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乎没有理解她的话,倒还显得她对这八块耿耿于怀,舒梨挺直了腰板,有些刚出校园的青春洋溢。“不用还,算我请你的。”她认真说着,顿了顿又道,“你要联姻,是自愿的吗?”陆隽择想说自己没打算联姻,又看这小学妹一副热心肠的模样,忽地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不是,被安排的。”“啊?你好惨……”“嗯,有什么办法。”他明是在轻嘲,听在舒梨耳中就变成了疑问句,陆隽择在问她办法?舒梨当即生出一种使命感,她抵着脑袋,声色严肃,“别急,我帮你想想。”……“懒虫懒虫,快接电话啦~”叫嚣的铃声打断了她对过往的回忆,舒梨从双臂间抬头,眼前雾气氤氲。“大少夫人。”“明伯?”舒梨听出了他的声音,“有什么事吗?”“老爷子让您回老宅一趟。”“那我等陆隽择回来再……”她有些哽咽,声筒里听得含糊,话未说完就被那边苍老的声音打断,“老爷子的意思是让您一个人回来。”“我一个人?”舒梨愣住,有些摸不着头脑,老爷子向来不喜看见她,怎么今天突然就变了卦。“是,您要有空,现在过来也可以,老爷子已经在等您了。”“好,我收拾下就过去。”都说在等她了,这让舒梨怎么推辞,只得乖巧应下,末了还不忘补充,“那您记得让爷爷通知门卫,别再把我锁门外了。”明伯:“……”—天空乌云密布,说不准在几分钟后就会出现一场倾盆暴雨。这是她第二次独自驾车回老宅,舒梨猜测不准老爷子要跟她说什么,但对她而言总不会有好事就是了。大概是特意通知过门卫,她的车十分顺利的开了进去,宅院中的庭园布置,与上回来时差别不大,最多是绿油油的草坪被剪短了些。“明伯,爷爷呢?”舒梨将路上顺手买来的老年补品放到茶几上,回身问刚才给她开门的老人。“老爷子在书房,您顺便给他端杯茶上去吧。”舒梨点头,俯身去端桌上的茶杯,丝丝茶香沁入心扉,她随口问了句,“这是什么茶?闻着很香。”“普通的铁观音,大少夫人喜欢可以带些回去。”舒梨唇角僵了一瞬,缓缓笑开,“铁观音降火气,明伯是怕我把老爷子气到了?”老人没说话,倒是走在前头领她去书房。“老爷子,大少夫人来了”他通报了声从外推开门,舒梨才见得书房全貌,一排排的木质书柜古朴严谨,老爷子戴着眼镜坐在红木桌前端详着什么,面上虽是未显,但不错的心情隐隐可窥。“爷爷好。”“来了,坐吧。”他声音听着有种别扭的温和,舒梨将那盅铁观音放到他手边,安静的坐到对面的木椅上等他开口。“昨晚没睡好?”“挺好的。”老爷子视线落在她微肿的眼睛上,不动声色道,“今早我收到两张照片,你想看看吗?”舒梨心下一咯噔,有种不好的预感,待看到老爷子递过来的照片时,才彻底印证了她的猜想。照片上的画面与陌生号码发来的差不多,只是拍摄角度有些许不同,现下看到的两张,其上人物氛围要更暧昧一些。她没有问老爷子这是从哪来的,因为凭借他的人脉手段,即使网上压下风声,但要整场拍卖会的录像对他都不是难事。“当初安排联姻,确实急迫了些,应该给他们时间培养感情。”老爷子抿了口茶,意味深长道,“我看他们现在的感情就不错,你觉得呢?”这话说得直截了当,没有半点要跟她拐弯抹角的意思,舒梨想了想,语带困扰,“爷爷,重婚犯法的。”“舒梨!”老爷子面色微沉,莫约是被她气到了,呼吸声都重了些,“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她心下翻了个白眼,面上未显露半分,“爷爷,我不知道。”明伯未卜先知,让她送上来的铁观音茶还真起了作用,老爷子喝了一大口,才将升腾的火气及时压下。“我不是讨厌你,只是你对隽择没有半点助力,你是在耽误他。”“这话您该跟陆隽择说。”知道老爷子的目的,舒梨倒是舒坦许多,她脾气还没有坏到要跟老年人争吵,但该回怼的也不会示弱。老爷子喉咙一哽,握拳咳了好几声。以为他没说过吗,那小子口口声声说对舒梨一往情深。老爷子征战了半辈子,在他的那个年代,另一半多数都是家里介绍相亲而来,感情就是最廉价的东西,他无法理解。