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欢跪在毛毯上,坚定的眼神含泪。她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拳头,浑身紧绷。她在赌,赌一个做慈善的资本家的善心,究竟有多少。顾望书在打量着她。她提紧了神经,姜欢真是怕了顾望书了,要是他发现了,这番表演就算完了。低着头,她听见一声轻叹:“你累吗?”姜欢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担忧的抬眼看他,却见他金丝眼镜下一片赤诚。心里不免松了口气,看来他没发现,细细体会,后背不知是冷汗还是水了。“起来吧,钱我会转给你父亲的。”他淡淡的开口。“而且那个电话备注,是我改的。”“谢谢……”姜欢欲言又止,最后只好又磕响头感谢他,磕完了才起来。她惊魂未定的站起来,发现自己两条腿都是软的。顾望书随意的坐在沙发上,翘起一只腿,布洛克的皮鞋上露出一截黑色的袜子。他手里别了只烟,向着浴室颔首:“擦擦,看你衣服湿的,赶紧去浴室洗洗,别冻得感冒了。”他俯身抽了一张纸递给她,凉如冰块的手轻划过她的手。姜欢打了一哆嗦,她觉得这手比她在冷水里待着还冷。她低声道了谢,逃也似的去了浴室,热水把她的烦恼和浑噩,全部冲走了。她告诉自己,要搭上这种优秀精英,低级的他看不上眼,就是要别出心裁的玩花样才能吸引人。姜欢本是像靠着单纯的出卖肉/体要钱,但顾望书显然是不要捞女的。要不就算了,就当忘了这个夜晚吧。她爸和她从小没什么联系了,自然也是没有感情,上辈子好像是腊月,他就逝世了。姜欢有时候会恨父母,不仅让她在叔叔婶婶家寄人篱下,如果她生在稍微好那么一点的家庭给她教半分礼义廉耻,她都不会干这种事情,但是出生卑微,想获得更好的东西,需要仅有的所有来补偿。所以她自轻自贱,没有尊严。她是从小在课堂上被叫起来的留守儿童。姜欢会露出水汪汪的琥珀眼,盯着那些有家人们呵护的孩子们,所以她从小就清楚,如果上前甜甜的叫他们叔叔阿姨,她会有糖。不上去,什么都没有。姜欢大晚上的搬进了隔壁,如同前世。凌晨的时候,江飞才又不停地打她电话,她一直没接,准备第二天用睡了做借口。反正这个状态也不合适撩汉。前世江飞才妈妈的刁难,亲朋好友的误解,爱人的不尊重……通通纷至沓来,席卷她每一处的灵魂。姜欢只顾安静的睡着,机构、金钱、地位这些东西她都不想了。她好累啊。&大早上爬起来的时候,姜欢仿佛灵魂被抽干了。她明明是读了个大一,却像上了一个封闭高中一样,每天要上早自习。她忍着起床气起来,准备起来偷偷避开室友化妆。后来突然惊觉,自己居然是在外面的宾馆里。于是她竟然提前两个小时起来,赶着去宿舍化妆。姜欢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心机girl。她为了符合贫穷但善良单纯的白莲花人设,把自己买来的高档化妆品倒到用的干干净净的低档壳子里,每天提前舍友起床一个半小时,就是为了完成心机素颜。周六还去学跳舞,当然会找借口不能让别人知道啦,这般努力,只为当当众心里的素颜女神,顺便把同系的学生全比下去。这番活动,是从她刚进高中开始的。纵使是小城市,也有家境好的。她这一去,真是乱花迷人眼,看多了,心中隐隐约约有了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的概念。刚好高中是省级的,她长得漂亮,被几个小富二代追求,她既没拒绝和他们的交往,也没拒绝他们送的礼物。美貌是需要金钱来维持的,刚好这笔钱让她变成了全身无不精致,明媚皓齿的大美人。她深知自己除了脸,别无优势,干脆就报了最为看脸的表演。她想,以她的脸蛋优势,定能一炮而红,她是挣大钱的人。姜欢自得。但到了珠市这座充满科技和未来感的国际大都市,她更是个乡巴佬了,在大城市里见多识多,便彻底树立了这个嫁得好的念头。那天,她如痴如醉的看着高楼上被光射的刺眼的玻璃窗,心里涌起一阵阵渴望。她就像沙漠里久未沾水的旅人,强烈想着这里面有一栋房子属于她。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太纸醉金迷了。