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熊一狮在寂静的夜里慢慢走着,发现干枯的树枝就折下来,用藤条绑成捆,扛在肩上。战考虑到茫的瘦小,特意帮茫多折了一些想递给他,想想干脆直接背在了自己背上。等他回去之后直接给这个小家伙好了。收集了一部分干柴,茫在一棵树下停住,仰起头看着树冠,涣散的双眸中散发出浓浓的渴望。战眯起眼看了过去,看到高高的树冠上有两个红彤彤的果子,就是自己刚才咬过一口就丢了的那种。也不知道茫眼睛看不见是怎么发现的。“你想吃那个?”战挠了挠下巴,有些惊讶,“那个太甜了,不好吃。”茫正要爬树的手一顿,抿了抿嘴,随后准备继续往上爬:“不关你事。”战这才感觉茫似乎有点不开心,寻思自己好像没有哪里惹怒他,但看茫这么瘦小一个少年要爬这么高的树,于心不忍,把肩膀上的柴火放下:“你等等,我给你摘。”他原地轻轻一跳就抓住了横生出来的树枝,几个纵跃就爬到了树顶,伸手摘下了那两个果子,拿在手里看了看,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搞不明白那头熊为什么爱吃这种东西。战正准备爬下来,低头不经意间却看到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在地上附近的灌木丛中闪过。狼?他双瞳一缩,当即纵身从树顶跳下来,准备抢在野狼攻击茫之前出手。但是有些晚了,那只狼似乎饿得狠了,直接从灌木丛中向着茫扑了过去!战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个瘦弱的少年被饿狼扑倒撕咬的场景。“啪!”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眼睛看不见的茫在饿狼扑过来之前瞬间变成了灰熊,两只胖胖的熊爪一起用力,精准地砸到了灰狼的下颌!下颌和咽喉是狼身上的脆弱之处,那匹灰狼被直接打飞出去,晃了晃脑袋“呜”了两声,似乎脑袋都被打蒙了。这时战落地变成了狮子,在野狼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扑上去“咔嚓”咬断了它的脖子。处理了这个意外,战变回人型,丢下那具没什么价值的野狼尸体,走过来眼神有点复杂:“你看到它扑过来了?”刚才茫的反应不慌不忙,明显早就发现那只饿狼的存在。红熊动了动鼻子,也变回了人型,淡淡地回答:“我闻出来的。”他走过来之前就闻到了新鲜的野狼的气息,而且从气息中可以断定完全在自己的应对范围内。刚才就算战不在,他也能扑上去干掉那只野狼。战微微有些诧异:他的嗅觉虽然也很不错,但是在人型状态下会被大大的削弱,刚才闻到了一丝陌生的气息,但没法确定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只觉得很弱,完全不被自己放在眼里。这头小熊在人型的时候就能嗅得这么灵敏?难怪一个人敢在晚上出门。夜里灵敏的嗅觉比视觉更有用。对狼没有什么兴趣,茫仰起头:“果子呢?”战刚才从树上跳下来,光想着怎么救下茫了,哪还记得果子?当即有些尴尬:“可能掉下来了,我找找。”茫揉了揉鼻子,嗅了嗅,往前走了几步,轻松找到了两颗滚落在地上的红果。虽然从很高的树上掉下来,但这种果子外皮还算坚硬,没有摔碎。有甜甜的果子在手,茫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低声对战道谢:“多谢。”虽然他自己也能安然无恙地摘到果子,但到底是战帮了忙。这个狮子兽人尽管有点讨厌,不过还算热心。……战带着柴火回到四合院的时候,角正在门口喂羊。两只羊已经渐渐习惯了角和陆迩的投喂,给什么吃什么,就是经常拽着绳子想跑。陆迩打算明天把这两只羊送到猪圈去,让它们提前适应一下新住处和新邻居。看到战扛着一大堆柴火回来,角有点诧异:“你怎么这么卖力?”这个弟弟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虽然不会偷奸耍滑,但是决不肯多卖一分力气,这次怎么这么卖力地打了一大堆柴火回来?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哥,咱们亲兄弟,你嘱托我的事,我怎么会不卖力?”