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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陷》TXT全集下载_22(1 / 1)

蔡绍杰知道他这是在明知故问,把心一横,说:“她讨厌烟味。”周鹤忆起些旧事,微微眯了一下眼。这话,他曾听老陈说起过。“为什么戒烟?”“她不喜欢。”因为一个住进心里的人,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从前的所有习惯,甘之如饴地为之改变。就算明知前头是火,也还是要拼着一股劲不管不顾的一头撞过去。眼前的场景,恍似轮回。“为什么?”周鹤重复着问他。蔡绍杰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显然没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周鹤这会儿也不是很清楚,这声“为什么”问的究竟是眼前的蔡绍杰,还是从前的老陈,亦或是……现在的自己?“不是说今天让我帮忙打最后一场吗?”周鹤换了个问题,“为什么会有退圈的打算?”“也是因为她。”蔡绍杰谈起苏荷,嘴角不自觉挂起笑意,说:“她跟我说她想考大学,想以后能找份踏实稳定的工作。她说,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跟她的姥姥过上顿顿吃得起肉的日子。她很单纯,胆子也小,这种刀尖舔血的日子我不能带着她一起。我自己无所谓,我得给她求个安稳。”周鹤沉默着听他说完,静思了片刻,问:“如果我动她,你打算怎么办?”蔡绍杰刚松下的神经一瞬绷紧,警惕看着他,肯定道:“那我会跟你拼命。”“搭上自己也无所谓?”周鹤问。蔡绍杰点头:“是。”“不用紧张,当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动她。”周鹤在蔡绍杰面前难得好脾气地安抚道。他像是终于释怀了,靠回沙发里长叹了口气,说:“我只是,想从你这里知道答案。”**唐雨杺被误认成了替班的举牌女郎,那群热聊中的男人连番掐断了她的话头。她都没来得及解释,就被那群人口中的“鸡仔”强行拖进了一个硕大的馆子里。鸡仔与那群人分散后,拽着她一路往前拖行,顺着走廊拐了好几个口子。把她一路拖行至后台的更衣室,鸡仔挺敷衍地给她丢了套几乎没什么布料的衣服进去,说:“规矩涛哥应该都跟你交代清楚了吧?咱丑话可说前头,那些财神爷要是想摸几下,大方点,别拘着。摸几下也不会少块肉,别搞事情,顾好自己的小命要紧。”唐雨杺一听他这番话顿时提高了警惕,猜测自己是被这群看着就不是好人的家伙带进了一处不法地。这群人看着都是好色之徒,万一知道她没什么用处,说不定会直接乱来。她很谨慎的没敢吱声,低着头猛点了点头。想着不如就这么将错就错,先顺着他们的意思,一会儿再寻机逃走。走廊外有个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挺急的样子,连声喊着:“鸡仔?鸡仔!有人见过鸡仔没?”“诶!这呢!”鸡仔听到声音忙探出门,冲来人挥了挥手,嚷嚷道:“叫魂呢你?这就来!”鸡仔抬脚欲往外走,记起身后还有位新来的,匆匆回头又简单交代了几句:“换好了衣服就搁这呆着,别乱跑。一会儿有人叫你就上台,机灵点。”门外闹哄哄的声音渐远,更衣室里就剩了唐雨杺一人。她悄悄抬头,放下手里的衣服。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开了道缝,扒着门边往外看。外头走廊只有三两个侍从装扮的人走来走去地在忙碌着,没人注意到这一处。她有些胆怯,咬了咬牙,贴墙迈步往外走。那群人都在忙自己手上的事,唐雨杺从更衣室出来,没有惊动到他们。绕到了没人的楼梯口,唐雨杺贴墙止步。闭上眼,不去看让她心惊的台阶。仔细回忆了一下来时的路,之前被那伙人簇拥推挤着往里走,她过于惊慌。来时的路她记得有些混乱,只记得好些地方都有专人把手,出入都有人严查。想跑出去可能有难度。为防万一,她从口袋掏出手机,给周康发了定位。快速编辑对话框,告知他自己目前遇上的事。手机调成静音模式,揣回口袋。