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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娇》TXT全集下载_1(1 / 1)

文案:将军府二公子詹瑎上了战场。原以为是好马上道,猛虎入林,却不想人去了半载有余,是一去不归下落难明。将军府势大,倒是没放弃去边镇那头寻人,可日日寻夜夜寻,大半年下来愣是未有结果。没法子只得制个衣冠冢堪堪下葬。下葬那日,引魂幡飘的肆意,硬是将詹瑎两人一马招了回来!大悲大喜之下,将军夫人高兴的晕过去几回。仔细一瞧,这引魂幡不只招回了詹瑎,还招了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回来…………小剧场:那将军府的二少夫人是个瞎子,见人也不喜说话,也从不管事,是个性子软糯的。贺帝两年前赐婚詹瑎,预备嫁了自家闺女予他做正妻。因着他下落不明大半年便就耽搁了,他一回转,自然得旧事重提。得知此事的詹瑎默了默声。家中那位一日日的,似乎也不挂心于他,倒是他,只差掏出心肝儿给她瞧了。后想想,即便掏了出来,那位也是瞧不见的。这般是不成的,没有半点男子的威严。他预备应下这事的风声一传出去,那二少夫人便寻不见人了。夜半,詹瑎寻到人那会子,肠子都要悔青了去,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嘴巴子!自家湿了一身的夫人,缩作一团偎在墙角,烧的面色通红口中呓语连连。呓语之中,他方才知道他这口头心头念着的小心肝啊,竟受了那样大的委屈。“没事了,夫君都替你讨回来。双c,后续主线有修改,小剧场剧情有修改。女主性格超软,眼盲,后期会好。构想中它是个甜文,但是想象和现实有一定差距。微博@景咸咸咸 不要偷偷骂作者,会秃头。一句话简介:捡个夫君回家养。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甜文 市井生活搜索关键字:主角:林烟,詹瑎(xié) ┃ 配角:预收《媚横波》《得了鬼君的救命恩》求收藏 ┃ 其它:第1章牧尚二十一年,西北山源道。十一月份下的初雪,铺天盖地卷了半边儿天,雪虐风饕的日子过了半月之久才算停下。山源镇山神庙前燃着一堆篝火,火焰跳动的醒目欢脱,燃得极有精神,篝火四周便有着近十人围坐。林烟的小手从袖子里伸出来,凭着感觉慢慢向篝火那处伸了伸。暖意涌进掌心,缓了缓掌上僵麻的感觉。凑近了篝火,林烟也闻见了阵阵飘出红薯的香气。红薯这东西,坐在一起的近十人,前头已然吃了大半个月,如今味蕾已是半点儿期待也没有了。可这个时节,也唯有窖洞中储着的红薯还有富余。林烟恍神之际,身侧边的老者拿过一根颇大的红薯过来,握着木棍子递进她掌心,声音略微喑哑道:“这已熟透了,吃罢丫头。”林烟猛的回了神,握紧了掌心中的木棍子,一手护着防着掉落到地上,转过身子同老者谢道:“多谢钟叔。”钟叔摆摆手,轻笑,“不必的,吃罢。”山源道位于黎国西北,已是边陲位置,山源镇再往西北不过几十里,便是关隘。战乱时节,有口吃食就是不容易的了,林烟自是感激的。近年日子不太平,镇子里前阵子遭了屈子国左军一次血洗。那时在镇上的乡亲们无一幸免,好端端一个镇子,一日之内便就只剩下他们这几人了。林烟顺着木棍子向上摸索到另一端的红薯,红薯表面焦硬,流出不少糖汁,周身散着一股子热气,小手触上去还是烫手。勉强抓住红薯头上那端,掰下一半儿。