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你跟别人说过吗?”“没有。惨兮兮的。”他正色道:“许小绿,你记着,哪个男的要是跟你讲自己的童年如何不幸,或者任何一个年龄段的不如意,都只有一个目的。”“什么?”“博同情,哄上~床。”“……”“王天翼就爱用这一招。”丁宸笑:“我刚认识他时,他还是个小胖子,一直胖到初中,虽然有钱,但也经常被人当冤大头宰,追女生也会被嫌弃,后来他下决心减肥,吃了不少苦头,再后来这些就成了他的‘财富’。”许绿筱立即想到佳妮,但愿不会“遭遇”这一招。她想到心理学上的解释,随口道:“他是因为这段历史,所以不停追求女生,以证明自己的魅力吗?”丁宸显然没想过这些,“可能是吧。”她心想,那你呢?当然没问出,但显然,他也想到了。气氛一时凝住,还有些尴尬。好在敲门声响起,晚饭好了。用饭过程中,充当管家角色的阿姨说这么晚赶回去太累,不如在这休息,丁宸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就是床有点小。在丁宸观念里,“床边距”至少要一米。于是他躺在中间,搂紧许绿筱。平时两人都是分房睡,亲密会晤后也各自回房,那样才能更好地休息。所以如今这样,后背贴着他的胸膛,他的呼吸吹在她的后颈……尤其是经历了这几天的动荡,有过动摇,有过质疑……许绿筱翻个身,伸手环上他的腰。丁宸的手也自然落在她后背,摸索着她的脊骨。于他,可能只是无意识的动作,或带一点安抚意味,可她对此却格外敏感,有点舒服,有点痒。他不是肖一旻那种健硕,隔着外衣都能看到肌肉轮廓,但她知道他有多强壮,就像此刻,他的胸膛,他的肩背,足够宽阔,他的气息,浑厚却不浑浊,很男人。为什么明知道他的过往,却还是沉迷,不是她宽容,而是因为这种干净的气质。他不愿敞开心,甚至刻意封闭,更像是一种少年的矜持。她又想到薛子慧,从照片上的“软萌傲娇脸”开始,见证了他成长的全过程,又如何不心动?不嫉妒?不奋力相争?许绿筱睡得并不太踏实,所以听到响动,立即醒来。也立刻反应过来,是奶奶又出了状况。丁宸也醒了,一脸茫然。许绿筱说:“我先下去看看。”奶奶可能是白天睡多了,晚上就睡不安稳,这种情况常有发生,也有相应对策,几个人条不紊地忙碌一会儿,老人再次睡着。许绿筱上楼时,丁宸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问:“奶奶睡了?”她点头。“那就走吧,回家。”外面还黑着……许绿筱走过去,问:“你还好吧?”丁宸眼里有血丝,可见也没睡实,却说:“没事。”她伸手摸他的脸,他握住她手腕,用了些力,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嫌弃奶奶?”“怎么会?这种情况经历太多次了,是不是?”他叹气,“我只是不想以后回忆奶奶时,浮现的却是她现在的样子……如果你见过从前的她,就知道,根本不是一个人……”她轻声说:“我明白。”越在意,越脆弱。世上的感情,大多是相通的。她用手抚摸他后脑,低头亲一下他的发璇儿。丁宸靠着她的身体,声音有些模糊地说:“大壮也是。”“它陪着我长大,等我要成年,它却老了,一天不如一天……”“奶奶之前在瑞士住过一阵子,她考虑过安乐死,但我爸妈都不同意,我不知道该支持谁,总觉得只要活着就有一线希望……”他语气平淡地诉说,许绿筱泪水不住地流,忘了下面就是他的头顶。“许小绿,你哭了吗?”“没有,下雨了吧。”“……这种病,会遗传。”“但是概率很低。”丁宸恢复了理智:“你要是没睡好,就再睡会儿,天亮再走。”许绿筱看了眼微微泛白的窗外,依稀听见鸟鸣,“天快亮了。”她说:“我们回去吧。我来开车。”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码字听的歌,张王版本的《黎明前的黑暗》,好听,有激情。