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推开房门后,温景才发现外面下雪了。地面上的积雪已经被下人清扫干净, 温景此时能看见的,便是那压在树枝上、堆在屋顶上的积雪。十分厚重, 像是在宣扬着冬日到了。褚昴昨夜说的不走,今日便一直留在将军府。而元樱近日一直派人暗地里监视着将军府, 所以褚将军昨夜回了隍都城的消息, 也在一早便传入了元樱的耳朵里。元樱得知后, 并没有当即便去将军府,而是在好生收拾打扮了一番后,才去的将军府。这么一来,等元樱去将军府时,便已经是下午未时了。午时后,天空放晴。彼时温景也已经午休了。昨晚睡得晚,虽然温景今早醒得也晚,但打乱了生物钟, 温景还是很困。再加上,有他在身边,温景总能睡得很沉,很熟。所以, 待元樱来将军府后,下人进府通报时,就杵在院子里, 知道夫人此时正在午休,而将军也留在屋子里,房门紧闭,没人敢进去打扰。在仔细想了想后,通报的下人又退了出去。看见等待门口的元樱,下人道:“元樱小姐,将军和夫人都在午休,您不妨待会儿再来?”待会儿再来?那万一待会儿褚将军就走了怎么办?她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褚将军白日在隍都城的机会,元樱怎么可能错过!“不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吧。”她就在这里守着,褚将军若是要离开隍都城,她也必定能看见人。闻言,下人也没法子,便只能由着元樱小姐。在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后,下人这才又进府去。这一次,他留在院子里没等多久,便见将军推门出来了。褚昴压低了嗓音,吩咐守在房门外的丫鬟:“吩咐膳房准备一碗莲子羹汤。”丫鬟道:“是。”闻言,那等侯在一旁的下人便知,夫人该是还没有醒。不然将军不会用这么低的嗓音说话。见丫鬟退了下去,那下人才忐忑上前,也压低了声音。“将军,元樱小姐求见。”褚昴的脚步顿了顿:“不见。”话音落下,下人便见将军转身进了屋子,关上了房门。闻言,那下人深深地松了口气,他总算是得了将军的命令了,不用再来回跑了。当即便转身退了出去。这一次看见元樱,那下人脸上的笑容都扩大了几分:“元樱小姐,您请回吧。”言外之意是,将军不见。元樱闻言后还微愣了愣,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将军府被挡。她在府外苦苦等了半个时辰,最后却仅得到一句让她回去的话,元樱的脸色有些难看,脱口而出的话语也很难听:“是温景不见我吗?”以前她来将军府时,从未被挡过,结果今日褚将军在府上,她就被挡了。元樱想到的便是温景搞的鬼,因为温景不想让她见到褚将军,所以今日才不见她。闻言,下人脸上的笑意便瞬间凝固,有些胆寒,她竟然直呼夫人的名讳,态度还如此恶劣。“元樱小姐您还是快回去吧。”下人不想再与她多谈,担心自己会被牵连进去。话音落下,元樱便见那下人往后退了几步,一副闭口不言的样子。见状,元樱抿唇,慢慢拧紧了手,神色难看。随后又抬眸往将军府里望了几眼,才转身离开。下人的余光见她离去,深深地松了口气。元樱并没有离去,而是围着将军府绕过了一条长巷,找到了她派人监视在将军府周围的人。“你们都去将军府外监视着,我就在不远处的茶楼,将军府有任何风吹草动的,都及时告知我。”“是。”护卫道。元樱派人监视将军府的一共有三人,都是元府上的护卫,武力非凡。见他们都消失不见,元樱才慢慢松开了握紧的拳,但脸色却依旧难看,还有几分憎恶。温景拒绝见她又如何?她一定要想办法见到褚将军,她才是最适合褚将军的女子。她派人一直监视着将军府,褚将军若是离府,就会有人第一时间通知她,她知道褚将军的行踪,就能有办法见到褚将军了。这几日元樱也在等戚菽的消息,她想知道温景大年节究竟会不会去隺雀头观看赛马,但却一直没有得到消息,元樱有些着急,所以褚将军今日在隍都城,她一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元樱一直站在原地,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才渐渐好转,还有了几分女子的娇羞。