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行有个休息室,一般是供老师午休用的,生活设施也都有,平时陈欣懒得回去时也会在休息室住一晚上。因为唐帆家新房也离这里远,高一有时候几个人在琴行玩的晚了就基本直接在这凑合一晚上,第二天上学也近。陈欣看了看窗外的瓢泼大雨,转头问梁应成:“你爸妈都去出差了?”梁应成点点头:“是啊,他们明天下午才回,还不我们几个还睡这得了陈姨,您不用送我回家了。”“那也行。”陈欣又看了眼林酌:“小酌也留下一起吧?你们人多还能做个伴。”林酌听着门外的雨声,点点头,说了声好。陈欣知道小孩都爱玩,她本来在管孩子方面也比较随性,对这几个孩子的性格也都清楚。陈欣把钥匙掏出来,嘱咐道:“那好,不过记得晚上把门反锁好,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说着她抬手把包拎起来:“成成,我等会跟你爸妈打电话说一声,你记得也很爸妈打个招呼听到了吗?”梁应成立马应道:“放心陈阿姨。”叶闲看着这阵仗,感觉这三个人好像很习惯晚上直接睡琴行。他转头问:“你们今天晚上都睡这儿?”梁应成爽快地点头:“是啊,都在这儿睡。”叶闲疑惑道:“这里有那么多床睡吗?”梁应成挥挥手:“嗐,怎么可能,休息室就一张床。”一张床?叶闲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他们三个男生挤在休息室一张床上,并且林酌一片淡定得躺在唐帆和梁应成中间的场景。……叶闲攥起拳头。所有……他们周末经常这样一起过夜???关键是林酌还一副非常习惯的样子。原来林酌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室友。他不仅可以是别人的室友,还很有可能挤在一张床上跟别人通宵打着游戏。林酌感觉到有道冷冷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不自觉得摸了摸手臂。旁边的唐帆走过来搭住叶闲的肩膀,低声说:“哥,要不要也留下?这里到晚上网速快到飞起。”话刚说完,林酌一只手抓住唐帆的后衣领就把人扯了过来。林酌压低声音问:“等等,你干嘛呢?”“别激动嘛酌哥。”唐帆搓搓手说:“人家刚才问了老梁那么多,肯定是有跟我们一起玩的心思在的嘛。再说了,人家叶闲平时也没少照应我们,我们也是时候该意思意思了,不是你总说做人得仗义吗。”林酌:“操,那我也不是让你这时候仗义啊?”合着邀请别人晚上不回家一起开黑就是仗义了。要知道叶闲可是个每晚都要看书学习的好学生,好不容易今晚能不被叶闲学习光芒普照,安安心心地玩一晚上……此时不知事实真相的唐帆还在安慰:“没事儿,说不定人家还不愿意留这儿呢……”“我挺愿意的。”身后的叶闲忽然说。林酌上前一步:“那什么……”叶闲:“这雨下的太大,我家也有点远……”陈欣一眼看穿这群小孩的心思,笑着说:“一起玩也好,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这样,小叶把你家长电话告诉我一下,我等会跟你家长说一下。”叶闲低说了声好,把孙管家的电话号码发给了陈欣。“行,那我就走了,门可一定要记得锁好啊。”陈欣再三嘱咐,出门后又隔着雨喊了一声:“都是大孩子了,熬夜不许太晚了!”“哎呀,知道了妈。你开车慢点儿。”唐帆隔着玻璃门挥挥手。看陈欣的车掉头走远,屋内的几个人瞬间欢呼起来。唐帆把门反锁好,顺手把一楼的大灯小灯全关掉:“走啦走啦,上楼开黑。”休息室在最里间,本来是个上小课的教室,后来琴行招的老师多了,就腾出了这么一个房间给老师中午休息。里面陈设简单,靠墙一张木制高低床,四周摆着几张桌子。一个高高的立柜贴在墙角,柜子里面放的被褥角从柜门间隙里露出来。一进屋,唐帆把窗户关严实,踩着脚边的一块布擦了擦刚才吹进来的雨水。梁应成驾轻就熟地从柜子里拿出被褥和凉席,弯腰开始铺。叶闲有点意外:“打地铺?”“是啊,床上的被褥是这里几个员工睡的,我们都习惯睡自己的。”梁应成转头说:“没事儿,正好有床新被子给你。”林酌从外面的洗手池那儿接了点水,拿着电水壶进来,把电源插上,看着叶闲,笑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叶闲怎么可能会后悔。他此时此刻的心情用开心二字都远远不足以形容。