唐雨杺探头往外看了看,测算着绕出去的大概路程。不能只留在这里等别人来帮忙,她打算去碰碰运气。场地大,只要避开那些查身份的人多走几圈,说不定能顺利混出去。她深吸了口气给自己鼓了鼓劲,小心翼翼地往外走。没走几步,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抓住了衣领。“诶!人找到了,搁这躲着呢!”“雏就是麻烦。”“利索点,都等着呢。”**绕场的观众席光源渐黯。“d神——d神——”鼎沸的呐喊声里,一束强光照向了拳击台。周鹤摘了助听器,转手递给身后跟着的蔡绍杰。挑开围绳,跳到台子上。“啊——”尖叫声此起彼伏,四面声浪汹涌。周鹤一眼都没往台下望,低着头,紧了紧缠手上的绷带,靠站在红色标记的中立角位置。“上去!快上去!愣着干嘛?这都开场了,去啊!”近拳台处有催促声。摘了助听器的周鹤不怎么能听清声音,这样刻意压低的说话声他更是完全没注意到。明显不专业的举牌女郎被人强行推上了台,动作生涩地慢慢举起了手里的牌子挡住脸。台下立马有人哄闹着喝倒彩。周鹤直起身,赛前活动了一下筋骨。视线一眺,一瞬定格在了慢吞吞绕场走的举牌女郎侧脸处。她怎么会在这里?“嘟——”开场哨声响。周鹤愣怔间呆滞看着跳下台还在遮遮掩掩的唐雨杺,心思有些飘。这样的突发状况让他彻底乱了手脚,一时忘了要往场中心走。对手趁机冲了过来,一拳挥向他戴着面罩的脸。周鹤下意识抬手去挡,还是慢了半拍,重拳稳稳砸在了他的右脑部位。这样的赛台,分秒间的失误都足以致命。天旋地转间他身体失衡后摔,伸手把住近处围绳的瞬间,对方一点空隙都没留给他,又照着他的脑袋狠狠挥下一拳。戴着的面罩磕在了中立角柱上,在第二次剧烈撞击时硬生生被打落,面罩掉下了台。d神的真容暴露在众人视野之下,场内噤声。都在猜测失误度这么高的这位,究竟是不是d神临时找的替身。周围的视线集中凝在了赛台上。掉了面罩的周鹤横卧在拳击台上,看着唐雨杺站着的方位。在她转身看向自己时,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该怎么反击。近身处的对手还想继续攻击,被裁判员拦腰截住。蔡绍杰冲了过来,隔在围绳外伸手拼命敲打拳击台。大吼大叫着,试图让明显反常的周鹤清醒些。“鹤哥!”“发什么愣啊你!起来!”“快起来啊!”“你不要命了?为什么不还手?”“快起来!”“站起来还手!起来啊!”……在纷扰的人群间,唐雨杺满眼里装着的,只有被打掉面罩一脸是血的周鹤。她的阿鹤受伤了,她怕他会出事,想破开人群跑过去救他。心情却像是陷进了泥沼地,明明疯狂地想朝他奔过去,想拉住他的手带着他一起离开。可不知是出于震惊还是畏血的阴影,她怎么都迈不开步。惊慌无措间,裁判员开始倒计时。“三。”唐雨杺僵硬地往前迈了半步,被身后冒冒失失跑过的人撞了一下,摔撑在了近处的墙面上。拳击台上忘了要有所动作的周鹤蜷起手指,支撑着想要站起,想走去她身边。“二。”裁判员的倒数声在继续。唐雨杺扶住墙稳住了身形,用力闭了闭眼,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转头重新看向拳击台处,原本停留在周鹤身上的视线转瞬滞在了一道眼熟的刀疤上。那个人脖子里的那道疤,她见过。就在她差点被袭击的那一夜!那个人,为什么会这么担心阿鹤?唐雨杺脑中思绪飞旋,很快得出了个她完全不愿相信的结论。当时的那个深巷里,她曾亲眼见过的那个手段残忍的黑衣人,难道是……阿鹤?他是有事瞒她,不是一两件,很多事,他好像一直都在瞒着她。是不信任她吗?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方超!对,还有方超!方超的车祸来的蹊跷,正巧是跟周鹤发生冲突的这天。方超出事前说的那些话也好像是在暗示什么,不会是……她被脑海里一晃而过的想法吓到了,不敢去想,也不敢往周鹤那头看。她不愿意相信,惊惧间下意识往后退。“一!”裁判员倒计时结束。唐雨杺在倒数声里匆忙转过身,往反方向跑。她现在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想逃走。她要逃离这里,离开这个是非地。就当是一场梦,就当没在这里遇见过她从前的阿鹤,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周鹤艰难支撑起半边身体,看着她惊慌逃走的方向。