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睡过长觉,一天下来的睡眠也不过五六个小时,甚至更短。【狗男人研究协会】非常喜欢针对这种情侣之间的问题出谋划策。张楚君:【这种情况,就算你劝他,他也只会敷衍你。】盛向晴:【没错,所以你得让他深切的意识到晚睡的坏处。】秦郁绝:【比如说?】两人很快就在微信公众号上搜罗到了一大堆,标题看上去就骇人听闻的晚睡坏处的文章,一股脑地发给了秦郁绝。盛向晴:【全部发给谢厌迟!震慑一下他!让他深刻体会到晚睡的恐怖之处,造成精神上的冲击,这样他就会听话好好休息了!】秦郁绝采纳了这个意见,一键全部转发,顺便附上冷酷的留言:【希望你好好看看。】在整整五分钟的安静过后,谢厌迟发来消息。谢厌迟:【?】随即,他发来一张截图。秦郁绝点开那张截图。原来是自己发的那些文章之中,其中一篇的标题。【老公晚上五分钟就草草了事,看过无数医生都束手无策,原本幸福的家庭即将面临崩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竟然是……】秦郁绝:“……”然后又是一张截图。【被逼无奈之下我选择了出轨,夫妻之间性生活不和谐的种子,居然是因为这件小事而埋下祸根……】秦郁绝:“……”这俩破队友到底找的都是什么文章啊。谢厌迟:【倒也不必担心这个。】秦郁绝简直没脸再看谢厌迟发来的消息。为了拯救这样尴尬的局面,她痛苦地沉思了一下,然后坚定地发过去两个字。秦郁绝:【发错。】然而下一秒,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来电人,谢厌迟。秦郁绝手忙脚乱地接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镇定一些:“怎么了?”听筒那头传来谢厌迟的一声轻笑。许久之后,才听到他略带着些玩味的语气,缓缓重复她刚才的话:“发错?”“对啊!”秦郁绝强装镇定。“是吗?”谢厌迟慢条斯理地问,“准备发给谁?”脑海里迅速闪过无数个人名,但都被一一排除。最终,她咬牙开口道:“陈助理,我看他最近老是大半夜发抒情朋友圈,就想提点一下。”不管怎么样,背锅陈助理就对了。谢厌迟低低地笑了几声,似乎是准备放过她:“成,那我替你转达。”在即将挂断电话的时候,秦郁绝突然开口喊道:“谢厌迟。”“嗯?”秦郁绝垂眼:“早点休息。”这下,轮到谢厌迟安静了,听筒哪边沉默了半晌。“答应我好不好。”秦郁绝放轻声音,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些软绵,像是挠在人心窝一样,“别再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了,早点休息,行吗?”谢厌迟的声音温柔而又带着些溺宠:“嗯,答应你。”每次只要秦郁绝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这位向来都是呼风唤雨的小少爷,总会变得束手无策。挂断电话之后,会议室内一片沉默。在座的管理人员都无比紧张地盯着自家这位老板,然后小心翼翼地问:“谢先生,会议可以开始了吗?”“嗯。”谢厌迟将手机搁置在一旁,用指骨一下下地揉着眉心,然后冷淡抬眼:“开始吧。”这副样子,和刚才接电话的简直是判若两人。“对了。”在开场前,谢厌迟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口说道,“通知下去,今天正常下班。”这一句话,让在座所有人几乎同时眼睛一亮,喜形于色。这群人之中,陈助理最感动。没赌错!果然还是老板娘的话有用!一句话就能让老板放过自己!果然,老板娘万岁!*在挂断谢厌迟的电话后,秦郁绝才发现,微信上多了一则好友申请。她点开通知栏看了一眼。是一张风景画当头像。而验证消息是:【谢何臣。】作者有话要说:差点睡着!-第056章没过多久, 青玉案的拍摄就暂时告下一段落。秦郁绝的行程排得很满, 在离开剧组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进行杂志以及宣传片,还有综艺发布会的录制。但是回到潼城后的第一件事, 是去赴约一次饭局。和谢何臣的饭局。