其实比很多人都细腻。许是受父母畸形的相处方式影响,她自小就习惯照顾身边人的心情,向来不是个会把自己的负面情绪直接表现出来的性格。要不是周鹤了解她,也猜不出她是有心事。察觉出她情绪异常后,周鹤某天放学状似无意地提了一下。说是周末的时候自己想去公园野餐,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唐雨杺点头同意了,想着出去换换心情也好。她近来发现曹向梅比从前敏感许多,在家的时候总要在自己妈妈面前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掩饰太多她也确实觉得累。周日天气晴好,入春后出来郊游的人不少。唐雨杺和周鹤一前一后从公交车上下来,顺着人流往里走。这家公园离他们的住处不算远,坐公交忽略堵车耗费的时间,也就二十来分钟的车程。园林管理得不错,且免费对外开放,是囊中羞涩的学生党们常聚的地儿。周鹤一手虚扶在唐雨杺身后,跟着她的迈步频率慢慢往前走。眼角余光一扫,看到了一个略眼熟的身影。他的视线转向了那个熟悉的背影,微微眯眼。是蔡绍杰。怀里搂着一个个头小小的女生,看着像是新换的妞。这里可不像是他这种地头蛇会来的地界,也过于岁月静好了些。周鹤的视线下意识转向了被蔡绍杰搂在怀里的那名女生。那女生的发型挺特别,是跟唐雨杺同桌一样的蘑菇头。个头好像也差不多。周鹤心里起了疑,注意力长时间停留在了那一侧。唐雨杺跟他说话,没能等来回应,抬起头看他。见他正凝神盯着某一处看,跟着转过头,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周鹤虚扶在她身后的手一瞬抬起,按住她的脸把她的视线强行掰转回来。他看清了,蔡绍杰怀里的人确实是苏荷。只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二位,究竟是怎么搭上的关系?不过这不是他目前要考虑的问题,他目前要考虑的,是避免跟那两位正面交锋。蔡绍杰混场子有些年头了,这人是挺仗义,不过偶尔骨子里还是透着股挺浑的劲儿。万一蔡绍杰为逼他就范故意在唐雨杺面前说漏嘴让他露出马脚,那他还得费心去解释。一个谎用数个谎去圆,仅是想想都觉得闹心。“怎么了?你摁着我的脸干什么?”唐雨杺掰他还摁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说:“你松手,弄疼我了。”周鹤闻言急忙松手。唐雨杺转过脸往他之前看的方向一通乱看,没看出有什么反常的地方,疑惑道:“你刚看什么呢?表情那么严肃。”“好像看到个熟人,大概是看错了。”周鹤说。看到熟人有什么好慌的?唐雨杺虽觉得奇怪,但也没深究,说:“也不一定是看错了,这里遇见熟人很正常。”周鹤“嗯”了一声,往蔡绍杰和苏荷离开的反方向指了指,说:“我们去那里走走。”“好。”唐雨杺没异议。两人并行了一段,周鹤不时往边上看一圈,确认近处没有蔡绍杰的踪影,他才继续慢慢往前走。找了个人不多的亭子,挨着坐下。唐雨杺伸手拿周鹤肩上背着的书包,从里面取出便当盒。打开盒盖,戴上一次性手套。周鹤从包的侧面拿出保温杯,倒了些热水在杯盖里,递向唐雨杺。唐雨杺恰巧捏了个饭团给他。两人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交换了各自手里递向对方的东西。有人牵着巨型犬从亭前路过,没一会儿又折了回来,大呼小叫地在追智商感人的撒手没。唐雨杺往喧闹处看了一眼,笑了笑。两手抱着装有热水的保温杯盖,歪过脸看周鹤细细咀嚼饭团,问他:“好吃吗?”周鹤咽下了嘴里的食物,点头,说:“好吃。”温热的水滑进口中,唐雨杺抿了一下被水润湿的唇。低下视线,用脚尖轻轻碰了碰周鹤脚上穿着的运动鞋鞋边。周鹤跟着低下视线,看她用脚尖勾自己的脚玩,嘴角渐渐浮起浅淡的笑意。唐雨杺像是在闲话家常,神色自然地问他:“阿鹤,你说,害了李雅的那个混蛋什么时候才能被抓到?”周鹤转过头看着她张合的唇,对这个敏感的问题只能含糊回应:“应该,快了。”简短的对话结束,两人并肩安静坐着。“你有心事。”周鹤难得主动开口打破沉默。不是询问,是肯定。果然,没有什么能瞒过他的眼睛。唐雨杺转头看他,望向他黝黑深眸的瞬间,心里顿觉踏实不少。突然之间很想倾诉。