以前在寝室都是一人一床,两人中间隔着楚河汉界一样的走道。如果睡这种大通铺,是不是……就可以再靠近他一点点呢?旁边的林酌摁亮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也不早了。因为以前周末也住这里过,连洗漱用品都买了一套放在柜子里。他拿了东西出门,往洗手间走去。新乐琴行虽然规模不算很气派,但格局还是很舒服。洗手间布置的很温馨,干净整洁,连镜子都是一尘不染。林酌把毛巾搭在旁边的架子上,房间隔音效果也不好,休息室唐帆他们的说话声在走廊里回响。看来叶闲跟唐帆他们相处的还比较融洽。林酌挤好牙膏,把牙刷塞进嘴里。叶闲有的时候在他眼里就像一个连环谜语,一层一层总能让他猜不透。本以为他一是个为了奖学金而转学,家境有些清寒的五好学生,但叶闲有时的一个举手投足却总无意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和矜贵。但他又完全没有什么娇气的习惯,对于任何环境都能很快适应。明明前一秒还能看见他对于打地铺的讶异和不习惯,下一秒就仿佛习以为常地帮着梁应成铺被子。明明国旗下演讲时一副校规大如天般大公无私的样子,但自己晚上偷偷翻墙出去吃麻辣烫的时候,叶闲只会翻个身当做没看见,还会顺便让他带一碗回来。林酌眯了眯眼。真是让人难以看透。正思考的入神,门口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林酌往后一退,瞪着叶闲,嘴里的牙刷都差点飞旁边马桶里:“卧槽你他妈能不能敲个门?”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叶闲也被林酌的反应吓一跳:“我敲门的前提是不是你先关个门?”不是,他长得是像个鬼吗怎么,还是往门口一站就能把人吓尿那种?林酌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没关门,看着叶闲问:“上厕所?”“洗个手。”叶闲看着他说。“那你洗。”林酌侧身让位置。叶闲感觉林酌刚刚那么大反应就很不正常。叶闲盯着林酌看了两秒,问:“林同学,你刚刚在里面做什么?”林酌本来就是侧着身,背靠着浴室冰冷冷的玻璃墙。狭窄的空间连空气都显得有些闷。林酌看着叶闲满脸一副“你最好不是背着我在里面吃屎”的严肃而认真的审问表情,觉得老子不就是背后分析了一下你的人格吗怎么了,怎么了!关键是还并没有分析出什么有用的结论。林酌挑眉,刻意靠近叶闲,笑道:“做什么?当然是做一些男人该做的事情。”本以为叶闲这种乖乖儿听到这种话会不知所措,谁知道叶闲却轻笑着反问他:“是吗?”林酌还在寻思着叶闲原来脸皮这么厚。叶闲忽然来一句:“那下次记得带我一个。”林酌惊得差点儿把嘴里的牙膏泡沫给咽了,低头漱口后说:“叶大会长,你这个癖好有点惊人啊。”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14 22:17:11~2020-02-16 19:10: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长夜未有声mio、玖儿 2个;wulia、南烛、42269461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33章感觉林酌并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叶闲笑了笑,在旁边扯了张卫生纸把手擦干。“诶。”叶闲正打算走, 正在洗牙刷杯的林酌忽然叫住了他。林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知道我们学校那个定向学分的规定吗?”没想到林酌会忽然问这个, 叶闲靠在门边, 抬眼看他:“知道,怎么了?”林酌其实从月考之后就一直想问这个问题。从那个莫名其妙被拉去凑数一般的英语竞赛, 到两张一等奖, 最后到这次月考。不经意间, 他做的这些竟然已经有了六分。曹老师上周五跟他说申请已经替他交上去了, 不出意外, 可以抵消他档案内的六条处分。开学这一个多月过得乱七八糟, 但偏偏每一个杂乱无章的奖项都踩在这个定向学分规定文件的得分点上。好像一个久经沙场的尖子生带你闭着眼踩着得分点过河一样。