这些柴火有不少是战打算给茫的,但是茫用沉默表达了他的拒绝,只背着自己亲手收集的部分回家去了。战只好扛着柴火回来,至少在角这里卖点好。角将信将疑地上下打量他一番:“打架了?”身上带着点血腥气。战简单说了一下刚才遇到的事情,末了皱着眉道:“我是不是哪里得罪茫了?”感觉茫对他好像态度有点差。角嗤笑一声:“茫最讨厌别人因为他的眼睛看不起他,你自己活该。”拿了两根木柴准备去给陆迩烧点热水,角挥挥手让战先回去,“回去睡觉吧,记得明天继续捡。”战在心里疯狂虐打了亲哥一顿,悻悻地转身准备回去睡,忽然又听到角的声音,“等等,你刚才说那只野狼的眼睛什么颜色?”战一愣:“绿色。”角的神情凝重了一点:“什么绿?浓绿?淡绿?”战有些哭笑不得:“你没事吧?就是普通夜晚的狼!”自己这个弟弟虽然不太靠谱,但这种正经事应该不至于走漏消息。角想了想,把战拉进屋里,跟他说了一下自己在兽潮中遇到墨绿瞳的蛮牛、前几天又碰到墨绿瞳乌鸦的事情。十年前神坛部落遇袭的时候,角就在图腾附近,亲眼看着那些墨绿双瞳的兽人们攻打进来直扑图腾;战那时候不在战场附近,只是听闻这件事。战听得一愣一愣:“你是怀疑那些神使已经注意到这里了?”“可能还没有明确注意。”陆迩提供了自己的判断,“这些墨绿瞳的野兽,应该是神使的斥候。”“斥候是什么?”战有些好奇。“大概是指……负责打探消息的人。”角严肃了一些:“这就是问题——神使可以把普通的野兽转变成和他们一样的家伙。”这些野兽明明不是兽人,却有点人的情绪,让人有些不寒而栗。战坐下来,敲了敲腿:“那个黑河部落不是有个神使在吗?我们去抓他问问!”角对这个提议倒是很赞同:“可以!”陆迩有些无奈:“马上就是寒季了,你们要现在去吗?何况角你本来就是神使们的目标,你直接过去不是羊入虎口?”战拍了拍胸:“我去!”“现在去打草惊蛇。”陆迩摇摇头,“其他部落把神使奉若神明,你们去黑河部落抓走神使,找不找得到神使造成神罚的证据?找不到的话,让其他部落彻底敌视我们怎么办?”“那我们怎么办?”陆迩想了想,转身从屋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战的手心:“用这个把那个神使引出来。”战看着这个红红的东西,疑惑地闻了一下,旋即打了个大喷嚏:“这什么东西!”“这是辣椒。”陆迩微笑解释,“神使似乎正在通过这个找人。”……战和角商量了许久作战策略,最后暂时敲定,等寒季到了最冷的时候,就对在黑河部落停留的那位神使下手。那个时候大部分兽人龟缩在家里绝不出门,他们也有足够的理由和办法让黑河部落从这淌浑水中脱离,免得给红木部落树敌。在陆迩面前谈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角本来还有些担忧,生怕陆迩反感。陆迩看出角的心思,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放心,弱肉强食的道理我是明白的。”不同的文明有不同的发展方式,何况人类社会的发展也经历了漫长的野蛮厮杀过程。不过想到了文明的发展,陆迩倒是有个酝酿已久的想法,如今终于能说出口。“角,上次我教你写的字你还记得吗?”角当然记得他的亚兽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笔写下“陆迩”这两个字的感觉。“你觉得……我把文字传授给大家,会有问题么?”第62章 晋江独发(62)文字对于文明发展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实际上, 只有作为信息载体、方便传播的文字出现之后,文明才能迅速地蓬勃生长起来。信息的传递不再依赖于口口相传,学习文字的过程同样也是在开化智力。其实现在兽人部落之间已经出现了文字的雏形——在泥土上如同简笔画一样描画大致的事物外形, 就是象形文字的诞生之源。若要任由这个世界的文字自然演变,等到完整成型的文字系统出来还不知要多久。陆迩打算直接教授兽人们汉字。当然,从实用的角度,陆迩不打算教导什么复杂的语法, 只把常用的物品、代称、动作教导一下,至少可以保证兽人们能够通过简单的文字记录或者传达信息。只是对于原始状态的兽人们而言,直接拿出一整套文字未免太过惊世骇俗。陆迩自认为他的智商光环还没到这种程度, 能够让兽人们相信这套文字是他创造出来。