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终妈妈还是走了。爸爸，有也等于没有。若不是还有小海棠一家，他可能连个家都没有。叶远航合上相册，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眼角有泪花闪过。小海棠正在院子里喂徐文丽刚给她买的小兔子，巴掌大，奶奶的一小只，特别可爱，听到身后推门的声响，她转身看过去，一道白色海军装，高大英伟的身影映入眼帘。“小叔叔，你回来啦？”小海棠上一次见叶西洋的时候才三岁多，亏得她记性好才能把人记住，换个其他小朋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叶西洋盯着只到自己大腿高的小豆丁，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家小侄女。叶西洋试探着叫：“小海棠？”“小叔叔是我哦。”小海棠缺了牙齿还是很爱笑，看到跟在他身后的漂亮阿姨笑容才凝了凝，歪着脑袋问：“咦，这个漂亮阿姨是谁呀？”“哦。”叶西洋转身虚迎了一把，“这是你小婶婶。”“啊？！”小海棠瞪圆眼睛，差一点惊掉了下巴。小婶婶？这么劲爆吗？考虑过大哥哥的接受能力吗？大哥哥？完了！小海棠顾不得什么礼仪，掉头往屋里跑，直奔楼上，差一点撞到刚从楼上下来的叶远途。“小海棠你跑那么急干嘛？慢一点。”都火烧眉毛了，还慢什么慢。小海棠门也不敲，直接闯进叶远航的房间。叶远航还是维持那个看天花板的姿势，看到小宝贝闯进来一个劲地喘。他翻个身，两只手撑着下巴，趴在床上兴致勃勃看着小海棠。“小宝贝，你这是怎么了？被狗追啦？”小海棠弯着腰喘大气，小肉手摆了摆，气稍微顺一点才说：“大哥哥，我要跟你说件事，很严肃的事，但是你答应我一定要冷静一点好吗？”叶远航凝结眉，点了点下巴，“什么事啊？这么严肃。”“小叔叔回来了。”叶远航直接从床上弹起来，问道：“到家了？”小海棠点点头，想了想，转身去关上房门。“大哥哥你先听我说完，小叔叔还带了个人回来。”“什么人啊？”“一个阿姨，小叔叔让我喊她小婶婶。”一个阿姨？小婶婶？“你说什么？什么小婶婶？”叶远航反应过来，全身血液凝固，脸色煞白。作者有话要说：叶、聂两家同时地震，小海棠太忙了第17章“大哥哥, 就是你想的那样。”小海棠过去拉叶远航的手, 陪着他一起坐到床边, “很突然是不是？”叶远航全身发冷，话都说不上来。小海棠暗暗叹了口气，小叔叔这次实在是鲁莽, 要带人回来也先让人有个接受过程是不是？这样一声不吭给儿子带个后妈，搁谁谁受得了？小海棠挽着叶远航的手臂, “大哥哥, 长辈的事我们不好批判, 这一次小叔叔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是他的不对, 但是大哥哥，小叔叔这些年都一个人，他总不能一直一个人，所以……”“所以, 所以就一声不吭给我找个后妈, 连知会一声都不需要是不是？”叶远航低着头, 说完眼泪一个劲往地上掉。叶远航平时表现得再成熟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加上本来情绪就不对，这个消息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小海棠慌了神, 大哥哥可是从来都不哭的。小海棠眼红红, 小肉手拍着叶远航的后背，“大哥哥不哭，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再哭小海棠也哭了。”叶远航一下子就崩溃了，抱着小海棠无声痛哭。小海棠感同身受，鼻子一酸嘴巴一扁，也跟着哭了起来。兄妹两个就这样抱头痛哭。直到叶远征上来敲门，他们才停了下来。情绪发泄出来之后，叶远航就好多了，小海棠还在抽泣，眼睛和鼻子通红。叶远航拿过纸巾擦干眼泪，又帮小海棠擦。全家人都真心疼他，除了他的父母，尤其是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小不点，从小就拿他当亲哥哥疼，小宝贝一哭 ，他的心就更痛了。“不哭，大哥哥没事，对不起啊小海棠。”小海棠吸了吸鼻子，摇头道：“大哥哥你也不……不哭，不难过了好吗？反正他们一走，我们也见不到的。”叶远航帮她擦眼泪的手又是一顿。“开门啊老大，你跟小海棠在里面做什么？