“我最近一直在想陶巧巧转学前说的那些话,或许她说得没错。”话音稍滞,她低叹了口气。像是在下决心接受某种既定的事实,艰难开口:“我们都是凶手。”“你把事情想复杂了。”周鹤说。“不对。”唐雨杺摇头否定了他这个观点,“是我之前把事情想简单了。”周鹤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抿唇默了片刻,问她:“那我现在能做点什么?”唐雨杺挺茫然地看着他,像是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周鹤不厌其烦地继续问她:“怎么做才能帮你解开这个心结?”唐雨杺噗呲一声笑了,由衷道:“阿鹤,你真可爱。”听着确实像是在说疯话。周鹤没再多言,低下视线,看着她挨着自己裤腿的鞋面。唐雨杺盯着他看了会儿,看他的表情,是真的想要开解她。自己刚刚直接笑出来的反应会不会让他受挫?不想辜负了周鹤的这一番好意,慎重考虑过后,唐雨杺才认真回道:“要说心结,貌似有点言重了。不过目前会有的心愿,倒是有一个。也就是想想,要实现,其实不太现实。”周鹤停留在她鞋面上的视线稍顿,抬起,诱着她:“说说看。”“我吧,真的特别希望毁了李雅清白的那个混蛋能早日落网。要真有报应这一说,那混蛋就该遭报应!” 唐雨杺一拍腿,为解气放了狠话:“要是有人能把那混蛋的腿彻底打断才好呢,如果以后连路都走不了,那他就再没机会害人了。”她忽地想起个事,遗憾道:“不过我听康叔说过,不管犯过事的那些人有多坏,警察都不能随意动手打人。”周鹤安静看她说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允诺:“好。”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可爱的营养液,谢谢小可爱们的收藏评论,暖心=3=~第十三章早晚温差大,归家的时候天色已黯。公交车上塞满了人,缓慢前行间像是运输带上密闭的沙丁鱼罐头。离家还有一站路,车徐徐靠站停下。车门刚打开,原本等在站台上的人群一拥而上。闭塞的空间变得愈发狭仄,推搡间有近门口的乘客起身,主动给老人让座。周鹤站得很稳,注意力集中在两只胳膊撑起的一小块可供唐雨杺转身的活动空间内。唐雨杺时不时回过头跟他说话,人多声杂。周鹤伏下身,贴着她的耳尖轻语回应。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周鹤的视线低了下去,腾出一只手伸进兜里摸手机。车门处有一个戴着咖色渔夫帽的跛脚男人上了车,有人急忙起身给他让座。那跛脚男人摆了摆手,拒绝了,一瘸一拐地往车后方走。周鹤只往那处挺随意地看了一眼,没在意,掏出手机接电话。是周健打来的,问他大概什么时候到家。晚餐的食材已经备好,等他回来就可以直接下锅了。得知周鹤和唐雨杺在一起,吴晓霞凑到周健身边冲手机另一头喊话,让周鹤把唐雨杺一起带回家吃饭。周鹤应了声“好”。吴晓霞的话有些多,非要让周鹤问问唐雨杺,刚处理好的虾是想蒸着吃,还是葱爆。周鹤只得把手机给唐雨杺,看着她对着电话那头热热闹闹地聊了会儿,转眼车就到了站。唐雨杺挂了电话,把手机递还给周鹤。回手拽住他的下衣摆,走在前头,拉着他一起挤过人群下车。周鹤很顺从地任由她拽着自己,跟着她慢慢挪步往前走。有个看着约莫五六十岁的阿姨起身,动作大开大合地往前推挤。唐雨杺正要迈步下车,没留神,被身后的大妈用力推开。唐雨杺“诶”了一声,身形不稳,往侧面摔撞过去。周鹤反应极快地伸手,把她拉进怀里护住,没让她磕到门框上。推了人的阿姨仅看了她一眼,非常理所当然的样子。连句道歉都没有,头都不回地走了。唐雨杺被她的态度气到了,跳下车,吼道:“素质被狗吃了?挤个屁,急着投胎啊!”周鹤跟着下了车,目视着那个阿姨走远了。拍了拍唐雨杺的肩,劝她:“算了。”唐雨杺踢了一脚侧面的花坛,抱怨了声:“气死我了。”这才不情不愿地往前走。转身刹那,周鹤眼角余光扫过唐雨杺脖间渗出的一点血迹。低下的视线陡然抬起,紧盯着那辆徐徐开走的公交车。原本望着这一处的男人与他带钩的目光一触,匆忙低下头。遮遮掩掩地背过身,靠站在了车门边。是那个戴着咖色渔夫帽的跛脚男人。“发什么呆呢?走啊。”唐雨杺扭头催他。衣领布料擦过脖子,有很明显的刺痛感。她痛的咧了一下嘴,抬手摸脖子。