第48章几次降温后, 下了初雪, 正式入冬。薛子慧坐在车里, 喝着咖啡, 看着眼前的建筑。丁宸从小就有领地意识, 玩具不肯跟人分享,不等十八岁, 就嚷着要搬出去住,留学归来, 就在这里安家。当初听说他要去英国,那里的名校是“贵族流水线”,大多数富二代的选择, 但他因为要陪着狗养老, 她就先一步过去。结果, 他却去了美国。一如既往的恶作剧。当然,看他那几年的生活,自由奔放的国度更适合他。他读完本科回来, 继续放任自流,但从未把人带回这里。所以,无论是她, 还是他家里,都睁只眼闭只眼。至于那些莺莺燕燕, 除了那个芭蕾跳到顶级舞团首席的tina构成威胁,其他的都空有一张脸蛋,不足为患。直到, 出现一个例外。她拿到硕士学位,又耽搁数月才归来,打算做一番事业,让履历更完美,父母却认为她不该再浪费时间,丁伯母也暗示她该加把劲。看来,这个“例外”已经引起所有人的不安。看到一辆车子开出大门,薛子慧收起思绪。是一辆跑车,银灰色,尾翼别致。这车她不陌生,丁宸曾开上赛道,她也坐在观众席上,当然,他当时另有女友。不过对于男人来说,女友叫宝贝,车是真正的宝贝,尤其是这种赛车,副驾座都不曾被谁染指。如今倒好,大方给人开,房子也让人住进去。转眼间,那辆车子混入车流,因为低矮,几乎看不见。她不慌不忙地发动车子,就想看看,这个女人有多特别。***许绿筱最近是“特别的”忙。自那天从奶奶那里回来,丁宸就感冒了。她不敢大意,悉心照料,病好后,丁宸兑现诺言,带她出席了一次高大上的宴会。经过上次的放鸽子,她淡定了许多,倒是cici听说后,赞助一条自己设计的“极光”项链,加了绿色透辉石,样式别致,且有内涵,连丁宸都点头。经过一段时间沉淀,许绿筱更多了几分笃定,与人交谈也更加言之有物,面对大佬也没有怯场,交换了不少名片,也有很多人对她的事业感兴趣。从宴会回家路上,她问自己表现如何,丁宸说,还行,没丢他的脸。嗯,这已经是“毒舌少爷”的最高评价了。因为cici发了她的试妆照,一不小心跟时尚界扯上瓜葛,不多时便有杂志找上门,说是要做一期女性创业者的特辑。许绿筱有自知之明,这是丁宸和cici的面子,跟他们征求意见后,她决定接受,毕竟也是为公司做宣传。因为拿下了医院的那个项目,虽然只是试水,规模不大,但也需要扩充团队。到了年底,各种事情扎堆,越发忙碌。这期间,许绿筱跟家里联系倒是很频繁。父母并不赞成她创业,首先是太高调,且有风险,其次摆明了是要依仗丁家,让他们从心理上难以接受,又会被人议论纷纷。但女儿主意大,既然决定了,他们也只能多加叮嘱,步子不要太大,不要累坏自己。眼见着她一点点做出成绩,担心的同时,也有些自豪。最近一次联络,是因为算一算时间,三年即将过半,父母打算提前为儿子买好婚房。手中积蓄一分为二,儿子的用于首付,女儿的作嫁妆,或者用于事业。许绿筱买房的事,还没跟家里提过,这次正好说了,嫁妆也心领了,她还可以适当补贴,争取一步到位,给哥哥买套好一点的房子。她现在小钱有一些,缺的是大钱。丁宸说过只帮她起步。就算没说明,她也不能一直依靠他。实际上,他能给出一些战略层面的指点,对她来说,比钱还要珍贵。接触越多,越发现自己的欠缺,一边管理公司,一边恶补知识。不同于学生时代,现在是无论暗地里多累多苦逼,走到人前都要光鲜亮丽,各种从容,让人相信你足够专业。丁宸曾说过,创业就是“快车道”。真是再恰当不过。***同一时间,丁宸陪父亲徜徉在三亚的绿茵球场上。谈完生意,客户离去后,父子二人打着球,聊聊天。丁晋中提起许绿筱的公司,他也去看望过母亲,看到这种微小但令人欣慰的改善。但他要说的是另一件事。每到年底,都会有各种评选活动,比如什么“创业新锐”,“最美创业人”,许绿筱是候选人之一。这里既有她自己的功劳,也少不了丁家的面子。丁晋中提醒:“适当宣传可以,但不要急进,当心捧得越高,摔得越重。”