虽然她无意去了解谢厌迟的家事,但是也知道谢何臣同谢厌迟是站在对立面的。所以那天当谢何臣加了自己好友, 并提出邀约的时候, 秦郁绝拒绝的话都已经编辑好。但他却用了一个, 她无法拒绝的说辞——“秦小姐, 回国后我才知晓,谢氏断了和周家的合作, 并且还让出了一个对谢家来说至关重要的合同。想起来,这件事应当和您有些关系,无奈之下只能冒昧打扰。”“周氏虽然不足以威胁谢氏, 但于我于二弟来说, 都无疑是巨大的亏损。现在对方有意修补关系,也请秦小姐看在二弟的面子上, 与我一个方便。”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谦逊而又温和,礼貌和风度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没有半点让人感到不适的语气。周氏,周衍。不用细想, 她知道谢何臣说的不是谎话。谢厌迟从来没与自己说起,他曾为了自己不惜亏损去得罪了整个周氏,并且还将关系闹僵到这种地步。仅仅是一通电话, 秦郁绝心里已经明白,谢何臣的确是个如同传闻那样的厉害人物。他很会利用人的心理。料定了她无法拒绝这个请求。料定了她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谢厌迟为了自己,招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承受了这么多的亏损。“好。”秦郁绝说。于是她去赴约了。饭局地点是“云水间”,潼市内人均消费最高的一家酒店。早有助理在门口等着,秦郁绝刚一到,就被人领着上了楼。到达楼层,还没走几步,身旁的助理就停下来,然后毕恭毕敬地弯了下腰:“谢大少爷。”秦郁绝抬头,正对上男人的面庞。那是一张和谢厌迟毫无相似点的脸,眼形狭长,双眼皮细窄但却褶皱分明,薄唇轻抿,唇角却带着些谦和的笑意。看上去风度翩翩,气质温和,像是个温柔而又克制的男人。谢何臣伸出手:“初次见面,秦小姐。”秦郁绝犹豫了下,回握:“久仰大名。”两人并肩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谢何臣声音温润:“这次邀请秦小姐前来,纯粹是我的私心。二弟于我同亲生兄弟没什么区别,虽然理解秦小姐的苦楚,但作为兄长,还是不希望弟弟往后的日子太过辛苦。”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斟词酌句后才说出口,旁人听上去,真像是一位负责认真的好兄长。秦郁绝却懒得同他演戏,只是笑了声,依旧保持距离:“嗯,我明白。”“就是这间。”谢何臣抬手,轻轻搭在她的后背上,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一起进去吧?”手掌贴至秦郁绝背部裸露的肌肤,带着些冰冷的温度,让她的身体下意识僵直。明明是合乎礼数的一个动作,却让她浑身上下莫名的紧绷。她转头,终于认真地看了眼身旁的男人。谢何臣眉眼含笑,看上去依旧是那个风度万千的谦和贵公子,修养和举止都让人挑不出半点错。秦郁绝抿唇,不留痕迹地挪了下步子,错开他的手。觉察到她的排斥,谢何臣轻笑一声,收回手,面上却没半点尴尬,反倒大方回应:“失礼。”说完,侧过身体,让她先进。秦郁绝没有推辞,迈步走进了包间。谢何臣抬眼,望向秦郁绝的背影,稍弯的唇角渐渐隐去笑意。他眸色一沉,玩味地盯着她骨感分明的后背,以及那对精致而又漂亮的蝴蝶骨,然后缓慢地摩挲着拇指上的戒指。接着,走了进去。包间内,周衍早已入座。除了他之外,周父周母全都到了,甚至还有周氏的一些高管。见秦郁绝进来,这位小公子摆出一副倨傲的表情,翘着二郎腿靠着椅背,玩着手上的杯子,轻嗤一声,转过头。有谢厌迟护着又怎么样,人家谢氏的正统继承人在这儿,就算再怎么嚣张,最后还不是得服软跑过来求和。不仅仅是他,秦郁绝能感觉得出,在座的人对自己态度有多轻慢。谢何臣这正统继承人回来,所有人都默认,谢厌迟一定是得听自己这位哥哥话的。毕竟二少和大少中间差着的位置,就决定了谢氏到底应该属于谁。现在人家大少都主动递来了橄榄枝,那么周氏就更不必顾忌秦郁绝这个二少女友的身份。更何况毕竟是娱乐圈里的人,保不准哪天玩腻了也说不准。“我听说回国之前,郁郁同贵公子有些误会。”