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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贵女我是认真的》TXT全集下载_16(1 / 1)

现在他混了个太后养子名声,再继承个齐王闲散爵位,纨绔喜乐一生也就见了头了,这样的皇子,大臣们是懒得在他身上费什么心思的。宁味站的这个位置有些高,正好可以看到淳于沉整个背影。少年依旧是一身青衫,长发束起平平淡淡地立在那仿佛对周遭的反应全然无感一般,表情木然地盯着出诗文题目的师傅。宁味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紧张起来手下一重,薅了咕噜两根毛下来,盯着那个有些瘦弱的背影心中有些不悦,和立在昭太妃身边人高马大的淳于意比起来,他也太瘦弱了点。暗自磨牙嘀咕,不知道身边伺候的都是怎么当差的。那位出题师傅也是个心慈之人,知道淳于沉学问不够也没想多为难他,沉吟半晌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情字,慢吞吞道:“请小殿下就这个情字做首诗吧。”宁味眼神一跳,死死盯着白纸黑字上那个“情”字,心里有些忐忑,满脑子都是淳于沉摘录的情诗。这孩子不会在这种场合背情诗吧。淳于沉盯着那个题目默了半晌,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胸口起伏准备开口作诗时却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情字说易也易说难也难,皇侄生来孤苦,年纪还小体味甚少怕是做不出个什么吧?”本屏息凝神等着淳于沉作诗,却被人半路给拦了,宁味眉头一蹙,径直扫过去看见淳于意一副似笑非笑的脸,心中恼了几分。四周静得滴水,大臣不免面面相觑,不知为何十六殿下要当众给这个小殿下一个难看。淳于沉浑然不在意的模样,习以为常地对着出题的师傅拱了个手温声道:“此题学生不会,还请师傅换一个吧。”出题师傅也没想到本是放水出的题目竟还引了这么多祸事,忙点头捋了捋胡须道:“是老臣思虑不周,那便换一个题吧。”从书案上提了狼豪蘸墨刚准备下笔,画屏后面忽传来一道声音。“慢着”笔下一顿不由望过去,只见宁味面无表情地抱着猫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在座的有人认出来,不由得吓了一跳,慌乱下跪行礼:“参见太后娘娘,太后万福金安。”其他不认识的命妇大臣见状也纷纷下跪行礼,不过须臾之间便跪了熙熙攘攘一屋子人。宁味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走向人群中目瞪口呆的淳于沉,嫌弃地睨了他一眼,那意味很明显,又被欺负了?淳于沉一愣,也正准备行礼,被宁味虚抬了一把,感觉手臂一沉,垂眼看到满脸茫然的咕噜被塞进了他怀里。宁味扭身慢慢走到最高的位置,掀了衣裙姿态端正一丝不苟地坐下,这才漫不经心打量气屋中满满当当的脑袋,片刻后启唇:“都平身吧。”众人谢恩起身落座自是不提。待到都落了座,今日的诗会主持徐太傅才不知从哪里满头大汗地赶过来道:“今日不知太后驾到,实在是最该万死,请太后娘娘赎罪。”宁味没回话,目光偏生落在书案前挂起来的那张先写好的诗题上。径直伸手取过来看了几眼,捏在手上道:“无妨,哀家不过是过来凑个热闹。”她神色如常语气无波无澜,却让下面的人越发猜不透她的心思。这位不是从来都不出来的吗?这会子怎么又不带突然出席了?正疑惑,就听高位上那人继续道:“今日这个诗题出得有趣。”出题的师傅汗如雨下躬身在一旁道:“微臣随口胡诌,让太后见笑了。”宁味嘴角撇了点,丹凤眼中迸发出冷意,悠悠道:“见笑倒是见不出来笑,不过……”她把手中的白纸“砰”一声拍在桌上厉声道:“哀家今日要是不来,还不知道竟还有人巴巴盼着我死呢!”40、师傅周遭霎时安静下来,众人额头一热,又慌慌张张起身跪了下去三三两两高呼:“太后恕罪,臣不敢”。