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觉得这对母子简直就是一对神经病，冷冷地回道：“你儿子这样我可不敢高攀……”“你再说一遍！”江夏话还没说完，人又被猛地一拽，这次更大力，江夏整个人都往桌子上倒去，眼看就要摔在滚烫的茶壶上，江夏另一只手被人用力一拉，不由得往后面倒去。因为江夏后倒的冲力大，相亲男也放了手，江夏感觉自己猛地倒在一个人身上，腰也被人抱住，抬头一看，居然是杨翼！杨翼皱着眉，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江夏，见江夏没事，抬头，眉毛一拧，面色不善地瞪着相亲男，“你他*妈有病是吧！”“怎么说话呢！你谁呀你！”刘阿姨声音顿时高了几度。“我是她男朋友！”杨翼狠狠地看了一眼她。几个人的眼神一下就集中在了杨翼身上，江夏不由得也看了看杨翼，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杨翼似乎没有感觉到江夏的眼光，丝毫不让地继续看着那对母子。刘阿姨见杨翼身材高大，似乎也不像善茬，撇了撇嘴，声音低了些，白了一眼江夏，“你有男朋友还出来相什么亲！”周围喝茶的人早就注意到这边的情况，都停下来听这边的八卦。江夏简直想破口大骂，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明明自己是被骗过来的，还成了自己的错，这种人，真的是有理也说不清，皱眉瞪了她一眼，见周围人都在看热闹，也不想再多留，拉了拉杨翼，低声说道：“杨翼，我们走吧，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江夏我告诉你，你儿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别以为找个这样的男朋友有什么了不起，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条件，别人说不定就是玩玩儿你，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刘阿姨嘴贱地出了口气，又怕杨翼找她麻烦，说完就拉着自己的儿子往外走。杨翼听得暴怒，往前一冲，瞪着眼，怒声吼道：“你再说一遍！”江夏没想到杨翼竟然发这么大脾气，生怕他冲动惹事，拼命拽住他，劝道：“算了！犯不上跟这种人吵。”那刘阿姨哪见过这种要拼命的样子，吓得拉着儿子赶紧走了，边走边小声嘀咕着。张科长在旁边拉了拉江夏的手，有些歉意地对江夏说道：“小江，今天这事儿我也没想到会成这样，你别放心里啊！”江夏勉强地笑了笑，敷衍道：“没事，那我们先走了。”说完就拽着杨翼就往外走去。第9章 ?绔?娌夐粯鍦版姢閫?江夏拉着杨翼几乎是冲出门外的，一鼓气走过了一条街才停下，江夏呼出了口气，这才注意到身边的杨翼异常沉默，出奇地没有拉住她也没有问她，只是顺着她走了好远。江夏抬头看着他，杨翼默然不语，神色却有些严肃，眉毛很浓，一双眼睛在身后的夜色灯光衬托下，竟有些熠熠生辉，莫名地江夏也觉得他和印象中有些不同，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拉着他，忙放开他的手，讷讷地有些尴尬，眼神左右闪了闪，却还是不知道说点什么。斟酌了一下，打破沉默，“刚才谢谢你了。”说完看了他一眼。杨翼抬眼看着江夏，轻轻皱了皱眉，神色有些复杂，“你原来不是这样的……”江夏听得一愣，有些吃惊地看了看他，仿佛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心似乎紧了紧，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想了想，有些自嘲地笑道：“因为……”“唉……”想好的托词似乎也说不下去，干脆就沉默了下来，转头望着街上迷蒙闪烁的灯火。