谢何臣首先发了话,“年轻人之间的玩闹,总不能一直互相记恨着,今天这场饭局我做东,不知道各位给不给我个面子?”“谢大少这句话说的。”周父笑了起来,连忙拍着马屁,“应该是我们多谢您给我个面子。”边说着边摸起一旁的杯子,但拿起来之后,才发现是空的。他看了下空空如也的高脚杯,眼睛一转儿,落到了一旁的秦郁绝身上。他细窄的眼眯成一条缝,笑着说:“秦小姐,酒搁在您那边,介意帮我倒杯酒吗?”“我也要。”周衍立刻顺杆往上爬,将杯子往前一推,然后昂了昂下巴,气焰依旧嚣张,“麻烦了。”饭局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谁都知道,这是在不动声色地拿秦郁绝开涮,替自己找回点颜面。倒酒原本是服务员该做的事情,更何况侍者还站在不远处的地方注意着这边有没有吩咐。但他们却刻意喊了秦郁绝的名字。明显是在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和位置。秦郁绝转头看了眼离自己半米远的酒瓶,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平静地放下了手中的餐具,准备起身。而就在这时,一道懒洋洋地声音从门外传来——“面子还挺大。”谢厌迟抱着胳膊靠着门框,懒洋洋地偏过头朝着周氏那群人的方向望去,将眼一眯:“让谁给你们倒酒呢?”刚才还趾高气昂的一群人全都怔住。周衍下意识地坐直,习惯似的赶快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谢何臣动作有片刻的停顿,似乎没想到他会来。这场饭局,并没有通知谢厌迟。“这么听他们的话?”谢厌迟直起身走进来,在秦郁绝面前停下,弓起食指蹭了下她的鼻子,然后笑了声:“我都没舍得吩咐你做事,谁允许你看这些人眼色的?”“这些人”三个字,把周氏一行人内涵的明明白白。当即,周父脸上的表情就不太好了。“谢先生,我们只是看秦小姐的位置方便,你这话……”“我也挺方便的,要不然我来给各位倒?”谢厌迟吊儿郎当地走到酒瓶旁,拿起其中一瓶,放在手中抛了抛,然后拔开瓶塞,慢悠悠地问,“刚才要帮忙倒酒的,举个手?”周围鸦雀无声。就算谢何臣回来了,人人都在猜测谢氏可能要发生大变故,但在尘埃落定之前,还没有人真的敢在谢厌迟面前动手动脚。“二弟,你先坐下。”谢何臣突地开口,声音平稳,“这场饭局是我做东,难道是准备连我这个大哥的面子都不给了吗?”“您这话说的,怎么可能不给?”谢厌迟笑了声,语气听不出半点异样,他走到秦郁绝旁边,拉开椅子坐下,然后抬手将胳膊搭在她的椅背上。没一句多余的话,但谁都能看得出他的维护。谢何臣转头:“小迟他是这样的性格,并没有恶意,大家不必介怀。既然来都来了,那么这次饭局之后,之前的误会都一笔勾销……”“纠正一下。”谢厌迟朗声开口,偏过头看着谢何臣,眼眸中笑意收敛,“不是误会。”谢何臣回望着他,在许久的沉默后,低笑一声,然后看向秦郁绝:“这件事,得由秦小姐做决定,是不是误会,由她说了算。”听上去义正言辞。但和威胁毫无差别。从刚才开始,秦郁绝一直没有发声。直到这一刻,才抬起眼,看向谢厌迟。谢厌迟垂眸望着她的眼睛,轻轻说道:“没人能逼你原谅。”秦郁绝闭了闭眼,缓解了下眼眶的酸涩,然后偏过头,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准备开口说话。而就在这时,谢厌迟突地又喊:“秦郁绝。”秦郁绝抬头。“不要为了我原谅。”他说。秦郁绝看着那双浅棕色的瞳仁,将翻涌着的情绪压了又压。那双眸中是一如既往的坚定,与让人莫名而来的安心,仿佛无论面对怎样的境地,都不会有半点退却。“周先生。”秦郁绝抬起头,撑起下巴笑了起来,语气听上去轻柔而又温和,“我的确很想原谅您,但是您还没有正儿八经地,和我道过歉呢。”周衍一愣:“这……”“不如就现在吧,既然要将这件事翻篇,流程也得走完不是?”秦郁绝将眼一弯,笑意潋滟。这句话,让周家的人脸色大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及周氏高管的面,让自己的儿子低头向一个女明星道歉,这对于豪门来说,到底是怎么样的羞辱。