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到底有没有效果?很多人都会质疑中医的药物不双盲,不正规,不做测试,就连中医的医师都神神叨叨的和你谈什么五行。但其实实际上,中医医师个体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根本不像普通医生那样可以批量培育的,而且中医更加讲究因人而异的治疗,每个人的治疗方案都不同。而一个国手级的中医,绝对是最顶尖的营养学家,最顶尖的理疗师,在方方面面都是顶尖的,像这一类的人,普通人很难请到。苏沁也只是靠着自己外公的关系,能说动一位。下次对方过来魔都的时候,顺带过来弯一下说一下。“那真的是太感谢了。”楚阿姨听到后,连忙道谢,谁不想自己女儿能有更好的治疗呢。楚父奇怪的看了项泰一眼,但为了女儿考虑,他这一次没选择说什么,只是自己一口闷掉了酒。这事情里面要细查的话,肯定会被上面拿出来的,但楚父觉得,都这时候了,还在意自己的职位能不能往前走,就没必要了。一切以女儿的生命安全为最重要的。“馨儿。”楚馨从卫生间里出来后,楚阿姨连忙笑着和她说道:“项泰这次带过来一个好消息,过几天会有一个基金会的人过来,到时候她们会承担你的治疗费用,还会请一些特别厉害的医生给你看病,这下就好了,你这病一定能安安全全的治好的。”楚馨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项泰,对着自己母亲说道:“别那么麻烦人家,我不想什么专家,看病也不想看了, 就这样吧。”说着,不理会闷住的母亲,她蹒跚着走进了自己的屋子,再一次怕的把门合上。弄得外面的人尴尬不已。“她最近心情不太好。”楚父叹了一口气,说道:“项泰你别往心里去,时不时都会有这种时候的,但过一两天心情好了,还是肯积极配合治疗的,孩子她妈,给馨儿煮点清淡点的东西吧,她一天都没怎么吃吧?”项泰往她屋子看了一眼,心里挺不是滋味的。癌症病人的心情变化就是如此的飘忽不定,甚至比抑郁症还可怕——因为对方可能也患有这类的疾病。她对项泰的态度总是会忽冷忽热的,不,或许不应该是对项泰忽冷忽热,而是对这个世间的一切都忽冷忽热。累的时候,会不想活。但有时候,又会莫名的燃起生存的希望出来。你没办法分析,没办法合理的去认识这一个人。就像莉莉丝当初批判项泰的那样,他根本不知道楚馨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只知道她生病了,其他一概不知。“一会我跟她聊聊吧。”“行,你们年轻人之间有话题说,一会聊聊吧,她也需要人讲讲话。”项泰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和对方聊一聊,只是,他真的看不得这种事情的发生。这无关自己的想法, 是对楚家的报恩,哪怕可以改善一点点,那也就极好的。……“是你啊。”项泰端着粥走到楚馨房间里的时候,她正倚在床头,手上拿着手机,还放着各种小视频熟悉的背景音乐,但她的表情却一点都没高兴的样子,脸带着愁容,手指不断的滑动着手机的屏幕。“馨姐,挺久没见到你了,过来看看你。”项泰把粥放在床头的位置,然后拉了一个椅子坐在了对方的边上,楚馨瞥了一眼后,说道:“我有点累,不想聊天。”说完后,见到项泰的表情有些凝固,她出了一口气,补充了一句,道:“不是针对你。”楚馨讨厌项泰吗?其实是不讨厌的,这个人身上在她看来有着很多的闪光点。人长得又帅,又温柔,只是,她不想和这样子的人多接触,因为她觉得羡慕别人是一件很累,也是很难受的事情。或者说,她现在谁都不想接触,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想接触,面对自己的父母总是有一种愧疚感。但她真的没力气像以前那样乐观的去安慰父母了。病情的反复,治疗的痛苦,一点一点地把她的情绪全部都消磨干净了。项泰没接着说话,只是打量了一下对方,看了一下后,忽然察觉到了一点异样,他伸出手强硬的把对方的手拉了过来,看到那枯瘦的手腕上,几条很明显的红印。“你……”楚馨用力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然后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手腕,一句话都没说。这并不是割腕的痕迹,应该是用指甲用力的,像是在模拟割腕一样,一点一点在切割着自己腕部的皮肤,破坏皮下血管,这并不算是自杀, 准确的说,这应该算是一种自残。从那痕迹上来看,有一定的时间了。但还如此的清晰,可见当初用的力是多大。是真的痛苦啊。痛苦到,需要新的痛苦来麻痹自己。