杨翼侧头，望着江夏沉默的侧脸，昏黄的路灯打在她脸上，衬得一双眼睛更加明亮，仿佛有什么东西流转在其中，杨翼看得有些入迷，心里却是极平和……似乎这一刻的她才与从前的她重叠了起来，她还是没变，似乎又变了，那个冲上来要跟自己拼命的江夏，也许只是存在在自己的记忆里，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了呢？杨翼问着自己，似乎又是在问江夏，这样的问题却莫名地让他有些心酸……杨翼被约到这里喝茶，没想到刚进门就看到江夏被人拽着手撞在桌上，眼见江夏眼睛红红的却又倔强地跟人理论着，不知怎么地，杨翼只觉得脑子里跟火烧一般，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他见不得江夏被欺负！那刘阿姨最后羞辱江夏时，杨翼听得脑袋一炸，似乎比羞辱自己还不能忍受一样，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嘴巴！杨翼知道自己有些反常，可真的不能忍受别人这样羞辱江夏，为什么呢？或许杨翼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愧疚吧，自己以前就是这样对她的，甚至比这些人过分多了，在江夏没有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时候，拨开她心中最大的秘密，□□裸地羞辱了一个沉默的少女。他从来不明白，也没有认真想过，他给江夏带来的，已经不能说是简单的伤害，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摧毁了少女江夏仅剩的一点自信，江夏晦涩灰暗的青春期，杨翼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杨翼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回忆似乎从来没有暗淡过，江夏愤怒的眼神，有如火烧般，在他心里燃烧了多少年。“江夏，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杨翼固执地又说了一遍，你不该是这样，也不能变成这样……江夏眨了眨眼睛，对他的话似乎没有反应，依旧沉默地望着街边的灯火，仿佛整个心神都已经被吸引进去了。杨翼心里莫名地有些恼怒，这还是从前那个因为自己几句话要跟自己拼命的江夏吗？现在地她似乎能平和地接受别人对羞辱，这不是她，这不是江夏。或者说，他不想江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杨翼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有些酸，还有点涩涩的，似乎下雨前阴沉沉的乌云压着他的心，堵着他的心，闷闷地找不到发泄口。回忆似乎打开了扇门，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东西仿佛又浮现了出来，在曾经那些青春的岁月里，似乎他也这样羞辱过她，他似乎还见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见过别人嘲笑她，羞辱她，沉默地少女在那些时候也从来没向任何人求助过。其实似乎也有过反抗争吵，可换来的是更加肆无忌惮的伤害和嘲笑，更多的，是少女江夏沉默的应对，而这些，曾经真实地发生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江夏却从来没多看过他一眼，总是低垂着眼帘，似乎这一切都默默地承受了，没有更多的怒火。那时的他安慰自己，只是同学们开玩笑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过段时间就过去了，江夏生气也只是一时，他们同桌的时候他不是经常开玩笑嘲笑江夏吗，她从没有真生过他的气。而现在，他似乎这才明白，那些都是真实的因为他才会发生的事情，他仿佛能看到，江夏低垂的眼帘下，眼睛里烧得熊熊的愤怒，就如现在，江夏眼睛映照着的灯火，烧得杨翼眼睛都有些红。