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张口想问他什么,那些想法还没组织好,就听见傅沥行冷冰冰的说:“不要再喜欢我了,否则,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白苏不觉得自己是个容易掉眼泪的人,傅沥行说过再多冷冰冰的话她都是心脏鲜血淋漓,面上还是能强颜欢笑的。可是那些话都不及这一句,让她来得难过。他明明都没接纳过她,无视她所有的情感,就判定了她将来的结局。她看着他,听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完那句话,泪腺一痛,眼泪掉下来的瞬间,她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从心脏的麻木一直蔓延身体的各处。傅沥行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白苏透过模糊的泪眼看见那条手帕的一角绣了沥行两个字。他给她擦泪,手心攥着手帕,松开扣住她后脑勺的手,直起身子,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傅先生,他说:“好好生活,为了男人去买醉,不值得。”第132章 她是真的累坏了她是真的累坏了傅远征放开陆唯的唇,也松开钳住她下颌的手,一抬眼,看见的不是女人恼羞成怒的表情,而是她转头看着车窗外,不看他。事实上,傅远征清俊的脸倒映在车窗玻璃上,陆唯不用回头就能看见他倏然皱起的眉头。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她就转过去,眉眼间担忧的神色撞进傅远征的眼睛里。他的眉皱得更深了,眼神晦涩深沉的看了她一眼,咬着后槽牙,转身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陆唯看着他眉间皱起的川字,猜到他现在一定头痛难忍,所以选择不说话。一直到车子开到西园,傅远征才睁开眼睛,他黑睃睃的眸扫了她一眼,似乎是没什么力气,“开门。”陆唯推开车门,张宋也不过来帮忙,就全靠陆唯一人之力将傅远征从车上扶下来。“不用,没你想的那么弱。”傅远征拂开她的手,下车。却是脚底沾地的一瞬间,又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低头看着她小臂上的伤口,嘴角轻抿了一下,头也不抬的对张宋说:“去买点药回来。”“是。”傅远征牵着她的手,一直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才放开。没一会儿,张宋就将药买上来,放下东西之后,说:“总裁,我先回去了,如果您有什么不舒服的话,立马给我打电话。”临走之前,他冲着陆唯使了个眼色,做出拜托的手势。就在张宋关门的一刹那,坐在陆唯身边的傅远征忽然身子一歪,头倒在陆唯的肩上。“傅远征,你…”却是她一偏头,眼前的是傅远征苍白的脸色。他眉头紧蹙,堆积着浓重的痛楚,额头上都是冷汗,陆唯的心顿时抽了一下,声线一颤,“远征!”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不对,其实傅远征从出现在她的视野开始就一直不好。在酒吧的时候,他握着她的手腕,那时候她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只当作他是因为愤怒而颤抖。然而,不是,那是一种强烈的隐忍才会出现的颤抖。而且车上那会儿…她将他放倒在沙发上,然后拿了一个靠枕垫在他的头下方,让他枕着,“傅远征,傅远征…”意识有些模糊的男人渐渐清醒过来,他半阖着眼,视线里是女人焦急的脸,他皱了皱眉,眼看着她要拿出手机给谁打电话,忽然伸手按在她的手背上。“不要打电话。”陆唯一惊,放下手机,连忙转过身凑近他,“你感觉怎么样?你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我必须给医院打电话,给张宋打电话。”“不用。”男人的眸底划过意思精芒,他清楚自己的情况,这样的头痛是间歇性的。陆唯起身,去倒了一杯温开水过来,她坐在沙发边,将傅远征的上半身扶起来,让他靠在沙发上,他太高大,陆唯使了好大的劲才将他扶起来,然后将水杯递给他。傅远征抬手,陆唯看见他的手指还在颤抖,便还是自己拿着水杯,凑近喂他喝水。“怎么样?”她将水杯移开。