后来的姜欢才了解到,当一个大学生,被家庭辛辛苦苦培养出来渴望成才之后,她每个月通宵加班,挣得那一点钱,别说买车买房安个家了,连养活自己的本事都没有,修福报还修的人未老先衰远离爱情。而有些人,只需要张张大腿,美貌易逝,但钱来得快,不过这种钱有多有少,多的可以开公司买豪宅,小的只是买少数修福报几年都买不起的奢侈品。阶级的鸿沟就如同城市cbd最上层的玻璃物建筑,是金光闪闪,只能仰望的地方。她们这种竞争优势只有脸的,唯有靠着婚姻上升阶层。表演系的姑娘们个个美貌惊人,不可方物,是一个个践行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的执行者。她见过,在这个圈子里,一个一无所有的美人,凭着脸和戏赢得了大洋彼岸身价上亿金融男的婚姻,她是胜利者。她见过,更多的姑娘们,露出一生中最美的脸,在寒风中,同类之间互相争夺残食,哪怕是丑陋到有点小权钱的矮胖男,只要他能给一部戏让她们火,她们做什么都愿意,她们是更多类的败者。上一次,听从这些规则的姜欢成了江飞才的女朋友,这个结果何其荒唐!这一次,姜欢发誓,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往上爬,不会再为情感的羁绊所困扰。男人,只会是她向上的垫脚石和工具。打开台灯,很好,她们都没有起床。她快速的打开化妆箱,赶紧抽出要用的化妆品,敏捷的手指飞快的舞动着。“啊——”上面的床铺不知谁,发出了一声由伸懒腰发出的叫。姜欢心中一慌,手里的眉笔画出了应有的轨道。她不想收拾了,只是用自己鬼斧神工的技法画了几笔。“欢欢,你干嘛啊?”右边的室友杨绿碧扯开床帘,揉着眼睛,打了个大大哈欠。姜欢顶着只化了一个眼睛的眼妆,扫了一眼被乱七八糟化妆品堆满的桌子,手里还握着一只眉笔,面不改色道:“收拾桌子呢。”反正同一边,也不会这么较真,探着脖子来看她在干嘛。果真,杨绿碧嗯了一声,又觉得太早了,继续躺下来摸索着睡了一会儿。姜欢自己画完之后,就收起这些化妆品,继续面色如常的收拾着桌面。等着室友的闹钟响起了,她才发出很大的响声,然后敲了敲胡娇的床:“小宝贝,起来了。”胡娇闻声伸了个懒腰,发出了声舒服的呻/吟。“欢欢,你怎么才回来?”她揉着眼睛问道,地摊上买的床帘透光性能很不好,刺的眼睛痛。姜欢张了张嘴,刚想要回答,就听见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因为在什么男人床上才下来的啊,大老远都能闻到一股骚味。”恭喜你,猜对了,不过她洗了澡呢。“你可别这么说了,”杨绿碧也醒了,正忙着下床打圆场。“欢欢才进了学校多久啊,哪里会认识什么人?昨天肯定有事情,所以才没回来。”姜欢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是啊,我能认识什么人?”不好意思啊,该认识的都认识了,还比你多。“我昨天都说了,欢欢在亲戚家住。”胡娇辩解道。“她在成县出来打工的亲戚来找她了,她昨天去亲戚家住。”“是啊,谁家还没个亲戚了?”姜欢也随之附和。他们是贫困生,不代表没有自尊,谁希望所有人都清楚她们家里连个煮饭的锅都是借的?关月笑了,“肯定是外来打工的。”胡娇听得不悦的皱眉,但是姜欢早已和她相处四年,早习惯了。于是她及时伸手制止胡娇发怒。“你们干嘛?吵死了!”上铺还有个床帘没开呢,是寝室里最懒的王莲。杨绿碧又做和事佬,“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说一点嘛。”又敲了敲床,“王莲,起了!只有二十分钟了。”王莲这才不情不愿的扯开眼罩:“来了。”关月双手环臂,不屑的上下打量姜欢一眼,见她穿的整整齐齐的,满足不了心里的猎奇感,不由得从鼻底放出一声哼,大力地拉开凳子,坐下来抽开化妆箱,拿起小m家的粉饼就往上画。姜欢眯着眼睛看,居然和她用一个牌子的。用吧,这个牌子友好混合皮和油皮,你一个干皮用?她懒得提醒。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刚来大学的姜欢本来也打着和室友和睦相处的想法,因为高中她太婊了,好几次被女生排斥,希望大学别吃暗亏。