真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林酌把灯关掉走出来:“这个学分对你重要吗?”走在前面的叶闲回头看了看林酌,说:“重要。”为了你, 当然重要。林酌看了看叶闲,问:“是吗?我还以为这个学分制度是专门为被处分过的学生设计的,你们这种档案漂亮的都没兴趣呢。”叶闲摇头:“那也不一定,像我就对这种学分特别感兴趣。”旁边林酌放下心来。他最知道时间对于一个尖子生有多么重要。像叶闲这种聪明人, 更不会浪费时间去做对他无益的事情。既然是各取所需, 那他也不用总是想这些事情了。林酌摇摇头。他在想什么呢。他跟叶闲也就是普通同学关系, 非亲非故,叶闲怎么可能这么费劲的帮他?自己未免想太多了。叶闲看着林酌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多年没见,虽然其他地方变了很多, 但这个把所有心思都表现在脸上的毛病还是没改。“那行,既然我俩现在互不相欠。”林酌揉着活动着手腕慢慢靠近,直到把叶闲逼到墙边。“那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算算账?”走廊的灯并没有完全打开,光线有些昏暗。叶闲后背贴着墙,感觉到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林酌的身上无论何时都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只有靠的近时才能察觉。暖色的灯光渲染,一双眼里若含秋水,眼尾勾着浅浅的弧度,薄唇泛红。目光凌厉,正直勾勾地打量着他的猎物。这种小美人,就算是让着他一辈子叶闲也甘愿。“要秋后算账?”叶闲摊开手,看着林酌:“来吧,不还手。”都说成这样了,不打还真对不起这么天时地利人和。林酌抬起膝盖朝叶闲的腿上来了一下。“嘶——”照林酌的力道,这一脚并不轻,以前他这样踢别人对面差不多都能跪下。林酌看着叶闲,有点意外:“卧槽?你真不还手啊?”林酌开学那次是见过叶闲打架的,虽然叶闲的具体水平他不清楚,但也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做错了事,当然不能还手。”叶闲说。林酌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了句:“那你说你错哪了?”问完以后林酌当场就想收回这句话。他忽然觉得他跟叶闲的对话怎么跟街边儿上那些情侣吵架的台词一模一样。男方低着头说我错了,然后女朋友啪的上去拍一下,气势汹汹地说你错哪儿了。卧槽。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竟然还他妈演的是个女角色???“当然是错在不该让我亲爱的同桌剥虾。”叶闲盯着林酌的眼睛,很给面子地继续做了检讨:“还不应该让……”越说林酌越觉得这个场景不对劲。他们两个完全是将这个经典场景复刻了一遍啊!林酌瞬间抬手制止:“停你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是不是就该发展到和好如初的场景了。一般在外面吵架的情侣都差不多是这个定律。男女吵完架以后深情相拥,再说句宝宝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凶之类的话。此时,唐帆和梁应成正悄悄从门外探着脑袋。唐帆:“他们说的什么?”梁应成皱着眉:“听不清啊卧槽。”唐帆眯着眼睛:“太暗了我没看清,这两人刚才是不是打起来了?”“好像没打起来吧,没看到叶闲还手啊。”梁应成摸摸下巴:“大概是酌哥单方面爱的教育。”“要不要劝劝?”唐帆咽了下口水:“酌哥那一脚可不轻啊,叶闲平时看着斯斯文文的,估计不太抗揍啊。而且酌哥要是真生气,那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行,那你去。”梁应成拍拍唐帆的肩膀:“去吧皮卡丘,我精神上永远支持你。”“……”“那我们还是再观望一下。”唐帆一脸正经地说。过了一会回屋的时候,林酌一进来就发现唐帆和梁应成的表情怪怪的。“干嘛?”林酌看着唐帆。唐帆盘着脚坐在地上铺的被褥上,仰头问:“酌哥,你情绪还稳定把?”“啊?”