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关了淋浴,拿毛巾擦了擦脸和湿发。在原地定了定,恍恍惚惚向前走了两步,结果不小心绊到了地上的喷头,脚下滑了一下。幸好她及时扶住玻璃门,这才没摔到地上,然而脑袋磕到门上,强烈的眩晕感随即袭来……-死神家的古堡里。尤里趴在窗户上看花园里给玫瑰浇水的江逾白,打趣着问:“千呼万唤唤不回来,怎么现在倒肯回来了?人家小姑娘刚过完生日呢,你不在家里多陪陪她?”江逾白眼都没抬,认真地浇水,丝毫不为他所动。他似乎在听别人的八卦,而不是自己的,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欸,江逾白,你是打算不辞而别吗?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当时看到你慌慌张张地从迟晚晚的房间里出来,紧接着二话不说就跑回来了,未免也太奇怪了吧。你爷爷可没给你紧急传音啊。”江逾白放下水壶,又拿起剪刀修剪枝条。“你问题真多。”尤里幸灾乐祸:“你回答一个不就少一个嘛。”正说着,屋子里闹闹嚷嚷起来。尤里听到某个熟悉的声音,下意识要躲,还没来得及念咒语,就被人一把提溜起来。“你小子,多少日子没回家了,回家了也不知道看看你爷爷我,只知道串门,这里的花比你爷爷还重要是不是?”“爷爷,轻点,轻点啦。”尤里连忙求饶。他没想到自家爷爷这么快就找上了门,效率高得可怕。他才刚在这儿落脚没多久呢,催命的就来了。老头悉数孙子的罪状:“上回你蜕变那会儿,不知道摔哪儿去了,让爷爷我好找。你说你蜕个翅膀而已,你至于那么嘚瑟那么显摆吗?你快跟我回去,给你爸妈报个平安,免得他们一直挂念你。”尤里“嘶”了声,痛苦地说:“您轻点,再揪的话,我的羽毛都要掉了。我这就陪您回去,给您和爸妈赔不是。”“这还差不多。”尤里的爷爷领着他回去了,偌大的古堡很快恢复了宁静。江逾白修剪完枝条,放下工具,到水池边洗了手。他站在花园里,感受古堡的这份寂静。这里的天空永远明亮蔚蓝,天不会黑。偶尔能看到星星,不像夜晚看星星那样美丽。尽管不分昼夜,天气还是会变化的。如果天气神不高兴了,这里会下雨。有时候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有时候是电闪雷鸣的暴雨。江逾白打小就不爱阴雨天,所以他在学习法术以后,偷偷练习了一些控制天气的技能。如今六本训练书都练完了,他的技能点差不多点满了,没有什么东西是不会的。真要说不会的……好像也有。“小白,在想什么?”回过神来,发现爷爷站在尤里待过的地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江逾白抬起头,淡淡地问:“爷爷,您说亲吻代表什么?”爷爷抚了抚发白的胡子,眯着眼睛想了想,道:“这事儿恐怕得问你奶奶,爷爷也不懂。”江逾白怔了怔,更加困惑了,“您也不懂吗?”爷爷摇摇头,“不懂。”在他的心里,爷爷是最博学的人,没有爷爷解决不了的问题。这也是江逾白此番回家的原因之一。他希望爷爷能够帮他解答疑惑。现在看来,爷爷也没辙。“不过,你奶奶留下了一本书。我去书房找一找,你拿去看看,说不定可以帮到你。”爷爷很少提起奶奶,也很少说起爸爸妈妈。小时候,江逾白不问,他也就不说。长大了,习惯了一个人,他更没兴趣知道。他明白自己生来与人类不同,尊重人类的家庭观念却并不羡慕。神有神的生存方式,人有人的活法,大家互不干涉,便是最好。爷爷说的书,是一本日记。日记本的主人写得一手好字。如果按照人类的说法,字如其人的话,奶奶一定是个美人。然而翻了几页,江逾白觉得不对劲。他停下手中的动作,问爷爷:“奶奶她是人类?”爷爷笑了笑,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点了点头。爷爷云淡风轻地说:“我认识她的那一年,人类社会不是现在这个纪元。”“那时候的人类刚刚创造出语言和文字,脱离茹毛饮血的时代。”“我跟她相遇在一个稀松平常的黄昏,我还记得那天傍晚的天空,是粉红色的。那是我唯一一次看见粉红色的天空。当时她在捕狮子,整个人就像一个女王。我捉过那么多的鬼,见过无数人,从未见过一个那样彪悍的女人。后来她告诉我,她其实心里很害怕,但为了活下去不得不那样做。”江逾白:“后来呢?”“后来?她没捉到过任何一只动物,但练就了一身逃跑的本领。她在逃生过程中遇到了我,我送了她一些吃的,结果她就赖上我了。那时候的人特别简单,单纯得你无法想象。