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盛粥的碗拿手上,碗边搭上勺。给周鹤递了过去,说:“病人,你的粥。”周鹤低眸看着近前的那碗粥,默了会儿。放在被子外面的两只手往回缩,藏进了被子里。仰起脸,冲她笑:“唐大夫,我拿不动勺。”作者有话要说:鹤崽=w=:喂我!第七十二章“唐大夫,我拿不动勺。”“……”唐雨杺看着越发赖皮的周鹤,有点想笑,偏过头清了清嗓子。把粥放回了托盘里,逗他:“连勺都拿不动了?那看来是病得很严重。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叫个车,这就给你送急诊。”周鹤藏进被中的手一秒往外抽,抓住她的腕,把她拉了回来。“雨杺。”周鹤叫她。“干嘛呀?”唐雨杺回过头看他,憋着笑,说:“这位病人,有病治病,不要跟医生套近乎。”“医德。”周鹤看着她,眼底笑意加深,说:“唐大夫不能不管我,不然有违医德。”唐雨杺呲了一声,不满道:“你还挺有理是吧?”“没理。”周鹤说,“不过,唐大夫说了要宠我的。”嘴上虽说着“没理”,他此刻看起来却是格外的理直气壮。抓着她的手腕往后靠了靠,换了个仰靠的舒服姿势,张嘴:“啊——”在等着投喂。唐雨杺装看不懂,凑过去捏他的嘴,低头检查他的口腔内侧,说:“这位病人看来是舌热,心火太旺所致。建议配合治疗,小心脑子烧坏。”周鹤凝神看她靠近,心跳声乱了节拍,下意识止住呼吸。见她要直起身,一把扣住了她的腕,把她拉了回来。唐雨杺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招,冷不丁被他拽到了面前,距离太近,鼻尖碰上了。贴面的动作顿了数秒,两人皆是一愣,不自觉同步瞪大了眼睛。唐雨杺近距离盯着他漆黑的眼,脑子有些短路。没来得及细思,原本捏他嘴的那只手往前一捂,遮住了他的眼睛。不给他看到自己脸红的样子,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掌间有眼睫在轻挠,痒痒的触感钻进了心里,挠的她一颗心都好似有些痒。周鹤抿起的唇在上扬,泛红脸颊处的酒窝深陷。唐雨杺看着他可爱的酒窝,偷偷地笑。收敛了一下嘴角藏不住的笑意,移开了遮住他眼睛的那只手。故意鼓起腮帮子装生气,问他:“赖皮鬼,你究竟想怎么样?”“喂我。”赖皮鬼很厚脸皮地说。唐雨杺记起曾跟周鹤一起扒着门缝偷看姑妈给他小叔喂粥,被他眼尖的小叔发现后的滑稽场景。噗呲笑出声,明知故问:“你这赖皮的劲跟谁学的?”“跟我小叔学的。”周鹤说。脑回路无缝契合,唐雨杺乐了。心情不错地在他床边坐下,拿起碗搅了搅粥,说:“看在你这么诚实的份上,勉强给你个面子。”周鹤立马坐直了些,嘴甜道:“谢谢唐大夫给面子。”“这位病人注意听话听重点,是勉强给的面子。”唐雨杺舀起一勺粥,动作不怎么温柔地塞进他嘴里,强调道:“很勉强的那种。”周鹤弯起嘴角,慢慢嚼着嘴里的粥。视线紧锁在她身上,半分都不舍得移开。唐雨杺没再看他,安静坐在床边,待他咽下食物,才继续把粥往他嘴边送。两人各怀心事,室内静悄悄的,只有咀嚼吞咽的声音。一碗粥不知不觉见了底。唐雨杺把空碗放进托盘里,拿起托盘打算离开,被周鹤突然伸出的手拽住了衣袖。“雨杺。”周鹤叫她。唐雨杺止步,转头看他,问:“怎么了?是没吃饱吗?”周鹤低下视线,看她露出衣袖还有浅淡淤青的手腕,问:“手还疼得厉害吗?”唐雨杺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摇了摇头,说:“上过药,好多了。”他没松手,看着她的手腕在恍神,像是陷进了自己的思绪里。“阿鹤?”