结果刚进宿舍,关月就盘腿坐在上铺,几千块的鞋子当做拖鞋就踩在楼梯上,做的很精致的指甲在她面前晃荡着,居高临下地对她评价。“你这个袋子?我见过。”她露出个无心的笑容。“是来珠市打工的农民工,连夜坐火车背的袋子。”姜欢的想要结交的心思瞬间就淡了。关月鄙夷的撇着眼看她,全身上下不差过一百的乡下佬,除了脸一无是处!她都和叔叔说了,她不想和外地人一个寝室,怎么搞得?刚进来坐在椅子上休息的的王莲也笑了,“我看到有个大牌的设计参照了这个呢。”“真的?”关月惊喜的问,“你也喜欢看m牌的走秀?”两人瞬间拉进了距离,独自撇下了姜欢杵在那里尴尬。后来她才知道,一个宿舍三个本地人,其中关月家庭条件最好,长的也好,全家都身处要职,父母都是本地政府的官员,爷爷奶奶都有好几处收租的房产。其余两个也都是吃喝不愁,毕业回家收租的主。刚好珠市大学,是珠市所有大学中本地人最多的。作为一个全国都排的上号的一本大学,却收了分低这么多的,可想而知,招收本地人的标准多低,本地经济有多好。只有她和胡娇是同个机构资助的贫困生,还有一个在外实习的大四学姐,不住在学校,不了解。有时候,你想和谁交朋友,是价值观决定的。你聊食堂降价,她聊日料美味,请问你们聊什么才会在一起愉快的玩耍呢?又不是情侣,家庭差异大的暂时有好感维持感情。姜欢拿起今天要背的词汇单,站在门口等着胡娇。为了和有钱人有话题,她对学习煞费苦心。关月也好了,她冷冷的扫了姜欢一眼,后面跟着杨绿碧和慌忙收拾头发的王莲,冷漠的看她一眼,就拖着两个尾巴长扬而去。她无疑是三个人之中领导者。但说实话关月除去家世,姜欢觉得自己更好看、更优秀。姜欢表面露出不介意地笑,暗地里却握紧了拳头。“久等了!”胡娇亲密的挽着她的手,“明天校庆,食堂所有东西降价五块呢!”姜欢也喜出望外,“太好了。”太好了,校区会出现很多回来报效母校的成功人士,她可以来勾搭了。于是她与胡娇一路围着校庆的话题,叽叽喳喳的到了教室自习。姜欢认认真真的打开书本,决定好好学习。毕竟和有钱人说话,人家也喜欢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啊。希望那个人也来校友会。姜欢捏紧了笔。她的面前桌子突然啪了一声,“姜欢,外面有个男的找你。”姜欢心突突的跳,来了。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个爽文 但是不可以能一直一帆风顺的 一开始很压抑作者本人是学艺术的(非表演)想法很多 随处变换可能文笔不行 请多见谅==========如果 chairman mao 知道他死后的世界是这样的,他会又感叹: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还是人民胜利今何在?满目新贵满目衰?我不知道,但历史是螺旋式上升的,孙子把他变回来了 孙子的孙子又会把它变回去。第4章 少女梦每个人都有初恋,藏在睡梦中,也埋在十七八岁少女最深的心里。她也有。姜欢虽然高中就黑了,同时吊着好几个凯子,但她都是没感情的操纵,没有真爱可言。如果不是上了大学,她还以为自己天生性冷淡,对谁的感情都淡薄。直到那天军训下操,她装作昏厥,被班长背去医务室休息。当时的姜欢心里美得很,军训告假下午就不用上了,可以回宿舍休息偷偷美白,还占了美男班长的便宜,就是班长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钱的样子。结果被突如其来的篮球打破了美好的下午。她心中正恼怒着,瞪着眼看向地面,意外看到一双j的鞋子,限量版,起码四位数以上。裤子也是潮牌的,她还没了解,不清楚价钱,但是一身搭配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往上看来人的脸,长得那叫个剑眉星目,阳光开朗,那一种感觉,是金钱和爱情混杂的爱欲,是人间的真情,反正是爱了爱了。匆匆一瞥,但明显江飞才对她貌美的皮囊也是极其中意。因为后来他就展开了一系列的追求,在珠市大学中上演了一幕慕容云海爱上楚雨荨的浪漫故事。送她奢侈品,带她去美特斯邦威(?),与她在热气球上大喊爱情宣言,对着大海宣誓——这辈子只爱姜欢一个人。