“那你也看到了,隽择他现在对思淼是有感觉的,希望你不要干涉太多。”一个长辈提醒她不要干涉自己老公和别的女人暧昧,这话舒梨怎么听怎么狗血,或许老爷子还会像狗血伦理剧那样,给她张支票让她离开自己孙子也不一定。“如果隽择提离婚,你也爽快点,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提。”离婚?舒梨呼吸一窒,即使传过那么多绯闻,她也从来没想过陆隽择会跟她提离婚,但这回好像真的不一样……—从老宅出来,那酝酿了半天的阴云翻腾,终于下起了滂沱大雨。路面湿滑,雨帘中可视距离缩短,舒梨车技不好,下了高速就拐了另一路口找地躲雨。车子停在某个熟悉的地点,她才恍然回神,不知不觉间,竟将车开到了毕业酒会时见他的那家酒店。时过境迁,曾经算作高档的酒店,在市中心迁移后日渐没落。“您好,很高兴为您服务。”前台小姐笑容标准,“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呢?”“能带我去‘名就厅’看看么?”“功成名就”这两个厅,通常都是用来承办毕业生酒会的,班干部会提前踩点,这也并不奇怪。前台小姐很快将她带到“名就厅”中,这儿太久未启用,即使每日打扫,还是比两年前要老旧些。舒梨转了一圈,问她,“卫生间在哪儿?”“直走右拐。”“谢谢。”顺着她所指的方向,舒梨来到卫生间门口,一年多前就是在这,两人碰了面,那是舒梨狗屎运的开始,也是偷偷喜欢他近七年的结局。那时候她严肃认真的同他说,“别急,我帮你想想。”之后她想出什么法子来着?哦,一个又笨又蠢的法子,让她的小心思差点路人皆知……“想到了吗?”陆隽择好整以暇的瞧她。“都说了别急嘛。”她蹙眉,忽地一拍脑袋,计上心头,“呀,想到了。”“嗯?什么?”“你找个人假装结婚不就可以了吗?”“假装?”男人嘴角抽搐,但还是配合的说,“这个愿意假装的人不太好找。”小说里,契约婚姻梗十分常见,舒梨心下微动,又被那点醉意催使,竟毛遂自荐,“我啊,我可以帮你。”“你怎么帮我?”“我们假装结婚,等你有喜欢的人再离婚……”说到这,舒梨胸口一闷,暗道,反正她是不会提离婚就是了。男人眉眼微敛,似在思考这主意划不划算,继而破天荒道,“那走吧。”“去,去哪?”“民政局。”第十七章私人会所灯火通明,陆隽择捏了捏眉心,对舒梨刚才的态度百思不得其解,原以为只是对他夜不归宿的怒恼,但气汹汹的挂电话实在不是她往常的作风。正想再拨回去,就被好友的擅自闯入打断了这一行举。“择哥,钧奕喊我们去看他,你要不一起?”“洗澡都能摔断腿的人,有什么好看的。”陆隽择瞥了眼,忽又想起什么,冷声强调,“记得让他把一千万打我卡上。”“什么一千万?”“沈钧奕他自己知道。”他声音森冷,霍域心里替沈钧奕默哀了三秒,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得罪了择哥。高临早就等在会所门口,陆隽择昨晚喝了酒,在陌生地休息得也不好,上了车便垂眸小憩。不知行驶了多久,一声闷雷,雨水随之倾泻而下,哗啦啦的往车窗上砸,他骤然清醒,那凝聚的丁点睡意不尽消散。“她今早还说了什么?”开车的高临微愣,很快反应过来,“太太除了问陆总您昨晚的去向,就没再说什么了。”他抿抿唇,叹了口气,“送我回江恒名都吧。”“那跟王总约好的饭局?”“改天。”高临应声,在前方路口处调转了车头……—陆隽择开门进屋时,客厅里静默无声,房间的床上,除却一条换下来的睡裙,也不见舒梨人影。他打了好几通电话,最后在虚掩的门边听见响铃。“去哪儿了?”没想到他在家,舒梨有几分惊愕,“你今天不工作?”“没什么事,回来陪你睡会。”“我昨晚睡得很好。”“我睡得不好。”他上前,拨弄了两下她的头发,发尾处微微湿润,“淋雨了?”舒梨偏头,躲过他的手,“淋了点,我去洗热水澡。”陆隽择长指顿住,不禁皱紧了眉,她的态度果然不对劲。浴室里洗手台前的半身镜被蒙上一层水雾,舒梨在浴缸里浸泡着,温热的水冲刷了一身寒凉。雨势渐小时,她从那家酒店出来,因着车里空气闷沉,她便开了点小窗,细密的雨丝透进,沾在颊边卷发上,让她以往的那段回忆越发清晰。