周父脸色一青,抬头望向谢何臣:“谢大少,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我们周家主动给谢氏面子才来的这一趟,你们心不诚,也没必要合作了。”谢何臣眸色稍冷,看向谢厌迟,语气里多了些警告:“二弟。”“大哥也听到了。”谢厌迟抬了下眼睫,拖腔带调道,“谢氏是谢氏,景逸是景逸。所以您需要给他们面子,我不需要。”在场的人都怔住。虽然大家都知道谢家两兄弟迟早要闹一场,但没想到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周父这才冷静下来。谢氏虽然大部分是谢何臣的,但景逸科技却没有他半点好处。虽然景逸现在还没达到谢氏的辉煌,但在互联网的发展下,再过二三年,还不知道是谁赢谁输。除非谢何臣能在一年内逼死谢厌迟,要不然最后到底谁是赢家还不一定。这么想清楚,周父觉得背后有些发凉。在这种情况下,得罪谁都是不好的。于是,他沉色道:“周衍,道歉。”周衍显然没反应过来,但看见自己父亲全是愠怒的神色,还是战战兢兢地起身弯腰道了个歉。这顿饭吃得并不和谐。还没到一个小时,就草草结束。“你去车上等我。”谢厌迟对秦郁绝说。等人走后,偌大的包厢只剩下他和谢何臣两个人。“弟弟。”谢何臣摇了摇头,唇角带着笑,语气有些无奈,“刚才你的做法,很不聪明。”“你并不顾忌周氏,他们对你来说没半点价值。”谢厌迟敛目,眸中的危险更深,“不过大哥想为自己铺路,也别把算盘打到她身上来。”谢何臣今天这一出,并不是因为想讨好周氏。而是故意想借着欺辱秦郁绝,来昭告天下,自己能压谢厌迟一头的地位。但很显然,谢厌迟没有让他如愿。第057章从云水间出来的时候, 已经是晚上九点。气温已经开始悠悠转凉, 特别是临近深夜的时候,站在外头都能感到一股湿漉漉的冷意。谢厌迟上车的时候, 秦郁绝将头靠着副驾驶座的窗户,从这个角度, 只能隐约看见她低垂的眼睫, 好像是正在小憩。似乎是觉察到车内的冷意, 他没说话, 只是安静地脱下外套,然后侧身准备搭在她的身上。秦郁绝没睡着。她感觉到谢厌迟的动作, 偏了下头,抬起眼睫,看着他的脸。“怎么了?”谢厌迟注意到她有些没血气的脸色, 抬手用手背试了下她额头的温度, “哪里不舒服?”秦郁绝没答他的话,只是轻握住他的手, 然后问:“你今天怎么来了。”“云水间的投资方是我朋友,”谢厌迟反握住她的手,觉察到她掌心的冰凉, 眉头稍皱,但还是解释道, “谢何臣在这儿设宴,我当然会知道。”“陈助理没来?”“我自己来的。”“因为我?”这一句话,让谢厌迟稍顿了下, 他低笑了声,语气里带着些无奈:“不然还有谁能有这么大面子呢?”秦郁绝低头,眼睫轻颤,她试图挣了下被谢厌迟握住的手,在发现没能挣脱后,便不再去尝试。在许久的沉默后,她深吸一口气,轻轻说:“在你来之前,我是真的准备来接受道歉的。”谢厌迟安静地看她一会儿,然后抬起手替她将鬓边的头发撩在耳后,问:“为什么?”“因为我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世故一些,原谅和不原谅对我来说能浪费掉多少尊严,其实并不重要。”秦郁绝看着他的眼睛,语调平和但却认真,“重要的是至少现在,我不想让你因为我去放弃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那你后来为什么改变想法了?”谢厌迟问。“因为你来了。从你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把自己的尊严也陪我一起放在这桩饭局之上。”秦郁绝说,“那个时候我代表的就不仅仅是我自己,我不会做出让你丢了面子的选择。”谢厌迟闷闷地笑了起来,他手指插入秦郁绝的长发,握住她的后脑,稍稍用力,将她带到自己的面前,然后俯身去迁就她的高度:“这么说,我还是逼你选择了。”秦郁绝的语气很平静,她依旧望着谢厌迟的眼眸,目光不偏不斜:“选择是我自己选的,如果我不愿意,没人能逼我。”“嗯。”谢厌迟说,“我知道。”在冗长的沉默后,秦郁绝垂下眼,整个人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和锋利。她眼帘轻动,安静许久后,突地倾身,将头倚在了谢厌迟的胸膛。然后抬起手,轻轻攀上了他的后背。