角瞬间明白了陆迩的担忧, 握着陆迩的手轻轻揉了揉, 仔细思忖了一会, 忽然眼前一亮:“假装你能够和神沟通,从神那里学到了文字怎么样?”陆迩愣了愣, 有些惊讶地看着角:“你……”这家伙看起来对神好像没什么敬畏之心?出生在无神论环境中的自己也就罢了, 角明明在图腾与神的文化环境中长大,竟然会提出这样对神灵有些大不敬的建议?“神……其实和那些伪神使的感觉不一样。”角拎起泥炉上的陶壶,给陆迩倒了一杯热水, 回想了一下,“虽然我不能和神直接对话, 但陪伴图腾的时候,图腾跟我抱怨过,说神老是捉弄他, 像个坏心眼儿的大孩子——但是很大度,应该不会计较这种事。”陆迩其实一直对角口中的神是否存在抱着怀疑的态度,听到角这样说倒是愣了一下:“那……神是干什么的?”神之所以能够称为神,应当是能够给信仰者们提供庇佑。虚拟的神提供的是心灵的慰藉,所以总要塑造成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形象,性格则大都与崇神文化所处的环境有关,像这样的原始部落,应该形象更偏向暴躁、易怒、杀伐果断的天灾。如果角所说的神是这样的性格,很难让人产生畏惧之心……难道神真的存在?“图腾没有说得太明白。”角摇了摇头,“只说神为我们提供了整个世界。”把不好解释的东西推给虚无缥缈的神倒是一个好办法。陆迩皱了皱眉:“可怎么假装呢?”他完全没有装神弄鬼的经验。角摸了摸下巴,一锤定音:“交给我。”……角的办法就是让战作为神坛部落的使者,“凑巧”发现了陆迩有和神灵沟通的能力,随后举行了一个简单的祭祀大典。为此角专门出去转了好几圈,收集了七种颜色的鸟羽编织成漂亮的羽冠,亲手戴在了陆迩的头上。自从他认识陆迩以来,陆迩对外貌打扮一直崇尚着干净简单就好,几乎没有花心思打扮过,简单地穿着单色衣物走来走去。像其他年轻的亚兽们,哪怕再忙碌的时候,也会注意在身上挂些叮叮当当的骨头和牙齿做装饰,还有追求的兽人送的美丽的鸟羽。在角的眼里,他的亚兽是最好看的亚兽,当然值得最好看的打扮。这次找到了机会,角用上了心思,除了家里的兽骨拿来磨成小饰品之外,还把部落附近的鸟类的尾羽挨个拔了一遍。部落附近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能看到秃屁股鸟,还有几个变成鸟在附近飞来飞去的兽人差点遭了池鱼之殃。为陆迩穿上纯白的毛衣、毛裤,在陆迩胸前、手腕、脚踝都挂上磨得十分圆润的兽骨珠串,最后是一顶七彩斑斓的鸟羽冠。最后还用红树的汁液在陆迩双眼上下描了一道飞痕。装扮一新的陆迩,身上少了许多平日里淡然的气质,多了几分野性而神圣的魅力,仿佛真正侍奉神灵之人;睁开眼睛时,眼中淡淡的笑意又拉近了距离,让角看得呆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头一次做这样的盛装打扮,陆迩有些不习惯:“怎么样?”角凝视着他,感觉喉咙有些干渴,喃喃回答:“好看。”被角这样专注而热烈地注视,陆迩抿了抿唇,耳后泛起一丝绯红,内心被喜悦悄然填满。——他竟然会因为这个兽人专注的目光而感到甜蜜和满足。陆迩心想,自己这下是真的栽了。忍住想要和角拥抱的冲动,陆迩一步一步走在临时搭建的祭台上,手持着玄草,故作严肃地仿照角和战昨天晚上特训给他的祭祀动作,最后将玄草举到头顶用火把点燃,看着那些玄草散发出奇异的香味化为灰烬落下。这些玄草是战从野外找来的,陆迩从未见过,据说是神坛部落的祭祀才能用的特殊植物。下面战和那两个神坛部落一起来的兽人把提前抓好的几只野兽一齐断头,让兽血铺洒在地上。原始而野蛮的祭祀上,本该如此神圣的时刻,陆迩脑袋里却在想着这些玄草的属科和实用价值。就在玄草尽数燃尽的时候,陆迩准备放下手,忽然感觉手指上那枚沉默了很久的指环轻轻震动了一下。随后,陆迩那双长长的鹿耳轻轻动了动。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悠长而含糊的咕哝声,仿佛一个旧病的老人叹息、又好像垂髫的孩童在欢呼。再仔细听过去,又什么声音都没有,好像刚才只是风声太急带来的错觉。……祭典很成功,所有人都很理所当然地接受了陆迩能够和神沟通的事实。