小叔到家啦，还带了……”叶远征想想不妥，止住了话头，又拍了拍门，“诶，你先开门呀。”小海棠咚咚跑去开门，叶远征见她眼红红，愣了下，下意识看向叶远航，只见他也是哭过的样子。他弯腰抱起小海棠，“你们这是怎么了？”旋即，他又想到了自己刚刚止住的话头，想到下面那个女人，难怪小海棠刚刚跑那么快，原来是赶着上来通风报信。叶远征转身把门带上，抱着小海棠坐到叶远航身边。“老大，因为小叔带回来那个女人是不是？”小海棠瞪叶远征一眼，“二哥哥！”叶远征扯了扯小海棠的马尾，“行了，小孩子先别说话。”他难得正经，拍了拍叶远航的肩头，“老大，小叔不可能一直自己一个人过的。”他的小婶，叶远航的妈也是真心狠，六七年来从未出现过，亲生儿子看都不看一眼。小叔也是，两年才回来一次。他们从来都当叶远航是亲生兄弟看待，平日里倒是没什么，但小叔的出现仿佛在提醒老大他其实有亲生父母，只是从来不管他这件事。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居然还带个后妈回来，说句难听的话，还不如不要回来呢。叶远航对这个父亲也是有过期待的，只是最近两年来，他除了寄钱回来，连电话都很少打回来，他们之间连话都没怎么说过，原来人家早已经做好了再成家的准备，那他算什么？叶远航抿着唇，眼眸向下垂了垂，他不允许自己再哭，事已定局，哭能解决问题的话，当年父母就不会分开，更不会扔下他不管。这样的父母，就当没了吧。想明白只有，叶远航从叶远征手里抱过小海棠，确定她的眼睛没那么红了，说道：“下去吧，省得人家看我们笑话。”“老大，你还有我们。”小海棠两只小肉手环上他的脖子，用自己的小脑袋蹭了蹭叶远航的脸蛋，“大哥哥，你还有小海棠，还有我们大家。”叶远航的眼睛闪过一抹柔和，终于笑了笑，“我知道。”……小海棠乖乖地让叶远航当宠物抱着，有她在多少能给他一点力量。临近年关，叶西洋带回来的东西真不少，放满了大张个饭桌。大伯叶东洋也过来了，还有堂哥叶海龙，堂姐叶海星也都在。堂姐叶海星去外婆家住了一阵子，好久没见小海棠，马上眉眼弯弯走来过要把她抱过来去。小海棠抱紧叶远航的脖子不松手，朝她轻轻摇了摇头。叶海星会意，乖乖站到她旁边去，抓过她肉嘟嘟的小手捏了捏。叶西洋近乡情怯，铮铮铁汉呆呆站起来，见着已经快到自己肩头的儿子，愣是眼眶温润，说不出话来。老爷子朝叶远航招手，“老大，你爸回来了，快过来。”叶远航环顾一圈，目光在那个同样穿着白色海军装的女人身上停留半秒，旋即掠过，嘴角微微勾起一丝讽刺，倒是没说什么，抱着小海棠走过去，在老爷子旁边坐下。“老大啊，爷爷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李枫，年前呢，由组织安排你爸跟她结为夫妻，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这个事其实你爸早就告诉过爷爷，都怪爷爷没有提前跟你说。”其实老爷子是不知道怎么跟叶远航开口，叶南洋一家把他照顾得太好，他甚至都觉得他本来就是叶南洋的儿子，不想惹他不高兴，就一直没提。可他万万没想到，叶西洋会一声不吭把人往家里带，他不用想都知道叶远航有多难过。“远航都这么高啦？爸爸都差点认不出来了。”一向顶天立地无坚不摧的男人，因为亏欠，在儿子面前踌躇不前。叶远航原本想要讽刺他几句，后来想想算了，何必因为他的事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呢？尤其是怀里那个小豆丁，眼睛里的担忧都快要满溢出来了。何必让疼他的人不开心，疼他的人那么多，少一个也不少。李枫也站了起来，笑着道：“这就是远航吗？长得真俊。”叶西洋见儿子不像是反感的样子，微微松了口气，接话道：“随我，随我。”叶远航到底看不惯他们夫唱妇随的样子，忍不住回了一句：“我随我妈！”原本就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叶远航这一句话降到了冰点。李枫的笑容僵在唇角，叶西洋则是一脸错愕。叶远航再懂事也只是个十余岁的孩子，情商还没有高到看着自己的父亲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也可以当无事发生。缺口一旦打开，叶远航也就不再压抑自己。