宁味面色如常,一手搭在太师椅的雕花扶手上敲打节奏,一手撑额头,下颌微颔眯着眼,没有说话。大殿气氛沉如滴水,却无人敢上前问话。正僵持着,外面忽传来一道宏亮的声音打破了沉静:“太后今日难得有兴致出宫走走,怎么不事先和儿臣说一声?”话音还没落,皇帝的步子便已跨过了山水画屏风,脸上攥着的笑意在见了跪着的众人,后收敛起来,转而端着脸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说着抬眼假模假样地打量了下宁味的脸色,顺便拱手请了安,怒甩袖子在殿中转了圈声音沉下来:“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太后生气了?”“嗯?”宁味兴致缺缺地看着皇帝拿捏作态,当真一副偶然遇见自己发怒的神色。众人没有回话,徐太傅思忖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跪着上前两步拱手道:“启禀皇上,太后今日摆驾太学府,微臣不知有失远迎,后太后言……”“言什么?”皇帝瞳孔缩紧沉吟。徐太傅迟疑半晌,冒着大不敬之罪开口:“言有人诅咒太后死。”一句话说完,徐太傅已经觉得自己额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耳边炸了一道怒吼:“放肆!”皇帝面容抽动,怒极之色:“是谁胆敢对太后大不敬?不要命了吗?”自然是无人回话,一旁事不关己的昭太妃神色悠然接了话:“太后突然驾到,到底为何勃然大怒,我等确实不知,皇上还是问问太后吧。”这话点到了关键,皇上顺杆而下对着宁味拱手:“今日不知何人冲撞了太后,惹太后不快,还望太后言明。”宁味也懒得兜圈子,坐直了身子,对淳于沉招了招手,淳于沉见状忙抱着猫上前乖巧的立在宁味身侧。见他在自己眼皮下,宁味这才开口:“哀家刚刚进来恰听人说……沉儿一生孤苦。”“孤苦二字,不过是孤身一人,无人相伴。”“哀家便是不知了,到底是那人没有将哀家和沉儿的母子情分当一回事,还是压根没把哀家这个养母放在眼里!”宁味声音低了些,一字一顿声音极冷:“或者……巴不得哀家早日薨了,好合了某些人心意。”淳于意听这话反应过来,赶忙上前行礼解释:“太后皇上明鉴,臣绝无此意!”皇上如何没瞧出宁味这护犊子的意识,忙干笑着圆场:“想来十六弟应是一时失言,朕在此替他向太后谢罪,请太后宽恕。”宁味挑了眼,目光在殿中冷冷地巡视了一圈,懒懒伸手接过淳于沉手中猫,摸了摸毛才道:“哀家曾听人说过,万事孝为先。”“今日若不是凑巧过来,倒是不知十六殿下竟如此不忠不孝。”“教不严师之惰,都说皇家学院太学之府,哀家今日一见,竟也不过如此!”莫名被牵连,太学师傅心中无比委屈,却也只能纷纷谢罪求太后宽恕。接连的告罪求饶让宁味有些乏了,摆手道:“今日之事,皇上看着处理吧。”言罢淡淡瞥了眼身侧的皇帝,起身抱着猫往殿外走,淳于沉一言不发跟着她的步子。要穿过屏风时,她步子一顿挑眉朗声吩咐道:“今儿起,沉儿便不在太学府上学了,哀家自会再替他请一个合格的师傅。”说完便不再停留带着淳于沉大步出了太学府。宫道细长,两人一前一后,相继无声,宁味心不在焉地撸着咕噜的猫,淳于沉颔首不知在想些什么。要说这个孩子聪明得很,以前就知道来蓬莱宫求庇护,这会子她当了他的养母,他怎么倒还畏手畏脚起来。拿着鸡毛当令箭虽不是什么好事,但偶尔用用也无妨。她又不在意。再说,她也见不得他受欺负的样子,从前就是这样。“你为什么不说”宁味脚步停下,背对他。“说”淳于沉抬眸看她的背影问了句:“说什么?”“说”宁味一时语顿,有些心烦意乱跺了跺脚:“你为什么那样?”转身一双丹凤眼牢牢匡住面前的人:“为什么让他们欺负你?”淳于沉微愣,垂了眼睑,偏过眼神:“也不算吧。”“反正也习惯了。”宁味看着面前面容稚嫩的孩子,心中像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片刻咬唇道:“你以后不用那样。”