很快,元樱就提步离去。————褚昴再一次回房时,温景就醒了。所以男人刚一踏进内室,便听见床榻上有女子的嗓音传了出来,刚醒,还带着几分娇憨迷离。“夫君,还在下雪吗?”她醒了?意识到这点后,褚昴不再轻手轻脚,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不少。“没下了。”褚昴抬手掀开床帘,便见她平躺在床榻上,睁着一双水眸望着他。在看见他后,温景才缓缓地眨了眨眼,慢吞吞问:“夫君,你方才去哪了?”她醒来时发现身旁没人,温景还以为他是走了。可没多久后她便又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虽然没有听见脚步声,但温景知道是他。“吩咐膳房准备莲子汤。”褚昴是卡着时间算的,知道她大概要醒了,才出去吩咐膳房。每次她睡醒后都会饿,这点男人很清楚。“还睡吗?”男人坐了下来。温景摇头。她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睡觉上面,他好不容易能留在府上一天,她要多看看他。知道夫人醒了,膳房的动作便快了起来,莲子汤很快便被呈了上来。锦竹在呈上莲子汤后便自觉退了出去。看见只有一碗莲子汤,温景有些疑惑:“夫君,你不喝吗?”“不喝。”褚昴端了过来,在感受了温度后,才将小碗递给了她。不喝还让膳房准备?温景还以为是他想喝。不过一觉醒来就能喝到莲子汤,的确舒服,甜甜的,不仅能解渴解饿,还能解瞌睡。只是在温景喝到一半儿的时候,廿风却突然进了外屋,像是有事禀报。这让温景的动作顿了顿,她心里的第一个声音就是,他是不是有事要走了?温景抬眸看着他,眼神将她的心思暴露无遗。褚昴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才开口沉声道:“进来。”廿风提步走了进来,站在屏风后。“什么事?”褚昴道。廿风道:“将军,暗卫方才在将军府外发现了三人。”发现了三人?发现了什么三人?温景不解,有些疑惑,侧眸看向了他,她听不懂廿风的话。见她眼神,褚昴低首,温声向她解释:“有人在监视将军府。”监视?这个词让温景的心一惊,连端着莲子汤碗的手都颤了颤。她本能的往不好的地方想去。褚昴抬手,将她手里端的莲子汤碗接了过来,拿勺子舀着汤,一口一口地往女子嘴里喂。淡淡道:“谁的人?”暗卫既然已经抓到了人,且廿风此时来通报,那必定是将那三人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温景心不在焉地喝着他喂过来的莲子汤。廿风道:“是元府的人。”元府?话音落下,温景便明显见褚昴的神色冷了下去,但他却什么话都没说,只道:“退下。”廿风退了下去。温景在想,元府为什么要派人监视将军府。元府就两人,一个元武,一个元樱。是元武还是元樱……温景有些走神,是以,男人喂到嘴边的莲子汤温景也没有注意到。褚昴看着她,开口:“张嘴。”闻言,温景下意识张嘴,但眼神却还是恍惚的,显然是对她此时张嘴的举动也没有任何意识。褚昴并没有唤醒她,只将勺子往她嘴里伸了伸,女子便自觉将汤喝了。见她如此,男人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将勺子收了回来,又舀了一勺汤,诱哄:“张嘴。”温景听话张嘴。她这副呆呆愣愣的模样竟让男人喜不自禁,舍不得移开眼,偶尔还拿勺子逗一逗她。周而复始,直到那小碗莲子汤见底,褚昴才犹豫起身,将空碗放了。温景这才回神,见他走近,抬眸问:“夫君,你知道派人监视将军府的是元武还是元樱吗?”平白无故被人监视,无论那人的目的是什么,都让温景不太舒服。她要知是元樱还是元武。这将军府里,平时都是温景在住,若是要监视褚昴,定然不会是监视将军府。但如果是元樱……那也不一定。想来她方才走神也是在想此事。褚昴没有直言,只道:“元武在江渡。”元武在江渡,那他的意思……是元樱?