===================分割线=========================================江夏洗漱完，把头发吹得半干，披散着头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刚才的场景。茶庄离她住的地方很近，她拒绝了杨翼送她回来的建议，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杨翼出奇地没有坚持，只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几米远的地方，江夏说了几次不用送，杨翼却一声不吭，固执地跟在她身后。江夏也不知道再多说什么，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沉默地走了一路。也许只有或明或暗的灯光闪烁出的身影能提醒他们，有个人陪着自己，也许交缠相错的身影也不明白两人心里在想什么。江夏心里乱乱的，杨翼这样倒让她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难道真觉得抱歉？也许他长大了，对以前做的恶作剧感到抱歉吧，江夏闷闷地想，可是一切都过去了呀，她原不原谅又有什么关系呢？或许她已经原谅他了吧。但是江夏不想看到他，看到他似乎过去的一切就反复在自己面前重现，江夏觉得她现在地生活很好，很平静安稳，虽然说不上享受，但是江夏能接受这样的生活，让她心里没有负担，她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不期待有轰轰烈烈的爱情，能这样生活下去就挺好的，她一向对生活的要求不高。江夏想以后还是尽量远着杨翼吧，不同世界的人不需要有交集。江夏一上班就躲着张科长，但是隔壁的领导，没办法，躲也躲不开，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张科长人也挺好，对江夏似乎挺抱歉，又老问江夏那天那个自称是她男朋友的人是谁？江夏心里说不出的苦，杨翼说什么不好，非要造个这样的谣，只能解释说杨翼就是一个同学，电视剧看多了又贪玩，喜欢学人家英雄救美，他们实在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张科长开始不信，喋喋不休地跟江夏说这小伙子人材真好，长得精神，盖过多少人，能找个这样的男朋友是江夏的福气……江夏总是笑笑，也不搭话，张科长中年热心，还劝江夏要抓住这个小伙子，要不成，自己再给江夏介绍个，保证江夏满意。张科长嗓门大，大厅里又没什么人办业务，想八卦的都听了个大概，大叔大婶们讨论纷纷，各种举例例证，自己的子女自己的亲戚隔壁单位的小张，楼下酒水批发老板儿子小王，各类人的感情世界婚姻关系，再由江夏男朋友发散到年轻人的世界观婚姻观，然后开始教导大厅里的小年轻们怎么挑另一半，口沫横飞，又各自夹带了不少私货，末了还加上自己婚姻幸与不幸，留下血泪教训给下一辈，江夏心里烦躁不安，又不好再说什么，怕越描越黑，由他们在那儿吹牛，只笑笑地听着，也不搭话。郭语也忍不住挪了挪椅子过来，眉飞色舞地八卦她：“你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居然有男朋友了也不告诉我们，这可不合适啊！”说完不怀好意地看着江夏。江夏忍受了一上午的轰炸，早已没了脾气，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郭语，“你觉得呢？！”郭语也是跟江夏开玩笑，她和江夏好得天天都在一起，江夏要真有男朋友，也不可能不告诉她的，只是逗江夏玩而已，低声道：“那怎么回事啊，昨天晚上你回来又没跟我说。”江夏言简意赅地总结：“被拉去相亲遇到狂躁症，有人路见不平，然后张科长就以为我有男朋友了。”江夏有意略过了杨翼。郭语眼睛一亮：“这么精彩！你最近艳遇不错啊，那英雄何许人也！高否？帅否？你们留电话了吗？！”说完又“啧啧”地叹道：“我怎么就没有遇到过呢！我也想要英雄救我！”