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华很耐心的听完:“你们都很好,慢慢的学,认真听夫子的话。”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孩子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元华站起来后。目光淡淡扫过四周。不少醒过来的大乞丐正在窃窃私语。或已成年、或正值年少,火光下他们的眼睛,像黑暗中的一簇簇燃烧的火焰……燃烧着种种不明情绪与心思。他们看向她的目光里,有着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贪婪而又痴迷的邪念。从这群人中初步挑选出来的。良莠不齐是必然……在将情况了解了一遍后,元华起身准备离开了。已经醒过来的文山、长贵、阿年三人围上来,对突然半夜出现的元华都有些吃惊和紧张,“小姐……”“无妨,我只是随便来看看。”六人对视了一眼。都极有默契的跟了上去。元华也没有阻止他们,一路都在若有所思,然后又提了一些建议让几人参考。六人一时有些受宠若惊。被她这种亲切建议而非命令的态度。“既然将事情交给你们负责,你们就有一定的话语权,具体种种,你们应该了解得比我更清楚,我提议,你们看是否可行,并无不妥。”听到这样的话。六人一时只觉得心热泪盈眶。‘扑通’一声。先后在元华身后跪了下来。“小姐这么信任我们,是我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们甘愿做牛做马,报道小姐之恩。”“我们以后甘愿为小姐做事,不求回报,只要有一口饭吃,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愿为小姐赴汤蹈火!”“我、我也是……”“……”元华停下脚步,但未回头。清浅动听的声音,像幽泉流水一样在夜色火光中浸染开来。“承诺不可轻许,诺言不可轻弃;望你们能记住此刻之言,自此往后,初心不改。”“是。”六人同声。回音回荡在漆黑天地。……在与张良几人分别后。元华至清湖岸边寻了一条竹筏,行水路,绕到关家码头一带,上了岸,不紧不慢往城南西巷的白府而去。小丫头仍住在白府。元华并没有全然信任过谁,自然也就没有放任小丫头与他们同住城外。潜入白府后。元华叫醒了阿茶,然后将那封信交给了她,“明天找个时间将这封信送给徐府公子。”阿茶茫然的捏着信,“诶?诶……信?”迷瞪瞪的看着她好似梦中游。“对,记得把这封信送给徐府的公子,”元华怕她记不住,又说了一遍。然后就要离开,“我先走了,别与任何说见过我。”这下阿茶反应过来了。慌慌张张扑上去就将元华抱了个满怀。被褥掉了一地。也因为动作太急整个人从床上摔下来,连带着将元华给拽坐到了地上……“小姐!不要走……你不要走!在梦里梦见亲人要走是不吉利的!呜呜所以你不要走!”给吓出哭腔了。元华摔倒在地板上一时无奈又好笑。只得耐心等小丫头呜咽声渐渐小了、反应过来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来时才问了句,“醒了?”带着几分好笑。阿茶窘迫得只想钻到地缝里去,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扶元华,“没、没有……”元华被搀扶起来后,故作脸色为难的叹气,“唉……那我可还得再等等才能离开?”阿茶红脸不想说话。元华便轻笑了一声不再逗她,“好了,不打趣你了。古有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庵堂一劫你我皆逃过了,如今又怎会轻易遇险,所以阿茶不用太过担心我了……我要离开了。”“可现在很晚了。”阿茶眼中满是担忧。“别担心,有人与我同行。”“谁呀?”“阿茶心善救的那个人。”“诶?”那个带面具的杀手?“所以,别再担心了,好好休息吧,乖……”元华不由分说将阿茶按回床榻上后,起身掩门而去。出了白府,走在清冷的街道上,夜风吹起店家高挂的灯笼光影摇晃,地上被拉长的影子,随着步伐变化莫测。“你的伤如何了?”她冷不丁的淡淡出声问,仿佛是在对夜色空气说话,街道四周没有一个人影。