我陪她过了几辈子,教她神族的文字,那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再后来,有一世我去找她,她说她厌倦了,她希望过新的人生,她想遇见更多人,体验无数种可能与不可能。她想把自己交给命运,而不是我。于是我们便散了。”“小白,情这种东西,来得快,散得也快。如果你准备好体会它的甜,那么也要准备好体会它的苦。爱上一个人类最难的事情不是无法陪伴她到老,而是没办法留着记忆陪伴她生生世世。有时候,前世之于人是负担,而并非宝藏。”早在江逾白决心留在人类世界的时候,爷爷便知道了。他一定是与人类产生了羁绊,才不愿意回来。“你掉在人间的,是个小姑娘吧。”爷爷笑着说。江逾白没回答也没否认,他翻开日记继续看。这是一个少女的日常,内容平淡,也简单。无非是今天做了什么,明天做了什么。只是她写下的平凡生活的每一页,都有爷爷的存在。翻着翻着,江逾白看到了这样一段话。他是一个很含蓄的人,很多话藏在心里不会说出来。他不说,我就不知道。我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喜欢我,那日,我莽撞地去问他,他亲吻了我。在那一瞬间,我明白了,他喜欢我。不过,我还是希望他亲口告诉我。人类没有读心术,也不会超能力,只有亲耳听到,我才能完全地确定他的心意。江逾白恍了神,他想到昨晚被女孩吻了的场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他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知道答案了吗?”“嗯。”“要走了?”“嗯。”“走吧,我就不送你了。”-迟晚晚拎着一瓶苏打水从便利商店出来的时候,接到了江逾白的电话。对方第一句就问:“你在哪?”迟晚晚没好气地笑了,“我还想问问你在哪儿呢?”“我爸妈满世界找不到你都快急疯了。”迟晚晚劈头盖脸一顿骂,把积攒在心里的诸多不快悉数吐了出来。“江逾白,你下次离家出走能不能先说一声,或者不要关机啊。”“我知道昨天晚上,我给你造成了阴影,那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电话那边的少年沉默着,任凭她说着,也没有辩解,这让迟晚晚更不舒服了。她问:“你到底要怎样,你说句话。”今天凌晨洗澡,在浴室里摔了一跤伤了脚,医生说差一点就要骨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还好她没有伤到筋骨。在医院里折腾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女儿消停了,结果迟爸迟妈回来一看,家里另外一个小家伙不知所踪,吓得一身冷汗,没敢休息又赶紧去找。原本迟晚晚还对江逾白心怀愧疚的,可当她知道他平白无故离家出走了以后,忽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不就是亲了他两次吗?至于那么大反应么?搞得像是要跟她决裂似的。因为以前江逾白去哪儿总会说一声的,这次无声地消失真的是第一次。不然迟家上下也不会那么慌。“你现在给我爸妈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话音刚落,少年把电话挂了。迟晚晚杵着单拐,拎着苏打水继续往前走。她的腿伤没有特别严重,但是走路有点失去重心,所以在医院弄了一副拐杖来。杵了小半天,已经习惯了。没过多久,手机铃声又响了。迟晚晚以拐为支撑点,稳住身体,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按了接听键。少年依旧是那句话:“你在哪?”迟晚晚看了看周围的建筑,随口回答:“青青便利店旁边,就上学路上转角那家。”“你站在那里别动。”迟晚晚皱眉,“干嘛?”“还记得昨天晚上的那个游戏吗?”迟晚晚问:“哪一个游戏?”昨晚玩了好多种游戏,她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真心话大冒险。有一轮轮到我,我选了大冒险。大冒险的内容是,出去转一圈,向你在街角遇到的第一个女孩告白。”“还记得吗?”迟晚晚有些震惊,她动了动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经意间抬眸,看见江逾白正站在离她不到五米的地方。他拿着手机,脸上不再是那种爱答不理的冷淡,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微笑。