丁宸随口道:“已经推掉了,她有分寸。”“她有,你有吗?何况她才多大,分寸感是从经验中摸索出来的,创业初期太顺利,不见得是好事。” 丁晋中摇头,“你们还是太年轻。”“你自己也是,第一次投资成功,就觉得自己天赋异禀,后面大部分都成功,就有点忘乎所以。做投资,就是投机。你那都是小聪明,大智慧需要历练,打磨。总之,你在外面漂得越久,回去后越难以适应。”丁宸知道父亲说的在理,仍有些习惯性的不服气,尤其最后一句,又绕回老话题。他脱口而出:“陈总给您吹枕边风了?”“怎么说话呢?赶紧给我改了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别让人笑话我没家教。”丁宸撇撇嘴,本来就没有。“你妈有她的观点,我也有我自己的判断。”“那您的判断是什么?”丁晋中瞪眼:“我刚才那些都白说了?”“总之,你不要急着给她搭桥铺路,让她自己去摸索,让市场去检验,创业公司大部分活不过三年,实现盈利平均需要三年……”丁宸没再反驳。又是“三年”。如果不是这三年魔咒,他也不至于如此急切。丁晋中换话题:“听说你要去滑雪?”“嗯。”“身体能行吗?不光是腿。”丁宸会意,“没什么问题,去年冬天不还去了北极。”“到底是年轻啊,比不了。”丁宸诧异,“您居然也开始服老了?”“心不服,但身体服。”丁晋中抬手捏一捏肩颈。“你妈这几天老催着我去做体检。”“应该的。”丁晋中看一眼儿子,“你们也去做个全套检查,反正是自家医院的。我看你最近瘦了,别仗着年纪轻,就随意挥霍。”丁宸觉得有必要解释下,“我主要是饿的。”许小绿忙了,他的伙食水平也下降了。***提到滑雪,丁宸心情一振。他提议多叫些朋友,人多热闹。许绿筱也同意了。他问她有没有朋友一起,她眼珠一转,果断摇头。当他不知道呢,王天翼最近正在疯狂追求她的室友。本来既不知芳踪,也不知芳名,在二喜点拨下,找个由头去学校查询,顺藤摸瓜,去人公司各种邂逅,围追堵截……准确说,是疯狂挖墙脚,人家还有男朋友呢。许绿筱也知道这事,佳妮最近正闹心,年关将近,工作越发地忙,男友也在等她的答复。所以,“小点心”这一番强烈攻势,很可能起到反效果。圣诞,元旦,因为许总很忙,都一带而过。就指望着最大的节日了,两人照旧先陪家人过年,然后出发。丁宸已经给许绿筱准备好了全套装备,少爷出手,品质品味都一百二十个放心。许绿筱试穿后感慨:“少爷,你没发现你越来越贤惠了么?简直是居家旅行之必备。”丁宸哼一声:“这都是天价服务,等着肉偿。”大年初三。一众好友在候机楼聚齐,等着上少爷家的飞机。花店老板伉俪,携了女友的二喜,小点心不甘寂寞,叫上自家堂妹……人多果然热闹,二喜提议给这个组合起名,叫八仙过海,小点心说叫八宝粥,丁宸拍板,就叫“g8峰会”。即将登机时,丁宸接到一条信息。点开后,脸色微变,看了眼许绿筱,然后对其他人说:“我们有事,不能去了,飞机送你们过去。”其他人愣住,二喜说:“那就等你们办完事,再一起走呗?”丁宸没回应。人已经大步离去。许绿筱赶紧跟上,低声问:“是奶奶?”“不止,还有欧若拉。”丁宸把手机过来。许绿筱接过,一眼看到文章标题,“业内新秀欧若拉,泄露患者信息”。她越过文字,往下拉。看到一张照片,满头银发的老人,表情麻木之中带一丝惶恐。许绿筱浑身一颤,如遭雷击。丁宸大步走到僻静无人处,站定,周身笼罩着怒气。又在极力克制。许绿筱觉得,他就算扬手给她一巴掌,她都不意外。可他没有,他背对着她,声音也不大:“我怎么跟你说的?”许绿筱声音发颤:“对不起,我一定查清楚。”丁宸回头:“查清又有什么用?”他眼里水光闪烁,“奶奶最怕的就是这样。”不仅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还被全网围观,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他没再多说,从她手中夺过手机,打给小路,让他来接。