“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远航……”“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也没必要演什么父慈子孝，你不想回来看我就不要勉强，你想另外成个家就成好啦，何必把人带回来膈应我！”叶远航一鼓作气吼完，要不是怀里还抱着小海棠，他人可能已经冲出去了。小海棠第一次见叶远航这么生气，他一向稳重而温和，是所有小朋友都想拥有的邻家大哥哥，可见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有多大。小海棠抱紧他，“大哥哥，不要难过，小海棠在。”叶远航昂起头颅，冲小海棠摇了摇头，倔强地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哭什么哭，不值得。双胞胎默默地走到叶远航的两则，像两个左右护法似的守着他，板着脸盯着他们三叔，谁也没有说话。气氛一度尴尬到了冰点。老爷子暗暗叹了口气，发话道：“你们周居劳顿辛苦了，西洋先带李枫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言下之意是晚饭也不必过来吃，你们自己解决。“远航，等你心情平复了，爸爸再找你谈谈。”叶远航把脑袋扭到一边去，愣是不去看他。老爷子摆摆手，“去吧。”李枫倒是落落大方，不亢不卑道：“桌子上的礼物麻烦爸爸分一下，那我们先过去。”叶西洋一错不错看着儿子，眼神渴望又坚定。李枫扯了扯他的衣服，他才转身跟着出去。等到人走远了，叶远航才把脑袋偏回来，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要哭不哭。老爷子瞧着都觉得心酸。他伸手拍了拍孙子的肩头，“老大，这事是你爸做得不对，爷爷会批评他，但是木已成舟，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你也别太难过了，这些年他也不容易，好不容易组织上给他安排个志同道的人，有个人在身边知冷知热，总归过得容易一点，我们体谅一下他吧。”道理叶远航都懂，但就是没忍住，他更恨的事叶西洋一直没管他，他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他也是有爸的。小海棠又用自己的小脑袋蹭他，“大哥哥，我们会一直在一起陪着你的。”双胞胎异口同声道：“是啊老大，你还有我们呢。”“我知道。”叶远航的声音带着哽咽，“我就是没忍住，我……”叶东洋一家都是老实巴交不善言辞之人，唯有默默看着他。“好了。”老爷子又拍拍他的肩头，“好孩子，爷爷都知道。”父母离异，最终苦的还是孩子，叶西洋是职责所在情非得已，他那个亲妈是真心狠，那么小的孩子就扔下不管。“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不过就是这几天，我忍忍就是，反正过了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我原谅不原谅他也不重要。”这一听就是负气话，但事实也是如此。老爷子叹了口气，不再劝说。小海棠还是那句话：“大哥哥，不难过。”“嗯。“叶远航蹭了蹭小宝贝，”我还有小海棠，我不难过。”……作者有话要说：谢谢veryblue宝贝的提醒，上一张改了个bug，宝贝们可以倒回去看下，十分抱歉这是4.29的更新，因为4.30上夹子，所以更新会很晚哦，尽量补个大肥章，么么哒第18章徐文丽和大嫂陈玉梅前两天大扫除的时候已经把叶西洋那栋小洋楼打扫干净。叶西洋夫妻拎着包裹就能直接入住。李枫打量了一下, 虽然整洁, 但看得出其实已经很久没有人入住, “远航平时也不住这里啊？”叶西洋摇摇头，脸上难掩疲惫之色，他捏了捏眉心, “我平时顾不上，都是二哥一家帮忙照顾。”李枫点点头, “看得出他跟你二哥一家的关系很好, 他到时候愿意跟我们走吗？”叶西洋坐到沙发上, 闭上眼睛难掩疲惫，半晌才道：“我的职位调整之后不会经常在海上, 再不带在身边照顾，我怕要永远失去这个儿子了。”这两年他为了完成任务，可以说是分秒必争，连觉都不舍得睡, 就是为了能够早日从舰艇上下来, 把儿子接到身边照顾, 娶李枫其中一个原因也是为了家里有个女人能照顾儿子。李枫品性不错, 又是组织上认可的人，哪怕偶尔出任务, 有她在家里照顾叶远航, 他也能百分百放心的。