他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话语未停,“那个女孩,我遇到她了。”这一瞬间,迟晚晚的心脏悄悄地漏了一拍。她怔愣地看着他,感觉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痒从脚趾一点点爬上来,直抵心窝。她看见他在她的面前站定,收起手机,目不转睛地看她。他的眼神有些温柔,她甚至从里边品出了一点含情脉脉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迟晚晚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她杵着拐,往后缓慢地退了一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江逾白,你如果打算拿游戏哄我,我告诉你,我才没那么好说话呢。”迟晚晚说,“你也不需要勉强自己,昨晚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一时鬼迷心窍,被奇怪的东西冲昏了头脑。请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她只是笨拙地解释着,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有说出不喜欢或者讨厌的字眼。因此,他笃定,她喜欢他。江逾白眼底的笑意更深。“迟晚晚。”他打断她,“谈恋爱吗?”“啊?”少女懵了,以为自己幻听了,“你刚刚说什么?”“谈恋爱吗?”少女手一松,手指勾着的塑料袋掉在地上,里面的苏打水滚出来,急急滚到了少年的脚边。少年弯腰,拾起脚边的苏打水,向前走了两步,帮她把苏打水装进袋子里,又塞回她手上。他凑近,温软的薄唇轻轻擦过她的耳际,第三次重复:“要谈恋爱吗?”顿了下,“和我。”夏日的微风拂过耳边,迟晚晚的心跳在几秒钟之内躁动如擂鼓。她已然听不清这世界的声音了,满脑子只有江逾白刚刚说的那句话。要谈恋爱吗?和我。她低头,矜持了大概十秒钟,迅速整理好心情,有些娇羞又有些豪放地回答:“好。”作者有话要说:江逾白:头脑一热,上了贼船。第33章 花季迟晚晚修养了半个月, 脚上的伤才好全。彼时已是七月下旬,暑假快过去一半。确定关系以后, 迟晚晚觉得她和江逾白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改变。除了使唤他使唤得勤快了点,其余的,跟做朋友的时候没什么两样。闲暇的时光太多,容易胡思乱想。迟晚晚想着想着就开始怀疑, 他俩是在谈恋爱吗?于是这天, 趁着迟爸爸迟妈妈出去逛画展,迟晚晚问江逾白:“我们俩现在在干什么?”江逾白洗草莓洗到一半停下来,瞥了她一眼, “洗草莓。”案几上的白瓷碗里有洗净的草莓, 绿色的根蒂已经被掐去。迟晚晚拿了一颗放进嘴里,满意地点头, “挺甜的。”江逾白继续手上的活,温柔地说了句:“喜欢就多吃几个。”吃着吃着想起正事,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问刚才那个问题。“江逾白,我们俩现在在干什么?”江逾白愣了一下, “这个问题你刚刚问过了, 我也回答过了。”迟晚晚解释,“不是,我是想问你,我们俩现在什么关系。”江逾白关了水龙头,慢条斯理地回:“恋人。”迟晚晚托着腮思考, “你说咱俩像是在谈恋爱吗?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呀?”“人家都说谈恋爱各种甜腻,我一点也感觉不到。”江逾白想了想,从容不迫,“我没经验,要不你教教我。”迟晚晚看着他,瞬间气血上涌,咬着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见过天然呆的,也见过迟钝的,就没见过把天然呆、迟钝和愚笨结合得如此理所当然的。关键是,他说完之后还嘴角上扬,十分得意地冲她笑:“我学习能力很强。”迟晚晚:“你真不会?”书里说男孩子对这种事往往是无师自通,怎么轮到他就变成了一窍不通呢?十八年来头一回谈恋爱,她也没经验呀。面对迟晚晚的追问,江逾白老老实实地摇头。这个问题他还真没研究过。原来表白以后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吗?他还以为表白以后,就是谈恋爱了。人类不都是恋爱小天才吗?“聪明”的晚晚应该很擅长吧。