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小瞧了此人!“哈,说不过了吧!”黎九莎心情舒畅的拍手大笑,“看来也不怎么样嘛!”“是知微才疏学浅,无关四书良莠,毕竟连陛下都推崇,这一点,你们应无可反驳吧?”黎九莎拉下脸冷笑连连,“说不过就把陛下搬出来,关小姐可真有本事!”“知微只是想提醒,若陛下得知,四书被你们批判至此,不知会做何感想。”说着,她目光落回元华身上,“这位小姐如何称呼?”此人言行举止间的神韵,似有几分熟悉之感……倒是与那位突然回来的二妹有些相似。亦或者该说,比起那位二妹言行举止间的淡然气质更为真实。也更为飘忽难测而无迹可寻。……在离开百花园后。黎九莎一路心情显然很不错,“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元华不紧不慢跟在后方:“什么都可以?”黎九莎停步回头看她:“你果然是别有目的!”目光上上下下将元华打量并突然伸手想去摘她的斗笠。被元华轻巧避开了。抬手抚了一下歪掉的斗笠反问:“不是小姐先找上我的吗?”她声音淡然柔和听不出喜怒。黎九莎有些悻悻,倒也因对方的态度好而没再动手。“真要随便在路边抓一个人,可没你这份口舌本事……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我力所能及也不介意满足你,从今以后,你也就跟在我身边吧!有我黎九莎罩着没人敢欺负你!”“这……”元华似顿了顿,“小女所求,对小姐而言,应非是难事。”“行了,你快说。”“钱。”黎九莎似有些被惊到了,“你……竟然提出这种俗不可耐的要求?你们汉人不是视钱财如粪土?”“小女自幼病苦受磋磨,生活拮据,深知没什么比钱更重要了。”“可你看起来不像缺钱的人……”元华:“为何有此错觉?”黎九莎:“你不是很能说?”元华似顿:“……两者有何关系?”黎九莎无言以对,听起来没关系,可就觉得有关系。……第75章 冗长之症天色已不早。元华在等到黎九莎差人送来了银票后, 编了个理由脱身。继而前往京城各个药堂、药铺打听所需的几种药材。她没有亲自露面, 而是找了几个看起来还算合适寻常路人, 分别给了不少钱让他们代替打听。每人负责打听一种,各有交叉重复以免漏掉, 但又不过于集中……尽管已经尽量分散,仍有被发现的风险,但眼下也只能这样了。所幸,结果不负所期。日落前已差不多集齐所需的药材。只差一味药了。‘是这里了吧……’元华若有所思的停步于城西街角一家门庭冷清的药铺前。差的最后一味药材在此药铺。那人说, 药掌柜死活不肯卖,她只能亲自出面了……“姑娘,是要看病还是抓药啊!”见有人进来。正在无聊打瞌睡的药堂掌柜连忙笑脸来迎。“抓药。”她轻柔而虚弱的声音, 令药铺掌柜都似关切了几分:“噢,是要抓治什么病的药?”“茯灵花。”元华的话音一落下。药掌柜便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先前就有人来打听这药……元华也不打算遮掩, “不瞒大夫, 是先前来打听这味药的人说, 这里有这味药, 小女特意拖病前来……”“这……”药堂掌柜顿时为难起来,“那他应该也与姑娘说过,此药……不卖的。”“此间不是药堂吗?为何……却有而不卖?”她询问的声音很淡然,并无别的情绪, 似是单纯的不明白。“这……”药堂的掌柜似有些答不上来, 就这时, 似有风扬帘, 门外缓缓进来一个人。是一名衣着朴实无华的清俊公子。背着药箱,但他衣服用料明显不菲,是那种色调并不鲜艳但质地很好的上等丝滑绸缎。他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微笑,身材高大却又斯斯文文,五官也略显深邃棱角分明,但矛盾的两种气质在他身上并不冲突,相反十分融洽。以及,他分明是一个九黎人。药掌柜一看到清俊男子便迎了上去,“陶大夫,你可算回来了,先前西巷那位姑娘很来请你,说是她娘又犯病了,见不到你可着急了!”“那你是如何处理的?”男子很温和的询问,声音略显低淳。