江夏被郭语逗笑了，推了推她的头，笑道：“你行你上！我把机会留给你。”郭语笑嘻嘻地正要说话，眼神却停在了大厅门口，激动道：“哟！哟！江夏，快看快看！”拿手直拍江夏。江夏莫名其妙，转过头，就看见门口站了两个人，一人穿了件白色polo衫，蓝色牛仔裤，风骚的戴了副□□镜，正和旁边的人指了指江夏，除了杨翼还有谁，再看旁边的人，一身黑色西装，剪裁合体，虽然系了领带，可能天气有些热，领口的扣子早已解开了，领带也拉松了些，不是燕衡是谁，两人身高都挺惹眼，长相更是万中挑一，偏偏还完全不同的风格，往大厅门口一站，就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不少办事的人都不停拿眼打量两人。江夏脸唰一下就红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杨翼却带着燕衡往旁边的休息区坐着去了，见郭语看着他，还挥了挥手和郭语打招呼。江夏心如擂鼓，只能强作镇定，郭语在旁边忍不住笑，八卦的烈火熊熊燃烧，底下直扯江夏的衣服，盯着两人问江夏，“江夏江夏，那帅哥又来了，还带了一个帅哥来，你认不认识啊？”江夏反拉着郭语的手，使劲捏了捏她，汗道：“矜持点矜持点，就是普通同学，杨翼的朋友，你别盯着人家看了好吗！”江夏简直恨铁不成钢。郭语愤愤地盯着江夏，“你就好了，有帅哥来看你！”江夏翻了翻白眼，无语道：“这叫来看我？你不知道事情怎么样的，帅哥肯定和我无缘，你就别叫唤了，赶快工作去，小心监控抓到你！”郭语恨恨地看了看监控，小声抓狂道：“我讨厌大厅！我喜欢帅哥！”江夏笑了笑，又偷偷看了看燕衡那边，见他望着自己笑，脸上火烧一样，心里“砰砰”直跳，忙埋头装忙。第10章 ?0绔?鎵撳洖鍘熷舰鐨勬睙澶?抓紧时间又办了会儿业务，直到大厅里办业务的人都走光了，江夏看了看表，正好还有几分钟就下班，她收拾了一下桌面，把票据资料整理了一番，分类收捡到抽屉里，然后点了点今天的现金，在电脑上对了对账，确认没有差错之后，锁好抽屉，这才关了电脑，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拿了包准备下班。那边杨翼和燕衡见江夏起身，也站了起来，往江夏这边走过来，江夏不想引得旁边的人注意，向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在门口等，这就往外走。还没走出大厅，偏偏就遇到了下班的张科长，张科长一向爱招呼人，仿佛例行公事一般，她下班总要到大厅看一看，和大厅里的人开几句玩笑，然后心满意足地下班回家。小城市，大家住的地方离单位都不远，有的就住在单位对面的家属区，似乎下班都不着急。张科长看见走出来的江夏，笑眯眯地招呼道：“江夏，下班啦。”江夏微笑着点点头，“嗯，您也下班啦。”正要走，张科长已经看到了江夏身后的杨翼两人，满眼笑意地招呼道：“哟，江夏，这不是你男朋友吗？还骗我说不是，这不是来接你下班了嘛。”说完就看着杨翼。“小伙子，接江夏下班呐？”张科长热心，嗓门又大，大厅的大叔大婶们早就围了过来，打量着所谓的江夏的“男朋友”，有人上次在门口见过杨翼，还笑着说，这不就上次门口那个小伙子吗，人家开的一辆好车，原来真是江夏的男朋友。周围的人纷纷品评着江夏的“男朋友”，笑意不断，就跟娘家人见新女婿似的，连大厅的科长都过来了，满面含笑地给杨翼打招呼，“你是江夏的男朋友？还是第一次见你，江夏眼光真不错。江夏，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给大家介绍一下，你可瞒得真紧，谁都不知道你找了个男朋友。”江夏满面通红，慌不迭地解释道：“科长你误会了，他就是爱开玩笑，我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他怎么可能是我男朋友。”“真的不是……”说完忍不住偷偷看了看燕衡，也不知道自己这么着急地解释是为了什么，却只见燕衡满眼笑意地看着她，江夏更有些手足无措，脸上烧的也厉害，急着撇清，讷讷地又说了几句“真不是，他怎么可能是我男朋友。”