毕竟陆迩带给他们太多的惊喜,和神交流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随后陆迩宣布他从神灵那里学到了文字,开办了“教育班”,要求部落里适龄的兽人全部要上,老兽人、老亚兽根据兴趣选上。神坛部落来的三个兽人陆迩不作要求。战对陆迩提出的文字极为好奇,主动参加了课程班,倒是另外两个兽人一个对毛衣感兴趣、一个对食物感兴趣,都没来参加。给一无所知的人启蒙文字是一件非常头疼的事情。陆迩回想着自己上幼儿园时的课程,自己编写了基础的教材,制订了大约的课程安排。除了识字之外,陆迩还安排了数学的课程。数学在现在的阶段比识字作用还要大。以前陆迩简单教导过几个比较聪明的兽人基础运算,像小狐狸利,现在甚至可以充当小老师用。在陆迩“备课”的过程中,一场大雪宣告着寒季的正式降临。绵长的大雪落下,结束了寒季之前的忙碌期,所有的兽人都窝在家里惬意地休憩。火炕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让整间屋子都变得暖洋洋,关键是还没有烟气和炭灰,覆盖空间还大,比以前的暖炉强多了。厚厚土砖墙壁阻拦了热量的流失,铺满柔软兽皮的炕上摆上小桌子,放些肉干红薯,手里把处理过的兽毛缠成毛线,做些细致的手工活,其乐无穷。陆迩就在这个时候宣布的开课。一次性教导全部兽人肯定不现实,陆迩给他们分了班,每次来他家里一批,在地上指导他们写字。数学方面,在陆迩这里上过课之后,会到利那里做二次复习。利教课虽然不太够,但批改作业还是没问题的。在所有的“学生”中,角毫无疑问是最认真的一个。他每天都陪着陆迩一起上课,拿着树枝在地上跟着陆迩一起写,下课之后还会自己琢磨,甚至晚上偶尔也会找陆迩开小灶。陆迩在现代社会的时候带的学弟学妹也不少,像角这样勤奋的学生也不多。为此陆迩还有点好奇:“这么喜欢识字?”角在地上工工整整写了个“田”字,抬起头看了陆迩一眼,摸了摸脑袋:“我想早点学会,帮你教课。”他看陆迩上课时反复叮嘱、挨个检查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心疼。最初的几天,陆迩上完课之后嗓子都有些哑,喜欢的辣味食物都不敢吃。“而且……”角又顿了顿,微妙地有些不好意思,眼睛还望着陆迩,声音却放低了一些,“我想多了解你。”这些充满魅力的方块字都是陆迩诞生的世界里的结晶。通过学习这些问题,角觉得自己距离触摸到真实而完整的陆迩又近了一步。陆迩怔了怔,在角灼灼的目光下耳根有些发烫,忍不住笑了一声:“那我多教教你。”角“嗯”了一声,轻轻挠了挠陆迩的手心,目光在陆迩身上流连了一下,喉咙微微动了动。其实还有个原因他没说。寒季里窝在家里无事可做,每天都抱着他的亚兽亲昵,如果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分散注意力,他恐怕早就忍不住了。但是不行,现在陆迩肚子里有个小崽子。他得克制住。……茫也参加了陆迩的启蒙教育。他的眼睛虽然看不清,但不耽误他想识字识数的心思。因为茫只是看不清、而不是完全看不见,正常上课的时候陆迩提前在他的座位前面用粗一些的树枝写好要学的字,让茫用手指学着描。茫学起来也很认真,课上会变成胖熊——据说是因为他变成兽型之后的听觉更加敏锐,记忆力也更加深厚。就是坐在胖熊旁边的战有点不太舒服。因为茫变成兽型之后占据空间变大,他和红熊毛茸茸的身体靠在一起,经常听课听着听着,就看到一缕红红的毛毛落在身前;而且站起身来之后,他身上总是会沾上不少熊毛。战有些无奈:“茫,你掉毛是不是有点太严重了?”红熊侧过头看他一眼,歪着头没太明白。战这才想起来茫的眼神不好,肯定看不清脱落的毛毛,就把自己身上的毛毛拢起来放在茫的爪子上:“你闻闻。”茫这才反应过来,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尽量离战远一点。下课之后茫还特意找陆迩问了问:“哥哥,我上课的时候掉很多毛吗?”“嗯,别担心,正常现象。”陆迩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道,“说明你要长大了。”之前茫疯狂掉毛的时候,陆迩就担忧地问过腾,腾让他不用担心:“茫到发育期了,他身上的毛会替换成成年熊的硬毛。”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茫还是那个站在门口怯生生喊“哥哥”的小少年;不过短短两年,茫就进入发育期,很快就能成年了。