小嘴凑近呼气将它上头的热气吹散,含进口中咬下一小块,轻轻咀嚼起来。山源道的红薯香甜不假,软糯也是真,只是如今吃它的人大抵都无有心思去细细品味了。林烟吃着手中的吃食,侧耳也听着一旁钟叔与李家几位伯伯的谈论。半是巧合半是运气,几位叔伯那几日进山狩猎才堪堪躲过一劫……钟叔嚼了一大口吃食在口中,说起话来有些闷声,“ 按日子来算,朝廷那头也该派兵来了,怎的到了这个时候来不见来。”林烟闻言蹙了细眉。她知晓的,不久前的那一次血洗钟叔的妻子儿女尽数丧了命,如今出言言辞之间尽是疲态。后便闻李家二伯猜测道:“怕是这几日就要到了。”朝廷派兵是迟早的事,只是不知是这样一个处置之法。若想着悄无声息的揭过近百条人命,他们是万万会许的……“咱们镇子的血债总得讨回来的,朝廷若是无力,那就只能我们自己去将这仇给报了去!”“对!满镇子的人命,得找屈子国的那些人一一报了!”“就是!这仇必报不可……”听着镇上长辈们言语来回,林烟默声良久。前些日子,镇上究竟是怎样一番凄惨血色是可想象的。好在她眼睛不好,那些个血腥也瞧不见。据说深色的血腥淌了半边镇子,血色都融进了镇上的泥土里,十足的骇人。……天色已是乌漆一片,长辈们几个来回猜测论断,扶了她起来,嘱咐道:“之后几日你不要出门,待在自家药庐里藏好,药庐里备了存粮,该是够吃几日的。”家中的药庐是爷爷传下的,建在镇子后头的山岩之下。山脚那处山势天然,巨石一块形如华盖,其项背依旧草木茂盛各类有之,药庐便就建在巨石之下,与地面的偌大间隙之中。是极其隐蔽之处。长辈们倒是将她的后路一一安排了下来。“那…钟叔你们后几日是要做何?”拾起靠在一旁的木杖子,林烟急问。晚间风大,吹着篝火几番攒动,朝着她涌来几股子热浪。林烟有些头疼,拄着木杖借了力才算站定。钟叔明显的顿了顿,后道:“小孩子莫要管事,将自个儿照顾好了才算对得起你爷爷。”爷爷……镇上的乡亲也是受了爷爷临终一句托付,照顾了她四年不止。现下钟叔他们要去做的事情,不难猜测。便是报仇。林烟无神的双眼中渐蓄了泪,一颗颗毫无顾忌的滚落下来。叔伯们此番抉择,怕是早早就说好定下了。若不是报仇二字撑着,他们绝不会独活到今日。她眼盲心倦,阻不了亦帮不了。……*那夜往后,林烟待在药庐中浑浑过了不知多少时候,已分不清是日是夜。仿似是极远处的兵戈相斗之声传了过来,林烟脑中轰然一震,才算是回过了神儿,顿时焦灼万千。几位叔伯们必是守着这样的时机,去与屈子国军以命相抗。所谓朝廷的兵马若是靠谱能战那便还好,若是都是些无用的……林烟原就怵怵的心头紧着一缩,眉头眼见的凝了起来。其后即刻胡乱理了衣衫下了床榻,双手摸索到靠在近旁的木杖,这般紧张焦躁之下重重跌了一跤。“唔。”林烟疼得闷哼一声。这一跤,摔得生疼。手一摸膝盖处,粗布的下裙破了小块地方,膝盖处定然已经青紫了。林烟憋住泪意,叹了声气。她自道自己果真是个命硬的,长到现在一十六岁的年纪,留在身边的亲人是一个不剩了。幼时那算命老道儿说得不错,她是个命中直冲煞气的短命秧子!眼盲之后,她一双耳朵便变得敏锐了许多,如今愈注意去听外边儿的动静,便也愈发清晰了。马蹄刀剑之声便似在她眼前作响。可想的,刀剑冰凉,就此穿过一具具温热的身体,发出刺破血肉的声响,就此夺走一个个人全部的生气。手中握着木杖子紧了又紧,最后又恍然松了去。下唇已被林烟自个儿咬破,口中铁锈味儿漫开。她终是没有胆子出去…………如此跌坐着大半个时辰,骇了她这样久的马蹄刀剑之声,才堪堪停息下来……她再容不得自己去想旁的什么,拄着贴身的木杖子便出了门。这日的山风格外肃杀凌冽些,刮过她的下颌眼角,真如一柄柄小刀般吹得小脸生疼。