女人的声音柔软又夹杂着担忧的情绪,低低的,撩过傅远征的耳膜,他皱着的眉渐渐舒展开,他轻点了一下头,看样子的确是缓过来了。杯子里的水在陆唯的眼底晃出一片光,她咬了咬下唇,猜测道:“刚刚在车上给我示意,就是要我来照顾你吗?”陆唯想起来觉得有点臊,可是的确,傅远征每次亲吻她的时候,总会有个小动作,会咬她的唇角,可是今天没有,唯独今天没有。他轻咬着她的舌尖的时候,她一痛,睁开眼睛,看见傅远征眼神别有深意。她便知道,傅远征是有事的。他应该是怕她半途中逃走,所以在车上他吻她。不是无意识的情动,而是有预谋的。傅远征嘴角稍稍勾起,看见她这副模样,他不知不觉竟觉得心尖软了下来,声线喑哑:“你这么聪明,猜猜,为什么?”他既不想让张宋照顾他,又不想她打电话告诉张宋或是送医院。陆唯有点想不通,但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你是不想被张宋看见你这样虚弱的样子吗?”傅远征沉默,可陆唯看见他眼神,是肯定她的猜测!为什么呢?难道…“你不是想瞒着张宋一个人,你想瞒的,是另有其人。”那么这个人,能驱使傅远征的人,只能是傅远征的大哥,傅沥行了。傅远征平静的看着她,惊艳于她的聪慧,他依然沉默。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这是傅远征的家事,陆唯不便多问。“可张宋是你最得力的下属,你不相信他吗?”陆唯其实挺意外的,看平日里张宋为他鞍前马后,她以为张宋是他的心腹。傅远征清冷道:“凡事都要留有余地。”“可是你这么相信我。”话一出,陆唯便有些后悔,可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果然,傅远征将身子往后仰了一点,抬手,微凉的掌心贴着她的脸颊,低沉的嗓音格外撩人:“你不同。”陆唯不动声色的躲开他的手,转身将杯子放在茶几上,然后站在沙发旁边。他到底身高腿长,沙发的空间他伸不开双腿,陆唯决定还是扶他进房间睡。放下床,傅远征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陆唯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脑海里总是想起男人说不要打电话时那毅然坚定的眼神。最后还是决定将手机放下,不告诉任何人傅远征的情况。等傅远征再次醒来,已经是凌晨一点了,身边没人。他皱了一下眉头,撑手坐起来,客厅里的灯还亮着。守在傅远征的床边,陆唯差点睡着,一低头看见自己小臂上的伤口,虽然伤口不大,但那暗红色的血痂看着十分刺眼,于是她轻手轻脚出去,找到张宋买回来的药。刚将医用棉签的包装袋拆开,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她一转身,傅远征顺势看到她手上的东西,他坐在她身边,刚醒来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哑意,“手伸过来。”陆唯将手伸过去,问:“好多了吗?”“嗯。”男音自鼻腔溢出。看来,这头痛真的是间歇性的。陆唯将手臂伸过去,傅远征就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的小臂搭在他的腿上。他用医用棉签沾了酒精,将伤口周围暗红色的血痂清理干净,再上药。整个过程他做的很小心认真,陆唯低着眼睛就能看见他轻抿着的嘴角,英挺的鼻梁,纤长的睫毛,陆唯下意识的抿了一下唇。傅远征抓着她手腕的手紧了紧,低沉道:“不要抖。”陆唯的脸色变了变,紧紧抿着嘴角。擦完药,傅远征将药水棉签塞回到塑料袋里,起身去洗了手,回来竟发现陆唯靠在沙发背上已经睡着了。她是真的累坏了。傅远征眸间划过一抹温柔的神色,走过去,将她从沙发上抱起,走进房间,将她放在床的中间,自己也躺了下去,转身,将她轻轻揽在怀里。第二天清晨,是张宋送来的早餐,送到之后,他又将药瓶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桌上,回头对傅远征说:“总裁,您的药我给放这,您要记得吃。”张宋走后,陆唯从浴室里出来,昨天的衣服都是酒味,幸好傅远征这边还有她的衣服。当时将这里当疗养院的时候,正好是元宵后升温的那几天,陈秘书给她买了很多衣服,薄款的今天这个温度也能穿。拉开衣柜门的瞬间,陆唯看见那一排整齐的白衬衣中间混着女人的衣服,竟然觉得有一种诡异的和谐感。当这种感觉在她的心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朗的时候,随之而来的,就是排山倒海的恐慌。