如果那晚顾望书把她赶出去了,那么她当这个富二代女朋友的事情就是铁板钉钉了。江飞才个人优秀,江家又在珠市人脉关系众多,姜欢吸取了高中的教训,变得爱惜名声怕掉马,五年居然老老实实的呆在他的身边。而且那时姜欢天真,觉得得到了富二代的心,就可以嫁入豪门。但江家的人可精着,做江飞才女朋友?可以。做他老婆?不行。所以她拿着江飞才对她的感情当威胁,希望他能和父母硬扛,结果这人就是个空壳,离开了父母啥都不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姜欢试过把江太太当做母亲一样敬重,百般讨好,甚至江太太卧病在床,姜欢愿意代替护工,悉心照料她,甚至可以替她换尿盆,可是江太太好了后,就给了她一万块钱。她随便和江飞才撒个娇都不止一万,敢情江太太真拿她当护工?后来姜欢学聪明了,她直接拿着肚子当威胁,时不时给江飞才未婚妻找不痛快,还可以到江太太那里讹一笔钱,都可以花好几辈子了。到时候拿着钱一跑,整个容飞到大江彼岸,搞点小生意,包几个十八岁的美男,从此资本主义腐烂的快乐生活向她招手。之前她过得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就是为了嫁给他?可是,她不想了。“姜欢!别走!”少年爽朗的声音带着些许怒气。此时,倚在树下抱着篮球的少年,看她后,迈着大跨步走来,露出张不羁的俊脸。他打球多了,整个人也高大威猛,长相帅气。只是他如今面色阴沉,看起来十分不善,但心情被早上的冷空气暴露出急促的心情。这个时候,他还没转学去s大学法律。“为什么大早上的过来找我?”姜欢转过身,声音冷清。“我每天早上都要背单词,不像你这种富家子弟,每天这么闲的。”江飞才站在原地,本来喉咙里堵着千言万语,但又看见了她一小节绑带的手:“你手怎么了?”姜欢一愣,她把手都放进手套里了,连室友都没发现,怎么偏偏江飞才发现了?她抬起手,盯着自己有些破旧的粉红色小熊手套。然后被江飞才捧起,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纤细的手腕。他仔细端详她的手,然后发出一声嗤笑。“你真是……”江飞才被气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我以为你只无视我,你连你自己都不关心一下,你看你包的。”她紧抿着唇。包的确实有点丑,不过却很实用,毕竟是顾望书包的。江飞才撇过眼,装作满不在乎的说:“我来帮你包算了。”姜欢垂下眼抽过手,她一点都不想和这个男的有一点关系。这么想着,她转身就想走。江飞才本来看着她心情莫名好了些,可听见她说的话,做的事,又来火,顿时像个炸毛的猫咪。他忍住怒气,怕姜欢又受伤,只是一步步靠近她,姜欢只能随着他的动作往后退。姜欢算是女孩子里高挑的,但江飞才简直高的夸张,脱了鞋足够有185米,她陷入了他充满荷尔蒙的包围圈里。最后她的脚后跟无法再退,因为已经被逼到了墙上。“我没事。”她终于开口。“既然你是说这个的话,那我走了。”“操,姜欢,你是真的厉害。”江飞才终于忍不了,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你知道吗?我昨天给你发了多少信息?你却把我删了!你真的把我江飞才当舔狗啊?你扪心自问,我给你花了多少钱,你要是有点良心,都不会辜负我这片真心的。”姜欢避开他的目光:“我没有。”她一脸不想和他有过多接触的模样,让江飞才心里一涩。他狠了狠心,说出了她无法拒绝的话:“你要是拒绝,把那些东西全还给我啊。”姜欢一愣,根据她对自己以前的了解。这些奢侈品会经过我不要我不要,然后别人硬塞给她,她勉强接受的过程。她会不经意的让别人说出去,从而侧面表现出她的清高和魅力。接着姜欢就会留些不值钱的,值钱的当做二手卖出去,钱要么在整容医院,要么在瑜伽班里。但是姜欢知道,这次的东西肯定在私家侦探那里。因为当时的她要打听江家到底有多少身价。重生后的姜欢不忍吐槽,自己以前到底是什么猪脑,居然收别人贵重的礼物,还卖掉?江飞才看她脸色不佳,更是觉得抓到了她的死角。“你不会卖了吧?”