得知是她后,温景蹙了蹙眉,方才在深思后她想到的也是元樱,元武没有必要监视将军府,但元樱……若说之前得知元樱喜欢褚昴时,温景没有太在意,毕竟喜欢褚昴的也不仅是她一人,因之,温景能不在意。但此时,得知她派人监视将军府后,温景就有些反感了。正在温景深思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漫不经心的嗓音,是褚昴。“我听暗卫报,元府的人最近常来将军府。”“恩。”温景没有犹豫,他说的元府的人应该是元樱,那的确是常来,而且也不是最近几日,是最近几月。话音落下,褚昴便接着道:“需要我帮你处理吗?”处理?温景闻言抬眸,男人正凝视着她,黑眸深不见底,但却能看出认真,显然他方才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元樱每次来将军府的目的都太明确了,或许是她的性子太直太烈,甚至连寒暄都不愿意与她多寒暄几句。温景后面也的确是懒得应付,再加上方才得知元樱派人监视将军府,温景想,褚昴之所以会说这话,应该是察觉到她的情绪了。“不用了,我自己能应付。”他能怎么处理,总不能派人去告诉元樱,让她不要再来将军府了吧?亦或者是告诉元武?这点儿事温景还是能自己应付的,没必要让他插手。闻言,男人也没继续坚持,只沉声道:“不用顾虑太多。”温景点头。待褚昴再一次走出房门的时候,廿风还在外面守着。见将军出来,廿风走上前去。方才将军还没有吩咐该怎么处置那三人,廿风知道是因为夫人在旁,所以廿风在退出屋后,却并没有退下去,就守在房外。将军的嗓音传了出来:“那三人……”廿风听着。褚昴似乎停顿了一瞬,才淡淡道:“杀了吧。”“另外,派人去一趟江渡,将此事告诉元武。”廿风得令:“是。”作者有话要说:古言作者最尴尬的时候。我感冒了,在感冒期间,有朋友打电话过来。聊了几句后,他从声音听出问题,问:“你怎么了?”我:“没什么,只是身子有点不舒服。”恩?????有亲戚来家做客,围在一桌子吃饭。我:“大家用膳。”恩?????我真的是……魔怔了,笑哭。感谢“”的营养液。第72章元樱下午一直等在离将军府最近的一个茶楼。可她指派监视在将军府外的护卫却一直没有踪影。直到日落西山, 还没有任何消息。元樱无奈,也只能先回府了。她以为是将军府没有任何动静,褚将军也没有离府, 所以护卫才没有来通知她。可接下来几日,元樱指派监视在将军府外的护卫都没有踪影, 更没有回府向她禀报任何将军府的消息。元樱终于等不住了,又去了一趟将军府。元樱去将军府的时间依旧是午时后, 所以守在将军府外的下人, 还是之前那人。那下人在看见元樱后, 脑袋就大了。她怎么尽是选在他值班的时候来将军府呢?尽管心底万般颓丧,但面上却依旧笑得灿烂,那下人道:“元樱小姐,是有什么事儿吗?”那下人就是隍都城的人,自然知道元府在隍都城的地位,所以对元樱也很是客气。他以为元樱今儿来将军府依旧是为了求见夫人。这也是为何那下人在此时看见元樱时,一个头两个大了,因为夫人这个点正在午休, 又是和上次一样的情况,他能不头大吗?不料,元樱今日来将军府却不是为了见温景。她问:“褚将军在府上吗?”元樱觉得这几日一点消息都没有不太正常。闻言,那下人道:“将军此时不在府上。”将军一早就离府了。褚将军不在府上?元樱的神色微凝, 那她指派监视在将军府外的护卫,为何没有回府通知她?见元樱的脸色逐渐难看,那下人小心道:“元樱小姐可是有要事要见将军?”元府世代守卫隍都城, 元樱也是上过战场的人,那下人以为会有什么大事,遂建议道:“元樱小姐若是有要事要见将军,不妨去关城瞧瞧?”将军白日基本上都是在关城。元樱自然知晓褚将军是在关城,只是她去了关城若是就能见到褚将军,还至于整日派人监守着将军府吗?以前是因为她哥在关城,所以她进城楼能畅通无阻,如今她哥不在关城,她去了关城后,就连军营都进不去,更别提去褚将军住的地方了。那下人想了想又道:“元樱小姐也可待将军回府后再来。”元樱抿紧唇,看着将军府外的牌匾,微皱着眉。没有回应那下人的话。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在那下人的话音落下后,他便见元樱一言不发,径直转身离去。