“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问你想必也不会得到回答,不如就让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夜尽破晓天明时,就叫你夜明,如何?”她看着漆黑天际的星辰似有所思的说。潛行于黑暗中的影子微微一僵。她又唤了一声:“夜明,何不现面同行。”黑暗中,少年眸光晦暗不明。盯着那抹走在清冷街道上的雪白倩影。终是自暗中走出来。他的步伐很快。几步就走到了元华的身后,保持在一个相对危险的位置……一个对刺客而言,能一击必杀、败之即退的保守攻击距离。一路上。元华没有再说话。夜明也没有要攻击的意思;就这样维持着一种微妙的沉默,出了城,元华将竹筏停到岸边,“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替我看着阿茶丫头……此前,她一直要我救你出来。”站着竹筏上的夜明没动。一身黑衣在夜风中猎猎,可怕的鬼面下,一双眼睛阴冷冷盯着她。“你想跟着我?”元华试探性的问。夜明没说话,不过看意思像是……元华到是有些为难了,“不必担心,我武力应不在你之下,若遇危险,尚有自保之力。”夜明目光微变。有些一言难尽的那种变化。他可没有半点这种意思。他只想知道她在暗中进行什么!如果……心底所期待是错,将不会再多浪费一丝时间于此!这边元华还在为难,“况且,若真遇危险……我尚需分心夜明之安危,实为不妥,望夜明勿使我难为。”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夜明也看出元华态度坚决。显然不会让他跟上的。眸中凶光隐现,似冷哼了一声后,足下暗劲一使,化作一道具残影消失于水光夜色中……往庄子的方向。元华似松了一口气。为难色散去,眸光归于平静,神情复于淡然,乘着一条竹筏,沿清湖而下……虽然她身负异能。能可瞬间远距离传送。但师尊的告诫不可轻视。以及,行事谨慎为先,也许正有人在暗中观察着她的动向而不自知……直到茫茫水面一片漆黑,没有往来船只,不可能再有人跟踪后,她才暗劲稍使,竹筏瞬间如箭——离弦!在水面划出一道残影!留下一道利剑划过般的水纹裂痕!连人带筏没入巍巍夜色!消失于一抹红光异芒中。……第29章 多管闲事芜城。人客往来声喧哗,客栈里陆二一早就起来,出门下楼时,看了眼隔壁间小书生紧闭的房门有些摇头……这都日上三竿了。啧啧……还没睡醒;都说读书人最讲究形象,修身养性、最是高风亮节,他瞧着这小书生可不是一般懒散。但无论其暗藏目的是什么都太慢了。让他决意推波助澜一把……茗香楼。芜城排得上名号的风雅之地之一。玉屏山水青竹翠,香茗袅袅心神怡,在雅间里品茶的俊美男子,一袭深蓝色缎面服饰,衣领镶金绣银,尽显尊贵暗沉至极。茶水中倒映出来的俊朗面容,阴邪得教人不敢直视。——顾西臣。侍从俯身来低语。他似漫不经心的听着,眉宇闪过一丝阴柔邪佞,无端而生的恶意渗得人心底发寒……坐在对面的一名明黄长衫公子却似习以为常了,不以为然地摇着一柄精美折扇,懒洋洋地往后一靠,笑语侃调,“哟,顾西臣,心蛮狠的嘛!需要人家小姑娘时就甜言蜜语的哄,东西到手就要翻脸了?唉!可怜人家小姑娘……”仿佛是真的在惋惜不平,但那种轻浮语气,却分明薄凉非善类。木架子上的兰花盆景恰好挡住了他的面容,看不太真切,隐约是一张白净又薄情的俊朗面容。顾西臣冷冷一瞥。“我又没说错……人家小姑娘说不定正想找你诉衷肠呢!你到好,非要让别的男人去糟|蹋,啧啧,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啊!”顾西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恶意的弧度,“女儿家不呆家里乖乖学女红,一天到晚在外面打听男人的消息,实在是不像话,我只能勉为其难替陈睿管管了!”黄衫公子在手中‘啪’地一拍折扇,笑声促狭,“这句话说得好!我可是记住了……顾西臣,改天换个人咱再说一遍?”“管好你自己的事。”“我的事不是你的事?”“进展太慢。”“噫……让人跑腿还挑三拣四!”顾西臣没说话,品着茶,神情阴柔难测。黄衫公子见状才消停了一下。