她那时借着醉意生出了那么点勇气,又是提议假结婚又是向他毛遂自荐,可当男人真说“去民政局”时,她还是怂了。“现,现在去?”舒梨揪了揪裙角,“是不是有点快?”陆隽择倚着墙,似笑非笑的,“你后悔了?”“没有,我只是想到结婚是不是需要户口本?”“嗯,需要。”她松了口气,忙说,“那今天恐怕不行,我的户口本在家。”“你家在哪?”他问了句,又觉得不妥,“算了,你什么时候结束,我送你。”舒梨那时候是跟爸妈一起住,地方有些远,在北城郊外,听见男人说要送她,舒梨很是兴奋,反正毕业酒会也快结束了,她当即重色轻友的向班长知会一声,糊里糊涂的就上了男人的车。郊外的小区有些老旧,城市规划也没划到这一块,见她一上车就发着呆,陆隽择便起了话头,“高中你也住这?”“嗯。”“那怎么还说跟我们顺路?”她张了张口,闷声道,“去舅舅家就顺路。”“所以每周都去舅舅家?”舒梨默,才不是,她每次都是跟他们走一段路,然后再独自搭车回家,那时候天都黑尽了。“陆隽择,我今晚就能拿到户口本。”“嗯,明天我来接你。”他仰头看了眼,几家窗户正亮着灯,“住几楼?”“五楼。”陆隽择颔首,看她走进楼道才重新发动车子。次日一早,舒梨被微信铃声吵醒,男人声音温和清冽。“是我,过来开个门。”她一下坐起,差点撞到了脑袋,“哪,哪个门?”“你家。”他顿了顿,“是501还是502?”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压低了声道,“你上来干嘛呀,我爸妈在家呢。”“结婚不得拜访一下叔叔阿姨吗?”“假结婚不用的。”陆隽择站在楼道里,声音尤显冷静,“舒梨,我想了想,你的法子不太行。”“啊?”她抠了抠手心,有点点失落,“那咱们不去民政局了?”“假结婚骗不过老爷子,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二婚的女生不好找对象。”当然没想过……浴缸的水渐凉,舒梨才缓缓起身,那时候的她就是一时冲动,当然没想过这样的问题,不过现在也说不上后悔就是了。陆隽择大概是真的没睡好,她在浴室的那会功夫,男人已经倚着沙发睡着了,舒梨搬不动,只将窗户关小些,拿来毯子给他盖上。他昨夜不知做了什么,眼底有片淡淡的青灰色,下巴的胡渣没刮干净,除此以外,与一年多前,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当初就是这张脸,让她惦记了这么多年。这不,现在还惦记着呢。舒梨不禁想敲醒自己,颜控可真要不得。她“啧”的一声,懊恼的拍了下脑袋,手腕就被人握紧。“舒梨,你什么时候有自虐这毛病了?”舒梨眨眨眼,一把拍掉他的手,“你才自虐,我这是在反省。”“反省什么?”他稍稍坐起,身上的毛毯滑落,“对我太凶了?打算温柔点?”舒梨捡起毛毯,盘腿坐到他边上,一本正经道,“陆隽择,我们谈谈。”她难得这么认真,男人也相当配合的等她开口。“当初是你说我们可以假戏真做,试着培养感情的。”舒梨整了整毛毯,抬眸看他,“你觉得我们现在算是有感情了吗?”陆隽择摸不清她的套路,只保守反问,“你觉得呢?”“本来我觉得我们之间是有点感情的,虽然可能就那么一丁点,但我现在不是那么确定了。”“因为我昨晚没回家?”他隐约能猜到导.火.索,开口解释,“昨晚顾呈回国,在回渊办接风宴,顾清染应该知道。”顾呈一毕业就进了顾氏,半年后被派往海外开发市场,现下才被调遣回国,料想应是会全面接管顾氏,顾清染早两天提过一嘴。“不全是。”“当初我提出假结婚的时候说过,你如果遇到喜欢的女人可以离婚。”她尽量使自己的音调听起来更平稳,不至于留下一种纠缠不清的错觉。“所以陆隽择,你诚实点告诉我,你想离婚吗?”作者有话要说:下本开《我喜欢她很久了》求收藏呀~文案:小哭包x假正经许星舟时常将自己的小竹马挂在嘴边。吃饭的时候提一下打游戏的时候提一下甚至联谊会上男生搭讪都要在心里暗戳戳的做对比。某日,舍友终于按捺不住好奇,问她,“星舟,你的竹马在哪,很远吗,怎么都不见他来看你啊?”“不知道。”