项泰连续的眨着眼睛,几次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最后,他把手举了起来,拉下了袖子,放在了楚馨的面前,说道:“仔细看的话,应该看得出来一些肤色不一样的地方吧。就这一条。”楚馨疑惑的看着项泰,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项泰笑着指着自己手上一条浅浅的印子,道:“我不会和你爸妈说的,也就是用指甲滑的, 我当初可是自己在自己身上割过刀子的。不过好在那时候怕疼,没割到血管就疼的放弃了。不然估计我也不会在这和你说话,可能几年前你就来给我扫墓了吧。”楚馨表情有了些变化,不敢相信地说道:“你自杀过?”项泰的身上,乍一看的话是看不出任何负面的情绪在,他永远都是带着灿烂的笑容,永远都像是一个太阳一样散发着温暖。“馨姐应该清楚吧,我爸妈的那个事故。”项泰出了一口气,像是聊天一样和对方说道:“你现在要我回想起当时的情绪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在警察通知我去认领遗体之后,我脑子就一个想法,就在想,为什么我当时不在那个车上,为什么我没有和我爸妈一起离开这个世间。”他把手腕收了回来,说道:“所以在那一天的晚上,我在意识到自己父母去世之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死了算了。”当年的项泰,十六岁都没满。你说懂事情吧,肯定是懂了一点,但你说能承担起什么责任,能自己照顾好自己,那是不可能的。“我记得那天是在下暴雨,很大很大的雨。厂子里的司机有事,没来,我爸就自己开货车去外地送货,我妈不放心他一个人开车,就一起去了。”第597章 回忆(下)“项泰,项泰!”“小姨,你怎么来了。”那一年的夜晚,雨下的特别大。项泰一个人在家里偷偷玩着lol,爸妈不在家,作业这种东西当然是等明天早上再去学校抄了,谁会那么自觉自己都做作业啊。听到敲门声了之后,项泰也不管坑不坑队友,直接alt+f4退出了游戏,立马把主机电源给拔掉,然后才敢去开门,一开门,就看到自己年轻的小姨妈,身上湿漉漉的站在门口。“你……”小姨妈眼睛通红,看到项泰后,一时哽咽,连喘了几口大气后,才说道:“那好钥匙换好鞋,你爸妈……你爸妈出车祸了。”“啊?”项泰当时就愣住了,反问道:“严重吗?在医院吗?”小姨妈摇了摇头,没有把噩耗完全说出来,说道:“先跟我走吧,我路上跟你说。”“他们没事吧?”“现在在哪家医院。”“我们现在要去哪?”“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姨你说话啊!”一路上,小姨妈的沉默让项泰越发的烦躁了起来。他不断的试探性问问题,但小姨妈却一声不吭,不断的在那抹着眼泪。项泰毕竟不是五六岁的小孩子,一些事情他能懂,对方的沉默,肯定是因为这些问题根本不好回答。“他们,不会,已经……”项泰不敢相信的说出了自己的推论,道:“死了吧?”小姨妈强忍的眼泪再也无法克制,她坐在车子后座抱着项泰嚎啕大哭了起来,项泰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滞的坐在那里,浑然不知所措。因为车祸,尸体显得有些难以入目,警察局建议早点火化。项泰一句话都说不出,任由小姨妈在那里安排着事情,她一边哭着一边给两边的亲戚打电话,让她们今早赶过来,而项泰像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直到半夜两点,爷爷奶奶赶到了火葬场,看着奶奶哭的歇斯底里的样子,看到自己父母的遗体化为灰烬的时候,他才真的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自己的办法走了。他哭了,他一边哭着,一边跑出了火葬场,像是不敢面对现实一样,像是被全世界一样,只知道哭,除了哭,找到任何一点活着的感觉。父母双亡在背景里只是简单的四个字,但对于当事人来说,这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却的痛苦。从这一天起,他没了父母,不会再有人肯花时间教他念书,不会再有人唠叨他,不会再有人烧饭给他吃,不会再有人,发自内心,无关利益的希望他好。他只想和爸妈斗智斗勇,偷偷玩游戏,他不想一个人生活在一个没有亲人的家里。“项泰!”当他拿着刀,往自己手腕上割的时候,当疼痛刺痛了灵魂,当鲜血浮现在眼帘时,小姨妈哭着冲了过来,把他的手上的刀给抢走了,哭着说道:“你在做什么蠢事啊!