额角有黏稠液体淌下,滴在了手绷带上,一点一点染成了血色。她在害怕。她害怕这样的他。她给的信任,他还是弄丢了。视野尽头的人影消失了,他眼里最后的一点光,也跟着灭了。作者有话要说:谢谢“liiiinyx”小可爱的3瓶营养液~(*^3^)比个芯~第五十六章第一回 合结束。观众席发出阵阵不可思议的惊叹唏嘘声。有人在窃窃私语,猜测这么反常的d神一定不是本尊。有不少人对这一说法予以赞同,表示退隐前用个替身顶包,也不是没先例。人声嘈杂,观众席上的众人皆因没能看到预期中精彩的赛局感到失望,议论间注意力都有些分散。蔡绍杰挑开围绳跳到了拳击台上,扶起受伤严重的周鹤。拍了拍他的脸,试图唤回他的意识。“鹤哥?鹤哥!你清醒点!”额角的血淌进了眼睛里,一阵刺痛。周鹤下意识闭上眼,脑子终于清醒了些。这个地方不安全,不能放着她一个人不管!他的第一反应迫使他急切地想要支撑着站起,想追过去站到她身后,想如从前那般默默守着她。至少,得确保她安全。周鹤看着唐雨杺消失的方向,红着一双眼,抓住了蔡绍杰的肩。借力艰难起身,无暇顾及自己伤的怎样,满脑子只有一件事:无论如何,得护她周全。头部重创,眼前光影重叠,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还没能站稳,头晕目眩间又重重地跌回了地上。他从没有过这么力不从心的时候,重新摔下去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他是真的慌了。蔡绍杰急忙伸手搀他,一手垫住他的后脑勺,防止他伤得更严重。意识到他的状态不对,失魂落魄,像是真的什么都无所谓了一样,跟他从前认识的周鹤简直判若两人。担心他出事,蔡绍杰劝道:“鹤哥,还能不能行了?不行这场我们不打了。窟窿我来堵,你别逞强。”“帮我个忙!”周鹤搭住蔡绍杰的肩,掰着他拉拽到自己身前。虚弱凑到他耳边,小声交代:“她在这里,你见过她的,能认得出来。一定帮我找到她,把她安全送出去。”蔡绍杰知道他口中说的那个“她”是谁,不由一愣,下意识转头往四面看了一圈。没能找到人。周鹤被打破了头,血水不断从伤口处涌出。蔡绍杰心慌间用手死死替他摁住了出血口,可怎么都无法减缓血流速度。本想问一问周鹤,“她”究竟在哪?只是如今周鹤一副好像快死了的样子,蔡绍杰已经顾不上管其他了。“要找你自己去!你先给我把命留住!”蔡绍杰说。招手唤来台下随行的医护人员,怒道:“一个个都是死的吗?快来救人!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了,这家伙要出了事,你们一个都别想跑!”“蔡绍杰!”周鹤一把揪扯住了蔡绍杰的衣领,一双血红的眼贴面瞪着他,低吼警告:“你要是没护住她,我出去以后就弄死你的苏荷。”“你放屁!”蔡绍杰知道这疯子做得出这种事,心焦之余竟还有些心疼他。蔡绍杰这会儿觉得自己跟这家伙认识久了,自己好像也快疯了。跟他一双浸着血水的眼互瞪了会儿,蔡绍杰拿他没辙,只能妥协。“行,老子依了你!别他妈再给老子发疯了!”蔡绍杰掰开了他揪住自己衣领的手,说:“不行就退赛!这事听老子的!”“有条子!快跑!”场外有人突然闯入,大声提醒:“赶紧,从东门集中疏散!”“艹!条子怎么会查到这里?”“是不是那沈鳖孙干的?”“肯定是他!除了他还能有谁这么跟杰哥过不去?”“我们中间有人给沈鳖孙露底了?”“操他妈!哪个孙子?”“行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杰哥,怎么办?”“赶紧,从东门撤。”……底下人全都乱了套。这种时候周鹤一向是蔡绍杰的主心骨,只是这会儿他的主心骨好像只剩一口气吊着了,蔡绍杰也没办法让他给个招。随手招来两个手下,让人把重伤的周鹤从地上架起,交代他们一定要把人给安全送出去。周鹤刚被架起,就在蔡绍杰背后推了一把。没了之前强硬的态度,在他回头之际近乎哀求般叫了他一声:“杰哥。”“杰哥,算我欠你的。”周鹤的一双眼被血染的猩红,低着姿态,说:“求你。”蔡绍杰不由一愣,他第一次见周鹤这样。他在求他。他认识的周鹤向来都是随性而为,几乎从没见他有过落魄服软的时候。用苏荷来胁迫他才是这个疯子一贯的行事风格,不似眼下,他放下了所有的自尊,伏低姿态。