摇着扇子,又语气懒洋洋的、看闹热不嫌事大的补一句,“哦,差点忘了提醒你,你那位陆师弟应至芜城了……”顾西臣还是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手中缓缓转动着茶杯,荡漾的茶水波纹里,倒映出一张十足阴柔狠戾的面孔。“既一心求死,我又怎能不遂其所愿……”……府衙里。陈睿正因事发怒。奈何下人在府上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罪魁祸首——“陈宝儿!”他一掌拍在书桌上咬牙切齿的念着这个名字有些火大,“赶紧、赶紧去给我把这个不孝女找回来!”有这么个女儿他真是要气折寿了!下人赶忙退下了。正好遇上一位身材丰腴的贵妇人走进来。忙行礼,“小的见过夫人……”美艳贵妇人没理会下人,只径直走到书房里坐下来,“宝儿不就拿走一个破卷宗,也值得你生那么大的气?!”有些没好气的问。陈府尹有些惧内。见夫人坐在那里一脸不高兴,忙收了怒意过去好声好气的劝。一边劝一边想着怎么解释才好,也怪那天他没仔细,要知道顾西臣拿走了卷宗,他是怎么也不会轻易放人离开的!“那些卷宗都是要紧的东西,宝儿她……”夫人听了两句就没耐心听了,“行了,别以为我是个妇道人家就什么都不知道,那卷宗是顾家本来要告发顾西臣的对不对?你留着是想查一查对不对?但你可别忘了啊,过一段时间咱们一家三口就要离开这里了,顾家这烂泥潭也好、绿林众那些山贼也罢,都与你没什么关系了,在这节骨眼上就别节外生枝了!”“不是……”“他惦记着那卷宗,就给他好了,被这种狼子野心的人物惦记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可是……”“还可是什么可是?”美貌贵夫人有些发飙了:“老娘都说了那么多你没听懂是不?”陈府尹有些悻悻,“敢情你都这样说了,我哪能没听懂呢?不过,咱们宝儿那性子越来越脱缰,你说是不是得管管了?”夫人闻言到是赞同这一点了。于是,夫妻俩开始认真讨论起要如何管管女儿……某个小巷子里。一个有些贼眉鼠眼的小泼皮正朝面前的娇俏小姐点头哈腰说,“宝儿小姐,你就放心,兄弟我啊,拿你钱财,保证给你,办得稳妥!芜城内外,谁不知道,我王……”“行了行了,四个字四个字的说你不累吗?还全是废话!记得多找几个人,凶神恶煞一点,阵仗大一点,等顾家哥哥一路过,你们就冲出来要抓我……”“宝儿小姐,你就放心,兄弟我啊,保证给你……”“都给本小姐机灵点,见机行事,装得像一点,别让顾家哥哥识破了!”“宝儿小姐,你就放心,兄弟我……”“你闭嘴!”陈宝儿身边的丫环凶巴巴打断混混,转而一脸担忧问陈宝儿,“小、小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有什么不好的?本小姐这是为了终身大事,爹爹对顾家哥哥成见老大了,得想办法扭转一下!”丫环梳头着两根冲天辫,脸上有一些麻子点,算不上好看,但也不难看,说起话来风风火火语速飞快:“奴婢意思是这货看起来不太靠谱,万一不小心在顾公子面前漏馅可怎么办?”“宝儿小姐,你就放……”“闭嘴!”主仆二人同时喝斥。小泼皮顿时没声了。陈宝儿又昂着下巴警告,“你要敢把事情办砸,看本小姐不要你好看!”小泼皮没敢吱声。丫环怒:“哑巴了你?”小泼皮委屈:“宝儿小姐……”陈宝儿一听这人开口就莫名来气,“还不去准备!”丫环横眉冷竖:“还不滚蛋!”妈了个蛋!小泼皮心中咒骂了一句,但看在有银子拿的份上,悻悻的麻溜地滚蛋了。……算不上热闹的街巷里。陆二坐在茶摊边心不在焉的喝茶。眼睛却盯着不远处一直在看脂粉玩意的主仆,等着巡逻的官差离开后,缓缓转动着桌上的茶杯……一圈。两圈。三……街巷上骚乱突起。是人群中突然冒出俩醉汉扑向那对主仆。口中念着不堪入耳的淫词秽语。一个抱住还拿着胭脂没反应过来的小姐、一个拖着尖叫的丫环就往死胡同里……就在这时,又窜出三个蒙面人。他们似对醉汉的出现无所适从。但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挥刀冲了上去!目标同样是主仆……路人争相躲逃。正在巷子里张望的一群泼皮无赖有些傻眼。为首的小泼皮在反应过来后,顿时急红了眼睛撸起袖子就往外冲,“妈了个蛋!兄弟们上!宝儿小姐,信不过我,着实可恼!”