唐雨杺叫了他一声,唤他回神,问:“怎么了吗?”周鹤抬眼看她,说:“我有话对你说。”唐雨杺对上他的视线,隐约猜到他想对自己说什么,试探着问:“是想跟我说……过去的事吗?”他点头:“嗯。”得了肯定的回复,唐雨杺不由愣了一下。从前一再告诫自己不要沉溺于过去,以为自己能熬过去。如今能有机会听他亲口给自己解惑,她才真实生出了一种释怀感。说不关心起因,说没有心结,都是自欺欺人的假话。她没有退缩,想直面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想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会不告而别?想知道他究竟瞒了自己多少事?想知道,方超的死是不是跟他有关系?唐雨杺放下托盘,重新坐回了床边,看着他,说:“你说吧。”她过于坦诚,周鹤愧疚感更甚。“雨杺,对不起。”周鹤说。“在为什么道歉?”唐雨杺问他。“五年前,我瞒着你的事太多。被发现了,又跟胆小鬼一样选择了逃避。”周鹤说,“我太自负,是我看问题不清,误以为我的离开才是为你好。是我的错。”“好。”唐雨杺点头,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也想知道原因。”“你想知道什么?你觉得费解的事,都可以问我。”周鹤说,“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唐雨杺指了指自己,不确定道:“我问?”“嗯。”周鹤点头,坐直了些,鼓励她:“你问。”唐雨杺低下视线,指尖攥住衣袖扯了扯,认真想了会儿,才问他:“那个脖子里有刀疤的男人,是你的朋友?”脖子里有刀疤的男人?那时跟他私底下常年厮混在一起,脖子里又有明显刀疤痕迹的那位,也就只有蔡绍杰了。最后一次见面,也是他托了蔡绍杰把她安全送出去。他们应该是有打过照面。不出意外,她现在口中提到的那位,应该就是蔡绍杰。周鹤点头,说:“是。”“那……”唐雨杺犹豫着问,“侵犯了李雅的那个混蛋,是你设计落网的?”虽然有些奇怪她怎么会知道李雅的事也与他有关,周鹤还是毫不犹豫地应了话,说:“是。”“那个人的腿……”唐雨杺迟疑着问他,“也是你打断的?”“是。”周鹤说。唐雨杺也只是猜测,没想到竟是真的。听到他的回答,满眼惊讶地转过脸看他,问:“真是你干的?”想对她毫无保留的坦诚,但终究也会有所顾虑。担心自己在她眼里,以后也将是“怪物”一般的存在。周鹤的视线躲闪了一下,僵硬着点了点头,说:“是我。”“那你,还挺狠啊。”唐雨杺简短回顾了一下当时的场面,比划了一个手起棍落的动作,感叹道:“我其实都有看到,那会儿我躲墙边看得真真的。你那一棍子抡下去,我直接连滚带爬地逃命去了。谁能想到啊?那个狼人竟然是你?”周鹤怔住了,他没料到她会亲眼看见。“会怕吗?”周鹤问。“废话!能不怕吗?”唐雨杺说。果然,会怕。周鹤低下眼睫,害怕在她眼中看到哪怕一丝惧怕自己的情绪。怕自己会崩溃,不敢直视她。“那你……会怕我吗?”周鹤没什么底气地问。唐雨杺盯着他垂下的眼睫看了两秒,很双标地得出了个结论:“不行恶事也遭不了那样的报应,是那个混蛋活该。”一直紧绷着神经等她答案的周鹤默了半晌,抬眼看她。她的眼神干净坦荡,没有半丝惧怕他的意思,更没有在骗他。周鹤无声望着她的眼睛,不自觉勾起嘴角。她没变。她不怕他。就算明知他做了很过分的事,她还是跟从前一样很没原则地向着他。唐雨杺看他一直盯着自己在笑,想着刚刚聊起的话题好像没有笑点,不明白他在笑什么。抬手摸了摸脸,挺诧异地问:“笑什么?我脸上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周鹤点头,笑言:“有。”