一副天快塌了的无助模样,在卑微请求他。联想到他口中提到的那个姑娘,蔡绍杰确实是见过,也同样印象深刻。他记起周鹤曾拎着棒球棍亲手打碎了那个人渣的一双腿,就是因为那小姑娘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仅是一句话,就能做到那个地步。关系到她的安危,他自然是看的比自己的命更重。蔡绍杰自从有了苏荷,对于周鹤如今的心情,很是能感同身受。“知道了,交给我。”蔡绍杰搭着他的肩拍了一下,给他保证:“兄弟办事,你放心。”蔡绍杰一向重诺,一片混乱里,他带走了三五个兄弟,分散到人群里找人。周鹤头上的伤没来得及包扎,被人拖着往外走的时候,额角的血一直呈惊人之势往下淌。他头晕得厉害,意识模糊间伸手摸腕。那里什么都没有。唐雨杺亲手给他编的那根手绳不见了!周鹤握紧没了手绳的手腕,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挣扎着摆脱了束缚,逆着人群跌跌撞撞地扶墙往回跑。得找回来。她说过没有她的允许不许摘,她要是知道自己搞丢了她亲手给他编的手绳,一定会生气。不能再让她失望了,必须得找回来!原本架着周鹤的两位因他这奇怪的举动面面相觑,不过都知道这是个人物,也不敢多嘴问。急忙去拉他,想把他扯回来,被他再次甩开。拉扯间耗了不少时间,外头的骚动声越发明显。人流在往回涌,慌了手脚的众人闷头乱撞。原本还在拉拽周鹤的光头频频回头望,实在拽不住,急了,说:“嗐,不管了!自保要紧,我先跑了啊!”“你小子太没义气了,不怕杰哥秋后算账啊?”另一个瘦高男人说。“这会儿都要把自个儿搭进去了,还管什么秋后?是这……这位爷自己不愿意跟我们走,可不赖我们。”光头扭头要走,问他:“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走了。”瘦高男人犹豫了一下,一拍脑门,破罐子破摔道:“得,咱还是先顾眼前吧。再被条子逮进去,我家那老头子估计都不会管我。走走走,赶紧的。”周围的人在说什么周鹤没了助听器听不太清,只感觉耳边嗡嗡嗡的噪声不断,吵得他头更疼了。他用力闭了一下眼,好让视线不这么糊。抓住了一切可供他支撑行走的物件,低着头,一路往回走,细看脚下有没有遗落的手绳踪迹。近拳击台前,隐隐约约的,他似是看到了一颗酒红色的小珠子,串在了一根细绳上。捂住额角的伤口踉跄快行了几步,被人推撞了一下,跪摔到地上。他起不来了,意识朦胧间望着近身处那颗酒红色的珠子,一身是血的慢慢往手绳处爬了过去。眼前的画面很晃,他看不太清,抓了个空。用力甩了甩胀痛的脑袋,他撑着最后一点力气,重新伸手去拿。“咔哒——”伸出的手被拷住了。手铐另一端连在了拳击台的台柱上。被腕上的手铐绊住,无论他怎么挣扎,就是够不到想要的那根手绳。明明只有咫尺的距离,可就是抓不到。眼前的场景似是漫上了一层浓雾般的黑影,他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只有指尖还在努力地前伸,可,仍是触不到。意识渐弱……有些东西,丢了,怕是再找不回来了。**在病房内悠悠转醒,周鹤下意识握住了手腕。那里空无一物,跟他此刻空落迷茫的心情一样。药水味浓重熏人。抓着手腕恍了会儿神,松开。手从被子里抽了出来,碰了碰一阵阵抽痛的额角。掌心触上厚重的纱布,他微微一顿。撑开眼皮,一眼望向了床头柜上放着的助听器和手机。盯着近处的两样东西看了会儿,他支撑着坐起。伸手拿床头的助听器,近前细看。是家里的备用款,已经调整过,可以直接使用。病房里没人,床沿处有坐过后留下的褶皱痕迹。周鹤伸手摸了一下有明显皱痕的被单处,还有温度。守在他床边的人应该只是暂时离开。他的视线重新转向了床头柜,扒过手机。边单手戴上助听器,边按下手机开机键。蔡绍杰给他发来了消息,告知他一切顺利。他不由松了口气,侧头调整了一下助听器的角度,窸窸窣窣调整间听到了门外细碎的说话声。迟疑间抬眸,看向了病房外的走廊处。病房门上嵌着一小块长方形的透明玻璃,姜教授就站在那块玻璃的右侧方位置。这个角度,周鹤坐起时恰巧能清楚看到他张合的唇。周鹤定睛看着那一处,辨读唇语。姜教授在跟周康谈及方超的死,之后又提了个名字——蔡绍杰。周鹤微微眯了一下眼。蔡绍杰的莽撞举动到底还是招来了祸事,顺着蔡绍杰这条线查下去,很容易就会把这团火烧到他的身上。