刚抬起的手腕被跨步迈近的周鹤一把抓在了手里。唐雨杺不由一愣,视线定格在他垂下的绵密眼睫上。周鹤低下身,近距离看她脖子里落下的伤。用指尖抹去溢出的血珠后,留下的是一个十字形的伤口。切口很整齐,横竖长度一致。他按住伤口位置的两指稍稍施力,大致观察了一下伤口的深度。只是表皮受损出血,初步判断,是用某种十字形尖利物快速穿刺后留下的创口切面。能在眨眼间留下这样不易察觉的外伤,那个男人身上应该是有便于携带的某种暗器。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好,这样的伤,周鹤之前打.黑拳的时候见过。是藏针戒指。打.黑拳没什么具体规则,就是一场压上性命的豪赌。蹩脚阴暗的手段他见过不少,藏针戒指一般用于伺机攻击对手身体的薄弱位置。这种藏针戒指内部设计并不复杂,因适用范围的局限性,制作的场所周边也就那么两家。每款戒指都是一对一定制,十字形的更是少见。找人这方面,蔡绍杰比他擅长。倒回去细思,刚刚公交上那个跛脚男人的身形,跟雨夜那晚他在弄堂深处见过的那团黑影是有七八成相似。所以,唐雨杺脖子里落下的这个伤,就是周康曾提到过的,“捕猎者”留下的特殊签名?是他疏忽大意了,竟然让那家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动了手!周鹤看着那个十字形伤口,眼底戾气渐浓,不自觉捏紧了唐雨杺的手腕。力道很大,像是要生生捏断她的骨头一般。他此刻的表情有点吓人,是唐雨杺从前从没见过的。手腕被抓的生疼,她试图摆脱周鹤的桎梏。可惜力量悬殊太大,挣扎了几下,始终没能挣脱。唐雨杺只能出声提醒:“阿鹤,你抓疼我了。”周鹤像是猛然间回了神,眼中积聚的郁色尽散。终于松了手,退行一步拉开距离,道了声:“抱歉。”“阿鹤,你没事吧?”唐雨杺揉着被抓疼的手腕,挺担心地看着他:“你刚才表情怪怪的,是有心事吗?”“没事。”周鹤摇头否认了,紧了紧肩头背着的书包,说:“走吧,回家吃饭。”**唐雨杺在周鹤家饱餐了一顿。饭后周鹤拿来了药箱,动作轻缓地给她脖子里的伤口上药。吴晓霞饶有兴致地坐在近处看了会儿,打趣道:“我正好缺个女儿,以后雨杺就给我当儿媳妇好了。”“别没个正经,孩子们才多大。这种事也得等他们长大了,过了婚嫁年纪才能合计。”周健一本正经道。“你就会搁家里教训我。你先把你弟和薇薇的事整明白了再说,我看着都替他们急。”吴晓霞说。“急有什么用?我又不能替他。”周健说。“还替?我让你替!”吴晓霞抡开膀子打了他一下。唐雨杺被这两口子逗乐了,噗呲噗呲笑个不停。周鹤低着眉眼给她贴创可贴,一手扣住她的后颈不给她前仰后合地乱动。唐雨杺转过脸看他,像只被擒住的小鸡仔一样,只能老老实实配合。周鹤的指尖轻轻按压创可贴的边沿处,低垂的眼睫抬起,无意扫过她的脸颊,视线撞向她含笑的双眸。无声对视了数秒,唐雨杺撇开视线,抬手推了一下他的肩。“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吴晓霞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这一处,见周鹤的视线转了过来,看着他红了脸的样子比着口型悄悄问:“就那么喜欢吗?”是啊,喜欢。周鹤抿唇笑了一下,跟着起身。“我送你。”**周鹤一步不落地把唐雨杺送到了家门口,跟着她上楼,看着她开了门进屋,互道再见后才转身离开。说话行事表现的不疾不徐,与平常无异。他一向善于掩饰,即便是躲房间给蔡绍杰发见面的邀约短信时唐雨杺直接推了门进来,他依旧能面不改色地把最后一个字打完,短信发出去之后才点了删除。蔡绍杰已经等在之前来找他时见面的那个窄道里了,嘴里衔着根烟,暗夜间明明灭灭一点光。周鹤往亮着点火光的地方看了一眼,止步于两栋楼之间。左右观望了一番,确认周围没人,才折步往蔡绍杰的方向走。“鹤哥,突然找我,是改主意了?”浓重夜色间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不过仅从声音判断,蔡绍杰的心情似乎不错。“烟,掐了。”周鹤说。“屁事真多。”嘴里虽吐槽着,蔡绍杰还是很规矩地把嘴里的烟吐到了地上,抬脚踩灭。“帮我找个人。”周鹤直奔主题,“差不多比我矮半个头,块头挺大。瘸了条腿,是左腿。打过黑拳,手上有一枚十字形的藏针戒指。