林酌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脱了鞋也坐下来:“稳定啊。”“叶闲他……”唐帆看叶闲依旧没进屋,小声问:“他还好吗?”“放心,他还健在。”林酌终于搞懂唐帆在想些什么。“那就好。”唐帆终于露出了老母亲的微笑。琴行当时装修的比较周到,陈欣当时为了夏天方便还装了淋浴。林酌是最后一个洗完澡的,推门进来时,习惯性地冲着以前睡的位置走过去。“等等!”唐帆伸手拦住,然后疯狂给梁应成使眼色。梁应成也立即会意。因为以前三个人打地铺是林酌睡最外面,如果林酌还睡老位置,那么就会跟叶闲挨着一起睡。按照林酌那脾气,半夜要是擦枪走火打起来两人不一定能拦得住。梁应成连忙把林酌带到了床铺的另一边:“酌哥,外面冷,要不你今天睡里面?”林酌正捞着脖子上挂的毛巾擦头发,说:“窗户是关着的。”唐帆又拉了拉叶闲,凑近道:“叶哥,要不你睡里面?哥们是为了你的生命着想。”“谢了,不过我睡最外面没事,不麻烦你们了。”叶闲说。“那你晚上可千万别碰酌哥脖子和以上的位置啊,我怕你翻身不小心压到或者怎么……反正切记远一点就对了……”唐帆低声嘱咐。林酌其实是觉得睡自己的床铺比较习惯。至于跟叶闲一起睡……他打量了一下叶闲,虽然这人长得有些冷,但依刚才走廊那件事来看,这人晚上应该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作者有话要说:闲闲不是打不过,闲闲只是不舍得多年以后,酌酌气愤地在床上怀疑人生:你他妈不是说一辈子让着我也甘愿???———————今天姨妈来了,状态不太好,写写删删的,明天争取把字数补上来,鞠躬,谢谢大家———————感谢在2020-02-16 19:10:37~2020-02-18 20:4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长夜未有声mio 7个;宋瑾、玖儿、假装有猫猫、42255040、箫晓、江上轻暖、迟早要绿了那帮菜男人、fly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8024809 5瓶;郁赦是怂包 4瓶;35814536 3瓶;37.2c、39085783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34章凌晨, 整个休息室已经安静下来。听着大家都睡了,叶闲翻来覆去,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正好两点半。失眠的感觉并不好受。这座城市的夏天一向很长,一场大雨并没有让温度降下来。窗户也不能开, 室内更显闷热。叶闲掀开空调被坐起来, 从包里拿出平板,打开c盘里那个他已经看了无数遍的文件。里面记录着林酌每次考试的成绩,都是他从学校系统里抽调出来,再分别整理出来的。从林酌初中转入市三中到如今高二的月考, 无一疏漏。这次定向学分是个很好的机会,尤其是对于林酌这种小处分比较多的情况来说。接下来,如果林酌在这次期中考试能获得进步,并在这学期期末总分冲进年级百人榜的话, 那么林酌档案上这些基本上就能清空了。他看曹老师也是一有机会就帮林酌申请抵消处分,所以这方面他倒不用担心。叶闲盯着林酌这一次的月考成绩, 除去格外显眼的英语137分, 多看几眼的话,就会发现还有一门也很引人注意。“物理, 93……”叶闲看着物理那一排的成绩基本都是这个风格, 轻声念了句:“看来二附中第一还没太落魄啊。”他话音刚落,感觉到忽然有什么东西压到了自己的腿上。他借着平板的光亮往边上看了看, 发现睡在身边的林酌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个身,正面向自己侧躺着,一条长腿大大咧咧地压在自己的腿上。他估计林酌这样睡会着凉, 微微推了一下林酌的那条腿,结果刚挪动地方,林酌又跟着压过来。尝试了n次把林酌的腿放回去最终无果的叶闲:“……”他又想起唐帆嘱咐自己睡觉时候离林酌远一点。此情此景,到底是谁离谁远一点。之前虽然同寝室,但也没挨着睡这么近过。他头一回知道林酌睡着了原来这么粘人,跟小猫黏着主人似的,推都推不开。叶闲关了文件,轻手轻脚地把平板放回包里。他看着肆无忌惮压在自己膝盖上的那条腿——那么就这么睡着吧。林酌睡觉喜欢把被子抱在怀里,全身上下一处地方没盖到,完全无视掉被子本来的作用。