你……你……我会照顾好你的,你别这样,小姨妈会照顾好你的,你就是我的儿子,以后你跟小姨妈住吧,小姨妈照顾你。”……………………“呵。”项泰眨着眼睛防止那几滴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故作轻松地对着楚馨说道:“我当时可比你蠢多了,我没有什么疾病, 也没有痛苦,只是想逃避现实,不想一个人承担起生活的有压力,所以我就选择了轻生。是不是比你还蠢。”“那……后来呢?”眼睛里的泪水是不会骗人的。楚馨不会认为项泰为了安慰自己,为了能让自己感同身受,就编出这么离谱的故事来,而且,当年的意外,她也听爸妈提起过。只是到现在,她才明白这件事情对当事人来说会有多么的痛苦。“你和你小姨妈住,渐渐改变了吧?你身边还是有很多会愿意照顾你的人的。”“我知道他们对我好。”项泰把手肘撑在了腿上,往前驼着背,笑的很苦涩,说道:“这点馨姐应该也深有体会吧,别人的好,其实对我们来说很有压力,我那时候……其实是得了抑郁症的,最严重的那种,每天都在吃精神类的药物,我小姨妈不得不把所有尖锐的物品都从我房间里拿走,二十四小时盯着我。”“我当时不懂,她越是对我好,我就越难受。我不想死,我很怕死,但我……真的活得很累,睡觉睡不好,嫉妒敏感,走在学校里,都感觉所有人都在评论我父母双亡的事情,就感觉头上贴了一个‘父母双亡’的标签,不管是谁看我,都感觉充满了怜悯,这种感觉让我不敢和任何人讲话,不敢和任何人说话。”“抑郁症?”楚馨无法想象这个症状和项泰联系在一起,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症状来。“对。”项泰指了指边上的粥,道:“趁热吃吧,不然一会凉了。”楚馨犹豫了一下,伸手拿起了粥,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而项泰也跟着说道:“抑郁症是没办法瞒住别人的,尤其是我小姨妈,她很聪明,很快就察觉到了我的不妥,然后……就带我去看医生,看了很多医生,但那种药物吧,虽然不像化疗那么痛苦,但对内心的折磨对精神的摧残是很可怕的。”“要么,一天都没办法闭上眼睛,要么,一整天都在睡,当时就感觉,自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我恨当时懦弱的自己,但……我没任何办法改变,消极,沉沦……直到,我遇到了一个人。”说到这,他的笑容变得有些阳光了起来。“对不起,馨姐,我得跟你认个错。”项泰诚恳地说道:“我以前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她……和你一样,也是癌症,所以,有时候我会把你当成过去的人来看,想从你身上弥补当时的遗憾,希望你能好,把你当成了一个能让自己解脱的工具,所以我才会,这么,这么突兀的闯入你的生活。”“她……后来,怎么了?”楚馨有些清楚了,这种项泰对自己的违和感是从何而来,但这么说穿了之后,她相反并没有想象中的生气,而是从对方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他并不是自己羡慕的那种人,只是和自己一样,活不下去的那一类人。这种痛苦的遭遇,说得险恶点,让她找到了一些共鸣。“我们是在医院里认识的,我的主治医生,是她的父亲。她遭遇也很惨,父母离婚之后,才查出来自己得了癌症。当时,应该比你还小一点吧。”项泰的视线不再停留在楚馨的身上,而是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几年前的时候。他喃喃低语道:“刚开始的时候,我很讨厌她,因为她乐观,向上,积极,和我是完全相反的人,我真的很不喜欢这样子的人,很羡慕,羡慕到会仇恨的地步。尤其是她对我做的一些事情,故意让我笑,故意想让我开心,我都觉得,像是在满足她自己的欲望一样,把快乐建立在让我快乐这件事情上——但不考虑我需不需要这种快乐。”“后来,后来我才知道,她是癌症晚期,从那时候起,我才对她改观了。因为,她并不是站在高人一等的层次上像我散播正能量,她……比我更可怜。或许是这种有些病态的想法吧,让我对她产生了仰慕。”“你瞧啊,一个需要接受化疗的病人,一个生命已经不在自己手中的人,获得却比任何人都潇洒。”“她帮我出气,教训学校里欺负我的人。她带我出去玩,明明她自己走都走不动,也要拖着我出去踏春,冲出去野餐,她像是一个精灵一样,脑子里总是会有千奇百怪的想法, 会拉着我一起去实现。”“我认识她半年。”“这半年时间里,是我自从父母离开后,最快乐的半年。”