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忽然在某一个瞬间变得心有灵犀。他们各自回房,拿出手机,在搜索引擎里找恋爱指南。江逾白的阅读能力很强,在阅览了几十本书之后,他总结出了一些情侣必做的事情。与此同时,迟晚晚那边进展也十分顺利,她收集到一些如何撩男生的方式以及让感情升温的方法。就这样,两个人开始了恋爱实践。客厅里,两人排排坐,一起看《走近科学》。江逾白捧着一盘剥好的核桃,一个个喂她。不多时,核桃吃完了。迟晚晚到茶几上拿了一包薯片,撕开包装袋,一片一片喂江逾白。被垃圾食品毒害的江逾白十分怀疑迟晚晚看了假书,于是提出了自己合理的质疑:“咱们俩现在这样是在谈恋爱吗?”迟晚晚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太确定道:“可能……是吧?”江逾白:“你看得是不是盗版书?”迟晚晚放下薯片,拿出手机翻了翻,“不可能。”“你看白纸黑字写着呢,喂东西是能让情侣之间变亲密的方法之一。”“江逾白,你现在,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江逾白反问:“你呢?”迟晚晚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子,道:“更撑了。”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月会挑战一下日更六千。从明天开始晚上11点左右更新。app一般有延迟,大家第二天看也行。谢谢支持哦。另外,你们有什么谈恋爱的妙招吗?教教这俩傻子吧哈哈哈。只要你敢说,他们就敢做。第34章 花季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迟晚晚揉揉肚子, 在家里走了一圈,又去花园里晃了晃, 总算消了食。没过多久,迟爸爸迟妈妈回来了,进屋时说起今日的画展,眉飞色舞的。迟晚晚听着, 时不时点头应了声, 她转头去看窝在沙发上发呆的江逾白。他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难道是今天的实践不成功,他内心很受伤?后来吃饭的时候, 他也没说几句话。虽然说平常在饭桌上江逾白就很少说话, 但是今天似乎格外反常。就连自家妈妈也察觉到异样,趁着收拾碗筷的时间问她:“你跟小白闹矛盾了吗?”迟晚晚心虚了笑了笑, 不吭声。迟妈妈:“如果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比较好,憋在心里容易造成误会。”迟晚晚愣了一下, 问妈妈:“你跟爸爸,当年是怎么谈恋爱的呀?”说完,她看着窗外浓郁的夜色, 陷入了思考中。迟妈妈似乎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女儿会问这个问题。惊讶的神色在她的眼里停留了几秒,很快又消失了。仔细想想,女儿已经过了十八岁,迈入了成年人的门槛。虽说晚晚在她的心里永远是个小女孩,但不可否认的是, 她已经到了有能力承载爱恨情仇的年纪。迟妈妈温婉一笑,洗净手上的泡沫,关掉水龙头,轻声问她:“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厨房里的窗户开着,从外面传来细碎的人声,有些遥远。迟晚晚回神,视线慢慢聚焦在母亲脸上。她刚刚只听到了一半的问题,但也明白了母亲的意图。少女轻叹一声,坦坦荡荡地说:“我喜欢江逾白。”迟妈妈听到这个答案,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你五岁的时候,就说过这句话了。”“你有过不喜欢他的时候吗?”迟晚晚:“……”她难道表现得如此明显吗?十三年如一日?“那是小时候,现在不一样。”她咬了咬唇。跟妈妈公开讨论这个话题有些害羞,然而她实在找不出更好的办法。身边恋爱经验丰富的人,恐怕也只有父母了吧。迟妈妈依然没回答那个问题,只是追问:“他也喜欢你?”迟晚晚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眼眸里缀着小小的骄傲,“喜欢呀。”回想那天傍晚,他站在街角问她要不要谈恋爱的场景。迟晚晚的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在她毫未察觉的情况下,她的嘴角上扬,笑容越来越深。