手指相碰的瞬间,感觉到他的手有些微颤。许绿筱明白了,那不是怒气,是受伤。回程车上,两人轮番打电话,通知或了解更多情况。然后简短交流,商讨对策。泄露的患者有三名。丁奶奶的部分被重点描述,除了基本信息,也点出特殊身份——鼎盛集团董事长的母亲。据说在国外养老,实际是罹患老年痴呆症。没错,文章用的就是这个通俗说法。作为一家医疗机构,尤其是针对心理咨询和长期护理,涉及的都是极为隐私的内容,保密条款很重要。虽然文章里猜测,是公司管理不善,或同行恶意陷害,或丁家树大招风……无论是不慎泄露,还是被人窃取,都是疏忽导致。疏忽,就是不够专业。许绿筱隐约知道,这次事件对于她的公司,是致命一击。而且,不仅是对她的事业。第49章鼎盛集团迅速回应, 解释隐瞒是为尊重老人家的意愿。这是家事, 也是人之常情, 无可厚非。但因为集团少东与欧若拉当家人的恋爱关系, 前者还是实际出资人, 少不得一番解释。欧若拉与鼎盛没有任何资金和业务上的往来,与正在布局中的健康医疗产业, 更是没有一点关联,投资欧若拉只是丁宸个人行为。所以说, 这就是富二代给女朋友开个公司,说好听叫创业,说难听点就是玩玩, 不仅公司的专业性令人生疑, 选择这样严肃的领域, 更加招人反感。许绿筱这边果断报警,很快出结果。是一名护理师泄露了信息。准确说,是护理师的男友。丁奶奶这种情况, 需要全天候护理,因此由小赵和另一名叫小吴的护理师轮班。小吴与男友感情纠纷,男方不满她过多时间投入工作, 报复性地把她手机里工作内容发到网上,丁奶奶身份特殊, 会引发关注,能让她彻底失业……问题是,公司对客户资料有着严密规定, 不得存在手机里,更不允许私下对客户拍照。小吴称,因为另外两人曾是她的看护对象,资料没及时删除,至于丁奶奶,因为是名人家属,她跟男友当八卦提起,男友不信,她就拍了一张……这不仅违背职业道德,还涉及侵权。小吴平时工作勤恳、态度专业,做出这样的事,许绿筱觉得难以置信。更让她愤怒的是,作为一名护理师,私下里对被看护对象如此不尊重。警方做好笔录,她还是忍不住亲自质问,“为什么要这样做?知不知道这样会伤害到多少无辜的人?”小吴眼圈通红,连连说对不起。前期客户大多是友情推荐而来,被泄露的另外两位患者也都身份不凡,即便现在丁宸的面子仍在,但也必须诚挚道歉,予以赔偿。还有其他客户,纷纷来电责问,甚至要求解约。公司主张“小而美”,平时运转如常,特殊时期就捉衿见肘。雪上加霜的是,丁奶奶忽然出现感染,入院急救。ad晚期症状之一,就是易感染,随便一个病毒都可能夺人性命,因此丁宸一家都赶去医院。他拜托严加过来帮许绿筱处理危机,就算他不提,文琦也会拉男友过来。二喜更是义不容辞,客串司机,陪许绿筱一家家去道歉或解释。第二天,肖一旻结束休假赶回来。他气场足,话不多,朝二喜摊开手。二喜虽不情愿,还是把车钥匙交出来。于是,许绿筱的专职司机就换了人。他们随便一个,都比她见多识广、内功深厚,让她觉得,虽然自己冲锋在前,但其实是被他们挡在身后。感动之余,也让她感觉自己这一番创业经历,像是一个笑话。***大年初三到正月十五,就在一阵兵荒马乱中度过。万幸,许绿筱挺过来了。人前没掉过一滴泪,人后也没有。相比丁宸的朋友们,许绿筱在肖一旻面前更放松一些,疲惫时不用掩饰。他会给她递水,拉她去吃饭,还在她流露出气馁时说:“别否定自己。”“初出茅庐,谁都会犯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她自嘲道:“我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人的潜力往往是极端条件下催发出来的,只不过……你原本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一句话,差点让许绿筱泪崩。