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叶远航的态度会如此排斥，现在还不知道怎么修补两人的关系。这些年他错过太多他的成长，好像一眨眼儿子已经成了到他肩头高的半大小伙, 印象里他明明还是个跟小海棠一般大的小团子。李枫理解他的心情，但在她看来，两人的关系不是那么容易修补，叶远航一看就是个很倔强并且有想法的孩子，肯不肯跟她们走还真的说不准。在她的角度自然来看，叶远航现在过得挺好的，没有必要非跟他们走不可，只是她嫁给叶西洋的时候就知道他是离过婚带着个十几岁的儿子，她没有立场说什么。“你应该早点告诉他我们的关系的。”叶西洋根本还没有跟家里说，他这次带她回来也是先斩后奏，老爷子那番说辞也不过是为了安抚叶远航。叶西洋叹了口气，“我原本打算由我自己亲口告诉他，没想到……”李枫拍拍他的肩头，“慢慢来吧，他只是个小孩子，好歹好说，他总能明白的。”叶西洋抓过她的手握在手里捏了捏，不再说什么。-大年三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写对联，贴挥春，放鞭炮，拜大神，除旧迎新，迎接新的一年到来。这两天叶西洋一直想找个时间跟儿子好好聊聊，可是叶远航总是有意无意避开他，唯有等到年后再说。今年是小海棠来到这里的第六个年头，也是最开心的一年，她不仅遇到了小将军，还找回了陪伴自己数百年的佩饰。长辈们过完年后也不再出海捕捞，正式搞海水养殖场和海鲜大排档，代表着以后一家人都能整整齐齐在一起，过上安稳的生活，不用再担惊受怕。炮竹声声迟旧岁，小镇的年总是伴随着烟花炮竹，从早响到晚，热闹又团圆。隔壁张阿姨不但爱嗑瓜子，还爱串门，小海棠不是很喜欢她，每当看到她拿着一把瓜子，一脸幸灾乐祸说别人的八卦，还专挑衰的说，她都会找个借口走开。这不，今天又拿了一把瓜子过来。“哟，还在贴挥春呢？房子大就是不一样，老半天都贴不完，不像我们家，一下子就贴完了。”小海棠连招呼都不想跟她打，专心地跟在哥哥身后当小尾巴。老爷子写春联的手都没停下来，只是随意一笑，“孩子们贪玩，陪他们玩一会。”“这么高兴呢，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吧？”刚刚扫干净的院子又被她吐了一地瓜子皮，小海棠撇撇嘴，有点不高兴。老爷子随口问一句：“知道什么？”“那个扫把……叫聂遥是吧，他家里的事啊。”小将军？小海棠原本不想搭理她，这会倒是兴致勃勃。“张阿姨，聂遥哥哥家里怎么啦？”张阿姨又吐一嘴瓜子皮，得意洋洋道：“不知道吧？我就说这镇上就属我的消息最灵通。”小海棠眨巴着眼睛，消息这么灵通你倒是快说啊？“虽然大年三十说这个有点晦气，但我又见你们家小海棠跟聂遥关系好，还是多嘴说一句，我跟你们说啊，聂家老太太刚刚……”张阿姨鬼鬼祟祟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挂了。”“啊？？！！”小海棠吓得小嘴巴能装下鸡蛋。老爷子笔下的挥春也糊了一块。原本不打算搭话的男孩子也都围了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叶远征：“张阿姨你说什么？聂奶奶怎么了？”张阿姨一脸不屑，“死了啊，差一天都过不了年，晦气吧。”张阿姨说起八卦来就口无遮拦，“聂遥这个扫把星真是命硬，克死了一个又一个。”小海棠板着脸，诉斥道：“张阿姨，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前几天见聂奶奶好好的，怎么会忽然……你要是再胡说，我要生气的。”“哟哟哟，人仔小小，脾气倒是不小，这哪是我说的啊，大家都这么传，再说了，大年三十谁没事造谣这个啊，嫌不够晦气吗？嗤，好心没好报，你们爱信不信。”张阿姨一脸“我跟你们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水”的表情，狠狠往地上吐一嘴瓜子皮，扭着屁股走了。小海棠冷静下来，才后知后觉害怕了起来。“大哥哥，我们去趟聂遥哥哥家吧。”双胞胎异口同声，“我们一起去。”兄妹几个说完就要扔下手里的春联去取自行车。老爷子喊一句：“都给我回来！”小海棠要哭不哭看着老爷子，“爷爷，我要去看下聂遥哥哥。”万一是真的，小将军这时候该多难过啊。“小海棠你先听爷爷说。”老爷子抱起小海棠，扫了几个孙子一眼，“你们也给我过来。”