茶摊里,陆二看着过于混乱的场面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放下茶杯起身……一辆华丽的马车正往这个方向驶来。马车里控出一个油头滑面的公子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被醉汉揽腰横抱进胡同里的陈宝儿,心里登时一喜,不等马车停稳就撩袍往外:“表妹,我来救你了——”一脚没踩稳。从马车上摔了下来,脸着地,崩了两颗门牙——另一面。被醉汉拖进死胡同里的陈宝儿心里有些发蒙。这戏是不是演过头了一点?而且……方才从马车里下来的人,好像不是她的顾家哥哥?“唰——”醉汉ying|笑着一把撕了她衣衫就乱来。陈宝儿大脑一片空白尖叫声脱口而出!“啊!!!”就在这时一道高瘦人影掠至。衣衫带风,眉眼微怒,“放肆!光天化日是之下,竟敢行此恶行!”手一抬,迎风夺了刀,刃翻转,刀背逆风而上,凌空挽出无数剑花。伴随着一阵痛呼哀嚎声,无一不被他打翻在地。这时先前那位油头粉面的公子也跑进了巷子里。口中喊着小表妹,看到一地的人有些发蒙,下意识指着陆二:“你这个……”陆二眉头一皱,顺手解决了,下手有点重,人顿时翻着白眼倒下没了声,正好压在那两个不醒人事的醉汉身上。蒙面人见状摞下狠话遁了。小泼皮们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对,一个溜得比一个快。转眼跟兔子似的没了影儿。陆二收刀往地上一扔,转身想看看主仆俩怎么样了,心里已经想好了等主仆俩感谢后的谦虚说辞……却没想到。他没等到那俩抱在一起冒眼泪花的小姑娘的感恩戴德。反而被那位梳着两根冲天辫的丫环跳出来指着鼻子好一顿臭骂:“你谁啊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鸡婆爱多管闲事啊!去那里不好非来这里瞎掺和!现在坏了我家小姐的终身大事!你要怎么赔!”陈宝儿眼中还有泪花。是真的难过得想哭!好不容易准备了一场天时地利人和的戏码。竟被一个不知从那旮旯冒出来的人给毁了!丫环:“你完蛋了!”陆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盯着主仆俩心里简直哔了狗,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道歉:“在下只是一时情急……”说一句,被丫环怼十句,简直能教人气得七孔生烟,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住火气,“是……是在下的不是。多有得罪,望小姐海涵,在下定会赔小姐……”“你拿什么赔!我家小姐可看不上你!”陆二黑着脸忍着怒火,“在下有一位朋友心思敏慧……”他觉得自己脾气从来没有那么好过!第30章 见者有份清州。市集上人来人往。路过的马车扬起一片尘埃,路人避之不及。阿茶也被人推了一把,好在没有摔倒,好不容易一路挤到边上,伸手摸了摸怀里……还好。书信还在。只是好像有点迷路了。阿茶抬手挡在眼前看着天上刺眼的太阳,又看看太阳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市集,一时有些迷茫。“怎么办啊现在……”她忧心忡忡的自言自语,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结果才坐下就看到路边草丛里有一个金灿灿的……——一袋钱!!!食物与钱。是阿茶最爱。见没人注意到,她赶紧上前捡起来后,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东张西望。就在这时,忽有一阵风尘热浪扑面而来!伴随着一道白色人影鬼魅般停在她面前……就像突然凭空出现的一样!“呀!”阿茶被吓得不轻。任谁在做贼心虚的时候被这么一吓都不会好到那里。白影是一名身材高瘦面容俊秀的少年。一身白衣黑发,扎着头发,发梢上坠着花哨的彩珠,衣衫的料子很轻很光滑,腰间别着一柄古朴简单的长剑——少年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给人感觉很清爽,但阿茶看着他拦在自己面前盯着自己手里的钱袋有些警惕,“你、你要干什么?”少年笑得温和又无害的说,“见者有份。”