又看了看他旁边的杨翼，见杨翼脸色有点不好，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这样撇清可能有点伤到杨翼的面子，赶紧又向其他人补了一句：“他条件好着呢，我哪里配得上，你们别开玩笑了。”说完转身对燕衡说道：“下班了，你们要走吗？”燕衡又笑了笑，还不及说话，旁边的杨翼却开口了，“专程过来接你下班吃饭，你说我们走不走？”这话中暧昧不明，江夏脸色有点不好，狠狠地看了了杨翼一眼。燕衡推了推杨翼，笑道：“你别乱开玩笑了，你看把江夏急的。”周围的人见江夏的表现，又听燕衡这样说，心里多半还是明白了，就是年轻人不稳重，闹着玩，应该不是江夏的男朋友，有好事的还在起哄：“现在不是，以后就是了嘛，小伙子，加把劲！”“就是就是，小江你也别抻着了，这小伙子哪点不好，长得又高又帅的，小心人家跑了。”周围的大叔大婶们就喜欢热闹，难得江夏平时这样低调的人都闹出了点绯闻，都纷纷出言逗她，把江夏尴尬得满脸通红。燕衡见江夏是真着急了，和周围的叔叔阿姨道了别，走到江夏身边，柔声安慰道：“别着急，他们就是开玩笑，我们走吧，去吃饭。”江夏点点头，忙跟着燕衡逃也似的出了门，杨翼不知怎么还耽搁了会，倒成了江夏和燕衡两人在门口等着他。这么多年过去了，江夏性格又改变了不少，而且似乎大家都默契地忘了以前的事，江夏原本还能平静地面对燕衡，这下，倒觉得十分的尴尬，有点不敢看燕衡，左顾右盼地回避着，心里暗暗地骂着杨翼怎么还不出来。燕衡看着满脸通红的江夏，不禁笑了笑，心里却有些莫名地温柔，江夏似乎一直是这样，特别容易脸红，中学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总是低着头从自己身边默默地走过，如果仔细看，她的脸一定是红红的，可能最初的自己不明白，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自己又怎么会不明白呢？江夏喜欢自己，那么长的时间里，没有任何回应，她却可以一直喜欢自己，她的喜欢，应该是很喜欢很喜欢自己，这样算是爱吗？那江夏爱过自己的吗，在或许他们都不懂爱的年纪里。燕衡心里默默地吁了口气，见江夏还在左躲右闪地不敢看自己，不禁有些好笑，怎么这么些年过去了，江夏还是像个小女生一样，连看自己都有些羞涩，忽然想到上次喝酒的晚上，江夏沉静而专注的眼睛，似乎里面永远都只有自己一个人似的。燕衡本来想逗逗江夏，这时却有些不敢了，江夏，江夏，燕衡心里默默地想着，我该怎么对你——两人正各有所思，杨翼及时地出现了，江夏心里松了口气，和燕衡在一起她总是很紧张，越近越紧张，杨翼总算出现得及时，要不她真的想一走了之了。杨翼过来笑嘻嘻地问道：“我们去吃什么？”燕衡低头看着江夏，不自觉放柔了声音，“江夏，你想吃什么？”燕衡离江夏很近，江夏似乎能闻到燕衡身上太阳的味道，很奇怪，江夏就是觉得自己能闻到，江夏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点，这才抬头看向燕衡，稳了稳神，小声说道：“随便吧，我都可以。”燕衡想了想，看向江夏，说道：“就吃川菜吧，我知道有家店味道不错，很地道的。”说完朝江夏笑了笑。江夏暗暗地想，燕衡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川菜，喜欢吃辣，脱口而出地问道：“你不是不能吃辣吗？”燕衡看着江夏，笑意更盛，江夏更加尴尬，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眼睛看向了旁边，燕衡脸上的笑意却慢慢淡了去。有人一直默默地记着自己的喜好，记着自己，这种感觉本来应该是他所习惯的，也是件高兴的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放在江夏身上，细细咂摸之后，他却高兴不起来，仿佛还有些心酸，至于到底是为什么，燕衡也说不清。只是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似乎有些带哄的语气，“你喜欢，我们就去吃。”