方超跟他有旧怨,出事前又曾在众人面前跟他有过正面冲突。那场车祸背后的谋划人不论是谁,他这个“嫌疑人”的身份,怕是再也洗不干净了。姜教授的来意不善,周鹤不自觉提高了警惕,紧盯着他不断张合的唇。之后的一个名字,周鹤解读出的瞬间,原本还抱着一丝幻想的心如坠冰窖,彻底凉透。邹茗。是他曾亲手为其拟过概率杀人计划的那个“邹茗”。姜教授果然有办法,到底还是让周康动摇了。他们破译了他的电脑,完整窥见了他的秘密。不管他有没有做,怀疑的种子都已经埋下。信任粉碎,他的“侥幸”,终究还是到头了。周鹤低下眼睫,不再往那处看。无力往后靠了靠,转头望向窗外,思绪拉得很长。宛如濒死前的记忆闪现,他想起了很多事。他想起了他的猫。那只明明死于他人之手,却因他的一念杀意,错归了罪责的猫。他想起了他那双生身父母。那个把眼见的“真相”当证据,口口声声称呼他为“该死的怪物”的疯子父亲。还有那个被他牵累,到死都没能合眼的生母。他想起了唐辉。那个他想杀死,却阴差阳错死于意外的唐辉。如今想来,他还真是个疯子。想要杀了她的至亲,在还有余温的尸体前,很贪婪地还想从她身上讨些甜头。他想起了邹茗。那个曾让他动过杀心,也确实着手为其拟过详细概率杀人计划的邹茗。以及,那个本就该死,连番巧合下间接因他而死的方超。恍惚间他又想起了老陈。那个昔日常把“家里那位”挂在嘴边,却没能让他家里那位落个全尸的老陈。老陈曾与他说过:“我们这种人,没资格。”没资格……或许,他说得没错。脑海里画面混乱,最后想起的,是唐雨杺发现他秘密时落荒而逃的背影……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带给身边人的,怎么尽是祸事?周鹤用力闭了一下胀痛的眼,飘散的思绪收了回来。一直紧握在手里的手机在震动,是蔡绍杰打来的电话。周鹤低头看亮起的手机屏幕,事发前在拳赛后台的休息室里发生的一幕再次刺激了他的神经。那时的他妄图以常人的思维模式判断对错,他在那个说着“我自己无所谓,我得给她求个安稳”的蔡绍杰身上,隐约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手机停止了震动,他不接,蔡绍杰便没再打来。周鹤卸了口气,刚想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又有新的电话拨了过来。他盯着屏幕,不由怔住。门外说话的两位没了声。姜教授有事要走,周康送他去电梯口。看着电梯门合上,周康挺躁地抬手敲了敲发酸的颈椎,缓步往回走。开了病房门进去,发现周鹤已经醒了。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也不知在想什么,盯着还在震动的手机在发呆。周康走到床边坐下,往他亮起的手机屏幕上看,来电备注是“糖”。“阿鹤……”周康欲言又止,其实有很多事想问他,可他这会儿也不清楚该说点什么合适。周鹤一瞬醒神,抬眼看他。手机的震动声停了,须臾,又开始震动。唐雨杺还是不想放弃他,她想求个解释,可他怎么都没有勇气接起这个电话。他怯懦了,不敢面对,只想逃走。周鹤捏紧手机沉默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说:“姜教授的那个方案,我接受。”他想逃离这里,不管是以怎样的方式。也算是,为她好。周康以为自己听茬了,不确定地问:“什么?”周鹤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管。下床,扶着墙,踉跄间往卫生间方向走。周康过去搀他,他固执地回手甩开了数次,态度坚决的不让人碰。进了卫生间,把周康挡在门外,反锁上门。周鹤背靠着门想了很久,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了洗手台前。盯着镜子里越发陌生的自己看了一眼,低下视线。打开水龙头,无声看着陶盆里的水缓缓溢了出来。手机还在震动,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他有了决断,狠了心抬手。手机悬在水面上。动作停顿了数秒,紧握手机的手指蜷了一下。他撇开视线,不去看。手松,物落。“噗通——”一声,手机掉进了满水的盆里。