许星舟吸了吸鼻子,“他要是回来,我一定不理他了。”后来,人物专栏采访,竹马真的出现在她眼前,许星舟憋着泪,不敢甩手走人。她照着稿子,声线平稳,唯独最后一个问题,让她莫名紧张。“秦陌北……先生,请问你有喜欢的人吗?”“有。”他抬眸,目光灼灼“我喜欢她很久了。”有多久?大概是从记事以来便贯穿至整个生命。第十八章陆隽择抬眸, 仔细打量着她,舒梨眸光不偏不躲,对上他的视线, 面上冷冷淡淡的,仿若就是随口问的一句。“没听清, 再说一遍。”男人压了压眉心,当她是无理取闹, 打算要给她一个纠正话语的机会, 哪知舒梨一字一顿道, “我说,陆隽择,你想不想离婚?”事实上,不仅舒梨没想过他会提离婚,就连陆隽择,也从未想过舒梨会抛出“想不想离婚”这个问题。一年多前,女生怀揣的小心思,自然逃不过他的眼, 之所以选择将计就计,也只是觉得她比其他女人看着要顺眼些。但此刻,陆隽择不得不承认,在舒梨吐出“离婚”这一字眼时, 他竟有一瞬间的惊慌无措。“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这个问题舒梨在沐浴时就想到了答案,“你年纪也挺大了,如果有喜欢的女人要争取, 年少时的错误,现在纠正还来得及。”“舒梨,说人话。”她一副说教的口吻,陆隽择压根不知所云。“有喜欢的女人你就赶紧跟我离婚,别让她当小三,我也不想当破坏姻缘的恶毒女人。”“我喜欢谁了?”“你自己知道!”“我不知道。”陆隽择的脾气也不算好,当下也有些烦躁,“舒梨,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舒梨知道男人的耐心,二话不说将手机砸到他怀里,“不是说昨晚什么都没拍下么,那这一千万的钻石手链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陆隽择,你喜欢叶小姐我没意见,但能不能先离了婚再这么明目张胆的示爱,不是你压了消息,别人就不会嚼舌根的,这么清晰明了的照片,你让我怎么解释?”她语调按捺不住的拔高,而后起身将毯子砸到沙发一角,傲然睥睨道,“算了,反正我也不想解释,你现在把离婚协议书打印出来,我放你自由。”舒梨一通歇斯底里的同时,陆隽择也看到了那两张陌生号码发的照片及一连串的对话,他眼底闪过一抹轻微的诧异,神情稍冷,“这人你认识?”“陆隽择你不要转移话题。”舒梨一把夺回手机,“这照片不是p的,我也不是傻子——”“是误会。”他出声,打断她义愤填膺的指责,“手链不是我买的,送给她的人也不是我。”舒梨微怔,不可思议道,“照片上看得一清二楚,难不成还是我冤枉了你?”“嗯,的确是冤枉了。”陆隽择松了松领带,隔着吸水巾抓了抓她未来得及吹干的湿发,嗓音低沉,“把头发吹干,换身衣服,带你去个地方。”……舒梨坐到他车上时还一脸茫然,上秒他们明明在吵架,现在又“亲亲热热”要出门的架势,狗男人简直是莫名其妙。“陆隽择,你要带我去哪?”“去找真相。”“你别白忙活了,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所以这不是带你去看么?”舒梨抿唇,扭头看向窗外,再不与他交谈。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北城中心医院门口,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舒梨脚步停顿,略带迟疑的问他,“谁受伤了?”“沈钧奕。”他按着霍域发来的病房号,找到骨科住院部,还不忘调侃一句,“那小子洗澡摔断了腿,待会可以笑他。”陆隽择在婚后不久就带她见了那几个好友,舒梨粗略都认识,但不大熟,笑话别人这种事她才不会做。沈钧奕住的是单间vip病房,走近还听到门缝里传出的嬉笑打闹声,她莫名的有些紧张,下意识往他身侧凑近,陆隽择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眉梢挑了挑,不动声色。“择哥,刚不还说不来吗,怎么又过来了。”