反侦察能力很强,之前应该有过案底。”“藏针戒指?”蔡绍杰点了点头,说:“行,给我两天时间。”“太慢了。”周鹤果断道,“明天入夜前必须有个结果。找到人之后分派两个人跟着他,随时汇报动向。那个人应该挺警惕,跟丢的可能性很高。另外给我安排些人手,我有用。”“这么急?那家伙跟你结仇了?”蔡绍杰问。“嗯,结仇了。”周鹤说。“真是,活久了什么新鲜事都能撞上。”蔡绍杰感慨道。“你也就比我大五岁。”周鹤提醒他。蔡绍杰早就出来混了,实际年龄比周鹤稍长些。平时叫他一声哥,不过是个门面上的敬称。也就是句玩笑话,不过在蔡绍杰的认知里,周鹤一直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不由小声吐槽了句:“古板。”周鹤淡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扶了一下左耳的助听器,说:“听得见。”“听见就听见了。”蔡绍杰无所谓道,“别怪做兄弟的没提醒你,你这么一板一眼的行事作风可不招女生喜欢。现在的女生都喜欢有趣的灵魂,别白瞎了你这幅好皮囊。”有趣的灵魂?是用那见鬼的灵魂跟那只讨厌的蘑菇勾搭到一起了吗?“别扯远了。”周鹤继续之前的话题,冷淡道:“我刚才说的话,都记住了?”“记住了,我一会儿就差人去办。”蔡绍杰烟瘾上来了,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动作一顿,想起了之前的事,问他:“鹤哥,我之前求你那事,你真不考虑帮个忙吗?”“一场。”周鹤说,“就打一场,当是还你的人情。”“成交!”蔡绍杰很愉快地说。“要把人送进监狱,还需要一些实质性的证据。找到人之后别轻举妄动,我会随时联系你。”周鹤叮嘱道。“既然都结仇了,逮到那家伙之后要收拾吗?”蔡绍杰问。“这个自然,我下手没个轻重,你们看着留口气就行。”周鹤补充道,“腿留给我。”“什么?”蔡绍杰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那个人的腿。”周鹤语无波澜,平静道:“我要亲手打断。”答应了的事,不能食言。第十四章月当空,星如网织。床头闹钟的时针跨过了数字十二,已入后半夜。周鹤在翻开的笔记本上又画了个圈,搁下笔,骨络分明的十指在电脑键盘上飞速跳跃。从学校到家,唐雨杺常出入的场所全部计算在内,需要侵入的公共摄像头就剩最后一个了。普通监控设备要破译不难,多是aes(128位)加密算法。只是监控内容正常情况下平均一周就会被覆盖,要找那跛脚男人更早之前的踪迹相对有难度。那家伙行事谨慎,在锁定目标前一定会有一段时间的跟踪观察。肉眼可辨的摄像头应该也一早就在他的计算范围内,不然以警方的搜捕能力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没能逮到他。除非有漏网的监控抓取画面。只是周鹤翻查了大半宿,还是没能找到半点蛛丝马迹。他有些疲累,靠在椅背上合上眼,回忆撞见事发现场时接触过的碎片信息。移情于行凶者,模拟案发现场。比起找线索,他貌似更擅长分析作案者行凶时的心理。姜教授曾给他做过一个pcl—r的测试。周康当初一意孤行要带走周鹤时,姜教授明确警告过周康。周康想带走抚养的这个孩子是较极端的病态型人格,擅伪装,心思沉。受遗传基因和生长环境影响,比普通人的犯罪几率要高出数倍。且这孩子的智力拔尖,除非他自己下决心走正道,不然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不可控的社会隐患。通俗讲,周鹤是天生反骨,存在即危险。也正因如此,他对犯罪事件的敏锐度也异于常人。如果他是那个跛脚的男人,以唐雨杺几乎是两点一线的生活习惯,他会选在哪里下手?那时那个男人没有把受害人带去比较安全的屋子或是某个较封闭的空间行事,而是直接在巷子里就动了手,也没有把人彻底迷晕。是故意的?与其说是在追求生理上的愉悦感,他更执着于的,其实是冒险时外界环境多变性赋予心理上的叠加刺激。几次犯案时间都固定在晚上,行凶的地点一定是户外。人迹罕至的边角地带,或是公共场所里某处适合掩盖犯罪事实的视野盲区,都是绝佳的狩猎地点。周鹤沉在了自己的假想空间里,血液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感。