“有?”唐雨杺立马挺心慌地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窘迫道:“什么啊?是有眼屎吗?”“没有眼屎。”周鹤抓住她揉眼睛的手,把她挡住脸的手挪开。故意话音一顿,凑近了看她,说:“只有漂亮。”“……”唐雨杺看了他片刻,伸手捂他额头,小声嘀咕:“果然是烧糊涂了吗?”周鹤一看她就想笑,不逗她了,松手往后靠了靠,说:“继续问。”一不小心跑题了。被提醒了一下,唐雨杺拉回思绪又想了会儿,问他:“方超的那场车祸,是你的手笔吗?”周鹤猜到她会有这样的疑问,不确定她会不会相信自己。想着如果她不信他的话,该怎么解释?挺挣扎地默了良久,才答:“不是。”听到了他的答案,唐雨杺如释重负般道了声:“还好。”本以为她会追问方超的事,但是她没有。可能是因为生病的关系,人在脆弱的时候情绪波动轻而易举的就能被左右。周鹤因她这无条件信任的态度震惊了很久,刚刚还在笑,现在却很想哭。他躲了五年,就是害怕面对她。怕她会问及他的过去,会觉得他可怕,担心她会怕了自己。可到头来,他发现从始至终,她都是信他的。错失了五年,只有他自己错的离谱。“你信我?真的,一点都不怀疑我吗?”周鹤确认着问。“怀疑你什么?”唐雨杺反问他。“瞒了你那么多事,又有那么多巧合。”周鹤看着她,“你就不怀疑我吗?”“怀疑过。”唐雨杺点头承认了,说:“不过你说了,方超的死不是你指使的,我信你。”——我信你。周鹤记起很久之前,方超曾在飓风论坛上匿名揭了他的老底。那时的她甚至都没过问任何与他身世相关的问题,起了个大早,揣着热乎乎的豆沙包跑来安抚他的情绪。那时的他不怎么能理解,问她“为什么信我”,她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你是阿鹤”。只因为是他,所以才会选择无条件信任的吗?明明是五年前的事了,所有的细节他却依然深刻记得,清晰的恍似昨日才刚发生过。那天的风和软,捂在手里的包子很暖。在破雾的晨光间,她笑颜明媚,轻而易举地撞破了他的心理防线……他还是会期待。“为什么?”周鹤问。“为什么愿意相信你吗?非得有理由的话……”唐雨杺短暂思考了一下,肯定道:“我认识的阿鹤,不坏。”不坏?错了。这是他隐瞒的,最大的谎言。周鹤抿唇,低着眼不敢回视她。唐雨杺察觉出他情绪有异,撑住床沿看他发红的眼角,逗他:“是不是感动得快哭了?”“我错了。”周鹤没被逗笑,眼睛更红了,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模样,鼻音很重地说:“雨杺,我真的知道错了。”“行了,别想了。”唐雨杺不忍心看他这样,伸手抚了抚他滚烫的脸,劝道:“都过去了。”周鹤闷闷的“嗯”了一声,拉起被角,往下滑了滑。“我能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吗?”唐雨杺问。周鹤躲在被子里,说:“你问。”“为什么你会觉得,你离开才是为我好?”唐雨杺不解道。“雨杺,我不想骗你。”周鹤矛盾道,“可我……不太敢跟你说实话。”唐雨杺看着近身处躲进被中的周鹤,听出他似有难言之隐,在“问”与“不问”间犹豫。“雨杺,你生病了。”周鹤闷在被子里,声音哑得让人难受。“你的病,可以用药医治,可以慢慢变好。可我……”他一双发红的眼从被子里冒了出来,看着她,说:“雨杺,我可以告诉你实话,但你……能不能不要怕我?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我可以押上我的性命保证。”“说的什么傻话,我怎么会怕你?”