“小海棠，我们先不说这事是真是假，是假的当然最好，万一是真的，你们几个去了也是添乱，我们家跟他们非亲非故，帮不上任何忙，这种事只能家里人自己处理，我们不去添乱了好吗？”小海棠摇摇头不同意，“可是爷爷，我们跟聂遥哥哥是很好的朋友，怎么能说是非亲非故呢？我不放心，我要去看看。”“小海棠，你去了又能做什么？陪着他哭一场吗？各处乡规各处例，这种事不能胡来。”老爷子别的事都可以睁一支眼，闭一只眼，这可不是小孩子可以胡来的事。“我可以开导聂遥哥哥啊。”“听话，别去添乱了好吗？爷爷出去打听一下，大年三十的，你们都别乱跑。”老爷子放下小海棠，对几个孙子说：“看好妹妹，听到没有。”“知道了爷爷。”看着老爷子出了门，几个小的们忧心忡忡。叶远征：“这不会是真的吧？”叶远航摇摇头，“张阿姨虽然八卦，但也不是胡说八道那种，我看多半是真的。”叶远途和叶远征对视一眼：“怎么会这么突然？聂遥就剩下聂奶奶一个亲人了吧？万一连聂奶奶都走了，那他以后怎么办啊？”原本这是小海棠最值得开心的一个新年，现在变成了最不开心的一个。她的包子脸绷得紧紧的，拿定主意一脸坚决道：“那我就去求爷爷和爸爸妈妈把他接到家里来住，求到他们同意为止。”三兄弟点点头，“我们也同意，万一是真的，我们一起去求他们把聂遥接到家里来住。”双胞胎原本不见得多喜欢聂遥，但是经过这个学期的相处，开始慢慢对他改观，现在他们真心拿他当朋友，可能不止朋友，应该说兄弟。小海棠以为三个哥哥会反对，倒是没想到他们也会同意。小海棠这才稍微放心一点点，“那就这么说定了，等爷爷回来我们一起跟他说。”……老爷子出去溜达一圈没费多少时间，回来的时候眉头蹙得厉害，脸色也不大好看。小海棠的心“咯噔”一下，这事多半是真的了。“爷爷？”老爷子点点头，“是的，今天早上的事了，只是我们没出门，都不知道。”小海棠长长的睫毛耷拉了下来，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啪嗒嗒往地上掉。聂家唯一对小将军好的亲人都走了，他该有多伤心啊。兄弟三人两两对望一眼，沉默了下来。小海棠的肉嘟嘟的手背往脸上一抹，吸着鼻子道：“我要去看聂遥哥哥。”这一次是叶远航把人拦着，“小海棠，我们现在真的不能去添乱，听话好吗？”“爷爷。”叶远航拉着小海棠的手走到老爷子跟前，“等聂遥家的丧事办完之后，我们把聂遥接到家里住好吗？”双胞胎同时点头。叶远征：“对对对，爷爷，家里开支太大的话，我们可以少吃一点，一人匀一点总够聂遥吃的，他胃口不大。”叶远途：“爷爷，零花钱我们也可以匀给他，书杂费这些也可以从我们的压岁钱里扣。”小海棠什么也没说，抬着头，泪眼巴巴看着老爷子，乞求的意味再明显不过。老爷子气笑了，“你们一个个这都怎么啦？爷爷有说不同意吗？多聂遥一个多一双筷子而已，爷爷原本也有这个打算。”小海棠这才破涕为笑，“那太好了，以后小海棠又多一个哥哥了。”不得不说小海棠这个“又”字用得很准确，叶远航联想到当初的自己，若不是二伯一家，他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其实只要老爷子发话，这事就算是定了下来。只是见不到小将军，小海棠的心里始终不踏实。关于聂遥是扫把星的谣言再一次传得沸沸扬扬。适逢次日是大年初一，当地的习俗是必须说吉利话，否则来年会流年不利，这种晦气的事也就没有再传。聂遥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又再度守灵。四岁，爷爷去世，他第一次守灵；五岁，父母去世，他第二次守灵；十一岁，奶奶去世，他第三次守灵；连他都觉得自己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扫把星，否则怎么会身边最亲的人会一个个离自己而去？“遥儿，喝口水吧，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没喝水了。”聂明珠卸掉精致的妆容，那张素净的脸显得十分憔悴，声音也是大哭之后的沙哑。她怎么也想不到，好好地回来过个年，会变成奔丧。老太太走得毫无预兆，安详到像是睡着了一般。老太太和老爷子鹣鲽情深，或者正如她所说，若不是一直怀着要把孙子拉扯大这个念头，她可能一早就随老爷子去了，不会苟延残喘到现在。聂遥抬眸，似在看她，但其实眼睛毫无焦距，他摇了摇头，视线又看向奶奶的黑白画像，一瞬不瞬。“遥儿，丧事结束后，你随姑姑一起去香港吧。”聂遥沉默了一会。