陆迩心里感慨了不少,和角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角反而很高兴。那只小胖熊仗着弟弟的身份,用柔软的红毛疯狂吸引陆迩,他看得不爽很久了。等茫彻底进入发育期,身上的毛毛都会换掉。而从目前的情况看,陆迩对硬毛没什么太大的兴趣。意味着他就少了一个毛茸茸的“情敌”!茫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垮了下来:“哥哥会不会不喜欢我了?”陆迩没他们想得这么多,顿时一愣:“为什么?”茫小声道:“因为我没有毛毛了。”“你只是换毛,又不是彻底没了。”陆迩有些哭笑不得,摸了摸他的脑袋,感受到茫的头发的触感已经从以前那种带着点绵细的柔软变成了蓬勃的硬实,笑着安慰他,“不管你的毛毛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弟弟。”被陆迩安慰之后的茫高兴了不少,脸色也开朗饿起来。“你记得把毛毛收集起来,以后可以织成毛衣。”……除了习字识数课之外,日常的兽人特训也没有停下。战的到来带来了神坛部落更新颖的训练法,与陆迩提供的现代锻炼经验结合,让兽人们处于痛并快乐着的阶段。看着角这么尽心尽力地训练红木部落的兽人,战皱了皱眉,找了个时间拉着角私下询问:“哥,你打算一直留在这里?”角有些奇怪:“怎么了?”他的亚兽在这里,他还要去哪?战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恨不得把角脑袋里的水晃出来:“哥,你好歹是我们神坛部落的圣兽、未来的首领,干嘛一直留在这种小部落里?”角神色不变,淡淡地扫他一眼:“你想说什么?”“这阵子我已经打听清楚了,红木部落里这些稀奇古怪的好东西都是绿耳研究出来的吧?”战认真地分析,“既然他是你的亚兽,何必留在这种小部落里?等绿耳生了崽儿,带着他回神坛部落不就好了?咱们部落里不论人口还是地盘都比这个小部落强的多。等父亲年纪大了把首领让给你,你想干什么不都可以?”角看着这个弟弟,眼神琢磨不清,忽然问了一句:“你不想当首领?”战愣了一下:“什么?”“如果我不回去,首领就是你的了。”战这才反应过来,勃然大怒,差点想对着角砸上一拳:“你觉得我是那种为了首领之位就不让亲兄弟回来的人吗!就算你回去了,首领的位置我也会堂堂正正抢过来的!”角上下打量他一番,“哼”了一声:“小时候我有什么东西你都来抢。”“那也是我自己凭实力抢的!”战愤愤不平,“而且你哪次让我抢到了?”每次他去抢角的食物,最后的结局都是被角狠狠揍一顿!谈到了年少往事,两兄弟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战沉默了一下,又问:“哥,你到底怎么想的?”角仰起头看了一下风雪弥漫的天空,轻轻拍了拍旁边的砖墙,碧潭一样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暖意:“我在这里度过了……嗯,算一下的话,有十年以上。”他转过头来,“红木部落给了我一个容身之处。”战下意识想解释:“部落当初驱逐你是为了……”“我知道。”角打断他,“我没有责怪部落的意思,但我确实已经习惯了红木部落的生活;再说……”角神色严肃了一些,认真地看着自家弟弟,“你以为陆迩是我的附庸吗?我想带他去哪里他就会跟我去哪里?”战又愣了愣。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没有强悍战斗能力的亚兽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兽人的附庸甚至奴隶。富强如神坛部落,没多少温饱压力,亚兽们的地位还算不错,大多数事情也要看他们的伴侣和父兄的意见。战有些难以理解角的想法。“你觉得,陆……绿耳必须要依赖我才能活下去吗?”战刚想毫不犹豫地说“是”,话到了嘴边却顿住了。如果像其他大部分部落那样,食物全部依赖狩猎,那柔弱无力的亚兽自然必须依托着其他人才能生存;但在陆迩的手下,土地里可以长出丰富的食物,滋味远比野兽肉更好、自己畜养着家畜,甚至还垒起了坚实的墙壁……兽人们不可或缺的位置,似乎只剩下保护人身安全这一项。