阿茶忙将钱袋往身后藏。紧张的盯着少年不说话,睁大的水灵灵的眸子里拒绝意味分明。小丫头性格虽然有些老实。但只要涉及到钱的事,就变得有些死心眼了……“我也看见了。”白衣少年如是说,语气温和,态度坚持,如同一切理所当然。阿茶更紧张了,微微后退,就怕对方不由分说来抢,“那、那我们一人一半?”能分到一半也是不亏的,她虽然很心疼钱,但更想赶紧脱身免得丢钱的人找回来撞上……“你三我七。”“诶?!”阿茶一度以为自己耳朵听错,“凭什么啊!”这人简直太贪心了!白衣少年认真说:“因为你手里的东西本来因该我捡到的。”阿茶重申:“我捡的!”白衣少年继续坚持,“本来因该是我捡到的。如果你没有捡起来,我就会捡,我捡了,不就是我的了?小丫头你说对不对?”他在说话的同时,绕着她身边转圈子。白衣少年身材高大又笔直,比阿茶足足高出一个肩膀,在绕着阿茶转圈的时候散发出一种压迫力。不明显但也不容人忽视。阿茶不说话了。因为说不过对方。默默把往身后藏的钱袋挪到了怀里护着,像抱崽一样。心想如果对方敢抢的话她就叫人,谁都不要了……不过白衣少年看样子倒是没打算抢,只是用言语循循善诱:“你捡到了本该是我捡到的东西,你说你是不是该还给我?我好心分你三我七,是不是很对?”无论是语气神情都太像一回事了,太像真的了,仿佛一切本就该这样才对。以至于阿茶有些蒙圈了,“啊?”如果她不捡,就该是他捡到,就该是他的东西了,听起来好有道理,但仔细一想,“……”问题回归原点她捡到的钱为什么只能分三成这个人是谁啊这么不要脸?“我们一人一半。”她的底限。“你三我七。”他的坚持。……就在二人路边分赃不均时,一道清越的少年声线在他们身后怒道:“那是我的钱!”二人闻声看去。只见是一名衣着华丽服饰的公子站在太阳下!头戴金玉冠,缠玉珠抹额,外着一件金色广陵绸衫,内着一件金丝绸缎衣,腰间绑着一根金色蛛绞角带……此外还有无数金银珠宝都搭配着浑身上下金灿灿的——赫然是关家那位爱财如命的公子关宝玉无疑!因半路发现丢了钱袋匆匆回来找,却发现二人在争执如何分自己的钱简直气死他了!白衣少年却不肯归还,半眯着眼睛问,“你有什么证据?”对关宝玉的出现极不买账,没有半点被正主撞上的心虚之态。路边已有很多人在观望。阿茶稍稍有一点心虚了,不过怀中的钱袋又让不舍,壮胆跟着问了一句:“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钱是你的?”可别是又多一个来分钱的想讹人。关宝玉咬牙道,“上面有个金线绣的关字!”饶是他性情再好此刻也有此来气了!何况是涉及到他的钱!他的钱!白衣少年闻言微微侧身挡了一下阿茶后,从她怀里扯出钱袋翻过来一看,紧接着便听到他状若惋惜的嘀咕,“还真是……”阿茶心里凉了半截。白衣少年居高临下瞅着阿茶:“看,都怪你……”阿茶指着自己不可思议的仰视着他反问:“我?!”怪她?凭什么怪她啊!明明是她该怪他才对吧!白衣少年一脸‘不怪你怪谁’的表情,“要你同意我的分法,我们早能脱身了。”阿茶瞪大眼睛,“诶?!”这句话因该是她说才对吧!半天不被理会。让晾在一旁的关宝玉有些怒染浓眉,“把钱还我!”是可忍孰不可忍!钱在他人之手绝不能忍!“你谁?”白衣少年半点不买账的问,顺势从阿茶手中拽了钱袋过来。小丫头这时也不敢抢了,只能怒目而视。关宝玉似被他的话气笑了,笑容看起来随和却有危险暗藏,“我是谁?”捡了他的钱不还回来还敢这副态度?!白衣少年十分潇洒的将钱袋在手中抛了抛,听着金银声清脆作响心情就很好:“要还你也可以,我拾金不昧,物归原主,你是不是该给一点补偿?”关宝玉:“……”很好,很好,他要报官!恰好有巡逻的官差路过。也见着了这边的异样过来了。阿茶见状有些急了,“我、我我不要了……”话还没说完钱袋就被白衣少年塞到了她怀中。而白衣少年明显想开溜。阿茶惊了:“你你你……”关宝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白衣少年的手臂,嘴角微笑,“别想走。”并凉凉瞥了一眼慌了神的小丫头,“你也是……”不走是傻子!阿茶像扔烫手山芋一样将钱袋往地上一扔就想跑。白衣少年却一把抓住了她衣袖,“小丫头别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想跟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阿茶用力想抢回衣袖,“你、你放开……!”