“什么?”淳于沉眼睛亮亮的。宁味反道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偏过脸,胡乱地摆手:“我是说,你是我的养子,你老这么被人欺负,显得我很没用。”淳于沉手拘谨地握在一起道歉:“对不起。”“没事”宁味抬起下颌左顾右看,一时望天上半明半暗的云,一时看宫墙拐角穿过的人影,有些结巴:“我是太后”“就是,你不用谁都怕,其实你谁都可以不怕。”她觉得自己越说越混乱,语速急促起来:“谁骂你,你就骂回去,谁打你,你就打回去。”“总之就是”“你别怕,我罩你”终于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宁味有些脱力一般松了口气,面颊却悄摸红了起来,她觉得淳于沉此刻的目光甚至可以灼伤她的脸皮。她手一软,咕噜从她怀中跳了出去。她顺势转了身,姿势僵硬往前走:“你先回去吧。”淳于沉还立在原处,看着她近乎同手同脚的姿态。“我会替你再找一个师傅的”“找个天底下最厉害的师傅!”她这话说得极重,像是跟谁赌气一般。淳于沉没有回话,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宫道拐角,嘴角才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意。他当然相信她。抬了抬手,庭缭从暗处出来,恭敬地跪在他脚边。淳于沉脸上的笑意渐淡望着远处低声道:“你去帮本王盯好那只猫。”庭缭面色一僵,还是应下来,追随咕噜而去。淳于沉抱手往南三所走,心情极好,早知道被人当众羞辱能多得她几分怜心,他早就做了。41、进学说请最好的师傅,宁味当真给他请了个天下第一的师傅,太师谢思贤。此消息一出,顿时在朝堂市井掀起了轩然大波。当今大周不知多少人掏空心思才能往谢家递上一张帖子,只求太师能对他们的文章提点一二句。这位小殿下倒好,借着太后一句话,轻飘飘就把人请到宫中做师傅,众人一时羡慕得红了眼。宁味却对这个师傅不甚满意。要说才学,当今天下,她祖父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但是这个老头子有一点,脾气古怪忒喜欢捉弄人。她让人递信回谢家,本意是想给淳于沉请她的二伯父谢恒。谢恒是翰林院大学士学识渊博,为人和善又认真负责定是个好师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信写回去,当师傅这个事竟让她祖父给抢去了,这事不管怎么看都透露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次日,淳于沉过来请安,宁味看着面前恭恭谨谨的人,眉头微微蹙起来几分,抬手让他坐下。淳于沉不明所以望着上位欲言又止的人出声问道:“太后可是有何事?”瞧瞧,多贴心的孩子。宁味伸手将茶盏搁在一边案几上,丹凤眼垂了几分,咬唇道:“你今日就去太师那里上学。”这话一提,淳于沉心中有数,他知宁味和太师的关系,多半是要提点他几句了。心思辗转就听到她顿了顿,压低嗓子。“一定要小心点。”淳于沉猛然抬头,满脸疑惑。小心?她让自己小心她祖父?宁味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干咳两声解释道:“你跟着我祖父,功课定是会大有长进的,他人也不坏,就是……”她不好意思地别开眼,盯着梨花木扶手上的流水云雕纹嘟囔:“就是脾气太坏了。”淳于沉恍然大悟,起身对着宁味行了个礼,信誓旦旦:“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儿臣定会好好尊敬太师的。”听他这么一说,宁味头更大了,抬手扶着额头神色莫名,半晌才幽幽道:“我的意思是说。”字字轻巧:“你也别太受他欺负了。”淳于沉忽而失笑,圆眼迷成一道弯:“只要是太后说的,儿臣自当谨记。”