唐雨杺说。“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周鹤说。唐雨杺看着他,也不催他,等着他自己想说的时候,再继续往下说。“雨杺。”周鹤话音很轻地叫了她一声,说:“我大概是个天生的疯子,从出生,基因上就出了错。我不怎么能分清道德界限在哪,更不知道该怎么判断是非对错,甚至偶尔会生出激情杀人的冲动。这些,都是我骨子里生来带出的‘恶’,无药可医。”“你的意思是……”唐雨杺认真听他说话,缓了会儿,才渐渐理解了他这话的意思。她也曾看过不少跟他描述类似的社会新闻,知道这种极端行事的人群虽是少数,但也确实存在。只是她万没想到她的阿鹤也是其中之一,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你说的,都是真的?”“嗯,是真的。我生来就是反骨,犯罪几率也比常人高出很多。”周鹤挺不安地看着她,问:“这样的我,会让你觉得害怕吗?”信息量太大,唐雨杺震惊之余花了点时间消化他与自己坦白的这些事。也终于明白过来,他从前瞒着自己的那些奇怪行为,都是有因。他是先天因素易被世人误解,而她是家庭病根难除,经年累月,都落下了后遗症。虽病症看着不同,其实说到底,他们因自己的这份“特殊”承受了太多,艰难苟活于世,都不容易。“所以,你是担心自己会伤害到我,才会选择离开吗?”唐雨杺问。“嗯,他们说我是颗坏种。”周鹤说,“他们说,像我这样的疯子不该动感情。硬留在你身边,会给你带来更大的祸事。”“不对!你不是疯子。”唐雨杺一口否定了他这个说法,安抚道:“阿鹤,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会有生出恶念的时候。像我,以前被疯狗天天盯的时候我可烦他了,还偷偷许过愿,希望他能在赵老师面前碰壁,最好是能出个大糗。你的想法,可能是真的极端了。可你并没有因为‘想杀人’就真的去杀人,你懂得克制,知道分寸,这就已经做得很好了。所以,阿鹤,你不要信他们的。你才不是什么疯子,你只是比较特别。”只是比较特别。在她眼里,他不是怪物,更不是疯子。他只是比较特别吗?周鹤安静听她说话,看着她张合的唇。眼底潮热,不怎么敢直视她的眼睛。“你不怕我吗?”周鹤问。“我怎么可能会怕你?你在想什么呢?”唐雨杺说。“可你,在发现我有事隐瞒你的时候,明明逃走了。”周鹤说,“你是怕我的。”“我是被你那个朋友吓到了,脑子乱了,第一反应就是跑。”唐雨杺说,“我是有怀疑过,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回神后我立刻回头去找你了,阿鹤,我有回去找你,可是被你的朋友拦住了。”“对不起,是我错。真的,很对不起……”周鹤的眼里渐渐蓄了泪,说:“雨杺,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失望,让你生了这样的病。我答应你,再也不逃避了。”周鹤哭着抓她的手,用她的手掩住泪湿的眼睛,哽咽道:“雨杺,你别赶我走,我没你真的不行的。你让我抓着你,抓着你,我才能感觉自己是活着的。雨杺,我会做个好人,会照顾好你。我可以的,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掌心满溢泪水。唐雨杺看着此刻好像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周鹤,听着他不断请求自己的原谅,眼角不自觉滑出了泪。她心疼了,她没办法拒绝她的阿鹤。短暂沉默后,话音很低地应了声:“好。”