关宝玉示意正在拉扯二人对过来的官差微笑道,“这二人一起的,光天化日下欲讹本公子的钱,都抓起来吧!”巡逻的官差是认识关宝玉的,且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取下腰间的手铐就要抓人。“我不是我没有我不认识他……”阿茶有些要急哭了,“你谁啊!”白衣少年回答,“我叫金——”哐啷!牢房里,灯火阴微,光线昏暗,狱卒一把将铁门关上的声音回荡在逼厌空间里几乎震耳欲聋。被关进去的白衣少年神情不变坚持介绍自己:“--玉楼,金子的金,白玉的玉,合为金玉满楼……这是一个误会,放我出去!”最后一句才算应景。“讹钱讹到关少爷身上,算你们倒霉!”狱卒啧啧有声,落锁收回钥匙离开。阿茶蹲在角落里只想哭。……芜城。陆二黑着脸将陈宝儿主仆带回了客栈;将事情详细与小书生说了一遍,尔后求助,“小兄弟你才思敏慧,想必有办法帮助陈姑娘完成夙愿……”小书生面色有些为难,“这……小生不太懂情爱之事,怕是帮不上什么忙。”陈宝儿闻言顿时又想哭了。她还没有从刚刚的混乱中缓和过来,被撕烂的衣衫,被触碰到的身体……她一度认为是过于真实的演戏没有得到该有的回报,心底里又委屈又悲伤。丫环立马怒瞪陆二:“你完蛋了!”陆二头大如斗:“小兄弟万不可拒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他可不想再被骂得狗血淋头却又不能动手了!小书生看了看陆二,又看了看怒气冲冲的丫环,似颇有些无奈,“这……小生就姑且一试吧。”“你要怎么试?”丫环很不信任的问。小书生不答反问,“在此之前,你家小姐遭难,是否该先回府告知家人?”丫环哑了声。陈宝儿脸色有些不自然,“我、我自是要告诉家人的!我的事不用你管!到是你,应承了要是做不到,看本小姐不要你好看!”“唉呀……”小书生闻言叹气又抚额,“那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时间紧迫,小生尚有它事要做,实在不该浪费在这种小事上啊!”陈宝儿本没想搭话但那句‘小事’让她不爽快了。她的终身大事怎么可能是小事!“你要敢反悔……本小姐要他吃不了兜着走!”指向陆二。陆二:黑脸ing。小书生似有些无奈,“这……”丫环:“快点想办法赔我家小姐的终身大事!”“小生尚有一事不明……”“什么事?!”丫环凶巴巴的问。“为何好心出手相救反倒坏了小姐终身大事?”丫环又有些哑声了。小书生起身渡步,若有所思间行至陈宝儿身后,“自古以来,情之一字,向来讲究两情相悦……”“我家小姐与顾公子自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的!”小书生闻言,回身问,“既然是情投意合,只要时机一至,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假意作戏,何苦来哉?”“你胡说些什么!”陈宝儿顿时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儿一样跳脚!俏丽的小脸有些微红,眼眶也有些发红,泪水还没干……小书生突然抬手轻轻拭掉了她眼角的泪水。清秀白净的脸上,带着单纯而又真心实意的笑容安慰,“别再哭,女儿家的眼泪,最珍贵了……”感觉到少年微微冰凉的指尖抚过眼角。陈宝儿呆呆地看着他,忘了任何反应。只有少年身上淡淡清香弥漫鼻尖……第31章 前往蒙山将陈宝儿送回府后。小书生回来推门就看到陆二坐在自己房间里喝酒。陆二一抬头看到是他回来了就啧啧有声,“看不出来啊小兄弟你还挺有一手,那陈小姐是否已对你芳心暗许……”“陈小姐爱慕者,非是小生,陆兄应深有体会才对。”小书生这么一说。陆二的笑容就有些绷不住了,那死丫头的魔音聒噪声还在脑海耳边回荡不散!桌子上有几碟花生小菜。见小书生在对面坐下来了,陆二便示意桌上的空酒杯,“自个倒。”“小生不喝酒。”陆二闻言认真打量了小书生片刻,神色惋惜不已:“……真可惜,酒可是人间美味啊!”小书生只是一笑,“陆兄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