听他笑声,宁味只觉得脸热到了耳垂,摆摆手:“你退下吧。”***淳于沉上学几日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宁味总觉得心中不宁,几次想去看看,又硬生生压下来,在殿中来回踱步。托罗衫去打听了,知淳于沉和太师相处甚好才勉强放下心来。慈宁宫一时少了日日来访的小殿下,不免也冷清了几分。午后,刚用过午膳,宁味睡不着,打发了人下去,自个儿在书房里作画。其实她这会子也没什么作画的心思,不过之前日日被降着来书房,这会不来了,倒是觉得不大习惯。四下安静,只有咕噜卧在案头打盹。近来几日院中睡莲开得正好,宁味立在窗口,一边涮笔一边细细打量院内吉祥缸中的粉色睡莲,琢磨着做一副睡莲图将寝殿中那扇画屏中的旧画给换了。提笔蘸了点颜料,还没落笔,听到脚步声,她顺着窗子下意识往走廊探了探,见罗衫侧身挨着屋檐阴处慢慢走过来。鹅蛋脸上神色僵硬,黛色柳叶眉扭在一起。她午后这会儿总是自个人呆着,罗衫知她习性,这会过来怕是有事。思及此处随手搁了笔,从书案后头出来,坐在椅子上等罗衫进屋回话。罗衫一进屋就对上宁味的眼睛讪笑道:“太后怎么没画了?”宁味手上玩着一个新编的络子,漫不经心道:“有什么事?”罗衫行了礼,尴尬笑了笑迟疑了半晌才开口:“皇上传话,说能不能让二殿下和四殿下跟着小殿下一起到太师那里进学。”“一起上学总归是有个伴。”宁味冷笑两声,挑了眼角懒散道:“他们去太师那里进学问太师就好,问我做什么?”言罢甩了袖子,举起来的茶盏又搁回去,脑子里又想起淳于沉。她心中不免忧虑起来,这孩子进了几天学都没过来,只早晨匆匆请个安,也不知道是真好还是假好,还是要好好问问才行。走到案头毫笔在洗笔池中涮了涮,对着案前的咕噜开始细细描绘起来。罗衫见她一副懒得答话的样子,知她是不愿意淳于沉和其他殿下共师傅了,也不多言暗自退下,心中感慨,如今她家主子是不觉得,自己对那小殿下可是越来越宠了。下午点心小厨房做的是酥香软糯的荷花酥,云裳亲自去小厨房盯了两个时辰熬出来的荷叶莲子羹,两样一起用官窑新烧制的青釉荷花碗碟端上来。看起来就清清爽爽的让人口味大开。宁味一贯对吃就没什么讲究,这会子见摆放精致的吃食难得来了点胃口,也不让关窗户,双腿脱了绣鞋盘腿坐在榻上,就着似有若无的荷花香吃点心。见她胃口好,云裳也开心,认真地陪在一旁伺候讲些笑话。主仆二人其乐融融,外头小宫女扣门:“太后,小殿下下学过来请安了。”宁味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丹凤眼中亮了亮,夹到嘴边的荷花酥给放了回盘子中。云裳递过来帕子给她擦嘴,她接了随意抿了两下吩咐:“不去大殿了,让他来这儿吧。”外头小宫女应下,没一会宁味就看到淳于沉一身青衣从窗外划过。大步跨过了门槛,打了玉珠帘脸上满是笑意地给宁味请安,宁味点了点头赐了坐。两人对着小案坐下,宁味这才细细打量淳于沉的面容,像是丰腴红润了些,精神也好了不少。看来换了个师傅,他果真适应得不错。淳于沉知她在大量自己丝毫没有扭捏只大大方方任由她看,目光扫过案上的缺了两个点心碟子笑道:“今日太后这里的荷花酥倒是做得讨巧,太后可是还喜欢?”宁味也撇了眼,抬手吩咐云裳:“你去给他备一份带回去。”见云裳应下出了屋子,淳于沉松了肩膀懒洋洋道:“这几日没来请安,你可还好?”宁味拿了挑子伸手拨弄香炉中的烟灰:“我挺好。”香气袅袅从金色攥花的空隙中飘出来,她的声音也软了不少:“你呢?我祖父没有难为你吧?”“有”淳于沉瞪着大眼睛,一脸控诉的模样。宁味失笑:“喔?怎么难为你了?”淳于沉鼻子眼睛挤在一起很是委屈:“课业也太多了,我都写不完。”“那是你之前功课太差了”宁味丝毫不为之所动:“而且你现在还有精神过来找我告状,那课业你应该还是应付得来的。”“可课业太多,我便不能日日来这慈宁宫了。”淳于沉愤愤不平。宁味心下一动,眼波流转到窗外:“你要是做了官有了封地,能自保了,自然也就不需要这慈宁宫了。”淳于沉身子前倾,温热的呼吸打在宁味的脖颈上:“那阿宁你,我也不需要了吗?”