俯身拥抱他,安抚着拍了拍他的肩,说:“没事了,不哭。”第七十三章床头的闹钟响,唐雨杺没睁眼,伸手胡乱往床头柜上扒了扒。前一晚睡得很沉,一夜无梦,在一个久违了的温暖怀抱里,睡得格外踏实。迷迷糊糊按掉了床头的闹钟,眼睛刚睁开一道缝,就感觉环在腰间的那只手在往回收拢。侧躺在她身后的周鹤把她重新揽回了怀,脸埋在她柔软的发丝间,跟吸猫一样用力吸了一口气,轻念了声:“好香。”“别闹,痒。”唐雨杺被他的小动作弄的脖子发痒,回手推他。他赖皮般紧黏着她,温热的鼻息拂过她耳后,继续在她脖子里蹭。唐雨杺没能推开他,痒的缩起了脖子,咯咯咯笑个不停。周鹤闹够了,抬起头,歪过脸看她笑。被她的笑声感染,嘴角翘了翘,跟着笑。唐雨杺略侧过身,看着他含笑的眼,伸手摸他额头。烧已经退了。前一晚把话说开后他一直在哭,拉着她不让她走,稀里糊涂的就这么被他抱着睡了一晚。周鹤抓住了她捂在自己额间的那只手,贴着唇,在她掌心里落下一个浅浅的吻。笑看着她,说:“雨杺,早。”唐雨杺没有抗拒他的亲近,眼底笑意加深。在他怀里滚了滚,翻了个身,面朝着他躺着。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睛,在他漆黑眸色间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可爱的酒窝。看着他红了脸,心情不错地回应他:“早啊,阿鹤。”**晨起。两人并排站在浴室的盥洗台前,对镜刷牙。唐雨杺满嘴的牙膏泡沫,叼着牙刷含糊道:“你烧刚退,不用这么早起,可以再睡会儿。”周鹤摇头,看着镜子里的她,说:“我送你去上班。”唐雨杺没有驳了他的好意,低头吐掉嘴里的牙膏泡沫,漱了漱嘴,笑着埋汰他:“阿鹤,你是黏人精吗?”周鹤拿掉嘴里的牙刷,弯腰吐掉嘴里的泡沫。转头看她,问:“太黏,会觉得烦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这个问题吧……”唐雨杺故意话音一顿,用毛巾抹了一下嘴角。转过脸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说:“得看脸。”周鹤下意识抿唇,挺紧张地看着她。唐雨杺噗呲一声笑了,说:“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可以接受。”周鹤松了口气,听出她这话是在夸他,耳廓发烫,低下身继续漱口。洗漱完,两人一前一后出浴室门。“早餐想吃什么?”周鹤问。唐雨杺回头看他:“你做?”“嗯。”周鹤说,“有其他想吃的,我也可以去买。”“不用那么麻烦。”唐雨杺说,“我想喝杯豆浆,多糖,再加个水煮蛋就行。”“吃那么少吗?”周鹤问。“我平时胃口不是很好。”唐雨杺一语带过了这个话题,转身往房间方向走,说:“那就辛苦你做早餐啦,我去换身衣服。”**唐雨杺锁好房门。开橱柜,挑衣服。在落地镜前比划了好一会儿,最终择了身看着还算简约大方的黑色套装。换好了装,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一下床上堆的乱七八糟乱七八糟的衣服,重新收回柜子里。着装问题解决了,对着镜子捏了一下脸,折步在化妆台前坐下。化个裸妆。为免被周鹤发现自己有特意打扮,挑了支色调较浅近唇色的口红,润了润色。把自己收拾利索了,才起身出房门。周鹤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他放衣服的箱子就搁在玄关边,等她吃饭的间隙,换了身衣服。坐在餐桌边,正给烤好的吐司抹果酱。大版的黑色卫衣松垮垮套在身上,很舒服随性的风格。