项泰的笑容,很温暖,是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他说道:“因为她,我学会了很多的事情,第一次下厨,第一次去恶作剧,甚至……第一次违法,她曾经带着我去偷人家农地里的水果,她身体不好,望风,让我来做的。后来被发现了,她又跑不动,我背着她跑了很久,感觉肺都不是自己的。”“她还很奇怪,你说她阳光吧,她还教会了我很多的粗话,告诉我,只有骂出来了以后心情才会愉快。她会在网上搜各地方言的骂娘的话,然后和我对骂,拉着我一起骂,说是能发泄。”“她教会了我唱歌,但她唱歌超级就难听,从来都是跑调的,但她就喜欢制造噪音,喜欢唱,我有时候都无法忍耐,必须带着耳塞才行。但她却很得意,还说自己想当歌星,让很多人听到她的歌声。”“她还像是一个超级英雄一样,对一切事情都打抱不平,就是有点强出头的意思,最危险的一次,我们两个在公交车上遇到了小偷,她直接就踹了过去,事后差点遭遇到了那些人的报复。”“她似乎有些目无王法,做事情经常会过激。”项泰笑着回忆道:“她还很中二的说自己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恶魔,但在我眼里,她就是一个精灵,一个无拘无束的小精灵,就连病魔,都没有办法打倒她,都没办法让她皱一下眉头。她真的,很厉害很厉害。”楚馨听了以后,心里浮现出一个散发着光芒的形象来,她也见过身患绝症却很乐观的人,但感觉和对方相比,没那么夸张。“你一定很喜欢她吧,提到她的时候,都是笑容。”她有些羡慕的说了一句。如果,自己死后,也会有人带着笑谈起自己,也会有人因为被改变了而一辈子铭记,那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啊。“嗯对,我很喜欢她,她……其实并不是很漂亮。瘦瘦的。毕竟,馨姐你也懂的,化疗的女孩子不可能弄的很美。”项泰笑着说道:“啊,我的意思,不是看脸啊, 只是我身边好看的小姑娘太多,下意识的比较一下罢了。”“我见过你现在的女朋友,确实很好看。”“嗯。”项泰点着头,说道:“我现在的女朋友吧,其实和她有点像,都是属于那种,由内而外能感染他人情绪的人,说得难听点就是精力过剩的那一个类型。”“我很喜欢她。”项泰再次重复道:“抑郁症并不是那么容易治好的,但就是因为她一直陪着我,带着我做各种各样新奇的事情,告诉我,这个世界多么美好,多么值得热爱,所以我才能慢慢恢复过来。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或者说喜欢可能不太准确,其实我是很崇敬她的。”项泰抿着嘴笑了一会后,对着楚馨说道:“馨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些事情给你听,但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肯定能理解当时的我,也能成为当时的她。我没资格说什么,让你心情好一点之类的,因为我清楚,这是强人所难。”“只是……”项泰出了一口气,感慨道:“我只希望你……再咬紧一下牙关。”“我只是一个蠢货,并不能成为你的超级英雄。但你的记忆里,一定和我一样,也有一个无法忘记的人吧?会有一种舍不得,舍不得离开,有那个人的世界。”项泰笑着说道:“好好的,人间值得,并不是这个世界有多没好,而是因为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这个世界,才会变得美好。”楚馨捧着粥,转过头去,沉默不语。“她……你那个喜欢的人。”她问道:“最后走的时候,肯定也是笑着的吧。”既然已经是过去的那个她了,就说明,最终还是被病魔给击倒了。只是,如果是项泰口中的那一个人的话,或许是会是笑着走的。很佩服那样子的女孩子,真的很佩服。或许,我是不是也能像对方那样,获得潇洒一点呢?做一份临终遗愿清单,在死之前把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完成,如果活下来了,那就是血赚,如果最后还是死了,那也不亏。或许,我真的可以改变一下。“啊,对!”项泰笑着点头,说道:“她是,她是,是,是……是……”楚馨带着期望看着项泰,希望能听到那个自己想听到的答案,让别人给自己那么一点点作出改变的勇气。然而……说这话的时候,项泰眼睛中浮现出痛苦来,而他脸上的笑容,却还没来得及收回。奇怪的情绪像黑泥一样爬上了楚馨的全身,这个停顿和卡壳让她感觉到恐惧,让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正能量一下去全部都消退,在她的眼里,项泰的笑容就像是一个恶魔一样,在嘲笑着,还想和病魔做斗争的她。“她,她,她。”