宁味讶异见着面前从未见过小孩耍性子一般的淳于沉,艰难地眨了眨眼道:“儿大不由娘。”淳于沉面色猛一红,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一脸慈母心态的宁味,心情复杂地咽下了到嘴边的话,低垂脑袋不做声了。见淳于沉默了,宁味心中不安起来,这孩子才刚刚依赖着点她,她却说得这么绝情,是不是伤着他心了啊?想着忍不住开口道:“母子情分一场,总归是不一样的。”听到这话,淳于沉才抬起了头,雀尾似的睫毛缓慢地开合:“太后,师傅说,皇上要给我们赐府邸了,我要是置府了就不能日日进宫来了。”“置府?”宁味忽想起来,淳于沉这个年纪也确实不在适合住在宫中,到时候出宫置府了。虽然以后他终究会继承齐王爵位有封地,但作为诸侯,在渝京还是会为他留一座府宅便于以后归京。42、散步夜里罗衫举烛火进屋子来掌灯,就见往日懒散赖床的宁味这会还端坐在案前,手中心不在焉地扒拉几颗还没镶嵌的东珠,眉垂目敛若有所思。“太后在想什么呢?”她先出声,后打了帘子过去。宁味侧脸望了她一眼,指尖东珠落在桌上啪嗒两声滚入地毯中。扭过身子来,双手捧下颌支在案上:“罗衫添置宅府可有什么讲究?”罗衫一愣,顺手把屋中烛火给点上又思忖了片刻才回话:“奴婢虽没置过府宅,不过听人说这府宅之事不是小事,选址大小朝向风水样样都是讲究的。”“渝京地界精贵,寻常人家也是买不起什么好宅子,多在西市聚集,只求个住处讨生活罢了。不过富贵世家便是不同了,家中子嗣多了是要分房的,奴仆婆子没个大宅院也住不下。”“皇家侯爵的府宅则更加不同了,位置得朝廷批准,多是聚在长安街那片。那街道宽阔平整,临近皇城无商贩安静不少,城中来往巡视士兵多也安全些。”“是这样啊。”宁味想起原来入宫前,谢府确实住在长安街上,转而又问道:“要是亲王府宅一般怎么置?”罗衫讪笑了两声沉稳道:“亲王府宅左右是会比其他王公贵族好些的,不过这个事其中曲曲绕绕多,朝中人都是看人做事,有权有势自然宅子会合心些,其他的只能算过得去吧。”这话说得明白,宁味一下明白了其中关窍,忍不住忧心起来,如今皇上子嗣众多,淳于沉不过是个还未继承爵位的亲王,是个没依靠的,吃着齐王的旧功勋。这么个可欺的皇子,置府定是也轮不到什么好宅子。罢了,自家养子,皇帝不给他好宅子,她给便是。丹凤眼挑眼卷了卷纱袖,伸出一双纤细的手腕:“吩咐人伺候笔墨,你亲自去把我的田地册子那些拿过来。”罗衫霎时明白她的意思出声试探:“太后可是要赏府宅给小殿下?”听罗衫出声,宁味疑惑挑眉:“不行吗?”“到不是不行”罗衫瞧自家太后全然不顾及的模样劝解道:“太后赏赐宅子给小殿下是好意谁都管不上,只一条如今皇上刚要给各位殿下赐府宅,太后先赏了这不是打了皇上的脸吗?”宁味顿了顿,将纱袖又甩下来,映着幽幽烛火,只觉得太阳穴疼起来。直接赏也不行,不管也不行,为人母竟然这么麻烦。罗衫看宁味眉头蹙起来,心中疼惜道:“太后也不必太过担忧,出宫置府总是大事,竟是皇上做主,那也还是有商量的。若是皇上赐得不满意,太后可借着来日小殿下赐婚的由头再赐一座便是了。”她所言有理,此事并非一锤定音,只要是皇上赏赐那还大有商量余地。如今当前之急就是弄清楚那孩子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才好再做打算,免得白费功夫倒是不和他心意。近来天气渐热,宁味是个惫懒怕热的,这日下了学,留了淳于沉在慈宁宫读书温习功课日头将沉,这会天色尚早热气散了不少,她才进了书房。书房中她一早就吩咐用了冰,窗纸都换了明亮透气些的软烟纱,殿中桌上搁着些清新瓜果。淳于沉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地临摹字帖,听见动静没有回头,以为是那个小丫鬟进来换茶。宁味立在房中仔细打量着他,这孩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也有些时日了,要说少年就是长得快一天一个样的。