唐雨杺看着坐在餐桌边正等着她的周鹤,有一瞬间感觉时光被拉回了五年前,他依旧偏爱黑色,喜穿卫衣,好似什么都没变。周鹤见她愣神,朝她招了招手,说:“过来,吃饭。”唐雨杺笑了一下,走过去,在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周鹤放下了手里的吐司,抽了纸巾擦净手。拿起餐盘里的水煮蛋,在桌面上敲了敲,剥壳。唐雨杺抱着热乎乎的豆浆喝了一口,看着他剥蛋壳的手,问:“真不打算回去了吗?”周鹤点头:“嗯。”“那你之前在国外没做完的那些事,要怎么办?”唐雨杺问。“会有人接手。”周鹤把剥了壳的鸡蛋放到她手边的空碟里,说:“我的资历在业内很抢手,就算回国,也一样有发展空间。”“你这是在跟我显摆自己特别厉害?”唐雨杺逗他。“不是。”周鹤立马摇了摇头,解释:“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赚很多钱,给喜欢的人花。”给喜欢的人花?听着像是情话。唐雨杺嘴角翘了翘,装听不懂,抱着杯子继续喝豆浆。周鹤盯着她看了两秒,抿唇,脸颊浮起一丝浅淡的红晕。在兜里掏了掏,把钱包拿了出来,推放到她面前。唐雨杺的视线扫过桌上的钱包,不由愣了一下,抬眼看他。他看着有些害羞,红着脸指了指推给她的钱包,说:“都给你。”唐雨杺看着他,记起少时他毫不犹豫地掏出卡,要把自己的积蓄给她。记忆线拉回,她隐约记得那会儿好像是五一。她拿了一笔姑妈给的好处费,在游乐场很机灵地拉着周鹤钻进了人群,给姑妈和他小叔留出独处空间。那时她来回点着手里的零花钱,玩笑着问周鹤要是有很多钱,他会给喜欢的人花吗?他很肯定地说:“会。”之后还跟她吹牛,说如果媳妇败光了他的积蓄,他就赚更多的钱。看来他还记得这事,怪不得回来后一直想把自己的钱包给她。唐雨杺一想起这事就想笑,问他:“真的都给我?”周鹤点头:“嗯,都给你。”唐雨杺嘴角压着笑,逗他:“那我要是一不小心把你的积蓄都花光了呢?你该不会后悔吧?”“没关系。”周鹤很大方地说,“我能挣。”“阿鹤。”唐雨杺动作妩媚地撩了撩发,托腮凑近了些,隔桌看着他红透的耳廓,问:“你就那么喜欢我吗?”周鹤的脸越发红了,视线躲闪着不看她,点头:“嗯。”唐雨杺盯着他看了会儿,很愉快地笑了起来,说:“真可爱!”**简单用过早餐,一起收拾了餐桌。唐雨杺把钱包推还给他,说:“我自己的钱够花,不用把钱给我,我懒得管。”周鹤摇头,不肯接她退回的钱包,坚持要把自己的家当都给她。唐雨杺转手把钱包塞回他的口袋,在他袋口拍了拍,说:“攒着,做老婆本。”周鹤低着眼看她,手伸进口袋,捏着钱包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说:“好。”钱包的归属问题顺利解决,唐雨杺心情不错地打算去收拾一下包。“药呢?”周鹤快步跟了过来,伸手拽住她胳膊,说:“拿过来,我看着你把药吃下去。”唐雨杺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没多言,去拿药箱。把药箱放在茶几上,她在沙发边坐下。看着周鹤打开箱盖,拿起那些瓶瓶罐罐,逐一查看标签。“阿鹤。”唐雨杺看着他,不怎么有把握地问:“就算我没能做好,也没关系吗?”“就算你没能做好也没关系。”周鹤低头拧开药瓶盖子,说:“不要有压力,或好或坏,我都陪着你。”不再是那句满怀期待和鼓励意味的“会好起来的”,而是“就算你没能做好也没关系”。突然之间有点想哭,唐雨杺没有接他递来的药。默了片刻,往他怀里靠过去。搂住他的腰,脸深埋进他胸膛间,委屈道:“你怎么不早点回来?”周鹤低头看窝在怀里瘦的让他心疼的一小只,怔了会儿。