林烟将手杖往快快自个儿胳膊下一夹,扯了胸口衣襟外挂着的围纱,遮了口鼻。她的一双眼还微有光感,迷迷蒙蒙的一小团光亮罩在眼前。已大约可知,现下是白日。是厌弃极了贪生的自己。林烟心念一横,不管不顾的拄着木杖朝山道那头走去。天气虽是严寒,可也半点儿没能冻住空气中的血腥气儿。林烟没忍住蹙眉,从自家小药庐拄着杖子过来的一路,闻见的血腥气儿是愈发的重了……再走了不多时,脚下忽然的踩进了一处湿泥里,半湿了鞋袜。林烟一顿,心有所觉,缓缓蹲下身子,微抖着小手一摸自个儿的鞋底。指尖沾上了些糯湿,以拇指将其抹开,指尖的糯湿大半都已经凝结。印证了心中的猜想,再将指尖靠近鼻子一闻,果真……是血。“钟叔!钟叔?大伯二伯?你们可在这里……”鼓起胆子,林烟大声喊问了出来。林烟是不知晓屈子国军是否全都已经走了,瞧不见也听不出。运气使然,要是这处有留人,她怕是此刻命已不在了。回应她的除去耳边呼呼山风簌簌叶响,就再没有其他声响了。……林烟不甘心,小脸上却也渐失了血色,嘶哑道:“钟叔……你们若在便应我一声罢……”山头树木摇摆,簌簌作响,荡在耳边。她染了血污的粗布鞋抬了起来,慌乱着便朝满地躺着的尸堆里去了。弃了手里面的木杖子在一旁,林烟挪了身子半蹲在地,双手平着试探去摸身侧躺着的身体。盔甲手触寒凉,上头还结着霜冰,一摸着便想缩手。可其中若是真躺着她的叔伯们……该是几多凄哀。即便是只剩下尸身,也该由她这个无用的小辈带回去好好下葬入土为安的。一路摸了大片地方,地上的人全是没有气息的。直至小掌这次按上了一张脸。林烟身子僵住,也忍着没将手收回来,停留片刻,指缝间总算感到了掌下之人些微呼吸的气息。一摸旁处。身着盔甲,手握长剑……是名军士。腰腹上两个冒血的大窟窿,右侧胸口一支利箭插着极深。此人伤得极重。林烟惊了片刻,也不敢再做迟疑,即刻伸了小手去掐的那人的人中,急道:“别睡,你醒醒,不能睡!你不要睡!”这样的失血,真若睡了过去,绝对便是一觉不醒了……将下裙撕扯做手掌宽的布条,使了力压在一大窟窿处。空出一掌,便也使了大力气往那人脸上扇了一大巴掌!“唔,咳咳……”听到动静,林烟微眯起了眼,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这还有救!作者有话要说:啊,这应该也是一个很可爱的故事。第2章男人接着闷哼了声,极重的眼皮子微微抬了一条缝隙。白日的亮光刺眼,他的眼皮实是睁不开来,只朦朦胧胧中和着白光瞧见了林烟的一张脸。身上多处地方痛极,胸口那处尤甚,呼吸的紧了都是戳着心窝子般的疼。林烟脸上露出难得的喜色,自语道:“醒了便好,这就还有的救。”林家爷爷走后,药庐到了林烟手中。彼时林烟十二岁不到,药庐失了大火烧了大半,她浑然不知还在里间安睡,直至爷爷冒着烈焰大火滚滚浓烟跑进里间将她背在背上,她始有觉。所谓福难双至祸不单行,而后爷爷却是因着浓烟入肺,不久于人世。十二岁前同自家爷爷待在一处学着的医道,承着天生的资质,看些风寒感冒跌打损伤之类的病症还是有余的。是以也在镇子上贴着人情天资,有了小小的大夫营生。这人既是醒来了,便不能不救。闻他出声的一瞬,林烟也不迟疑,着手又撕扯下来几段布条儿,将他腹上伤口牢牢扎紧了。在近旁摸索到了木杖,攥在手中,俯下身子轻道:“你撑着点,我带你回去。”背上的男人发了低低的声响,依稀是问道:“我还可救么……”林烟侧耳,正道:“莫要多话了,好生留着力气罢。”……男人的身体外着一件算不上轻的盔甲,同林烟的身板子,实在为难。