说话间放下了身上的药箱,目光随意的看了眼元华。“她娘那是老毛病了,要药养着,已经照方子抓药给她了。”药堂柜说着,心想人家姑娘不就是想见你么?收了白送的药还气鼓鼓离开了。“那便好,”被唤陶大夫的清俊男子显然对这处理方式很放满意。而目光再次落到静静站在一旁的元华身上。“这位姑娘是……”掌柜似有些为难的开口:“这位姑娘是来寻药的。”本是随口一问的陶大夫闻言,似不由得在意了几分,“怎么了?可是药铺里没有这位姑娘所求之药?”“有到是有……但,但她所求之药是茯灵花。”药堂掌柜说着,便拿眼睛瞧着陶大夫等对方回答。而陶大夫已再次看向元华问:“姑娘要茯灵花有何用?”似为医者的关切又有几分好奇。“小女幼患怪疾难医……幸寻得一偏方,可堪为用,只是所需要的药材及难寻的。”她的声音里有种无法掩饰的虚弱。不仅是声音,整个人的气质都是如此,哪怕带着斗笠轻纱看不到她的面容神情。也会第一感觉就觉得会是个弱不禁风的人。他有些在意她的状态,无关乎其它,只是身为医者的本能,“姑娘的声音听起来,似有伤痛在身,在下略通歧黄,不知能否替姑娘把把脉?”元华闻言似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伸出了手,“有劳了。”她身上的问题无外乎内伤与百蕴香。除此之外,夜九应未在她身上落其它的东西了吧。内伤痊愈需要时间,百蕴香正在处理……若是能看出点什么,顺带治治也无不可。他虽已知眼前小姑娘有冗疾缠身,可当真看到从轻纱衣袖下伸出来的、极其苍白的纤细手腕,仍微微一怔……正常人的肤色红润或偏黄、但她的肤色像常年隐藏在黑暗中未见到阳光的不正常白皙。微怔后,陶大夫很快回过神来,轻拿起她的手放在脉枕上。那一瞬间入手的触感有些冰凉,是体寒之人特有的症状,她只是更为明显而严重。他温和的神色渐渐凝重,“姑娘……你伤势沉重,五脏六腑皆有受损迹象,应有不少淤血残留,若不及时清除,日后恐有遗症;你体质太过虚寒,气血不足,平日应已常有晕眩耳鸣之症,你……”他渐渐神情不掩惊讶的看着她,若常人身染这些冗长之症早已是卧床不起。“让大夫见笑了……”元华似也没料到对方能一一例出这么多危及性命的病症来。她的身体状况,她自己也很清楚,是而一直在以清心决调养内息。陶大夫眉头微皱,神情严肃了几分,“此悠关性命,非好笑之事。”说着,很快松开了她的手。元华微微顿了一下,“……大夫说的是。不知,能否将茯灵花卖予小女?”从善如流的应答。声音轻柔令人细听起来总有几分韵味其中。陶大夫的目光在她身上凝了凝。虽然隔得这么近,但他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却能感觉到她非是故作坚强淡然,而是真正对这一切不算在意……“姑娘若真的急需此药,让给你也无不可。但……恕我冒昧问一句,姑娘所说的药方可有试过?用之可有效果?”据他所知,茯灵花应无这方面的功效。“多谢……药效尚可,小女自有分寸。”陶大夫听了后,也不便再追问下去,只让药堂掌柜将本要带走的茯灵花取出来。“姑娘的病症,再不调养,恐有性命之忧,不如,让我为姑娘再开一副药如何?”元华似微微想了想,“便依大夫所言……”她大概确实要休养一段日子了,重创的内伤与至虚弱的余毒未清。以及,对方的提议,或许会是一个契机。她对他的身份有一些猜测与怀疑。他跟寻常的大夫不一样,并非是九黎人的身份,而是他给人的感觉,根本不像是大夫。言行举止的尊贵气质。以及……他眉宇间依稀与余四有几分相似的影子。收了药,也收好了药方。元华心有所思,“这般好意,实在不知怎么感谢才好……”陶大夫笑笑:“姑娘若肯帮一个忙,便算两相抵过。”“请说。”“实不相瞒,我对各种疑难杂症很感兴趣。姑娘若不嫌弃,可否让我尝试一治……”元华听了似有所思。他见状便又道,“不必为难,端看姑娘方便与否,若是方便,日后可再来此间,若是不方便……就当我没有说过。”元华:“我若有时间,会再来寻陶大夫。”算是答应了。之后离开了药铺。陶大夫交代掌柜一些事情后也很快离开了。并未带着药箱。