她的手一抖,衣架掉在地上,听见声音的傅远征开门进来。“怎么了?”陆唯的脸色一变,低头将衣架捡起来,脑子迅速过了一遍,将衣架挂回到柜子里,然后转过身来,说:“我得走了,冯妈说安安想吃笙记的包子。”还没走出一步,傅远征忽然扣住她的手腕,“这么拙劣的谎技,陆唯,你当我是傻子?”陆唯觉得他如果是傻子的话,那天下就没几个聪明的人了。所以,是她不该这样,越是相处,傅远征越是容易看明白。而她,不希望他明白。“我真的要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傅远征拦了一下,“你和尹少城离婚了,那就和我在一起。”这话出口,陆唯觉得有一股不知名的怒意窜了起来,她压着眉,抬头,紧绷的嘴角松开,“我离婚不是为了和你在一起。为什么离了婚就要和你在一起,傅远征,我不是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人。”傅远征的手一顿,陆唯已经越过他,走出房间,他腿长,三两步便追上她,绕过她站在她面前按住她单薄的肩膀,皱着眉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是说过不再管我的事情了吗,那就不要再管了。”可能连陆唯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情绪里是有委屈的。可是隐藏在怒气下,谁也分辨不出。傅远征被她的话震了一下,不再管她的事?他快速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唯一一次说过这句话,是在安安送去医院的那天,陆唯躺在病床上,他对顾博森说过。他的心跳一紧,低沉的问她:“你那时候醒了?”陆唯默认。傅远征沉默了好一会儿,陆唯推开他的手,就要去开门,傅远征过去手掌按着她的手背,低低沉沉的嗓音传过来,“先不说我,你呢?”陆唯的手微不可察的一抖,“我什么。”可那颤抖的信号,傅远征接收到了,他靠近一步,将她贴在门上,“为什么急着逃走,为什么在我出事的时候,次次关心我?”陆唯头皮一麻,转身猛地将他推开,不知道是恼羞成怒还是其他什么情绪在躁动。陆唯的力气很大,又出手太急,傅远征毫无防备,被她推开,身子晃了晃,单手撑在玄关的条桌上,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对不…”陆唯脸色刷白。傅远征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强烈。他低低一笑,嘴角微微扬起,凝着一抹淡淡的嘲弄,“我不强留你。”第133章 傅沥行想要隐瞒什么傅沥行想要隐瞒什么晨光透过窗帘,照在那个坐在沙发上,双手搭在腿上,弓着身子的男人。时间一分一秒流过,男人一动未动,仿佛是一具完美的人形雕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手按捏了几下眉心,客厅里似乎还有女人身上淡淡的馨香味,飘在空气中,无孔不入,傅远征皱眉,嘴角抿成直线。密码门滴滴两声,进门的顾博森看见这一幕,登时愣了一下。“我怎么一回来就听见你生病的消息了?还进医院了?”傅远征听见声音,不动声色,撩起眼皮看他一眼,眼底却划过一丝深暗的精芒。顾博森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傅远征托付给他的那件事情,他马不停蹄的去查,在美国一天一夜,几乎没合眼,刚回国就往这里赶。他一坐下来,傅远征拧眉,“查到了?”顾博森想到来这里的目的,点头,直接切入主题,说:“你十岁的时候的确被送去西雅图了,一直有一位贴身管家在照顾你,在那一场车祸,身亡了。”这些傅远征都知道,和傅沥行告诉他的是一样的,当天是管家开的车,坐在后排的傅远征受到重伤,但最终还是幸免于难,而那位管家,就没他的好运了。这些顾博森在西雅图稍微调查也能查出来。“还有呢。”傅远征似乎很笃定。顾博森知道他肯定察觉出了什么,所以才让他去调查,果然不出所料,“车祸的所有监控录像在几年前就不见了,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人为。”傅远征看了他一眼,手里抓着那只都彭的打火机,意味深长的说:“人为或是意外,有什么区别吗?有时候,意外也可以是人为造成的。”这一点顾博森很赞同,他接着说:“明面也找不到遇难者的名单,和监控录像一样,消失了。”因为那场车祸影响甚广,西雅图的新闻每天都在跟进伤患的身体状况,遇难者的名单每天都在刷新。