而他方才的一番提议,更是石沉大海,连回应都没有一个。元樱在将军府周围找了找那三个护卫。但均没人。后来,元樱又回府了,派其他护卫去找那三人。元樱在心底憋着气儿,气得脸都绿了,她明明交代过,将军府一旦有任何动静都要及时通知她,结果那三人倒好,玩忽职守,竟然连褚将军离府了都没告诉她,害的她又错过机会!看来是她管的太松散了,她一定要找到他们,好生惩治一番。元樱一直在府上等着,一直等到酉时,但都没有任何消息。直到天黑,元武回府了。时隔两月,元樱再一次见到元武。元武像是匆匆赶回隍都城的,身上的战袍未换,脸上也是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这是他在战场时的状态。“哥。”元樱满脸笑容,许久不见,她还挺想念她哥的。见元武走进屋来,元樱起身,含笑迎了上去,想像之前那样亲近她哥,但元武的脸色却很难看,没有任何掩饰。见状,元樱的步子也渐渐停了下来。“哥,你怎么了?”元樱有些疑惑。元武黑着脸,没有任何拐弯抹角,劈头便问:“你是不是派人监视将军府?”话音落下,元樱的瞳孔猛地放大,神色震惊:“哥……你……”他怎么会知道?突然被他发问,元樱有些忐忑。见她的反应,元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果然派人监视将军府。褚昴这一次手下留情,没有对她怎么样,仅是派人来江渡将此事告诉他,并允诺他可以回隍都城,看似相安无事,实则,褚昴是在警告他,若是元樱再有下一次,他就不会手软了。元武的眉头皱得紧,怒气冲天:“你果然派人监视将军府!”元樱还处于震惊之中:“你怎么会知道的?”“你说呢?”元武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你派的那几个护卫,能瞒得过将军府外那重重叠叠的暗卫吗?不自量力!”闻言,元樱的脸色白了一分,所以那三个护卫是被褚将军发现了……那褚将军会不会以为她心怀不轨?想到这儿,元樱的神色有些慌乱。“说吧,为什么要派人监视将军府?”元武垂眸看着她,忍着怒意。元樱动了动唇:“我……”她现在还不能让她哥知道她对褚将军的心思,若是她哥知道了她的心思,万一不认可她……那她以后再想接近褚将军就更难了。而且,褚将军说不定因为此事误会她了,她还要她哥替她向褚将军解释。元樱顿了顿,才道:“戚姐姐说将军夫人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所以让我平时多照顾一下,我派人监视将军府,也是为了多了解一些将军夫人的情况,没有想其他的……”戚菽的确说过此话,元樱也不怕元武去问。“就这样?”元武微皱着眉,似乎觉得是他小题大做了。“……恩。”闻言,元武的神色微微松和,是好意就好,元武就怕她走歪路,拧不清。元樱是他养大的,所以她的性子他一清二楚,她虽然没有坏心眼,但却极为争强好胜,只要是自己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手。他就怕她是和将军夫人有什么过节,所以才会派人监视将军府。“算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元武见她垂着头,像是有些害怕,想到他方才的态度,心软了下来。元武走近,拍了拍她的肩,嗓音温和了下来:“方才是我的语气严重了,我也是太担心你了。”“恩,我知道。”元樱抬眸,有些紧张道:“哥,那褚将军那里……”她担心褚将军误会她。“没事。”元武道:“褚将军那里,我会去解释。”褚将军若真要怪罪她,也不会派人去江渡将此事告诉他,让他回隍都城处理了。闻言,元樱松了口气,笑了起来:“恩,谢谢哥哥。”“以后别再做傻事,若是真为将军夫人着想,就带点隍都城的特色去将军府,让夫人瞧瞧,别再派人监视将军府了。”元武是一心疼爱她,怕她又做傻事,惹了褚将军。事可有一,不可有二。“恩。”元樱点头。待气消了后,此时冷静下来,元武这才注意到元樱的穿着装束,有些惊喜。“今日这身打扮不错。”