迟妈妈被自家女儿的笑容晃了眼,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冷静了片刻后,迟妈妈说:“我跟你爸是包办婚姻,我们那个年代没有自由恋爱。”迟妈妈顿了顿一下,道:“你要问我怎么谈恋爱我也不知道。不过,好像结婚以后,我跟你爸的感情自然而然地就变好了。”结果,迟晚晚思忖了一会儿,十分苦恼地说:“所以,我跟江逾白要先结婚吗?可我们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啊……”迟妈妈闻言,哭笑不得。她没想到平时看起来聪明伶俐的女儿,撞到恋爱的话题上,居然失去了正常判断。于是,她无奈道:“晚晚,你别想太多。两个人在一起,只要开心就好。”迟晚晚执拗地摇摇头:“妈妈,光开心不够。我跟小玉玉或者是赵大虾在一起也很开心呀。但我该怎么确定,我对江逾白,是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呢?”迟妈妈陷入了迷茫,“这我也不清楚。”过了一会儿,她想到电视剧里的桥段,莫名笃定道:“如果你会经常不由自主地想到他,光是想想就很开心;无时无刻地不想见到他;想跟他牵手、拥抱、亲吻,甚至做更……亲密的事情;跟他在一起会有心动的感觉;会因为他的喜怒哀乐而产生一些奇妙的情绪……那么,你可以完全放心大胆地确定,你喜欢他。”迟晚晚仔细品了品妈妈说的每一个字,觉得挺有道理的,她点了点头,在一瞬间有了醍醐灌顶的感觉:“我懂了,妈妈,谢谢你!”迟晚晚打开水龙头,准备继续洗碗,迟妈妈扯了一下她的衣服,悄悄对她耳语:“不过,妈妈告诉你一点。谈恋爱可以,但你和小白都得自爱。妈妈相信你们是好孩子,不会乱来的。就算要乱来,也得做好安全措施。尽管妈妈年纪不小了,也有想抱孙子的想法,但是我不希望我女儿大学还没毕业就要生孩子,这对你而言会特别辛苦。”母亲的话语特别温柔,温柔得像一阵风,轻轻缓缓地吹向她。她讶异于母亲的坦诚,从没想过她会如此直白地说这些话,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正是由于母亲的教诲,与无声的包容,才会有了今天这样的她。尽管很多事情,她尚未明白,依旧处在懵懵懂懂的状态里,但真正被推到这个问题面前时,迟晚晚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或者羞于启齿。心里没过一阵暖流,她红着脸,郑重地点头,“妈,我知道,他不会乱来的。”说着笑了下,补充道:“我也不会。”“我想,我能搞明白怎么谈恋爱,就是一大奇迹了。”“毕竟,我的心好像没那么容易被撩拨。”迟·钢铁直女·只会打直球从不转弯·晚晚如是说。-夜深人静之时,正准备去工作的江逾白收到了一条短信。他滑开手机屏幕,点开短信。发件人:迟晚晚【江逾白,你想一个只有我能叫的昵称吧。我查了攻略,增进感情要从最简单的称呼开始。】刚读完,又来一条。【我想好了,我以后就叫你大宝好不好?】江逾白盯着手机,皱起眉头。大宝???正当他准备吐槽的时候,女生又发了一条消息。【算了,大宝太难听了。你有没有什么好点子?】江逾白回了两个字。【没有。】【那我们还是保持原样吧。】【对了,大白今天又跑到我房里来了。你要带走它吗?】江逾白看角落里的猫窝,大白的确不在。这家伙又背着他去找妈妈,真不听话。江逾白飞快地打了一行字。【我这就把它拽回来。】迟晚晚回:【算了吧,今晚它跟我睡。】【晚安。】江逾白站在黑暗里,手机微弱的光在屋子里亮了又暗。他死死地盯着猫窝,心里翻腾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轻轻念了句咒语。约莫一分钟后,他听到了猫猫刨门的声音。江逾白得意地勾了勾唇。他摸开灯,一脸平静地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门外,少女穿着睡衣,盯着猫咪,一脸惊讶。她站得稍微有些远,隔了一个走廊,没敢靠近。“它是不是发疯了?”迟晚晚怔愣地抬起头。门大开后,猫猫拖着笨重的身子跑进屋,奔向它的窝。短腿跑起来有些吃力,它费了不少时间。江逾白瞥了屋里的肥猫一眼,转过头来,轻嗤一声。他斜倚着门,好整以暇地瞧她,一脸人畜无害:“可能是认床吧。”迟晚晚轻轻地“哦”了一声,突然问:“你认床吗?”江逾白感受着少女的视线,莫名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他眼角一抽,试探地问:“你在邀请我?”江逾白的目光在少女身上逡巡,他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夏夜清凉,她穿得也清凉。