叶闲手肘半撑着身子,想从林酌怀里那团被子里揪出一个角把林酌的腰和肚子盖一下。他的手刚刚碰到对方怀里那床被子,窗外忽然一声闷雷,雨势更大了些。林酌整个人忽然抖了一下。“等等我……不要走……”叶闲皱了皱眉,下意识用手拍了拍林酌的背。是做噩梦了吗?林酌用手紧紧抓着被子,声音含含糊糊:“等一等……拜托……”叶闲把自己的被子盖在林酌身上,抱着他,把整个人往这脸揽了一下,哄小孩似的:“没事,我等你,我不走……”“不要走,不要……”“乖啊,我不走的。”叶闲嗓音本来就低,轻轻说话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安心。林酌紧皱的眉头逐渐放松下来,断断续续地反复念着那么几句话。叶闲慢慢把揽着他的手收回来,刚一抬胳膊,林酌的手就抓上自己的袖子。林酌穿了件松松垮垮的体恤,料子很薄,沐浴露的香味隐隐在怀中,似乎在一分一秒消耗着叶闲的底线。操。靠自己太近了。叶闲把林酌身上的被子往上一扯,干脆把林酌整个人包成个粽子。而林酌揪住自己袖口的那只手始终没有缩回去。林酌前半夜睡的并不好,毕竟他很久没做过噩梦了。同样的夏季尾巴,夜晚的山林静谧而诡异。他仰头看不到一丝月色,只有乌云密布。他拨开草丛找着回去的路,找到一半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回哪里去。雨点一点一看打在他的脸上,眼看着路面越来越泥泞,他抬手擦干脸上的雨水。他走到精疲力竭,突然觉得远方有人在叫他。声音很熟悉,然后越来越近,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萦绕。等声音越来越近,他逐渐地觉得天旋地转,噩梦中断,接着断断续续梦到些吃的喝的,后半夜也算安稳。“醒了?”坐在不远处书桌边的叶闲回头看了他一眼。刚睁开眼的林酌这才发现自己像个煎饼果子一样被裹在两床空调被里。他有些恍惚,昨晚梦里的场景和声音都是如此熟悉,好像似曾相识。“嗯。”林酌揉了揉太阳穴,问:“我昨晚是不是说梦话了?”叶闲瞥了他一眼,点头:“说了一点。”唐帆和梁应成两个人还在睡,林酌看了看表,发现才七点半。晨光已经透过窗帘透进屋里,林酌坐起来,看着叶闲面前的练习册:“你别跟我说你在做题?”“是啊。”叶闲看了眼手里的练习册:“高考必刷题,我还带了数学的,你要来一份吗?”林酌揉揉眼睛,还处在刚起床的懵圈状态中。大早上的,人家都是我买了什么好吃的你要来一份吗?这人倒好,大早上的送必刷题,那知识能当饭吃也不是这么理解的啊。林酌:“叶会长,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才高二这件事了。”“随手找的资料打发时间而已。”叶闲把书合上,伸了个懒腰。林酌看着叶闲这架势,非常怀疑叶闲已经趁着他们睡觉刷了半天的题。“我记得你从来不熬夜学习的啊……”他站起来,走近观摩了一下那本练习册,发现已经做了差不多一半,内心有点震惊:“卧槽,你几点起的?”“一夜没睡。”叶闲眼中带了丝懒倦,嗓子因为熬夜有点哑。林酌揪着他的袖子,整个人动不动就往他怀里蹭,对叶闲来说简直是非人的折磨。关键还他妈的不能动,一动林酌就哼哼唧唧的睡不安稳,感觉自己怎么欺负他了似的。不仅时刻在线哄,抱着还不能碰。叶闲在漫漫长夜中无数次地反问自己做个人怎么就他妈那么难。血气方刚的少年,哪禁得起如此这般。叶闲趁着自己最后一丝底线被攻破之前,爬起来做了两套单元测试题。林酌看着闲手边写的满满的两张卷子,感叹道:“我原来还以为你说半夜睡不着是开玩笑的,原来你真能这样啊。”叶闲的字迹工整,解题步骤简略,一目了然,就连后面的拓展题都没放过。而且从这些题量来推测,这人做题的速度也应该极其变态。“我终于理解到为什么老师家长都喜欢你的原因了。”林酌感叹道:“我要是你爸,我估计睡着了都会笑醒。”“怎么,现在又想当我爸爸了?”叶闲撑着头,抬了抬眼皮:“也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抱着我哥哥哥哥的叫。”林酌:“???”他昨晚说梦话难道说的这些东西?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叫叶闲……不过,他做噩梦有时候确实会胡说八道来着……叶闲把笔放下:“开个玩笑,你脸红什么?难道真的想过?”