总算有几分姑娘家的样子了,元武很欣慰。“真的吗?”元樱有些激动道:“哥你觉得好看吗?”她哥也是男儿,虽不是将军,却是副将,若是她哥喜欢她今日的这身打扮,那褚将军应该也就会喜欢。“好看。”元武由衷道,他元武的妹妹怎么都好看。闻言,元樱的脸上绽放了光彩,神色期待,等大年节那天,她也这么穿。————在临近大年节时,温景才派人去了城主府上。隺雀头的赛马,她决定去瞧瞧。越接近大年节,隍都城的年味儿便越浓。连将军府里都挂上了彩灯,门上还贴满了福字,放眼可见的红色,喜庆极了。或许是被这种氛围渲染,让温景也有了几分想要凑热闹之意,所以她决定去隺雀头观看赛马。而褚昴,近日也没有再离府。去城主府上的下人在回府时,温景正待在褚昴的怀里吃着蜜柚。这蜜柚是褚昴的部下近日送来将军府的,有很多。峤外盛产蜜柚,许是因为地形原因,昼夜温差大,柚肉饱满晶莹,吃起来甘甜爽口,鲜嫩多汁。是温景少喜欢吃的水果之一。下人走进屋来,向温景汇报:“夫人,城主夫人让奴才回禀,说是在大年节那日,她在西巷头等您,赛马是在巳时三刻开始,您大概辰时末到西巷头就行,问您觉得是否可行?”温景咬着蜜柚肉,缓缓地点了点头,她觉得可行,时间不早不晚。只是她还没有开口,身旁的男人却先开口了。“不必。”什么不必?温景回眸看着他,褚昴垂眸,极其自然地将她手里拿的蜜柚肉夺了过来,随手放在了一旁的小碟子里。一边道:“我陪你去。”那意思是不需要城主夫人在西巷头等她。温景没想到他也会去,有些惊讶,所以手里的蜜柚肉被人夺走了,也没有意识。在想了想后,温景回眸对着那下人道:“那你再去一趟城主府上,告诉戚姐姐,到时候在隺雀头见面。”“是。”下人转身退了出去。温景这才回眸道:“夫君,你也要去?”“恩。”想到那日的赛马活动,温景又问:“那你要参赛吗?”嘴里没了东西,温景一边问,一边下意识伸出小手去拿一旁桌上小碟子里的蜜柚肉。男人不着痕迹地截住了她的手,并示意屋子里的下人将蜜柚肉拿下去。“不参赛,只陪你。”褚昴把玩着她的小手,屋子里的暖气足,她的小手白皙柔嫩,罕见的暖和。只是方才吃了蜜柚,沾了汁水,有些黏糊糊的。“那好。”温景笑了起来:“在赛马结束后,我们再去隍都城的其他地方转一转吧。”来了隍都这么久,温景还不曾单独出府去逛逛。以前是因为温景不感兴趣,懒得出府。但这一次,是因为温景觉得反正都已经出府了,那还不如多去些地方逛逛。“恩。”听见他回应,温景这才垂眸,注意到男人正拿着帕子擦拭她的手,温景忙道:“别擦。”见他抬眸,温景解释:“我还要吃。”这会儿擦了手,待会儿她吃了柚子后还是要脏。闻言,褚昴的动作一顿,随后淡淡道:“没了。”没了?温景一愣,随后侧眸,便发现原本摆在桌子上的蜜柚肉果真没了,连小碟子也不见了。难道她已经吃完了?可她怎么没有意识啊?温景没想太多,便道:“那我吩咐锦竹再剥一些来。”说罢,温景还问褚昴:“夫君你吃吗?”他如果要吃,她就吩咐锦竹多剥一些。“我不吃。”温景闻言点头,刚想开口唤锦竹,便听他又道:“你也别吃了。”温景疑惑地看着他。她的手已经被擦干净了,褚昴丢了帕子,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抬眸道:“柚子性寒,你今日吃了不少了,不准再吃了。”温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缘由。可她还想吃……只是男人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就是没有商量了。温景是真的还想吃,所以哪怕知道他不会同意,但还是想再争取一下,万一他就同意了……呢?“夫君,我再吃半个,就半个,好不好?”温景着重强调半个,态度十分诚恳。见她水润润微带着祈求的眼神,褚昴想气都气不起来。只平静问:“是饿了?”是不是饿?他的话语在温景的脑子里转了一圈,仅一瞬间,温景便忙是点头:“恩,是饿了,再吃半个柚子就饱了。”一般来说,只要是她饿了,他都会同意。今日也不例外,男人在听了她的话后果然点了点头。见状,温景笑吟吟地看着他,便听他道:“是我忘了,你今日的药膳还没用。”