虽然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但谢厌迟却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秦郁绝现在略带着些难过的情绪。他没追问缘由,只是将手搭在她的后背上,安抚似的轻拍着。“谢厌迟。”秦郁绝的声音带着些哑,“我希望你永远不要为了我改变决定。”谢厌迟手上的动作一顿,掌心按在她的后背处,久久没动。如若秦郁绝现在太阳,必定能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中,暗涛汹涌的压抑情绪。许久后,他开口:“好。”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在车开过几条街区。谢厌迟觉察到身旁人的一样,转头看了眼,这才发现秦郁绝的状态比起刚才更差了。一开始她只是靠着窗,虽然没什么精神气,但还是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说几句话。但现在却一声不吭,只是紧咬着下唇脸色发白地将重心靠在门上,捂住小腹,额头上有冷汗渗出。谢厌迟眉头拧得更紧,将方向盘一打,调了个头。“去哪?”秦郁绝觉察到了他的动作,艰难地抬了下眼,这么问道。谢厌迟沉声道:“医院。”“不用。”秦郁绝咬了下压根,忍了忍一阵阵席卷上来的痛意,“生理期,送我回去休息就行。”这句话,让谢厌迟的动作一顿。他按着方向盘没立刻动,似乎是回忆起什么,看她一眼,语气中头一次对她带了些愠怒:“你刚才是不是喝酒了?”秦郁绝没否认。今天在谢何臣的饭局上,因为不便拒绝和推辞,半推半就下喝了一小杯。等到饭局结束之后,不适感便一阵阵袭来。像是腹中被人拿重物不断碾压,将五脏六腑揪在一起,然后在撕扯开来。这股痛感没有减弱,反而一阵比一阵更强烈。她听出谢厌迟语气中的不善,却实在撑不起力气和心情去同他解释,只是用一双因为疼痛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谢厌迟一对上秦郁绝这样的表情,就会变得无可奈何,因为责备她不知道爱惜自己的满腔怒火顿时无从发泄。他握紧方向盘,手背上脉络分明,动作中不由地带了些戾气。迅速调转了方向盘,朝着她公寓的方向开去。停到单元楼底下时,秦郁绝想起身,但压在腹部的手掌刚一松,那原本就强烈的痛感翻了倍的翻涌上来。“别动。”谢厌迟眉头依旧紧锁着,语气里带着些不善,他俯身替秦郁绝解开安全带,然后下车绕到副驾驶座的方向,替她打开了车门。秦郁绝下意识地就想要下车站起身,但步子还没迈出一步,身上就突地一轻,整个人被横打抱了起来。扣着自己肩膀的那只手,掌心还在微微发烫。她的头轻抵着谢厌迟的胸膛,一股没来由的安全感涌上心头,微微抬眼,就能看见他线条凌厉的下颚。“秦郁绝。”谢厌迟看她一眼,几乎是咬着牙,声音带着些无可奈何,“我上辈子真是欠了你。”*因为沾了酒的缘故,就算是疼,秦郁绝也不能吃止痛药。她像只虾米一样弓着身子窝在床上,每次催眠自己睡过去,但每当意识好不容易模糊的时候,总会被那阵痛感给闹醒。只能硬抗。谢厌迟给她兑了杯红糖水,但她却没力气坐起来喝。这种情况,他也没强迫,只是叹了口气,将水杯放在一旁。接着在她床边坐下,伸出手轻轻替她拨开因为汗水而沾湿的头发。秦郁绝很难受,她轻蹭了下谢厌迟的手掌,无意识地哼出一个字:“疼。”谢厌迟的手一顿,然后抽离。因为疼痛,秦郁绝没太在意谢厌迟的反应,只是继续保持着自己虾米的姿势,反反复复地催眠着自己睡着。但因为痛感太过强烈,所以始终只能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而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身侧的床一沉,似乎有人在自己身旁躺下。还没反应过来,一条胳膊搭上了自己的腰,然后带着一股有些发烫的温度,轻轻捂住了自己的腹部。和热水袋捂肚子一个效果,在疼痛难忍时,的确能稍加缓解。但家里并没有备上热水袋。秦郁绝一怔,将眼睁开。谢厌迟将她拥住,掌心紧紧贴着她的小腹。炙热的温度蔓延开来,痛感也稍有压制。秦郁绝的后背抵着谢厌迟的胸膛,整个人就这么被他护在怀中,像是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什么珍宝。