项泰的头像是卡住的机械一样,说一个字动一下,然后又卡住,他脸上的裂开地笑也僵住了,但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像是一个哭泣的小丑一样,一字一顿地说道:“是,割,腕,自,杀。”第598章 忘却的记忆我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茜姐并不是笑着走的,她是割腕走的,在浴缸里,放满了冷水,用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腕。那一天,项泰在她家里。是的,我在,在这之前,我和她吵了一架。为什么会吵架呢?因为她堕落了,因为她变得不再阳光了,变得阴沉,变得充满了负面的情绪。“茜姐……”“别和我说话。”刘语茜蜷缩在沙发上,很痛苦的抱紧着自己的头颅,喃喃低语道:“我不行了我不行了。”项泰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从来没见过刘语茜这样子的一面,哪怕是刚结束化疗的她,依旧都是笑着面对的,好像一切都不值得一提一样,永远对生活中的新鲜事物充满了兴趣,但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变得完全不像是一个人。“茜姐,你还好吗?”“我都说了别和我说话!”刘语茜提高音量对着项泰吼了一句,项泰这才发现她的眼睛中充满了血丝,也不知道是多少天没睡觉了。被她这么一吼,项泰就一怂,他颤抖着身体,沉默了一会,但这些时间来的相处,让项泰的情绪变得和以往不同。面对着如此难受的刘语茜,项泰想帮点她什么,就像过去半年时间里,她一直在帮着自己一样。“茜姐,要是不开心你就骂骂我出气,骂骂我就能开心一点。”他弱弱的说了一句,但刘语茜根本没搭理她,而是双手按着自己的脑袋,像是疯了一样嘀咕着“好疼啊,东西呢”“ 东西放哪了”“到底去哪了”。这种恐怖的场景让项泰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害怕的想离开这里,想回到自己家里去,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这种情绪。过去的半年,刘语茜教会了他很多的东西。他不能走。“茜姐。”项泰鼓起勇气,提高音量对着刘语茜喊道:“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他很喜欢刘语茜,虽然刘语茜没有那些健康的女孩子那么漂亮,但她身上的气质是项泰所缺少的,是不断的吸引着他的。这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阳光,不断的温暖着他这个因为父母离世而变得阴暗的男孩儿。他……想拥抱一下刘语茜。想紧紧的抱住她,告诉她,自己喜欢她。这一句话一说出口, 刘语茜终于有些动静了,她转过头看向项泰,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嗤笑着说道:“你说你喜欢我?你成年了没啊,知道什么是喜欢吗?”“我就是喜欢你,想……想以后和你结婚。”项泰面对刘语茜总是会显得有些胆小,对方一向很强势,但此时此刻,他还是硬着脖子说道:“肯定是喜欢,你能做我女朋友吗?你,你不说还没体验过恋爱吗,我觉得我可以。”“你可以?”刘语茜站起身,把自己的衣服扣子给解开,项泰下意识的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但一个男人的天性,还是让他下意识的留出了指缝。“你看着我现在的样子,再跟我说一遍你刚刚说过的话。”刘语茜笑的很凄凉,她的身上骨瘦如柴,没有任何的美感而言,整个人的皮肤都呈现出蜡黄色,看起来非常的可怕,腹部有着书后的刀疤,除此以外,身上还出现了成片的黑斑——这就是化疗的副作用。女孩儿的裸体没有任何的性感,没有任何的美丽,有的只是癌症治疗留下后深深的创伤。项泰并不知道她的身体原来是这样的,平时解除的时候,总是会因为对方的性格而忽略一些对方外表上的缺点,因此在他的眼里,刘语茜真的很美很美,可现在看到这一具出乎自己意料的躯壳。“你说啊!”刘语茜像是在骂着项泰一样,冲着他吼了一句,但对方最后的沉默,却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她不紧不慢地把衣服重新穿上,对着项泰说道:“你回家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项泰没动。“我让你回家!我不想看到你!