林酌咬牙道:“昨天的膝盖不疼了是吧?”叶闲偏偏不怕死地继续靠近他:“我比你大一岁多,你叫我声哥也不过分吧?”林酌:“你、做、梦。”-三中一向非常重视各种活动,这次校庆更是下了很多功夫。整个体育馆一楼是专门用来举办大型活动的艺体大厅,一进前门正面对舞台,周边是阶梯观众席,中央的空地上也按顺序摆着一排排座椅。学校从七点半就开始陆陆续续地准备,音响里单曲循环播放着校歌。体育馆里划分成了很多部分,每个年级和班级的位置都贴了地标。在大家都在来来往往找着自己班里的位置时,林酌坐在班级看台的角落里昏昏欲睡。冯明扬和祁梦雪一左一右站在第一排,分别给班里的男生女生分发服装和登记。“不方便的可以到厕所去换。”冯明扬笑眯眯地冲班里的同学说:“别着急,八点半才开始。”祁梦雪也招呼道:“换好的可以先到我这里来,我先给化妆。”唐帆披着个小埋的披风从一群妖魔鬼怪中挤过来,递给林酌一个鸡肉三明治,又从塑料袋里拿出一袋牛角包:“我还有几包薯片,卧槽,老子七点一刻去的小卖部,里面的货架都空了。”林酌咬了一口三明治,瞥了唐帆一眼:“那你这些东西从哪来的。”唐帆拆开牛角包的塑料袋,头也不抬地说:“半路从老梁书包里抢的啊。”林酌:“……”“我挨饿不要紧,关键是爸爸您不能挨饿。”唐帆边吃边说:“爸爸您还在长身体,要多吃点,哦对了……”说着,唐帆转身从书包里拿出一罐牛奶递过来:“还有这个。”最舒服的莫过于在不用上学的早上喝到最喜欢口味的牛奶。林酌接过牛奶,有点不可思议:“老梁什么时候也喝这个?还是热的?”“哦,那个不是从老梁那里抢的。”唐帆摸了摸后脑勺:“这是半路上叶哥给的。”林酌一下子没听清,转头问:“谁给的?”唐帆说:“叶会长给的啊,他还让我好好看着你吃早饭……”看着林酌的表情越来越不妙,唐帆咽了咽口水:“酌哥,我看叶会长人挺好的,虽然有时候有点欠吧,但人家还是挺关心你的,上周末还哄你睡觉来着……”虽然唐帆语速很快,但林酌还是很快察觉到他最后一句话。林酌:“等等,什么哄睡觉?”“额……”唐帆没想到说漏嘴了,挠挠头,额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林酌把吃到一半的三明治放到旁边的塑料袋里,啪得一声把那罐牛奶打开,抬眼一言不发地看着唐帆。这种眼神一般就证明着林酌的情绪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后果往往很严重。“那我说了……酌哥你可要淡定啊。”林酌捏了捏易拉罐:“快说。”“就……前两天下雨不是在我家琴行住的嘛,老梁半夜打呼把我吵醒了,然后我不就醒了嘛,就看见……看见……”唐帆斟酌了半天,尽量说的委婉一点:“叶哥在帮你盖被子,然后还拍着你的背跟你小声说着什么。”“我当时吓坏了了啊,我还以为我在做梦,我当场给了自己一巴掌,才确认了眼前的场景是真的。”林酌震惊的程度大概是唐帆的一万倍。林酌大约根据唐帆的描述脑补出了那副场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他抱我???”“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唐帆抓耳挠腮地,最后还是小声说:“准确的说,是你抱他。”“……”“不可能。”林酌喝了一大口牛奶,喝到一半又忽然想起这罐牛奶是叶闲给的,瞬间又仿若是个烫手山芋似的把牛奶放在一边。唐帆看着林酌失神的样子,连忙附和:“对嘛不可能,肯定是我当时看错了,怎么可能,酌哥怎么会抱别人,要抱也是他抱你!”林酌:“他抱我也他妈不可能好吗!”他回想了一下,那天确实做了噩梦,梦中确实有个熟悉的声音,但……难道那道声音不是梦里的吗?“不行。”林酌觉得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他看着唐帆说:“你再详细地把你那天看到的说一遍。”“我……”唐帆心想我说出来怕你受不了。“其实也酌哥你想的那么严重,就是……我看见你一直抓着叶哥的袖口,抓了了很久都没松手。”林酌:“多久?”唐帆回道:“很久,反正我睡的时候你都还抓着在……”林酌生无可恋的啊了一声。唐帆试探着问:“酌哥,你没事吧?”“没事。”林酌扶着额头。唐帆想了想,还是问:“酌哥,其实我也一直想问你,那天晚上你到底梦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