不是去治病……暗处淡淡看着、并等着的元华跟了上去,悄无声息的跟了一路,往皇宫方向,远远看着他进了宫门,便停了下来。心中的猜测已有结果。第76章 他之身份夜。某客栈里。最角落的一间客房里, 门窗紧闭, 油灯昏黄暗淡, 屏风后面,倒映出一抹云烟般隐约的影。一头乌黑的发丝微微浸湿了些水气, 柔顺地散落在浴桶外面,浸在药气弥漫的浴桶中的元华,神情倦懒而若有所思着……陶大夫。就这么一个身份是大夫的人,在街巷为医, 并不出名,大夫的身份便只是乔装。天黑了入宫,应是住在皇宫里之人。能住在皇宫里的男子, 寥寥无几,除了皇帝只有皇子。假设他真是皇子的话。几位皇子都在宫外有自己的府邸。也都住在了外面,唯有……大皇子姬玉韬还住在宫中。掌柜唤他为陶大夫。陶, 与韬同音……他之身份, 呼之欲出。就她目前打听到的消息中, 大皇子在台面上没什么存在感;倒是三皇子、五皇子斗得风生水起;四皇子名声与形象很好, 是个散漫的主无心皇权争斗,常在外纵情于山水之间。但从他一路刺杀九君恒的布局心思看来可不像个散漫的主……师尊曾经说过,他常活跃于武林,应在武林中有培植势力。九君恒入京之后一定会找她。在此之前……她要么取回关素素的身份, 要么找一个身份地位在一定程度上与九君恒旗鼓相当的人。至于这个人, 她心中已有方向;除此之外, 也该加快速度了, 推动京城的局势,尽快达成师尊所希望的局面。另一面。那位陶大夫自进入皇宫之后。原本温和而平易近人的神态便在无形中产生了细微变化。虽然他看起来仍旧温和,气质却又有些不一样了。一路径直而行。对两旁见他便跪的侍卫、宫人视而不见。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宫殿,步入之后,便觉异常,平日往来于寝宫里的宫人。今日却一个人影也未见……他心中微疑,却也似隐隐猜测到了什么,脸色有了一些变化。步伐也似变得沉了一些。夜色浸染屋檐下。寂静而跪满宫女太监的大殿上。氛围已然压抑到了极致,坐在座位上的皇后,嘴角法令纹紧绷着,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严肃的气息。很凶,也很骇人。低头侍立在两侧的宫女太监大气也不敢出。只有一个在轻轻打扇子的小宫女,手下带出阵阵轻微的风声。在寂静中更显突兀,小宫女脸色发白,手酸得快要抽筋了,动作也不敢露出分毫异样……连往常最有脸面的嬷嬷都不敢出声惊扰。被瓷片弹伤而额头流血的那位宫女,血虽已凝,发丝却跟衣袖粘在一起。直到……一名身材高大斯文、衣着朴实无华的清俊公子慢慢出现在大殿上。五官略显深邃,棱角分明,情绪内敛着,脸上没有笑容。他目光扫过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衣袖下的手紧了紧。“儿臣见过母后。”皇后冷冷看着他,“去了那里?”语气很严厉,蕴含着怒意,丝毫不顾忌有在场的宫人。“儿臣去了宫外。”“去做什么?”他似顿了一下,“宫里太闷了,出去走走。”回答时,微微垂眸,并不与皇后对视。他已留意到跪在旁边那名额头受伤的宫女,血虽已止,却浸湿了一片衣袖沾着发丝。皇后言语含怒,“你这样一天天往宫外跑,成何体统!贵为皇子,就该有皇子的样子……”“是,儿臣知晓了。”大皇子缓了口气后,微微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很平常的问:“不知母后,为何要罚这些宫人?”“他们有罪,自当该罚!”他闻言沉默了一下。心底里隐忍着情绪,但深知皇后的性情,不能直接开口求情,“母后来寻儿臣,应有要事,不如让他们先退下吧”皇后最见不得大皇子替这些宫人求情。冷冷扫了一遍那些匍匐在地的太监宫女,“都退下罢,自行去慎行司领二十杖,以敬效尤!”“儿臣有错,不该离宫,请母后放过他们……何必因儿臣的过错,迁怒于他们?”皇后阴沉着脸听而不闻。在大殿上的宫人都退下,强抑的怒火才总算发作出来:“够了!你是皇子,高高在上的大皇子!你怎能为那些下贱的宫人求情?你怎能为了那些下贱的宫人顶撞你的母后?