把适合的场所在脑海里依次搜罗了一遍,思绪渐深,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似梦非梦间天亮了。睁眼刹那,感觉身下有异,他不由一怔。低下视线,看着那一小片潮起处,自嘲般笑了一下。真是疯了。**唐雨杺拎着书包从楼上下来,见倚坐在自行车上的周鹤一脸疲意,近前看他布着血丝的眼睛。伸手揉他蹙起的眉,问:“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差。昨晚没睡好吗?”视线对上,周鹤前一晚脑海里虚拟出的那些腌臜画面再次涌现。他下意识偏了一下头,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嗯。”“是有哪里不舒服吗?”唐雨杺没在意他突然淡下的态度,掌心覆在他额间试温,又问:“头会不会疼?”“没有,不疼。”周鹤顷刻恢复了往日的温和神色,转回视线浅浅一笑,说:“只是做了场噩梦,别担心。”额头温度确实正常。唐雨杺这才半信半疑地把手收了回来,挺担心地看着他:“你看起来很累,真的不是不舒服吗?要不今天你就别去学校了,我替你请个假?”“不用。”周鹤说。他很坚持,唐雨杺也就没再劝他。推了自行车过来,叮嘱了句:“不舒服别硬撑,记得告诉我。”周鹤点头,应了声:“好。”去学校的路上,周鹤比往常话更少。视线不时落在唐雨杺脖子里的创可贴上,满脑子都是雨夜深巷里那个女人试图向他求救的画面。只是那张没能看清的脸,已然换成了唐雨杺的面孔。仅是想象,都足以让他心颤。有车子抛锚,停在路边。弯腰检查引擎盖受损程度的车主正打电话联系保险公司,听对话内容,似乎是他的车被其他车辆轮胎里弹出的石块砸到了引擎盖,正跟对方争执责任方在谁的问题。车主遇上这么桩倒霉事,早没了耐心,怒气冲冲道:“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你们大可以调取我的行车记录仪,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说谎!”行车记录仪?之前确有疏漏,没把这类可移动摄像头计算在内。周鹤一脚撑住地面,倏地停了下来,回过头看那辆引擎盖外翻车的前窗。唐雨杺正和他说话,见他神色有异,跟着停了下来。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误以为他在看着的是那个倒霉车主,问他:“阿鹤,怎么了?那个人你认识?”“没事,认错人了。”周鹤转回视线,朝前头稍抬了下巴,说:“走吧。”唐雨杺“哦”了一声,回过头又看了一眼那个正打电话的男人,这才蹬着自行车继续往前行。临近学校大门,周鹤转头叫了她一声,捏住刹车停了下来。“帮我请半天假,我有点不舒服。”周鹤说。“你看吧,我就说你在硬撑,还不承认。”唐雨杺撑住地面的腿往后划了划,停在他身侧,劝道:“要不你今天干脆就在家休息吧,我会跟赵老师说清楚的。”“半天够了,下午我得在学校,还有一些事没解决。”周鹤坚持。“你可真够倔的。”唐雨杺叹了口气,“那你一定要乖乖吃药,到家了给我发个短信。”“好。”周鹤说,“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在学校好好呆着,别乱跑。”唐雨杺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推着自行车往校门的方向走。总觉得今天的周鹤怪怪的,具体是哪里奇怪她一时也说不上来。**午休时间,唐雨杺没能打通周鹤的电话。实在放心不下,打算回去看看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刚走出教室没几步,迎面撞见向她奔来的周鹤。单手拎着书包的少年校服衣襟大敞,精致的锁骨在翻飞的衣领间隐约可见,迈开的双腿匀称修长。呼吸声很重,也不知跑了多久,额角都渗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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