霍域开的门,看到舒梨略略吃惊,“哟呵,还把舒梨也带来了啊。”舒梨笑了笑,望向病房里侧,目光落在正削着苹果的女人身上,察觉到她的视线,女人微微侧身,舒梨看清了她的全貌,是叶思淼。陆隽择带她来见叶思淼是几个意思,要当面说清楚吗?可要说些什么呢,那条粉钻手链就戴在她的手腕上,也证实了照片确实不假不是吗。“想一直站在门外?”陆隽择勾了勾她的手,舒梨才回过神,她悄然撇开视线,压低了声说,“你不早说是来医院,我们没有买果篮。”“那一排够他吃的。”进了病房,被男人牵住的手也没松开,舒梨瞧了眼,神情古怪。vip病房空间宽敞,打着石膏躺在床上的沈钧奕见他进来有几分激动。“陆隽择,不至于吧,也就一千万的事,你怎么还带着老婆过来讨债啊。”才刚说完,就被人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苹果,叶思淼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也是够蠢的,五百万就能拍的东西,非得让人抬到一千万,钱多的话,不如捐给大熊猫买竹子吃好了。”“不一样,五百万是你给你自己拍的,一千万是我送你的,这怎么能一样呢。”沈钧奕笑嘻嘻的说着,舒梨却是听得云里雾里,直觉这一千万与拍下的那条钻石项链有关。“你就贫吧你。”叶思淼将剩下的半个苹果放他手中,而后看向舒梨,“陆太太,脚伤好了?”“呃,差不多了。”“那就好,不然陆先生可劲心疼。”舒梨讪笑,瞥了眼陆隽择,也不知道他都跟别人说了些什么。见她仍旧糊里糊涂的模样,一看就是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陆隽择干脆将她带到病床边。“沈钧奕,把你小子昨晚让我做的事说一遍。”“不就让你帮忙拍那条钻石项链吗。”他咬了口苹果,猛地反应过来,“舒梨,你不是误会了吧?”不等舒梨表态,叶思淼已经插话,“呵,可不得误会吗,我都差点误会了。”这哪得了,沈钧奕当即坐正,连忙解释,“我倒霉摔断了腿,去不了拍卖会才让陆隽择帮忙,那条手链,是,是用来表白的……”话落,病房里蔓延着淡淡的尴尬,舒梨面色泛红,很是窘迫。所以这狗男人只是帮好友拍了条项链,并交给好友的告白对象,而她倒是硬生生将自己套入恶毒女人的人设中,然后回忆过往,无法自拔。她根本不敢去看陆隽择,想也知道,男人此刻的目光定然戏谑。好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打破当前这窘状。“嗨,舒梨小同学,好久不见啊。”来人是顾呈,在国外跑了几年,倒是成熟稳重了些,不过一开口,还是当初那股吊儿郎当的痞气。“顾呈哥。”“呀,还记得我,不错。”他随手剥了个橘子,似是想起什么,怀念道,“也不枉我当初帮你——”“顾呈哥,你联系染染了吗?”眼见他就要将那个秘密说出,舒梨心跳都快了一拍,“染染说她想去机场接你的。”“驾驶证都没拿就别瞎折腾了,我怎么有这么个傻妹妹。”见它没再继续刚才的话,舒梨暗自松了口气,“录音发给染染了。”知道她是在打趣,顾呈不以为意,他瞧了眼时间,提议道,“两百米外有家音乐餐厅,走吧,我请。”其他人欣然同意,当然要除却病床上正打着石膏的沈钧奕。“那我呢?”“会给你带排骨汤回来的。”在他哀嚎声中,叶思淼关上病房门,陆隽择正和顾呈霍域说着什么,舒梨懒得打扰,只静静跟在后边。“陆太太,不知道这项链让你误会了,实在抱歉。”“啊?没事。”看见她坦荡的眼神,舒梨有几分不好意思。“所以沈钧奕告白成功了吧?”“你说呢。”叶思淼晃了晃腕间的手链,蹙眉吐槽,“虽然他人是蠢了点,但比较好治。”是啊,任打任骂,还乐呵呵的,要换了陆隽择,估摸着就是颐指气使外加各种嫌弃了。舒梨撇撇嘴,再一次谴责自己这肤浅的颜控。叶思淼这也是第一次见到舒梨,女人比她想象中要漂亮也更有趣,即使有些误会,也不妨碍她想跟她多聊几句。“我一直以为陆先生是个薄情的男人,没想到他竟然与你相恋多年,说实话,挺让我意外的。”“相恋多年?”“是啊,陆先生说的,我想也是,否则你们也不会那么迫不及待的领证。”