江夏不禁看着燕衡，摸不清燕衡这样温柔的意思，一时说不出话。还是杨翼似乎毫无察觉，大大咧咧地说道：“别磨蹭了，川菜就川菜，我也想吃辣，快走快走，我都饿了。”三人各怀心思地上了杨翼的车，路上简单的说了几句，江夏才知道燕衡今天西装革履的，原来是过来出差开会，吃完午饭就要走，杨翼接的他，开会地点离江夏单位近，想着就找江夏一起吃顿饭，聚一聚。虽然江夏不知道她和他们有什么好聚的……江夏一人坐在燕衡身后，很少主动说话，其实她和杨翼燕衡两人的关系很奇特，说来似乎很熟，六年同学，对燕衡，虽然不在一个班上，可是她对他的了解，比一般人留心多了，知道的也多，可又似乎并不熟，甚至可能都比不上他班上的任何一个同学，她连话都没和燕衡说过几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觉得经过大学脱胎换骨，她能够自信地面对燕衡，可是真的再见到他，即使隔着这么多年，这么多的人和事，她依然不能从容地面对他。在他面前，总有种想躲的冲动，也许她对他的爱情从开始就是卑微的，他在她心中曾经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她仰望着他，刻在心里，虔诚地爱着他，似乎都成了一种信仰。江夏也说不清，为什么能这样地去喜欢一个人，如果说只是中学灰暗青春的一种寄托，那么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看到燕衡，心里总有个声音想说什么，悸动过后，心总是微微发酸发疼，提醒着她，她做过的那些疯狂的事，她是爱过的——江夏胡乱地想着，眼神不经意地看向了右前方的后视镜，燕衡正和杨翼谈论着什么，江夏偷偷地看着镜里燕衡。重逢后，她还没有好好地看过燕衡，他的头发剪短了些，比高中的时候还短，却没有了那时候的桀骜不驯，多了些意气风发的精神，眉毛依然是极浓的，墨画刀裁一般，稍许有些凌厉，眼睛是极有神的，配上这样一对眉毛，显得他整个人都神采飞扬，鼻管笔直高挺，江夏常想，这就是书上常说的鼻若悬胆吧，嘴唇有些薄，紧抿的时候并让人觉得薄情，反而有些坚毅。燕衡的气质很奇怪，脸上表情现在总是很柔和，说话也谦和文雅，活脱脱地就是个青年模范，可当他很放松，真正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了些傲气，似乎还有些坏坏的感觉。两种不同的风格，截然分明，可同时出现在燕衡身上时，却一点也不违和，更形成了他个人鲜明的风格，江夏笑了笑，暗暗地想，这样的男人，很少有女人不喜欢吧。江夏真的很久很久没见过燕衡了，她不禁又偷偷看了看后视镜里的燕衡，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燕衡总是这样吸引着她的视线，吸引着她的心，她无法抗拒这种诱惑。燕衡和杨翼说话的间隙，不经意地看了看后视镜，正好看见江夏若有所思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很温和，似乎有些沉溺在其中，连自己看着她都没有发现。江夏真是个不懂自己优点的女生，她有一双很吸引人的眼睛，尤其是当她专注地看一个人时，燕衡心想，或许久了，谁都会沉迷其中——江夏似乎想得有些入神，燕衡转过头，要是江夏发现自己在看她，肯定又脸红得不行，燕衡这样想着，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意。杨翼坐在驾驶位上，眼神飘忽，似乎不经意间瞟了一眼后视镜，极少见的江夏神情怔忡，眼神却是极温柔地望着右前方的窗外，是在想什么，杨翼心想。正要和燕衡说话，却注意到他嘴角含笑，眼神似是望着前方，注意力却好像飘到了别的地方，偶尔会将视线放到右方的后视镜上，杨翼忽然明白，是什么让江夏看得如此入神，也只有燕衡能这样吸引江夏的视线了吧。杨翼脸上的笑渐渐地淡了下去，脚下却加大了油门。第11章 ?1绔?鍙堟槸鍚冮キ燕衡介绍的这家川菜馆很精致，气氛也很好，看起来档次很不错，江夏心里想，燕衡果然是一个对生活很有要求的人，不禁反省了一下自己，一个女生，活得挺粗糙的。