他深吸一口气,自嘲的笑了笑,“你难不成真的把我当舔狗?不会吧,你学艺术的,家境应该不会真的这么差。”姜欢一声叹息,学艺术的家境不会差,但她是个例外。况且你家里有矿,自己又是金融王牌专业,连这点钱也要吗?她犹犹豫豫的望向江飞才,心里没个底。“……总而言之,我会还的。”姜欢咬咬牙说道,她拿起揣在兜里的山寨机,拨号婶婶。“我的东西都放在家里,我现在就打电话拿。”她狠下心肠摁下按钮,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尖酸刻薄的声音。“哟,大忙人?还记得给我打电话啊?”女人撑着腰边吐着瓜子边说,“你读了大学,可真不一样了,连电话都不给家里打一个,怎么?当初我就说了,去打工不就行了……”“够了!我说了,我不想给白血病的弟弟打工挣学费!”姜欢突然吼道。对不起了,她刚上初中的堂弟,你就在作文里补偿吧。她的声音虽然比平时大好几倍,可威力就像平时安静的躺在窝里的猫咪,突然睡醒叫了一声般。姜欢睫毛又挂着豆大的泪珠,倔强的咬着牙不让落下。江飞才本来心里生气,但是看到此情此景不忍怜惜。“我求求你了,婶婶,我读书很难……”电话里头的女人一怔,明显感觉自己智商不够用。她随即反应过来,冷哼一声:“难?谁不难,养了你这么久,好歹要有些回报。”姜欢却好像听到了什么令她崩溃的话,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无助的从墙上滑下来。她想哭,可又像哭不出来,小声的吐出几个字:“所以,你就想把我送给那个男人……”——去他厂子里当厂妹。接着,还没等姜欢说完,江飞才就伸出手挂掉了她的电话。“你……”姜欢睁大眼,震惊地抬头看着他。江飞才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凶巴巴的哼一声:“难道还让别人骂你?你伤还没好呢。”他又不是聋子,听不到那个女人说的话。其实他想问,可她的泪水犹如一串掉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坠落在他的衣服上,开出朵朵泪花,让人不忍心问。他看着她的脸,平时白净的脸如今是惨白,殷红的嘴巴可能是被冷得煞白,毫无血色,惨淡的向他露出一个笑容,既顽强又虚弱。姜欢笑了之后,才想起什么,悻然的收回笑脸。千万不能给这男的一点暗示和讨好,他惯会登鼻子上脸。“你不要哭了……”他手足无措的安慰道。“手还痛不痛啊?”江飞才小心翼翼地扯起她,然后盯着手套里冒出来的绑带。她看见他心疼的眼神,心里还忍不住一抽,然后装作满不在意地藏到身后。“我把东西放家里了,”她说。“但是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卖了,我这一个月,一定会还的。”姜欢真的很瘦,腿像筷子一样,嘴巴红红的,仿佛他低头就能吻到唇。“你怎么这么瘦啊?”江飞才语气像是哄她。“算了,这些钱,对我来说也是些小钱。”那还问她要?姜欢柔弱的笑了:“一毛钱也是钱,还是要的。”她又认真的对他鞠躬,“谢谢。”说完才准备转身离去。江飞才皱着眉,看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说的那个男人是谁?”“没事,”她转头说,“我冰雪聪明,没有成功。”她露出个笑容,像是揉进了无数的坚强,在早上的露霜里的冰雪的精灵。江飞才吃软不吃硬,眉眼一下柔和了。“我知道你聪明,根据《刑法》拐卖妇女、儿童的,处5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他语气关切,“哪怕是你的家人,有时候也要大义灭亲。”姜欢似乎像被逗笑了,随即又变得落寞,轻轻地感叹:“可他们毕竟是我的家人。”“有时候,血缘会束缚着你,让你行踪受阻。”她叹息道,“因为再怎么样,他们都是你的血浓于水的亲人,中国是个法治社会,也是个亲缘社会。”江飞才也沉默了,想起自己掌控欲极强的父母,不禁攥紧了拳头。姜欢瞥了他一眼,走了。一番表演,终于是走向了末尾。对于与江飞才的感情如何,她不在赘述。她只感谢江飞才告诉了她一件事:吊死在一棵树上是不值得的,要广撒网。