山风凌冽,一股脑的冲她迎面而来,将她额上的发全然吹到了两侧,露出光滑白皙的额头。如此迎风,吹得脑袋发麻,脑中一阵嗡声。紧着催着她咬牙快步而走的,是腰后侧逐渐变的温热的衣衫。布条几圈缠绕哪里是能止住那几处流血的,若不快些,身上背着这人怕是也快没了……本是冒了送命的大风险出来寻人的,几位叔伯的行踪她寻不着,却是救了不知是不是屈子国人的军士。倒也罢了,随他是哪里人士,能否救活都还不知晓,何苦去思量那些个后话。……回了药庐,直至天色又渐暗了下去,林烟忙活了近一个白日勉勉强强将他腹上的伤处用自家针线缝合起来。亏得家中有已经穿好的针线,才不至耽搁的更久。男人好似背回家中不久复又昏厥了过去,之后再难唤醒了。林烟忧心着,便就时不时以两指贴于男人脖颈处感知心脉跳动。好在心跳虽弱,却也还是有的。止血的汤药已在炉子上熬着了。生地、黄芪、藕节、白芨几味药材按量抓来,配茜草、山楂、花生衣适量共煎,此药日服两次。胸口的箭羽林烟还未着手去拔。那只箭入体甚深,箭头都已没了进去,怕就怕已经伤到了男人的肝脏。以他现下的身体,倘若草率拔箭还不知是怎样难想的结果。只得先将汤药送予他服下,等人转醒,再做打算。许是药汁腥苦,男人是平躺在她的床榻上不可移动半分,且喂药之时毫无意识的缘故。林烟的这一碗子汤药,大半都顺着他嘴角淌下了,真正入口的不到半数。林烟有疑,小手摸上枕头,不出意料上边儿倒是一面湿意。难当的叹了口气儿,起身再去药罐子里倒了小碗过来。“你既是自己不争气,也莫要怪我狠心了。”再坐于床头,她亦学着聪明了些,阴阴咬牙道。而后死掐住男人颧骨往下双颊肌肉那处小地方,生生将男人的嘴逼得张开,又觉此时势好,顺势放了木勺子进他嘴里,迫着男人不可阖嘴。灌药时侧耳听着男人多次咳嗽,发出有些凄惨的“咕噜咕噜”咽下药汁的声响。林烟这才算满意放心了些,端了空碗起身,累得扶腰。一番做弄下来,饶是冬日里的温度,也将身上害出了一层细汗。*昏昏沉浮之间,詹瑎做了一个极大的迷梦。他随大军自京都阳城右翼开拔,赶赴西北境,帅旗当头而立,本是信心满腹斗志满腔。怎料一出京都阳城,他失了料事的准头,半途见一形迹可疑之人策马而行,颇有挑衅之姿,他一甩马鞭纵马前去追击。苦果便是被那人极其军士活抓了。也不知是否那人有些心性不良的病症,真真就是个无良的精神病。登时差人扒开他的嘴,随意折辱于他。往他嘴里灌那极其肮脏的溺物!溺物!詹瑎只知自己发了狠去抵抗万恶的死敌,抵抗这般要命的折辱,不让溺物流进自己口中……只可惜双拳难敌四手,还是被喂了个饱。……许是梦中发生的事情太过惊恐了些,林烟起身走后不久,他便睁开了眼儿。身子是半麻的,喘气儿都觉费劲,喉中正想发出些声响,瞬时的牙关触碰到了口中之物,重磕了一下。口中塞了一物,致使他难以将嘴阖上。舌头几番挣扎,推舔十数下才将那物吐出口外。而后他才有心思去打量周遭的环境,可惜除去一片乌漆之外,只可借着透过桠枝窗棂散进来的月色瞧见胸口的半只残箭。詹瑎瞧清楚了半只残箭,捂了胸口便要起身。这一动自是牵扯到了腹上的伤处,撕扯开了腹上的针线詹瑎半蜷着身子猛地一阵的咳嗽,“咳咳……”詹瑎额上豆大的汗珠冒出,这会子的动作再不敢多半分,只得在原处倒吸着凉气。“你乱动什么呢?不疼么……”屋子里光线极暗,即便詹瑎趁着月色睁大了眼睛去瞧,也瞧不分明眼前人的模样。便是只过一会子,因着腹上与胸口的疼痛,失了探究的好奇。那女子走得近了些,夜色里倒似走行无碍,极其顺畅的模样。“别动了,伤口该是撕裂了。你等着,我过来扶你。”放下这话,林烟拄直了杖子朝前点了几步,直至碰到了榻前詹瑎的双腿。