从前只觉得他瘦瘦弱弱,一双大眼睛何其无辜,今日一看,他肩背挺拔,眉眼也锋利了不少。不过,依旧是好看的,唇红齿白,眉眼如画。她心中竟莫名其妙地多了几分欣慰,正出神,倒是让淳于沉先发现了她,墨色眼睛喜悦显而易见:“你怎么来了?”宁味抿唇,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些,眼睛瞥过望着窗外:“逛逛”。淳于沉丝毫不介意,起身大步走过来。宁味只觉得面前影子一黑,挡住了大半的光,这孩子什么时候长得比自己还高了。耳边声音缱绻绵长:“一起?”那点燥顺着耳廓蔓延要心口,宁味下意识退了一步,脸颊热起来,慌乱转身只留了一个背影结巴:“随……你”。御花园的荷花池里是引得御河活水,日暮时分杨柳依依细风拂面而来。这是宁味入慈宁宫后第一次来这御花园散步。宫中时日漫长妃嫔闲来无事多喜欢来御花园中散心,宁味入宫后多是自己呆在宫中不愿凭白多惹是非。暮色甚好,御花园中往来人烟稀少,偶瞧得一两道,不过是个剪影样的一会便消失了。淳于沉生得高,这会陪着宁味步子踱得极慢。本是如画风景,极好的气氛,宁味不知怎么却别扭起来。心中一时感慨这孩子的变化,一时惦记他还没安置府邸,不知不觉得手掌心都出了些许的汗。这么不做声可不是回事,眼下打探清楚淳于沉的心思才是正事。宁味打定了主意,随手指了指一片柳树:“这御花园是宫中能工巧匠心血之作,我对园林之事研究甚少,你瞧着怎么样?”淳于沉煞有其事地环顾四周点评:“规规矩矩,不偏不倚”“喔?”宁味问了声:“若是你,你喜欢什么样的布置?”她问得直白,淳于沉讪笑,鬓眉挑起:“我对风水也没什么讲究,不过就是觉得,宫中这花园布置太拘束了些。”拘束,宁味瞥了四周高高的宫墙,是了,小了点。她家养子喜欢大的。“不过这活水池子倒是极好,凉快又流通。”活水,宅子少不了活水。“皇宫中的贵人多,种的花植多娇贵,美则美少了些许意味。”宅子里花花草草要少些富贵牡丹,多些文雅野树。“至于亭台楼阁,宫中修得富丽堂皇,一个画廊都有千万种雕刻。我倒是觉得,屋舍低沉有高阁远眺更好些。”房屋要低调雅致,有高楼。淳于沉一串说下来,宁味听这些要求心中竟生了几分满意。不愧是自己盯着的孩子,这品味爱好倒是和她相似。见宁味许久没出声,淳于沉疑惑地望过来:“时不时有什么说得不对?”宁味轻飘飘顺了一眼:“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要太过小心。”“嗯”淳于沉颔首,目光在她脚上一双青线绣鞋上流连,许久缓缓道:“其实……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有最好,没有也就算了。”“不过就是……”听他有弦外之音,宁味忙问道:“不过什么?”“不过……只要能和知心人一起,哪里也是无所谓的。”这话说得宁味脸色一沉,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这孩子果然是有了心上人啊。想着她抿了抿有点干的嘴唇开口试探:“你……”说了一个字觉得开口不对,咽下去转口道:“我……”还是不对。宁味急了,憋红了脸豁出去一般决绝道:“你还小。”淳于沉听得一机灵,抬眼就对上宁味慈母般的目光,顿时生无可恋泄了气,敷衍地拱了拱手:“太后教训得是。”宁味不知这话是不是说得太绝对了,要说亲王在他这个年纪娶亲的也大有人在。说不小,也真不小。要是她对他把话说死了,他来日终身大事给耽误了,岂不是罪过?宁味脚下踩着花瓣磨来磨去,一脸纠结。愣了好一会才挑了凤眼,一副深思熟虑之态义正言辞缓缓:“你也不太小,等你从师傅那出了学,我自会替你主婚的。”淳于沉听得一喜,眉梢扬起来:“当真?”宁味看他这眉飞色舞的神色,心中暗下决定,无论来日她家养子看上谁都定会让他得偿所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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