别说母后杖责他们,就算母后杖毙他们,你也不该有丝毫动容!你该稳重,你该沉着,你该有皇子应有的威仪!”自知无法更改这样的结局,大皇子不再说话。皇后斥责的话语。一如往昔,话还是那些话,同样的严苛与怒意。大皇子沉默着,不顶撞,却也分明未将斥责听进去。皇后语疾,气微沉,看着儿子这个样子,眸光更冷,也更有些心灰意冷……任凭如何苦口婆心,所期所望,根本得不到一丁点回应。最终,皇后微微在心底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怒意,问:“可有准备好你父皇的寿礼?!”“有母后拿主意便可。”“姬玉韬!”大皇子抿唇没说话。“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连你父皇的礼物都要本宫替你拿主意!你还有什么用!你枉为兄长,落后于前,你那些皇弟,谁不在挖空心思讨好你父皇?”大皇子仍是平静的回答:“是儿臣无用,有负母后的期望。”他的态度诚恳而卑微。却也正是因为这种死水般无波无澜的态度,让他的言词、语境分明走向两个极端……一如身在此位。却根本无心争斗、争夺那些东西。他之所愿,早已远离这个身份该行之路。“你——”皇后被大皇子的态度气得说不出话来。威严含怒的目光之中,难掩失望,“本宫怎就生个这么无用的儿子!”——本宫怎么就生个这么无用的儿子!大皇子仍是默默听着,如同对这一切已经习惯,逆来顺受。任凭皇后如何失望斥责于他,也不露分毫情绪,只有眸子似灰败了颜色,蒙蒙一片,如尖锐的寒冰落入其中一点点蔓延成霜。言语如刃。最能割裂人心。……第77章 府宅安宁天一亮。元华就离开了客栈, 往城西鱼市而去。当日她与说书人打听消息时, 对方曾提了一嘴, 城西有片卖鱼的市集,那里鱼龙混杂, 江湖人士出入不少,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只是,常有帮派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不慎便会惹祸上身。而巡城兵马司似乎不怎么管里面的事。只要不蔓延到其它地方, 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天子脚下尚有这种地方,必然有人担着……而这个人的身份,自然也不会太寻常。鱼市临着一条河。河边修筑着无数参差不齐的草棚或屋舍, 错落覆盖在水面上。这里的建筑因临水,上至屋檐下至墙角石砖,都因潮湿而生霉, 生满青苔, 青苔下的建筑腐蚀得发黑起来。也因为潮热的天气, 让周围弥漫着一股夹杂着鱼腥的臭味。行来过往的人, 大都穿得很随意,或坦胸露*,或赤着着胳膊,大摇大摆走在市集上。元华的出现虽然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但也没人敢冒然相扰, 毕竟, 会出现在这里的都应有几分本事才敢来。元华来此的目的有二;一为多打听一些消息, 二则是为让姬怀瑜注意上她。他既活跃于武林,暗中必有眼线,只要多露几次面就能让他注意到了。至于原因,也很简单……他与九君恒是绝对的对立面。以及,是旗鼓相当的对手。旧巷子里。有一家酒肆比起其它地方更为干净些。元华径直走了进去,在进门时,有伙计见她模样似有些惊讶而想来拦。但在她出示了手中寸许长的义令后,便将要拦的姿势硬生生变成了请。“姑娘里面请……”公开亭。一个散布于武林各地的消息倒卖来源地。可以是任何形式,也做着正常的营生,流动着形形色色的非寻常人物。洒肆二楼。雅间里,门虚掩着,几株细竹影影绰绰。一名白衣胜雪的俊美公子坐在其中,神情微倦的听着身边人低声说着什么。……尚书府关家。石狮威严立在朱红大门前,红墙绿瓦,富丽堂皇。关二爷经常不在府上,府上诸事,都是继室蒋氏在打理。蒋氏原本只是侧室。不过与关二爷自幼青梅竹马,在谢氏过逝之后便扶正了。除了蒋氏。尚书府上还有一个能说上话的。甚至,说话的份量比蒋氏还要重,便是关二爷之母——关老太太。而除了这两位之外。