她抬手,试探了下她手掌的温度,发现烫得有些吓人。“你……”秦郁绝下意识开口,却被谢厌迟轻声打断:“听话,睡吧。”这个夜格外漫长。一直到凌晨五点,秦郁绝因为疼痛感,总是反反复复在清醒与昏睡之间难以入眠。她能隐约感觉到谢厌迟总会有短暂的起身。但是那替自己捂住小腹的掌心,温度却一次都没有改变过。*入秋的时候,青玉案2的拍摄终于结束了。半个月后,片方放出了初版预告预热。仅仅只有三十秒钟的预告,但却能看出容导不凡的导演功底。无论是画面,台词,还是音乐鼓点,都踩的恰到好处。秦郁绝的镜头一共不超过四秒,但即使是这样,她还是靠这四秒钟的镜头迅速爆出了圈。热搜话题更是通俗易懂#秦郁绝四秒心动#。她的脸太适合大屏幕了,身着那一声红色华服,每一帧都漂亮到可以截出来当壁纸。四秒钟的镜头,其中有两秒时秦郁绝所饰演的沈娇,望着男女主离开的背影,苍凉一笑,同时落泪的镜头。这一段迅速被评为“笑着流泪”的完美教科书。那个时候,一首古风歌曲《送嫁》正全网大火,自从青玉案2的预告一出来,这句歌每逢高潮踩点,必定会用到秦郁绝这四秒的镜头。一时之间被称为流水的剪辑,铁打的秦郁绝。在这段时间,秦郁绝在综艺前所拍摄的一些电视剧也陆陆续续开播,虽然出演的多为配角,但片方为了蹭一蹭她的热度,都尽可能地多剪了些镜头。随着她的霸屏,综艺粉和cp粉也迅速转了性质,加上贺怀情的营销策略,很快秦郁绝就挤入了小花的行列。而就在这个当口,有两件事发生。第一件事,是秦郁绝那位夺走了她家产的伯父,在三天前,因病住院。第二件事,则是关于谢氏。从谢何臣回国开始,股东大会离的那群老家伙就开始存了私心。谁都知道,比起谢父这种人精,谢何臣这种人才好受股东大会的控制。因为归根结底,他也只是个孩子,而且亲生父亲也已经过世。扶持他,远远比扶持谢厌迟对自己益处多。谢何臣也深知这一点,倒也不介意被利用。只要达到目的,谁是棋子于他来说并不重要。因为忌惮谢厌迟的迅速发展,那群老家伙比预想中的更加按捺不住了。他们近段时间一连开了几次会,意图很明确,逼迫谢父交出剩下的股权。风雨欲来的趋势很明显。潼城内上流圈的人都知道,这谢氏,恐怕是要变天了。作者有话要说:二狗哥哥还是坠棒的!今晚有第二更。-第058章“谢先生, 常腾文化和晟弘集团提出撤资。调查过, 是谢氏…谢大少从中施压,应该是想要断掉景逸的资金链。”陈助理同谢厌迟汇报着情况:“原先谈好的合作方现在的态度变得不是很明确, 恐怕继续进行有些困难。谢先生,这样下去, 那两个新项目恐怕得暂时搁置了。”“比我预想中的要慢。”谢厌迟眼皮都没抬一下, 流畅地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然后合上, 反手交给陈助理:“下去吧。”“是。”陈助理接下文件,退身准备离开, 但是没走几步却又停下来,转过身,“谢先生, 机票……”谢厌迟沉默了一会儿, 他放下手中的钢笔,抬手疲倦地捏了捏眉骨, 然后睁开眼,声音低沉:“再等等。”优柔寡断并不是件好事。特备是对于一个商人来说。自从谢何臣回来之后,谢厌迟就没怎么离开过公司。而今晚, 却特地腾出了时间,去赴了江景行的约。“托您的福, 我这破娱乐公司也终于迈过大关发展到现在这地步了。”江景行笑着给他倒了半杯酒,抬了下眉,“方放心, 我记着你的嘱咐。”谢厌迟看了眼酒,没动,只是笑道:“谢了。”“听陈助理说,你那机票还没定下来?”江景行乐呵了一声,“这不像你啊,要搁以前,你这疯子估计立刻就动身离开了。怎么,现在怕了?”“的确怕了。”谢厌迟扯了扯衣领,没骨头似的窝进沙发里,松开袖口的束缚,语气里带着些带笑意,“以前觉得就算客死他乡也无所谓,现在觉得,还挺有所谓的。”“有所谓挺好的。”江景行知道他说的意思是什么,抬手抿了口酒,收敛了笑意,“我巴不得你改变主意,你是我这辈子最舍不得丢掉的一个朋友。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个小姑娘,不如就为了她留下来。”谢厌迟动作稍顿,没说话。“反正谁护着,都没你护着好。大不了以后就当个富二代,照样也没人敢招惹你,顶多是碍着点谢何臣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