掌心按住她的后脑勺安抚着揉了揉,弯腰回抱住她,说:“是我回来晚了,对不起。”**正值早高峰。上班的、上学的,中间夹着几个挎着菜篮赶早市的,一大波人一股脑往地铁里挤。周鹤伸手把唐雨杺护在身前,被左推右挤的人惹烦了。抓住唐雨杺的手,把她从蜂拥的人群间拉了出去,径直往地铁外走。“阿鹤,怎么了吗?”唐雨杺不明所以地问,“要去哪儿?我还得上班呢。”“太挤了,去打车。”周鹤说。“上班族挤地铁很正常的,估计你刚回来不适应。”唐雨杺说,“行,迁就你,那咱们就去打车。”出地铁,两人并排站在路边,周鹤掏出手机叫车。“你的手机屏幕坏了,得修一下。”唐雨杺歪过脸看他碎了屏的手机,很有经验地说:“这个程度,换个屏就能跟新的一样了。”“换个手机就行。”周鹤把手机塞回口袋,跳过了这个话题,转头问她:“你每天都挤地铁上下班吗?”“是啊。”唐雨杺点了点头,挺苦恼地说:“其实我也想过买辆车的,不过他们都不放心我自己开车。”“你喜欢什么车?”周鹤问。“甲壳虫!”唐雨杺一秒都没犹豫地说,“车顶装两个萌萌的猫耳朵的那种!我之前见过有人开那种车,简直萌出血!”周鹤摸了摸鼻子,确认着问:“猫……耳朵吗?”“对!”唐雨杺两眼放光地看着他,转瞬又有点沮丧,说:“可惜他们都说得我病好了才能开车,也不知道我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周鹤看着她,低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问:“颜色呢?”唐雨杺正张望车来的方向,一时没能跟上他的脑回路。仰起头看他,问:“什么?”“车的颜色,喜欢什么样的?”周鹤问。“黑色吧。”唐雨杺脑补了一下自己想象中会喜欢的那辆车的大概样子,说:“再装两个黑色的猫耳朵,又萌又酷!”幸好不是什么奇怪的颜色。周鹤不由松了口气。预约过的出租车在近身处停下,周鹤替她拉开门,一手挡在车门上方,看着她钻进了车里。绕到车的另一侧,开车门在她身边坐下。出租车徐徐往前开,汇入车流间。周鹤一直盯着身边的人看,手在兜里掏了掏。摊开掌心,把奶糖递向她。胳膊被轻戳了一下,唐雨杺看着车窗外的视线收了回来,转头看他掌心里的奶糖,嘴角不自觉勾起笑意。伸手拿糖。周鹤低着眼,看着她把手伸了过来,两指一捏,抓走了糖。在她收回手的瞬间,他动作极快地反扣住她的手,抓牢,牵好。把她抓着糖的手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捏了捏,转过脸对她笑。“下班前告诉我时间,我来接你。”作者有话要说:鹤崽【摇起快乐的小尾巴】:用糖钓到媳妇的手手牵,超开心!(*^▽^*)第七十四章入春,门诊多了不少季节性过敏的患者。实习生的工作多且杂,哪里有需要就得往哪里跑。唐雨杺在科室忙了一天,坐下吃饭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临下班的点她才记起早上周鹤送她上班时有叮嘱过,让她记得下班前联系他。换下白大褂,唐雨杺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一下。想着周鹤就算过来也得打车,与其在办公室浪费时间干等着他,自己坐个地铁转眼也就到家了。来回折腾太麻烦,不想费这个事。按灭屏幕,她把手机揣回了兜里。跟办公室里值班的同事道了别,挽着何静静一起下班。在走廊并肩往前走,何静静走得格外慢,一直偷偷摸摸在看手机,不时点开对话框快速输入几个字。遮遮掩掩,一副不想被旁人发现的鬼祟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