有几个时刻,她困得意识不清,他的肩膀就在身侧。她习惯性要歪头靠上去时,脑中会蹦出一句,这不是丁宸。立即清醒。唉,想他。***又一个深夜,许绿筱在肖一旻陪同下走出办公楼。她一眼看见丁宸的车,大剌剌停在楼下。与此同时,他推开车门。肖一旻说:“走了,改天见。”她的视线下意识跟过去,看他大步流星,走到自己的车前。感觉到丁宸一步步走近,她本能地回头,然后被他拥入怀。久违的气息将她包围,许绿筱力气告罄。她闷声问:“奶奶怎么样了?”“脱离危险了。”“对不起。”“跟你没关系,这种病就这样。”她知道,不论如何,谢谢奶奶,撑过来。丁宸手臂收紧,低声说:“许小绿,想哭就哭吧。”片刻过后,怀里人肩膀颤抖,呜咽出声。他看着肖一旻的车子悄然离去,自然也想起他在夜色中那一番话。“在世人眼里,她配不上你。”“逼自己加速成长的代价……”想起了那棵苹果树,他发现的,她爬上去,然后险些坠落。***欧若拉的危机公关告一段落。然而整个事件还在持续发酵。丁宸的荒唐往事被翻出来,因为涉及到某个十八线小明星,一度荣登热搜,一时间“知情人士”纷纷爆料,添砖加瓦,一个浪荡纨绔的形象跃然纸上。几小时后悄然撤下。当天,鼎盛集团再次发声,捐出几个亿,成立一项基金,以丁奶奶的名字命名,专为阿尔茨海默病人提供援助。还公开了一张奶奶年轻时照片,穿旗袍戴珍珠,优雅而大气。对比之前那一张,让人唏嘘。晚上,丁宸请客,感谢好友们这一段的鼎力相助。王天翼拿出手机,“我截图了,留言特别精彩,少爷你要红了。”丁宸没好气回了句:“闭嘴。”二喜暗暗叹口气。少爷以前但凡在意,也不会那么随意了。现在开始爱惜羽毛,这些过往又被翻出来。他问:“小许怎么样了?”“还好,在家歇着呢。”其实并不怎么好,许绿筱紧绷数日,一旦松懈,被一个小小感冒击垮。严加因为加班,还在路上,丁宸耐着性子坐等,直到电话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奶奶要跟欧若拉解约。准确说,是她的监护人。丁宸立即驱车回家,跟父母交涉。“奶奶这次感染是意外,谁都看得出,现在的护理方案更适合。”丁母接道:“所以我们打算把小赵高薪请过来。”丁宸一愣:“然后呢?继续用许绿筱的方式?”“她的方式,也可以买过来。”丁宸面露讥讽:“那么个小公司,妨碍到鼎盛的新事业了?还是她这个人,妨碍到谁了?我倒是更有理由怀疑那个调查结果的真实性,指不定还有幕后黑手。”丁母不悦,“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你亲妈?”“这是您自己说的。”丁宸笑笑,“或者是您那个深谙宫斗精髓的门徒。”丁晋中这才出声:“一家人先自乱阵脚,成什么样子。子慧也不会这么不识大体,你薛叔叔的教育不至于这么失败。”丁宸嗤声。丁母说:“不想解约也可以,你们分手。”丁宸嘴角提起,原来在这等着呢。他看向父亲。“爸,您的判断是什么?”丁晋中一愣,随即想起这是球场上说过的话题。关于许绿筱的判断。“在商言商,小许的公司到了该融资的阶段,出了这样的事,谁还会投资?难不成你要一直给她输血?一个初创公司,管理尚不成熟,产品有些价值,所以,已经有人盯上,包括我们的竞争对手。”“当然,如果她能坚持下去,我会更佩服她。”“问题是,你们俩的关系,又是情侣,又是生意伙伴,她懵懵懂懂,你自以为是,把她推上战场,又不想她承受明枪暗箭,这样下去,她永远不会真正成长。”丁宸略一思索,想通这里面的关节。商场如战场,大鱼吃小鱼。欧若拉就是一条鲜美的小鱼,受了伤,大鱼们张开口,之所以不敢妄动,因为有鼎盛这条鲨鱼在。当然,鼎盛在这次事件中比较惨,祖孙俩都受到精神伤害,为此拿出几个亿来补救。名声受损的欧若拉,估值不会太好,与其让别人占了便宜,不如自己吃掉。他能想象,鼎盛会如何利用“解约”这件事,给许绿筱施加压力。其他买家也好不到哪去,手段大同小异,无非是威逼或者利诱。