这便摸出了他的位置所在,再去扶他便可少做不必要的触碰,也免得撞到伤处。医者的通病,多是爱絮叨话的。林烟扶了人躺下,紧蹙了眉摸索到他胸口插着箭的伤处。前头已好些的不在淌血的伤处,复又淌了不少淌出了血。医者最惧最恼便是讳疾忌医与不遵医嘱两事,做这两事的人,病症严重到垂死,都是自取的。手触上男人的额间,摸着还是比寻常的温度高上一些。方才的药里还应该再加上几味退热的药草,如今这样,怕他半夜起了高热之后反复难好。伤处若发炎症也是极麻烦的事儿。“你前头乱动些什么?是不知晓自己伤重么,还是你觉着自己福大命大,伤成这样还死不了?”詹瑎一手拭了汗,默了声儿。暗夜掩饰下投了打量的目光过去,隐隐可见的便是一双颇为水灵的大眼儿,长睫于月色下有影,密密的两排,整齐又颤心。“在下,在下知错了,不该胡乱起来。只是…敢问姑娘,这是何处?”林烟有些恹恹,这便懒得去理了。转身走去后间地方,着手去挑捡后头黄木柜子中刀具布条儿,“你莫要动了,在此等我。”“嗯……”他得了骂,竟还觉着有些委屈。虽是不知林烟这会子要去作甚,此番小命牢牢挂在人家身上,也是乖巧的如同兔子。……不久,林烟回了,手中捧了一方暗色的布,上头堆了七七八八备用的物件儿。詹瑎这会儿不能多动,瞧着女子来来往往几回,看得直了眼睛。待她走到近前,朝他递出一块折叠几转的软布,他难忍的问了句,“姑娘这是做什么?”林烟摸索到了腰边备好的刀具,两把夹在手指之间,淡道:“自然是取你胸口的那支箭,我不预备着要留着它在你身子里过年。”“……”噎了一嘴的话顿在喉中,詹瑎忽得感觉畏惧。这女子说话的腔调与自家母亲有七八成的相似,一字一句皆是让他难搭上话,这便是顶顶令人惧怕的事儿。再次,詹瑎有疑,自己连着这女子的脸蛋都瞧不清楚,她又是如何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来去自如的?照她的架势来瞧,莫不是还要在这黑灯瞎火里为自己取箭头罢……“姑娘…这屋子怪黑的,不点灯么?”林烟似听取他的话,转头四下瞧了几眼,真真做了思索一般略笑了笑,“黑么,你莫不是烧出毛病来了?看来这箭头是得快些取出来,晚了怕是要烧成憨子。”林烟言罢,那块布方正软布直塞进詹瑎口中,嘱咐道:“疼了便咬紧些,等取出这箭头,你就可瞧得清东西了。”她这话说得要命笃定。迫着詹瑎睁眼阖眼几回,印证那话。事实确是,眼前半明半寐,隐有闪烁多下的光亮……詹瑎咬了软布,乖顺着点了头,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嗯”声。林烟憋了憋话儿,淡道:“这便是了,听大夫的话,不久便可复明了……”作者有话要说:哈哈(破音!)感谢在2020-01-10 07:39:17~2020-01-12 23:3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赫连菲菲 1个;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画七 2个;我熊、顾溪山 1个;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顾溪山 2个;水煮鱼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煮鱼、赫连菲菲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3章这夜过得算是平静。