傅远征沉默的时候,顾博森知道是他大脑在高速运转,他停顿了一会儿,直到傅远征垂眸,他才问:“你觉得那场车祸不是意外?可是你大哥手眼通天也不能在美国制造那样一场连环车祸案,那得折进多少条人命?”“车祸当然不可能是他制造的,”傅远征默了默,继续道,“而且,如果他想让我死,什么办法都可以,为什么还要制造这样一场麻烦的祸事,还要救活我?”“你大哥不会想让你死的,他对你的关心,我看得出来,是真心的。”顾博森肯定道。这个,傅远征当然也知道。“问题的关键在于,他想让我活,活得好好的。却对过往的一切,包括周敏,他想要隐瞒什么?”顾博森沉默了一会儿,看见傅远征捏着眉心的动作,就知道他一定,“我知道失忆的患者很容易陷入死胡同,你这样只会越想越头痛,对你的身体没有好处。远征,别想了,缓缓吧,还有一点点的细节,我交给我一个可靠的朋友,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的。”顾博森调查的事情还有其他的零碎,傅远征少年时期在美国乃至后来成年后都是深居简出,认识他的人几乎很少,认识管家的人倒是不少。而他们曾经居住的那栋别墅,傅沥行已经将它转卖给其他人。傅远征醒来后从没去看过,顾博森这次去,也去看了一眼,房子已经住进了一家五口,里里外外翻新了一遍,再也没有原来傅远征和管家生活过的痕迹了。这么多的巧合叠加在一起,事有蹊跷必有因。沉默在两人身上流淌,顾博森看见茶几上放着一瓶药。“这药…”顾博森接过来,药瓶上没有任何的标签,他看了看,猜测道:“是你大哥给你新配的药?”傅远征低沉的嗯了一声,“我没吃。”顾博森神情凝重,“你上次叫我拿起化验,的确有抑制神经的成分在里面,但不能证明对你恢复记忆是不是真的有阻碍作用,你不吃,头痛发作怎么撑得下去?”“以防万一,我只想知道真相。我现在没证据,也找不到大哥这么做的动机。”顾博森目光无意识的移动了一下,忽然怔住,抓过傅远征手,将他的掌心摊开,掌心里都是指甲掐进肉里的痕迹,血痕一道一道,都是他头痛发作时留下的。“你啊你!”顾博森说了好几个你,最终还是说不出什么实质性的指责他的话。这事不是发生在他身上,如果他失忆了,又发现被人隐瞒真相,一定比傅远征还难受,哪里还能沉得住气不去质问傅沥行。但是如果傅远征真的去质问的话,傅沥行那个人,会说吗?陆唯离开西园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花店。可当她准备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门是被人从里面反锁了的。她疑惑的皱了一下眉头,店里新招来的小姑娘今天请假,难道里面的人是白苏吗?她立马拿出手机给白苏打了个电话,过了好一会儿,电话才接起,“苏苏,你在店里吗?”电话里安静了几秒,白苏低低的嗯了一声。“那就好,你开门,我进不去。”挂了电话,白苏很快就出来开门了,陆唯一边低头将手机放进包里,一边问:“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正说这着话的陆唯脚步顿了一下,回头上下打量了白苏一眼,她的脸色很差,但架不住她底子好,看上去依然美丽动人,如果忽略掉脸上的那道伤口的话。陆唯走到她面前:“怎么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不会昨晚就在这吧?”白苏坐在藤椅上,手撑着额头,长长的卷发垂下,遮住她半边受伤的脸,她哑着声音说:“我半夜睡不着,步行到这里的。”步行…从白苏的住处到这里,开车都要三十几分钟。陆唯的脑子一转,顿时想到了什么。她走过去,蹲在白苏的脚边,仰着头看她,她那双柔媚的眼睛里有淡淡的笑意,“干嘛啊你,这样看着我,我只是睡不着无聊而已。”“是不是他…”白苏飞快打断她:“不是,我就是觉得,我都二十六了,长这么大都没谈过恋爱,什么事都围绕着傅沥行转,就算这几年他不在国内,我也只想着他,我觉得自己太亏了。”陆唯静静的听着她说话,后来白苏不想说了,眼圈红红的整理鲜花,低着头,很认真。陆唯深吸一口气,晚上老姚就要过来取玉石,她得抓紧时间将最后一道工序完成,忙前忙后,到了下午算是搞定了。白苏看上去一夜都没睡,午觉到现在都还没起,在收银台旁边的躺椅上。陆唯走过去,将毯子给她盖好了,起身听见门上的铃铛声,她抬眼,就看见推门进来的傅沥行。傅沥行今天穿着白色衬衣,衬得他眉目深邃,脸色是病态的苍白,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很白皙,和傅远征的很像。