受挫的欧若拉在勉力支撑,内外都在观望,再拖一拖,资金链断裂,接受过新理念培训的护理师们会跳槽或被人挖走,许绿筱的心血会付诸东流。他只能护她一时,离开鼎盛的光环,他也不过是一株华而不实的海葵。丁宸收起心思,做出谈判姿态:“这是逼我做选择?”丁母问:“如果是,你会怎么选?”“很难选……”丁宸笑一笑,“所以打算交给硬币。”丁晋中斥责:“胡闹。”丁宸平静道:“也有不胡闹的,不解约,不分手,我回鼎盛,立刻马上。”丁晋中却说:“别一副牺牲的姿态 ,没人求你回来。”“那就是,不解约,不分手,我永远不回鼎盛。两个选项,你们决定。”丁宸起身,整理一下衣袖。“我回去等通知。”眼看儿子一步步穿过大厅,即将走到门口。丁母再次开口:“她应该是早知道你的身体情况了。”丁宸脚步顿住。“你在医院感冒那次,意识不清时,护士说漏嘴,许绿筱就在房间里。医生为了摘清责任,后来跟我说了。”丁宸头没回,站了片刻。然后说:“知道了。”推门离去。***丁宸回去时,家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许绿筱因为感冒,提出要回家待几天,避免传染给他。他没批准,反正这里足够大,尽量保持距离就行。她执行得够彻底,几天都不打一个照面。他走到她房门口。看着紧闭的门,站了片刻,转身去露台,点了烟。抽完一支,去洗漱,睡觉。三天后,丁宸接到一封邮件,来自鼎盛总部,任命书。斗争取得胜利,他扯扯嘴角,却也没有太高兴。从此,变成上班族。比不上老丁的勤勉,但也尽量不迟到早退。对于散漫惯了的他,确实有些不适应。这期间,许绿筱的感冒反反复复,大部分关在房间里,偶尔也戴口罩出门,去采购,去公司,上创业营的课程。丁宸觉得,她戴口罩也不光是因为感冒。也可能是一种创伤后的应激反应,想把自己藏起来。当然,他也想起住院期间,她每每拿出一枚口罩,哄着他戴上。***这一晚,丁宸在浴室对镜剃须。有人进来,走到身后,抱住他的腰。浑身一阵酥麻,敏感得令人吃惊。他问:“你好了?”“嗯,想我了吗?”“你问谁?”“嗯?”她没明白。他拉了她的手,往下。他,还是它?他扯过毛巾擦了脸,把人扯到胸前,一通猛亲。把残余的泡沫蹭到她脸上。打横抱起,走出浴室,放到床上。许绿筱很柔软,很配合,只是某个时刻,伸手推他胸口。见他不解,她轻声提醒,“戴那个。”他已经没入大半,只想前进,埋头在她颈窝,磨蹭片刻,起身,伸手拉床头抽屉。后面整个漫长过程,没有一句语言交流,只有情不自禁时无意识的发声,不知第多少次后,抱着彼此倒下去。她瘦了很多,但该柔软的地方,依然柔软。她用指尖摩挲他耳际:“听说樱花开了,我想去看。”“好。去哪?日本?”她笑,“郊外。樱花在哪里都是一样的美。”他觉得这句话也很美,像一句诗。闭眼躺了会儿,再次意动。她求饶:“我明天要早起,准备吃的。”***次日一早,许绿筱忍着腰酸起来,进厨房准备。纸杯蛋糕,寿司卷,切成块的水果,分别装盒,放进野餐篮。丁宸睡到自然醒,来不及吃早餐,驱车赶往郊区某个赏樱景点。阳光,微风,一树树繁花,白色如云,粉色像梦。有几个女孩子穿汉服拍照,叽叽喳喳,路过两人时又不住回头,独属于那个年龄的好奇与青涩。树上有花,地上也有花,眼里也映着花。许绿筱和丁宸牵着手,行走于花间,一阵风吹过,花瓣纷纷飘落。她闭上眼,丁宸举起手机,配合默契。下一刻,两人靠近,他伸直手臂自拍。许绿筱忽然踮起脚,在他脸上啄一口,笑着跑开。又见兔子样。她脚上穿的,是那双来自芬兰的“兔耳鞋”。天气暖和,她穿条白裙子,罩一件淡粉色针织衫,衬得脸颊娇艳,白色兔耳鞋,配上光洁纤细的小腿,格外的养眼。走了会儿,丁宸喊饿,两人在树下铺开床单开始野餐。丁宸懒洋洋坐着,双手撑在身后,说:“喂我。”许绿筱拈起一只寿司卷,送到他嘴边,碰到他的唇,然后送进自己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