三人各自点菜，江夏慢慢地翻了翻菜单，点了几道口味清淡的菜，正好相反的是，杨翼嚷嚷着要吃点重口味的，点的自然都是些辛辣的。燕衡的口味一直清淡，江夏是知道的，可他却点了几道江夏喜欢吃的菜，江夏觉得挺熟悉的，这几道都是上次聚会江夏吃得多的，江夏有点不好意思，人家这是将就自己的口味，可心里隐隐又有些高兴。三人东拉西扯地聊了些话，主要是杨翼和燕衡两个在聊工作的事，江夏默默地听着，原来燕衡毕业后进了设计院，工作挺忙的，也经常出差，但是燕衡倒是很享受这种生活，江夏心想，燕衡骨子里是个爱冒险又不甘于平庸的人。杨翼毕业后就被家里要求回来，他家里的生意似乎做的挺大，江夏觉得不关自己的事，也不关心，自然没有仔细听，杨翼自封是县城富二代，江夏不禁看了他一眼，嘴角有些翘起，这外号倒是高度概括了他的形象气质和事业，主业就是败家么……杨翼说完正好对上江夏的眼睛，见江夏很快转移了视线，将刚才那一眼伪装成不经意的扫视，杨翼不禁笑了笑，江夏总是这样，在他们面前总是隐藏着真实的自己，寡言少语，低眉顺目的，让人觉得她似乎很呆很无趣。可杨翼知道江夏不是这样的，总是忍不住就想逗她笑，江夏虽然忍着装作不笑，可她不知道，她想笑的时候，虽然不是放肆地大笑，可眉眼弯弯，眼睛里极有神采，一点也不是平常的低眉顺眼，整个人都活泛了起来，极有生气。菜很快就上来了，三人慢慢吃着，一时之间却都无话，反倒有些尴尬，还是燕衡开口打破僵局，问道：“江夏，你回来几年了？”江夏咽尽饭粒，回答：“快三年了。”似乎是觉得这样太公式化，江夏又补了一句：“我大学毕业就回来了。”说完对燕衡笑了笑。燕衡见江夏挺放松的，不禁也笑了起来，又问道：“上次忙慌慌的，人多也没顾上好好跟你说话，回来还习惯吗？”江夏笑着点点头，回道：“挺好的，挺习惯的。”燕衡点点头，说道：“习惯就好。”指着自己面前的一道菜对江夏说道：“这个牛肉是他们这里的招牌菜，你应该喜欢吃的。”江夏看着那红油汪汪的牛肉，确实让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伸手夹菜，可她离菜稍微有些远，那牛肉切得又薄，厨师火候掌握得极好，滑嫩非常，江夏一时还夹不起来。因为菜就在燕衡面前，想着燕衡正看着自己，江夏不禁更有些紧张，连夹个菜都夹不起来，真是丢人，这样想着越发觉得手指僵硬，愣是夹不起来，江夏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发烧，夹也不是不夹也不是，正尴尬间，一双筷子伸了过来，江夏抬头，燕衡正看着她，眼带笑意。江夏一紧张，手上一使劲，牛肉夹了起来，却眼看红油飞溅了起来，燕衡离得最近，遭殃的自然是他。只听他“哎哟”一声，丢了筷子，用手捂住了眼睛，红油溅到了眼睛里滋味可不好受，燕衡口里嚷着“水，水”想来是疼急了，忍不住去揉眼睛。江夏忙丢了筷子，口里说着：“你别用手去擦，越擦越疼！”又慌慌张张地从自己的包里翻出手帕，拧开面前的矿泉水瓶，一着急就倒了小半瓶在了手帕上，整张手帕都湿透了，江夏裤子都洒湿了好大一片，江夏哪里顾得上自己，用手轻轻地握了握手帕，让手帕不再滴水。正好燕衡一手捂着眼睛，一手往桌上摸着什么，江夏知道燕衡这是难受极了，赶紧把手帕递过去，口中关切道：“燕衡，你快用这个擦擦，会舒服些！”燕衡的手在空中摸索了几下，江夏忙把手帕就过去，燕衡一手抓住了江夏的手，想来是疼极了，却没有拿过手帕，只是就着江夏的手，用手帕擦起了眼睛。江夏冷不防被燕衡握住了手，燕衡的手很大，简直是整个包住了江夏的手，虽然是夏天，可他的手却是凉凉的，江夏登时满面通红，整个心都似是要跳出了一般，却也不好挣开。江夏暗暗骂自己，人家又不是想怎么怎么，自己倒是想太多！可总有些做贼心虚，不敢看身边的杨翼。燕衡眼睛四周也不知是被辣的还是被揉的，一片通红，长长的眼睫毛上泛着水花，江夏看得不忍，静下心来细细帮燕衡擦了起来。“你把眼睛睁开一点点……”江夏柔声说道，燕衡也很听话，慢慢地睁了一条缝，可能是难受极了，不住的眨眼睛，江夏忙用帕子给他捂着，让帕子上的水沾进他的眼睛里，“你多眨一眨眼，水进了眼睛就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