嗡嗡嗡的震动声还在继续。不断下沉的手机周边积聚了不少小气泡,气泡逐一破裂,频繁亮起的屏幕在湍急的水声里渐黯。最后的一点光亮熄灭,震动声止。逼仄空间内,只剩了滴答滴答往下淌水的声音。安静又吵闹。到此为止。梦,该醒了。作者有话要说:怂怂的一天。qaq第五十七章“热烈祝贺周康先生和唐薇女士喜结良缘!”唐雨杺站在酒店门前,仰头看led滚动的字幕。晃了会儿神,低下视线,指尖抚过大红喜帖上的烫金字样——2019.2.14。弹指一挥,至他离开,距今已有五年。最后的一桩心事,马上也要了了。思绪跳脱,忆起过往种种,又不免有些伤怀。这种时候,她最想念的,还是那个人。最后一次见他,是初冬的深夜。极寒,后半夜下了雨。那时的她已有预感,她或许是窥见了本不该被她发现的秘密。似是不小心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很多事好像都已悄然改变。误闯了违规的拳赛馆,她看见了周鹤身边那个脖子里有刀疤的男人。被脑中闪现的一个可怕念头吓到了,慌乱间逃走,一路闷头冲撞。待她回神,又急忙往回跑。她想去找他,想把她不小心弄丢的阿鹤给找回来!只是她往回走了没多远,就被那个刀疤男半道截了去路。刀疤男说是“受人之托”,把她强行塞进了一辆面包车里。之后是怎么回的住处,她早已记不清了。她不记得那个馆子的具体位置,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锁进房里,不停地给他打电话。急切地想听一听他的声音,无所谓他说什么,只是想确认他一切安好。拿起手机,不停地按下拨号键,搁在耳边。最初他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好不容易打通了,他却一直没有接。究竟打了多少个电话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到后来,他的手机又关了机。无论她怎么努力,她到底还是没能打通那个电话。手机电量耗尽,她茫然无助地握着黑了屏的手机缩坐在落地窗前,呆滞望着狠狠砸在玻璃上的雨滴。成串的水滴如柱,斑斑泪迹般顺延而下。她在窗前坐了一宿,看着初晨的太阳在窗玻璃上一蒸,那些随风而来的水斑痕迹在眼前彻底失了踪影。就好像从没出现过。转学后,她偶尔会听姑妈说起一两句关于他的事。他出国了,发展得很好。择了法医相关专业,后又修了犯罪心理。他本就聪明,学东西也快。提前修满学分,拿了双学历。之后一直跟着带他的教授在做一些学术研究的相关工作,也参与过几起轰动一时的案子。国外刑事相关的期刊杂志上有他的个人专访,封面首页刊登过他的照片。她偷偷上网查了有登过他照片的那个杂志,把图截下,存在了手机里。是他出现场的抓拍照,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屈膝半蹲在一个深坑边,凝神看坑土里的尸骨。他过得很好,只是再没联系过她。就好像这么一个出挑耀眼的人从没在她的生活圈里出现过,走得干净又彻底。他走后,她也转了学,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时常会忘了他已经离开,得了好东西,总第一时间点开通讯录里那个熟悉的号码,想要与他分享。指尖悬在那一处,之后,是长久的沉默。在教室偶尔回过头,叫着后座的名仍是“阿鹤”。愣怔过后,尴尬道声“抱歉”。雨天躲阳台下,头顶撑起一角供她遮蔽的伞面。她惊喜抬头,入目却不是她期待的那张脸……无穷无尽的失落过后,她学着尝试一个人去面对必经的一切,却始终不能完全适应。最难熬的,还是想他。极度想念一个人,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就连他的名字,每每听人提及,都像是种暗伤。与旁人聊起,却总轻描淡写地说忘了。那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她只知道自己把生活过得一团糟,一度对自己失望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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