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我之前不就说了吗,你别来!以后都别来了!我讨厌你!”刘语茜把项泰往外面推,推出了门外后,她就啪嗒一下把门给关上了。但项泰不敢走,只是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门口,一直都站在那里。几个小时后,刘叔回来了,看到了他在家门口外面站着,就领着他进入到屋内,但缺没发现刘语茜的身影,屋子里没有,客厅里也没有,最后在卫生间的浴缸里,发现了依偎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样,脸上带着笑容,浸泡在血水之中的她。他在门外站着。而她,在屋子里,一点一滴的流逝着温度。……“不,不是,不是这个不是这个。”项泰痛苦的用拳头砸着自己的头,坐在那里的楚馨张开了嘴,却一点声音都没发现出来,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痛苦感受,眼前的这个男人,在挣扎,在痛苦的挣扎着。“我没忘,我一直都没忘,我没忘记她是怎么死的,我没忘记当时的懊悔,懊悔为什么不早点敲门,懊悔自己为什么要离开,懊悔自己为什么,那时候一句话都没说出来。”项泰像是疯了一样,转过头对着楚馨说道:“是,是我杀了她,是我害死了她,我有机会可以救她,但是我却没有,我后退了,我的后退让她对这个世界放弃了希望,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记得,我一直都记得,这件事情我一直都记得,但不是这个,不是这个,我忘了更加重要的东西,我好像一直都忘了更加重要的东西。”“你……”楚馨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明明觉得项泰很可怕,像是一个恶魔一样,但现在又觉得项泰很可怜,特别的可怜,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她张开口想喊自己的爸妈过来,但一时之间被对方吓的连怎么发出声音都不记得了。“她是什么时候变成那个样子的,是什么时候变成那样子的,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子。”项泰痛苦的在记忆里寻找着对方的痕迹。在那之前一天?不是,在那之前是几天?到底是什么时候?最后一次见到她笑出来,是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在医院里。……那一天,不是在社区医院,而是在另外一家三甲医院里。当天,在的人,不是刘叔,是刘语茜的妈妈,那个看着就很吓人的教导主任,所以项泰一直都没说话,默默的再边上陪着刚做完一次检查的刘语茜。“茜姐,茜姐?”“啊,不好意思,走神了。”刘语茜躺在病床上,她一直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挂在那的点滴瓶,说道:“再过两天,就不用插针了吧?我手上都是针眼了,就可以告别这些点滴了。”项泰在边上拙劣的削着苹果,他削苹果削地跟狗啃似的,听到刘语茜这么说,他才说道:“是病情转好了吗?”“嗯~~”刘语茜拉长了音调,然后又用力的点了一下头,笑着说道:“对,转好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可以在家待着喽。”“那真的太好了,那个,我能喂你吃苹果吗?”项泰看着手上的苹果,有些腼腆的说了一句,刘语茜看到他这个样子,笑着说道:“小弟啊,我都带你混了那么久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啊,还有你这个苹果,削得真的是难看啊,就你这样以后怎么找女朋友啊?”“我,我……”项泰很想说我喜欢你,但是还是忍住了,恼羞成怒地说道:“那你吃不吃嘛。”“吃吃吃,来,小项子,伺候本宫吃苹果。”项泰拿牙签插着苹果递到了对方的嘴前,刘语茜白了他一眼,道:“弄小一点,我嘴巴有这么大吗?”“呃。”项泰赶紧拿着水果刀,再一次切割了一下,结果刘语茜说道:“不想咬了。”项泰楞了一下,把苹果塞在了自己的嘴里,咀嚼了一下后,就当刘语茜露出惊讶和恶心的眼光时,他才咽了下去,思考着说道:“那,那我拿调羹刮苹果泥?”“吓死我了。”刘语茜后怕的说了一句,随即笑着说道:“行,还算你有点眼力,我收回前言,你还是找得到女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