府上还有几房妾室,不过都没什么存在感;大的被蒋氏治得服服帖帖极为安守本份,小的在关知微面前自卑得抬不起头来……表面看起来。尚书府内宅是极其安宁的。近日府上又送进来一批上好的丝绸料子。蒋氏与老太太正在挑自己喜欢的,除了布料,还有不少款式漂亮的首饰,堆了几大箱在堂上由着慢慢挑选。蒋氏打扮得珠光宝气,佩环叮当;老太太年岁虽高,打扮上却也不不遑多让 ,穿金戴银,一身行头富态贵气无比。“老太太,清州这一次的速度也忒慢了些。陛下寿辰将至,是紧要的大事,除了重金备礼,也要顾忌着点脸面,谁不要多添几套金银头面衣裳来着?可他们银子给得慢也就罢了,信中还有所质疑,也不想想我们在京城,府上一大家子,那里不要用银子?”“喏,你回头写信给他们说清楚就行了。”老太太根本没在认真听。注意力都落在了那些华丽的素绵首饰上。琳琅满目,极尽奢侈,若是放到外面,随便一件就寻常人家过上一年半载了。“这些、这些……还有这些我都要了!”老太太杵着镶玛瑙玉石的祥云拐杖站在那里,下巴微抬,象征性的划拉了一围,就把大半精美绸缎要了。“呵……呵呵,”蒋氏笑容有些裂,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老夫人,瞧着这些料子还真是很精美华丽呢……”老不死的要这么花哨做什么!正事不做,什么好东西都想往自己扒拉。老夫人也不知有没有听出蒋氏的意思,只是横了她一眼,“知微不喜欢这些颜色明艳的,你给她挑点素静的,尽量多挑点,到时候入宫换着穿……”蒋氏听得直磨牙,手帕都快要绞烂了,知微不喜欢,还有她这个当娘娘的呢!难道她这个当娘的就不配穿了吗?老太太却根本不管蒋氏已经有些难看的脸色,“知微也不太喜欢这些艳俗的金首饰,喏,这几套金头面我也要了……”“还有这个……”蒋氏看着老太太不停让人将看中的东西往自己面前搬,心底气得一阵发堵。旁边还站着一个稍有几分脸面的妾室。因为关二爷生了一对龙凤胎,才得了向来不容人的老太太几分另眼看待。“老太太,您看,这天……快入秋了,云哥儿是不是也该备两件新衣裳了?”老太太闻言想了一下,倒底是自己的孙儿,便点了头,“喏,这几匹布拿去。”妾室忙喜笑颜开的上去拿,“谢老太太……妾身替云哥儿茵姐儿谢过老太太。”话中有意带上了茵姐儿。老太太听了有些没好气,瞪了她一眼,“行了,也替茵姐儿拿两匹吧!”“……”就在蒋氏勉强维持着笑容恨得牙痒的看老太太东挑西捡时,有丫环来报,“老太太、大夫人,大小姐过来了。”“知微来了?”老太太对这个孙女也是很满意的,毕竟,将来可是要成为后宫那个位子上的人。便也不挑选了,坐回了位置上等着,不一会儿 ,便见一袭白裙飘飘若仙的关知微在一群丫环的拥簇下而来。“知微见过老夫人,见过母亲……”蒋氏见女儿来了后,脸色才好了许多,忙上前热络的将女儿拉过来,拿起那些精美的素锦布料在女儿身上比试着,“知微,看看你喜欢那种料子?娘给你多准备几套衣裳,以备到陛下寿辰时,待你入宫穿。”关知微声音温柔的回答:“母亲费心便可。”“这可不一样,毕竟是入宫,在那些九黎贵女、娘娘们面前可不能落了下层。你呀,模样生得漂亮,气质又好,要最好的衣裳才配得上你。但又不能过于花哨,又需得你合心意才行。所以,怎么你也得为自己选一套。”“母亲说的得。”关知微目光扫过那些质地华丽的绸缎,或雪白、或淡白、或银月……虽显眼却不花哨,便微笑着遂了蒋氏的意挑了几个颜色。“就这几样吧,其它的,由母亲作主便可;母亲也知道,我对物什这些一向不怎么讲究,穿在身上合宜舒服就可以了。”“好好好、”蒋氏对女儿的话一向很听从的。一边让下人将那几个颜色拿出来,一边与女儿叨念起清州的事情。陛下寿辰将至多要些银子本无可厚非,可清州来的书信,却有暗指她乱要钱之嫌,本来想让老的出面回一下信,可老不死的却半点不肯沾这些事。……第78章 意料之外蒋氏将清州两房怨念了一遍, 顺带将老太太也捎带进去, 虽然不是很明显, 但就有那种能听出的埋怨之意。关知微神色柔和的听着。那怕她没耐心听蒋氏唠叨这些琐碎的事情。也直到蒋氏说完了后,才轻轻柔柔的说了句, “兴许……大伯父、三叔父遇上了什么难处吧?