陆唯以为他是来找白苏的,只见傅沥行眼神平静的扫了白苏一眼,说:“拿一束百合。”他说话的声音不轻也不重,可白苏却不知道是怎么听见的,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对陆唯说:“见鬼,我居然产生幻听了,还听见他的声音…”陆唯刚想说不是幻听,可傅沥行给人的压迫感太厚重,她被他看了一眼就觉得似有千斤石头压下,难以呼吸。他的意思很明显了。陆唯眼神划过一丝黯然,将一束百合递给他,他身后那个强壮高大的男人付了钱,他们就走了。陆唯收回视线,没看见走到橱窗外边的傅沥行眼神晦暗的看了她一眼。此时此刻,陆唯脑海里想起的是傅远征第一次到店里买花的时候,也是带了一束百合花,后来,他去了墓园。傅沥行今天也是拿了一束百合,她猜,应该也是去墓园拜祭谁。想到傅远征,陆唯的心尖忍不住一颤,她早上匆匆离开西园,也不知道傅远征后来怎么样,但她一秒钟都不能继续待下去了,拦了一下出租车后,脑海里都是傅远征的身影。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她对傅远征的关心已经到了很明显的程度,所以傅远征才会那样质问她,对他的关心,有些时候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陆唯皱着眉,轻颤着深吸了一口气,不再想,转身将钱放进抽屉里,结果一转过来就看见白苏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她轻轻一笑,嘴角勾了起来,“我刚刚的演技是不是超过曼玉青霞了?”白苏的的确确听见傅沥行的声音,他的声音对她来说,有特殊的魔力一般,她明明沉睡,也能听见。可是醒了呢?面对他,她竟是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装糊涂。“他去拜祭他的父亲,他父亲喜欢百合花,他没回国的这几年清明节,我都替他拜祭过了,现在他回来了。”白苏又自言自语。“苏苏。”陆唯只说了两个字,忽然觉得伤感。白苏站起来,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算了,不想他了,不就是男人吗,我又不是找不到。”伤感的时间不长,陆唯就接到叶慎天给她打的电话。他将陆唯约在那间茶楼里,陆唯本来不打算去见他的,没想到他在电话里说:“两天的慈善晚宴上有慈善拍卖会,里面有一件你外祖父家的石砚,我想拍下来,你陪我去吧。”陆唯知道那个东西,算起来,云家在很久以前也算是名门,后来落寞了,到了外祖父那一代就已经到变卖家产的地步。后来,外祖父母去世得早,母亲一个人根本撑不起一个衰败的家族,后来就再没名门云家。她小时候听母亲提到过,那块砚台是外祖父的心结。陆唯最终还是答应了。第134章 薛柠的表白薛柠的表白拍卖会上,陆唯不想太过露面,便坐在最后面的位置,阶梯状的观众席,她一眼就能看见坐在前排,清雅俊朗的傅远征,他穿着黑色的西装,背影清俊。坐在他身边的是薛柠。“怎么了?”叶慎天小声问她。陆唯摇摇头,不说话。叶慎天知道,她能来陪他参加这个拍卖会也是看在云家的那块砚台的份上,如果不是,恐怕连见他一面都是不肯的。他不强求,但想多多接触这个令他愧疚到深夜想起就会疼得睡不着的女儿。但他坐好后,目光随之也落在观众席前排的傅远征身上,再看见他身边的薛柠时,忽然意识到,傅远征不是喜欢他的女儿吗?“你不要一直看着我。”陆唯皱眉道,有些不耐烦。叶慎天一回神,“好,好,好。”慈善拍卖会根本就是富人的游戏。陆唯眼睁睁的看着一枚仿古胸针被拍到了三百万,依旧还有那么多人争相恐后。不过这是做慈善,那么多人争相起价,也算是做好事。陆唯看了一会儿,目光又不经意朝着傅远征的方向飘过去,叫价的都是他身边的张宋,他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时不时抬手捏了捏眉心。坐在他身边的薛柠察觉到了,便关心的凑过去说了句什么,傅远征转头,淡淡的应了一句,没什么太深的交流,表情也很平淡。陆唯的手指动了动,又蜷缩起来,收回视线后粗略扫了一眼,却没看见尹少城。这样的场合,他应该要到场的才对。“下一个就是了。”身边的叶慎天适时提醒道。陆唯回过神来,终于等来云家的那块石砚,那是清代的官砚,货真价实的宝贝,起拍价是一百五万。叶慎天是老江湖,都是等到其他人角逐的差不多,主持人问还有没有更高价的时候,才开口喊价。“三百万!”许多人这才纷纷往后面看,疑惑叶先生怎么坐到后面去了,还不等众人疑惑的声音停歇,张宋举起牌子,“三百五十万。”