一进去,就看见班里的同学,表面玩着手机,实则都竖起大耳朵的表情,令她不禁发笑。学校有钱,艺院的墙统一都装隔音墙,你们什么都别想听。关月和别的同学说这话,瞧见她进来,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大早上就有男人找,不一般的骚啊。”“只是找我问校庆安排的事情而已,我是学生会的。”姜欢大度一笑,“请关同学不要造谣,我大度,不会造谣你每天找男人的。”周围的同学都是会心一笑,关月没少去找男同学玩,说谁找男人还不一定呢。关月气闷,她别说学生会,连社团都没入一个,不由得暗恨地瞪了她一眼。“安静!”暗恋她的班长喊了一声。然后愣头小伙像是讨赏赐地看她一眼。姜欢对着他柔柔一笑。她感慨自己珍珠白的粉没白抹,谁看她都觉得楚楚可怜的。又想了想江飞才的事情,记忆久远,早就想不起礼物长什么样了。于是她思考了半天,干脆做另一件事,给昨天才存到手机里的顾望书发了条短信:我爸的病情不能再拖了,能把钱打给他吗?第5章 明码标价顾望书整个早上在处理公务,直到中午打开电脑和伯明翰的员工开远程会议,才看见这条短信。他悄悄将目光移开视频,匆匆扫了一眼。这小姑娘也不好好学习,每天就琢磨这些杂七杂八的。顾望书默默将视线转回来,接着又把全部的心神投入到会议中。下了会,他和谢总助发了条短信:把一百万打到昨天让你调查的小姑娘父亲卡上。谢总助有些纳闷,但还是敬业的找这个手机号绑定的银行卡,可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连桌旁的文件堆得快成山了,他硬是在全国三十多家银行都没找到,只差外企举办的。他只好给顾望书发了句:顾总,是不是号码有问题,找了三十多家银行都没有啊。顾望书也不解,眉头皱成川字,仔细确认了几遍号码,按理说能发短信就没有错啊。这时,一条短信发来:顾总,我仔细调查了,这个卡要注销了。他蹙起眉,注销?短信:小姑娘的父亲死了一周了,法定继承人都到银行要完财产,所以卡要注销。顾望书伸手抽起一本档案,看到私家侦探那里写着的父女关系不和,这样看起来确实了,连父亲下葬了,作为亲身女儿居然不知道。对没有过多抚养的亲生父亲还是一片孝心,惦记着病情,算是个当代孝女了。就是不知道是真?还是假?他原本笔直地坐在办公椅上,此时却是站起身俯视着落地窗下的美景,满目高楼,下面的人皆小的如同蝼蚁,一踩就能碾死。反正也只是个小姑娘。过了会,谢总助手机一震:那就发到饭卡上,每月三千,珠市大学的。&过了几天,姜欢忘记了自己一时所发,开心的躲到浴室里敷面膜,一边拉着腿,一边思考着该说些什么才能吸引在社会拼搏奋斗多年的学长。她不傻,顾望书精明,再怎么样也只养着她,不会娶她,而江飞才也已经是明摆着想娶而不得了。虽说是今生玩恋爱游戏,但还是要找个有正经关系的啊。兜里的屏幕一震,随手接,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姜欢,给你二十分钟,无论什么交通工具,英达大厦地下停车场c区粤bxxx,现在开始计时。”她愣了几秒,看见屏幕上宋体大写的顾先生三个大字,来不及反应,吓得赶紧掉头就走。在路边就直接打的。“师傅,打到英达要多少钱?”那老师傅吸了口烟,“你先上来。”“那你快点。”她上去只觉得坐了会,马上就到了:“多少?”“不多啊,七十。”老师傅一指打表器。姜欢点点头,结果打开荷包只看了零零碎碎的散钱,数了也只有六十五。她顿时有些羞赦,“六十五可以吗?”“你真会砍价,”老师傅冷哼一声。“算了,学生仔也没有什么钱。”她笑盈盈的谢过了他,发觉时间还特意控制在半小时以内。心中不禁暗叹,多花钱还是值得的。姜欢拍拍脸,提醒自己,她可不是以前出手大方的小明星富婆了,五年前是个寄人篱下的小穷鬼。她也来不及看自己妆有没有花,额头冒着清汗来到停车场。对着车镜用手摸了下脸,带着汗找到顾望书的车,在一辆迈巴赫前敲了敲车窗。手机忽然响了。在此同时,车窗摇下一张线条柔和但气质冷峻的脸。男人用下巴对左稍稍颔首,金丝眼镜也随着他的动作稍有波动,黑色长领毛衣包裹着他的脖子,居然显得有几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