不然,他们理应不会如此纠结于银子的事,就像往些年,只要一句话, 从不过问原因;依女儿所见,日后府中吃穿用度,就稍节俭一点。”老太太一听到日后府中吃穿用度要节俭, 顿时坐不住了,“这怎么能行?堂堂尚书府吃穿用度都要节俭,传出去像什么话?”蒋氏:“那能怎么办?府上没钱了, 他们管着铺子, 又不愿意给钱, 难不成把铺子要回来?”要不是因为要回来了没人打理, 她早都要要回来了,那些铺子,可是二房的!老太太听得也很不高兴。不高兴蒋氏不会持家;不高兴清州那两房明知她在京城养老的情况下还在银子的事情上计较。“行了,回头我让人写一封信回去说说!”如此。此事才算休。蒋氏嘴角微勾, 心中倒是舒坦不少。瞧着女儿越发喜欢, 见女儿眉眼轻拢, 不由得关切问了一句, “怎么了?”“女儿来时,听下人说,二妹妹又出去了;这样下去,恐有损尚书府清誉……还请老夫人与母亲早些拿主意才好。”老太太脸色不霁,“她又抛头露面出府做什么?”蒋氏嗤之以鼻,“还能做什么?见五皇子呗,有个五皇子做靠山,就不将尚书府放眼里了!”又是遇到山贼又是被男人送回来清白名声早没了。要不是对方是五皇子,她早将这个碍眼的整治了!老太太听到‘五皇子’几个字又有些想法,“五皇子深得陛下喜欢,若是她有那个本事,也是她的福分,也不枉关家生养她一场……”虽然已经有个知微了,但多一个能与皇家搭上关系的,自是更好。“知微也是这样想的。二妹妹即与五皇子有了关系,为免夜长梦多,让外人说三道四,尽早将这件事情确定下来。”关知微顿了顿,又道:“女儿家的名声最为重要,五皇子若肯娶便罢;若是不肯娶……就该不再招惹二妹妹。”“知微说得对,”蒋氏也道:“要是不娶,就不要再插手关家如何管教女儿。”老太太听得很心热,心里已开始盘算,“好,好,等老|二下朝来,我便与他讲讲这事,让他找机会与陛下提一提……”如此。便又算一件事情了。关知微坐在那里,淡淡在心底想着。她对这个二妹没什么感情,本来,回来就回来了,只要不影响到她就无所谓。实不该在她推行女子礼仪守节的情况下,屡屡犯禁,会使她之言行降低信誉。只是……那天那跟在黎九莎身边的人令她在意。当日未能问出名字,之后也未能调查出结果,此人……应是才出现在京城。……鱼市。元华被请入洒肆后,向伙计打听了一下公开亭的具体交易情况。很快又有人来,态度客气又爽快利落的将她领上二楼,雅间,见了一名自称虚管事的人。是个看起来有些削瘦却精明的中年男人。元华在简短几句话说明了来意后,问他:“可否以消息交换消息?”虚管事似沉吟,“小姑娘想交换怎样的信息?”“当今三皇子与五皇子,他们私下里可有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行径?”元华问。她目前打听到的消息中,三皇子好色,五皇子暴戾,手上的人命都不少,但就这些还不够;她想知道,他们中是否有更多不为人知的阴私之事,更容易收集证据的行径。虚管事似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不知步姑娘用什么消息作为交换?”倒少有人这么光明正大来打听皇子们的消息。“国师在回京途中被人刺杀,险些殒命的消息。”“可知下手的人是谁?”“某位皇子殿下。”虚管事似若有所思。虽然前来交易的人不少,消息内容也五花八门,但就这么一个小姑娘打听这样的消息,也提供这样的消息,让人有些意外。她分明不似练武之人,身边也没有一个随从,难以想象是何种身份与动机。元华也不着急,“虚管事可以派人去查证;时间,地点,详细都可以告诉你。”“请小姑娘详说……”元华便将大概的事情简短说了一遍,当然,隐藏了余四的存在的过程,以及,暂未明说暗中下手的是那位皇子。没必要全部说出来。交换的讯息有一个五皇子收尾就够了。虚管事将元华透露的消息记下来后,“小姑娘要的消息,恰好有那么一两条,但……小姑娘提供的消息,尚未能确认真假,还请稍等几日,让人确认之后,再将相应的消息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