说罢,温景便见他对着屋子里的丫鬟道:“去膳房把夫人的药膳端上来。”“是。”丫鬟转身去了膳房。温景:“……”她不是想吃药膳。机关算尽,竟忘了这一茬。在感受到胃传来的饱胀感后,温景屈服于现实,小声道:“夫君,我不饿了。”见他看着她,温景抓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不信你摸摸。”吃这么撑了还想再吃柚子,褚昴也不知是该欣慰还是生气。他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温景提心吊胆等了很久,才听他道:“走吧,去散散步。”“那我不吃药膳了?”温景只关心这个。“不吃了。”闻言,温景得意地笑了,随后从他怀里站了起来。见他起身,温景自觉地站在他身旁,拉着他。乖巧极了。褚昴的心情这才有了几分好转,握住她的手往外走。路上,温景随口一问:“夫君,你怎么知道柚子性寒?”她都不知。“医书上看的。”男人的嗓音无波无澜,以至于温景也没有多在意,点了点头后便没有继续问了。————十二月十五,大年节。隍都城内的气氛也不同往日,天刚亮,便有人敲锣打鼓,好不热闹。街道上也都是人,男男女女欢聚一堂,都身着骑装,意气风发,帅气极了。隺雀头在隍都城的边缘地带,是两座高山间的平缓山地,四面环山。尽管如此,但此地却极为开阔,广袤无垠。而今日的赛马,便比的是环山路赛马。从这一座山的山脚,骑马到另一座山的山头,夺得红旗后,再返回阵地,先返回者为胜。不分男女,不分老少,但赛前会有一个选拔,能参与此次赛马的,马技都是非凡。而像温景这种,不参与比赛,仅是观赛的,便是待在专门修缮的观台上。观台在半山腰,视野广阔,视镜极佳,能清晰地看见两座山之间的境况。视力好的,甚至能看见参赛者在另一座山的进程。而在观台的前锋,位子最佳的地方,备有桌椅,茶水。还有专门的护卫守在外栏,因为此地并非是一般的城民可进,能进的非富即贵。这些年的演变下来,这里基本上是城主的私人地方。温景到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褚昴是带着温景走的另外一条鲜为人知的道路,所以这一路上来倒还轻松,不见得挤。但等温景去了观台后才发现,隺雀头人山人海,一眼望去,全是人。几乎是整个隍都城的人都在这里。戚菽比温景来得早,在来了后,她便一直望着温景的身影。终于在比赛开始了后,戚菽才在观台外栏看见她的身影。温景今日戴着帷帽,但有褚将军在一旁,再加上温景不同于此地女子那高大健壮的身躯,身形娇柔,体态轻盈,戚菽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彼时元樱早已离开观台,她在得知温景今日会来此地后,便一直在观台等着。但直到比赛开始后,却还不见温景到来,元樱等不住了,因为她要参赛,便只能先下了观台,去了赛场。戚菽起身走近,有些急切:“小景你可算来了。”随后她注意到温景身旁的人,微微俯身行礼:“褚将军。”褚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见状,戚菽这才又对着温景道:“是路上太挤了吗?”一般到了大年节这日,特别是来隺雀头的路,都会特别挤,马车难行。戚菽以为温景来得晚,是因为路上太挤的缘故。但听见戚菽的问话,温景却有些脸红,她来得晚不是因为路上挤,而是因为她起得晚。明明她昨晚在睡前还特意提醒过褚昴,让他今日早点唤醒她,因为她一般不会那么早醒。结果他不仅没唤,在他醒了后,就躺在她身旁,看着她睡。有他在身旁,丫鬟更不敢出声唤醒她。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等温景自然醒来,便已经将近巳时了。想到这儿,温景又悄悄动了动被他握住的手,企图将手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她还在生气呢!只是温景无论如何挣扎,皆不动如山,最后温景放弃了,转移话题:“要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