这一下,有好戏看了。叶家和傅家争相抢夺一块石砚。陆唯的手指一紧,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里,身边的叶慎天不紧不慢的说:“四百万!”对于一块清代的官砚,这样的价已经算高了。谁知张宋举起牌子:“五百万!”这会儿张宋喊完五百万,叶慎天就叫出了六百万。叫到六百万的价,看来叶慎天对这块石砚是势在必得。傅远征都忍不住回头看,清清冷冷的瞥了一眼,却在目光落在叶慎天身边的那个女人身上的时候,眼神顿了顿。两人的视线相撞,陆唯的眼神颤了一下。张宋举牌的动作停在一半,被傅远征反手压了下来,他回头,坐好,淡淡道:“不跟了。”砚台拍下来之后,叶慎天就将盒子交到陆唯手中,小心翼翼的解释说:“我不是要你原谅我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陆唯看着他,叶曼西因为于美心的事和叶慎天大吵了一架,父女关系差点决裂,后来叶曼西出国了,叶慎天真的成了孤家寡人。老了很多。她收回视线,抓着那个精致的盒子,冷清的道了一声谢,然后转身就走了。叶慎天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出声阻拦。他长长的叹了一声气,是他活该。拍卖会结束后,各人又回到主会场去,聊天的聊天,谈生意的谈生意。卫生间往回走五米左右的外面是会场的花园,再往左拐就是大门。此刻花园没有别人,傅远征站在花园的水池边,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的指间夹着一支烟,他低头吸了一口,吐出烟雾,风吹过来,烟雾就散开了。听见身后有高跟鞋传来的声音,他没回头。薛柠今晚喝了不少的酒,又因为小腿的伤还没好,即使穿着不太高的高跟鞋,走路也很慢。她原是去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人站在这里的傅远征,他站在那里抽烟,看着他的背影,薛柠竟有一丝丝的心疼,不知从何而起的,只觉得,心疼。酒劲上来的一瞬间,她心里有了想法。薛柠走过来,站在他身边,傅远征淡淡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手里的烟正要掐灭,就听薛柠说:“没关系,我喜欢看你抽烟的样子。”她说的很直白。傅远征的眉头不经意蹙了一下,最后还是将烟头掐灭了。烟草味若有似无的钻进鼻腔,薛柠朝傅远征靠近了一步,胳膊都快要碰到傅远征的手臂,她说:“我爸妈老催我找对象,我觉得没有遇到合适的人,不结婚也没关系的,你觉得呢?”傅远征对薛柠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反感或是其他的感觉,其实真要算起来,挺欣赏这样的女人,她和过去那些想要靠近他的女人不同,但仅仅只是因为她的谈吐和办事能力。谈到婚姻观,傅远征也没想到自己会回答,“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如果不是自己命定的那个人,他不会考虑结婚的事情。脑海里很自然就浮现那个女人的脸,今晚在会场上,他没想过会遇见她,远远看上一眼,她看到的时候,眼神明显的一颤,是惊讶,还是担心他会抢夺那块石砚?每出现一样东西,张宋就会将拍卖品的底细说给他听,他当然知道那是云家的东西,是陆唯外祖父家的。但既然叶慎天出手,她又坐在边上,他便出手阻止张宋,算是给了叶慎天一个机会。听见傅远征的答案,薛柠莞尔一笑,她喝多了,眼神迷醉,可是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仰着头看傅远征,“远征。”她大胆的叫着他的名字。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傅远征朝后退了一步,但因为薛柠已经差不多快要靠着他了,他突然一后退,薛柠的身子一下子没有了依靠,歪歪的朝着水池倒了下去。薛柠惊呼一声,眼神惊慌,忽然手腕被一只微凉的手扣住,薛柠被傅远征的大力往回一带,她下意识的抬起另一只手抱住傅远征的另一只胳膊,才将身形稳住。惊魂未定的她,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就在傅远征松开她的手腕想要后退的前一秒,她抓着他胳膊的手更紧了,另一只手主动握住傅远征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