他们那时候迫不及待的领证难道不是为了拒绝联姻么?啧!瞧瞧,这狗男人又给自己立什么深情人设,可真够装的。舒梨朝男人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又因那句“相恋多年”导得牙齿酸麻。过了用餐高峰期,餐厅里顾客挺少,扑面的冷风将步行残留的热气吹散,悠扬婉转的乐曲尽入耳帘。中西餐并重的餐厅菜品繁多,几人时不时聊两句也不算冷场。餐盘见底,叶思淼还真特地打包了一份特浓排骨汤,那味儿与她前阵子假怀孕喝的补汤差不多,舒梨闻着就不舒服。走回医院,陆隽择拉着她在门口止步,“我们不上去了,跟沈钧奕说一声。”“别啊,多留会呗,咱四个还能打牌,昨天都没打尽兴。”“就是,才几点,哪那么多项目要谈。”“不是工作。”他扫了舒梨一眼,声音不咸不淡,“跟某人还有笔账要算。”第十九章暴雨过后的天空, 又露出了“本性”,太阳高高悬挂着,热意逼人。为了让他久等, 舒梨特意画了一个十分精致的妆容,现在已经花掉不少。秉承着“敌不动, 我不动”的原则,她一路上都没有开口, 好几次偷偷摸摸打量他面色, 都被男人轻飘飘的一眼劝退。车子开入地库, 舒梨解了安全带要下车,推了半天车门都没法打开,她怒视驾驶座上的男人,又被他轻佻的眼神弄得心虚。女人低垂着脑袋,默不作声,陆隽择可不觉得她在反省,不过难得见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男人倒是饶有趣味的瞧了几眼。“舒梨, 现在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要她说什么?道歉?舒梨可就不乐意了,这事她难道不委屈吗?“怎么不说话,哑巴了?”他语气里有丝调笑意味,听得人颇有些怒恼, 舒梨按捺不住,先发制人。“陆隽择,你别得理不饶人啊, 这事虽然是误会,但你也不是没有责任,大庭广众之下给别的女人递礼物,哪怕只是代送,可你有想过我吗?”“本来你的绯闻就多,大家私底下不定怎么说我,这照片要是传出去,别说工作室了,就是家门我都不敢出。”不管占理不占理,她都说得那么理直气壮,执拗且别扭,陆隽择有那么瞬间,真觉得自己犯下了滔天的错误。“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他顿了顿,“但是舒梨,下回有什么事能不能先告诉我。”譬如这回,她在那一通发火,陆隽择甚至都不知前因。不过这话似乎触到了舒梨的某片逆鳞,使得她更加的愤慨激昂。“我怎么告诉你啊?”她双手环胸,冷嘲热讽道,“陆大少一夜未归,可让你的小娇妻一通苦等呢。”小娇妻?陆隽择没忍住轻笑出声,“那我的小娇妻昨晚等了多久?”“一夜未眠。”她凑近,指了指自己的眼底,“瞧瞧,这都有黑眼圈了。”男人轻捏起她下巴,仔细看了眼,黑眼圈没瞧见,倒是眼线糊了一圈,他“啧”了声,哂笑,“还真是,我的小娇妻都成大熊猫了。”舒梨撇撇嘴,一把拍开他的手,明明是十分委屈苦楚的戏码,怎么就让他演成了帝王戏妃的既视感。陆隽择撵着指尖上刮弄下来的散粉,若有所思,“可我怎么记得某人说自己昨晚睡得很好?”知道他是在调侃,舒梨回了他一记白眼。“还不能下车吗?”“我觉得在这车上聊天挺不错。”至少她不能怒气汹汹的砸毯子抱枕。舒梨狐疑的瞧他,“咱们还有什么可聊的?”“不聊也可以做些别的。”窄小的空间里,男人撑着椅背朝她靠近,薄唇离她的鼻尖也就一公分距离,舒梨怔愣了一瞬,红着脸反应过来,拿起小挎包砸他怀里,“陆隽择,你流氓!”男人挑挑眉,顺势接过她的包,这包舒梨最近钟爱得很,连背了两天,陆隽择摸到外夹层的湿意,才想起问她,“早上去哪了?”舒梨本就受不得委屈,特别是老爷子给的,因那回被关在门外历历在目,她对那边尤显斤斤计较,这会陆隽择问起,她当然不会隐瞒。“老宅,看你做的好事。”“爷爷知道了?”“可不是,老爷子手上的照片,比我这的都要高清暧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