睡裙是一字肩的那种,长度刚刚过膝,露出两条匀称白皙的小腿。江逾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脸上流露出抗拒之色。“那个,那个我困了,晚安。”少女突然向前走了两步,朝他靠过来。她张开双臂,拦腰抱住他,脸搁在他胸口,柔声道:“晚安。”江逾白直挺挺地站着,同样温柔地回:“晚安。”两分钟后。“晚晚,可以放开了吗?”抱着他的人没回应,他又说了一声。“晚晚,可以放开我了。”迟晚晚慢悠悠地松开他,一脸困惑地问:“江逾白,我为什么没有听到你的心跳声?”江逾白的心咯噔了一下。没可能啊,他在人间时的伪装一向很好,就算他比正常人的心跳要微弱一点,但不可能听不到心跳声。她这么问,难道是因为她已经发现了什么吗?她能接受他是死神的事实吗?江逾白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迟晚晚又靠过来,紧紧贴着他的胸口,自顾自嗫嚅:“我再听听看?”江逾白左眼跳了一下,自觉地贴近她,“你再好好听听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夜色深浓,隐隐约约传来一片蛙声。怀里的人似乎都睡着了。江逾白低头看了她一眼,轻轻摇了下迟晚晚的肩膀。“你确认好了吗?”迟晚晚抱着他不撒手,迷迷糊糊道:“没、没呢。”江逾白又等了一会儿。忽然他嗅到了亡灵的气息。紧接着,身后传来一段对话。“长生,你说死神大大能送咱们走了吗?我赶着去投胎。”“可能要再等等,他忙着谈恋爱。”“……拉倒吧。”“想不到今天送咱们的是个情种。”“呵呵,木头还差不多。人家姑娘撩了半天,他无动于衷,简直是感情杀手。为什么这种神都能找到女朋友?”“也对。明明就是一个晚安吻加一个公主抱就能解决的事情。”感情杀手江逾白:“……”他现在都沦落到要鬼来教他谈恋爱了吗?那两个家伙可能来了好一会儿,他满脑子想着怎么解释,都没注意他们。这很危险。江逾白紧抿着唇,一挥手,把两只鬼赶得远了些。他又唤了声迟晚晚,没得到回应。“站着也能睡着。”江逾白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左手绕过她的后颈,弯腰,右手穿过她的膝盖窝,轻松地将她抱了起来。少女的手下意识地勾住他的脖颈,嘴里嘟囔着什么。他贴耳去听,听见她说:“江逾白,我听见你心跳加速了哦。怎么样?被我迷住了吧。”他浅笑,低声回:“嗯,被你迷住了。”第35章 花季把迟晚晚安顿好之后, 江逾白开始专心工作。送亡灵走的路上,两只鬼主动跟他攀谈。“死神大大, 我叫长生,看你年纪轻轻,第一次谈恋爱吧?”叫长生的鬼首先说。接着,另一只鬼也做了自我介绍:“我叫旺财, 大大看在我俩帮你支招的份上, 能不能帮我们送个好人家?”从来都是他去抓鬼,这还是头一次有鬼送上门。而且他俩听墙角的时候,他居然还没怎么察觉。要么他俩阳寿未尽, 要么他俩是至纯至净的亡灵。江逾白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 不咸不淡地问:“你俩怎么死的?”长生清了清嗓子,说:“我嘛, 吃馒头噎死的。”等长生说完,旺财说:“我啊, 一口气喘不上来,突然就死了,估计是猝死。”长生和旺财说这句话的时候, 两个人都表现得十分平静。不哭也不闹, 跟他以往见过的大多数亡灵要好相处。江逾白接到过无数次求助。很多亡灵问他:“既然你是死神,那你能不能把我塞回身体里,我还想多活几天!”然而他不能。把灵魂塞回身体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人类的本体还有被拯救的可能。不然,他无法破坏天地间生死的规则。他只是一个引路神而已,他的那些本领从来不是为了救人而学。江逾白扯开话题, “你们俩恋爱经验丰富?”说到这个话题,长生和旺财滔滔不绝地说起了生前的风流韵事。趁着他俩注意力分散,江逾白悄悄地看两只鬼的生平。长生今年二十四岁,原本跟父母在一起生活,在家里跟父母闹了些矛盾,为了证明自己已经成为了可以独立行走的大人,他主动搬了出来,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他找过许多份工作,心仪的工作瞧不上他,录用他的工作又没什么技术含量,惶惶度日。在这个城市四处碰壁之后,长生终于认清现实,找了一份勉强能糊口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