然而一般点燃着火把的部落,野兽们都不会轻易靠近,再加上那威力巨大的弓弩……战张了张嘴,忽然感觉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他才叹了口气:“哥,你怎么找了个这样的亚兽?”角笑了,眉眼之间溢满了得意:“我就喜欢他。”战看着散发着浓郁的甜蜜酸臭味的亲哥,酸溜溜地道:“找个亚兽,把自己赔在这个小部落,也就你能干得出来。”“红木部落不会一直这么小的。”角对这一点非常自信,“它会越来越大,甚至有一天说不定能超越神坛部落。”他看向战,眼里带上了一丝嘲笑,“你就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劝我带绿耳回神坛部落的吧?”战“哼”了一声,不予置评。“这事你担心也没用,红木部落不会是神坛部落的敌人。”角摆摆手,“不如想想我们怎么合作吧。”两个人谈完,角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着战,神色认真地补充了一句,“对了,还有一件事——关于神坛部落的首领……如果我回去,你是绝对不可能赢过我的。”说完角拍拍战的肩膀,转身离开了。战:“……”好想弑兄。可惜打不过。……为了训练警觉性,角偶尔会在夜晚突然召集兽人们集合。陆迩入睡的前半夜睡眠很稳,后半夜容易醒,角就在前半夜起床,临走之前在陆迩脸上亲一口,才冒着雪出门突袭不幸的兽人们,把他们叫起来出去特训。白天上了一天课的兽人们打着哈欠被角拉出去,胳膊和腿上都绑着沙袋,苦哈哈地特训到天都亮了才被允许回家。角和勇、烈、战一起回来的时候,陆迩正靠在门口看雪。见他们回来,陆迩回屋提了一壶姜汤,面带微笑:“喝点姜汤吧。”祛寒保暖,避免感冒。烈和勇也过来蹭了一下姜汤。陆迩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有些迟疑:“你们的衣服……?”角看过去,才注意到烈身上穿着有点紧巴巴的灰色毛衣、勇身上穿着有些宽松的橙黄色毛衣。以前他们两个的毛衣是互相换的,没想到今天换了过来。因为毛衣的颜色和他们的头发颜色一致,显得格外和谐,昏昏沉沉特训的兽人们竟然都没注意到。比起角,陆迩看到的更多。——勇和烈这像是起床的时候慌慌张张穿错了衣服啊……他眯了眯眼,冷不防问了一句:“勇,还需要治疗撕裂的药草吗?”勇正从烈手里接过一杯热腾腾的姜汤,正要喝,被陆迩的话一吓,手一抖,姜汤泼在了手上,“嗷”地一声直接被烫成了花豹。花豹甩了一下爪子,舌头轻轻舔了舔,胆战心惊地看向了陆迩。陆迩的眼光却被花豹的身体吸引过去了。他惊讶地打量着花豹光滑流畅的身形:“勇,你身上的毛衣呢?”第63章 晋江独发(63)兽人们在兽型和人型之间切换的时候, 身上的衣物饰品不会随之变换, 只有变成人形之后腰间会有一条小兽皮裙遮住关键部位。这也导致兽人们很少正儿八经的穿衣服——多数兽人的兽型和人型的体态差距太大, 变换的时候衣服要么被撑破、要么太宽松脱落到地上。就算刚好合身, 身上包着东西行动也很不方便。之前陆迩带来毛衣的时候, 兽人们大多数都编好毛衣送给了亚兽,少数几个可怜的单身汉、连送毛衣的对象都没有的兽人给自己织了也很少穿, 生怕紧急状况变身兽人的时候把毛衣撑破。勇和烈是两个异端, 天天穿着互换的毛衣招摇, 引来部落无数侧目。他们两个的兽型比人型体态颀长一些, 倒没有宽多少, 所以变成兽型之后的毛衣还算合适。其他人总觉得互换毛衣的操作有点古怪,但是看他们神色很正常的样子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但是刚才勇变回兽型之后, 身上的毛衣不翼而飞!花豹这时也感觉到异常, 怔了怔,原地一滚又变回人型,发现毛衣还好好地穿在身上。陆迩过去在勇周围看了一圈, 心里浮现出一个猜想, 看向了烈:“烈, 你变回兽型试试看。”烈依言变成了灰狼,身上果然也没有毛衣的影子。陆迩凑过去, 想伸手摸一把灰狼的背毛,抬头就看到角充满醋意的委屈眼神,差点笑出声。考虑到角的感受,陆迩没有上手, 叫勇过来,指了指灰狼的背毛:“勇,你摸的多,感受一下烈这里的毛毛有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