过了阵子，才听到他用沙哑的声音轻轻说了个“好”字。聂明珠以为会大费唇舌，没想到他这么轻易答应。聂明珠抱住侄子瘦削的肩头，无声痛哭。聂遥干涸了一夜的眼睛终于被泪水浸润，跟着姑姑一起无声痛哭。聂明成进来便看见二姐和侄子哭成一团，他接到消息说老太太忽然死了，他是万万不信的。“怎么会这么突然？我妈前阵子不是还中气十足吗？”他原本想带着老婆孩子一块来，后来想想还是等他来搞清楚情况之后再说。结果进来真的看到老太太的灵堂。宁明珠大喝一声，“跪下！”聂明成小腿一软，脆生生跪到了水泥板上，痛得他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他趁势假哭起来，“妈，怎么都不看儿子一眼再走啊，儿子不孝啊，都未能见到你最后一面。”聂明珠平静道：“别假惺惺了，认认真真给妈磕三个响头！”聂明成想也不想，对着老太太的灵图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聂明珠又说：“你走吧，不要再来叨扰她老人家清净。”聂明成丈二摸不着头脑，一脸蒙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所做的那些事，还需要我对着妈在天之灵一一清算吗？”这几天，老太太推心置腹跟她说了很多很多，她越听越心惊胆战，万万没想到聂明成居然骗了她这么多年，他的所作所为枉为人子，甚至枉为人。聂明成慌了，“不是这样的，姐，你总不能只听妈的一面之词，你听我解释。不对，你不会把妈的死算到我头上吧？她明明是被聂遥克死的，我早就说过他是个扫把星，让她把人送走，她偏不听，现在好啦，连自己也被克死了，这能怪谁？”聂明珠怒不可歇，“聂明成！你给我住口！”一直沉默的聂遥蓦然起身，二话不说从门铰后面找来一根扁担，在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对着聂明成的后背重重打下去……“哎呀！”聂明成一个狗啃屎趴倒在地上，来不及反应，聂遥第二棒又重重落下。正要的爬起来的聂明成“啊”地一声再度趴下。紧接着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聂遥像是失去了理智，手起扁担落，一下接一下，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聂遥看着身量挺高，只是骨架偏小，用尽全力量也不至于真的把人打死，胜在速度够快，足以把聂明成打到喊爹喊娘，嚎啕大叫没有翻身的机会。聂明珠担心聂遥真把人打出个好歹，看差不多了便出面叫停，“可以了遥儿。”聂遥落下最后重重一棒，才收住了手，“哐当”一声把扁担扔到一边，居高临下冷冷盯着聂明成。聂明成已经痛到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不忘一边放狠话：“聂遥你小畜生，你居然敢动手打长辈，你小心天打雷劈！”“你都还没被劈死，什么时候轮到我！”聂遥发泄完情绪，整个人一扫此前的死气沉沉，恢复了一点生气。聂遥动手打长辈是不对，但聂明珠一点也不同情这个弟弟，也不想聂遥背上殴打长辈的罪名。“聂明成，是妈授意聂遥好好教训你，以慰她老人家在天之灵，你若是再骂聂遥半句，再说聂遥是扫把星之类的话，就做好了午夜梦回，妈回来找你算账的准备吧。”聂明成被聂明珠说得头皮发麻，今年的春节有些寒冷，连带着这个屋子，他都觉得阴风阵阵，慢慢开始牙关都无法咬合，一个劲地打颤。他忍着背上疼痛，跄踉地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是夺门而出。“慢着。”聂明珠又说：“酒楼你可以继续打理，但我会派个财务经理过去管账，至于你，每个月只领死工资，当然，你若不是不愿意，我会派人全面接管，你好好好考虑一下，但不能太久，我年初三回香港。”这个消息对聂明成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作为这个小镇最高档的海鲜酒楼，它的收益非常可观，比他做海产生意赚得多多了。他几个月前已经全面放弃了海产生意，专心致志打理酒楼，年前他还跟几个旅行社签了团餐业务，酒楼的生意已经全面上了轨道，前景非常可观，聂明珠这样过分明是过桥抽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