外头少了前一日夜里刀兵相碰之声,屋中男人取了箭头,疼了脱了力,包扎好伤处歪头便睡了。詹瑎占了她的榻,睡得昏沉。男人的高热还是没消,她这一夜迷迷糊糊也未安寝,提了矮凳于药房坐了一夜。半看顾着温热的药,亦半看顾着余下半条命的病人。医者眼中,人在病时不分男女不分贵贱,皆性命。这是林家爷爷生前常言之语。而她,在与人诊病抓药时必是肃然严谨的。林烟自知是个眼瞎的,五感的功夫上头,本就没有了最重要的。再于抓药诊病的事上出了差错,便是最最对不住良心与病患的了。放下旁的左事,早间里面那人须得一帖退热消炎的草药饮下。昨夜榻上那人胡乱起身,却也叫林烟摸清楚了他的症候。胸口那样的出血状况,是未有上到过肝脏的。不然,起码也该是血流如注的一番模样。林烟停了冥想,慢慢睁开了眼儿。暗叹了句,里面那人还真是个命大的……伤成这般模样都还死不了。……昨夜哄骗那人的事儿,细想想也是好笑。她本是一瞎子,那需要点什么烛火照明。顺着骗了他一句,他也就信了。当兵行军之人中,竟也有近乎痴傻的儿郎么?……药庐的药味儿肆意蔓开,满满充斥着整间屋子。詹瑎转醒之际,冲入鼻腔内的就是一股子算不得好闻的药气儿。喉中涩涩,酸痛不已。转醒过来便是难忍刺痛,逼着他无端的咽下了几口子唾沫。窗棂之外已是大亮的白日,日头照进不少,照亮了大半屋子……再一仰头直视于窗子,詹瑎微眯了眸子,昨日的记忆涌进脑中……昨日大军步入山塬镇境。自刚步入始,便是处处埋伏步步艰辛。山塬境险,各式山头可谓林立,部分组成是为一三而围之势,而黎国之军一踏遍是包围圈中,死伤无数。先头的一万人,怕是无有几人能活命的了。此番还能回一条命,真得多些那位医家姑娘。思及那位医家姑娘,詹瑎耳边仿似响起昨夜刀子划开他胸口皮肉的声响,适时门外脚步声响起,骇得一时间连带着脑袋都躺的正正的。一动也不动。……空腹饮药有伤脾胃。林烟进门,木杖子夹在胳膊之下,双手端了一碗子红薯粥。走近将碗放在榻旁木桌上头,她眼眶子的眸子微微转了半圈,而后问道:“醒了么?”詹瑎正顺着她的动作瞧那木桌上的木碗。木碗本色为黄,碗口上面泛有淡淡的青黑色,便是经年盛药的碗具会有的会有的颜色。这会子瞧见,只觉着有些脏,不大干净。他转头应道:“在下醒了。”照着记忆摸索着触到温热的木碗沿上,双手捧了木碗,林烟颔首,“你现在不宜多动。我煮了些粥,你先用一些,而后再喝药罢。”略显漆黑幽静的屋子中,詹瑎一瞬睁大了眼睛,迟疑一瞬咬牙问道:“姑,姑娘的眼睛是怎么了?”听他问起,林烟略低了低眉,直道:“我是个瞎子啊。”她那声音清爽纯粹,似未有杂质,温软的紧。与昨夜是有些不同。詹瑎怔神。原那昨夜眼睛有病的并不是他,而是眼前这位?心间这便是如千万只蚂蚁叮咬着,挠心挠肺的难受。敢情昨夜手起刀落,利利索索取了他身上箭头的女子,竟是个眼瞎的?这哪是什么救人的医者,若有不慎,自己这条小命便悄无声息的葬送在她手上了……他别没死在战场上,竟差点无端端葬送在无良庸医的手上!于是气急,胸口几下起伏便冲林烟道:“你竟是个眼瞎的?那你昨夜故作那些个姿态给谁看啊,还说小爷是个眼睛有病,分明有病的就是你!”从小到大,他詹瑎还未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一如一条死鱼一般的躺在榻上,嘴里叼着块软布死命的咬紧,任着个眼瞎的女子在他身上动刀子,还被喝的不敢出声……真真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想他堂堂将军府二公子,自小到哪儿不是众星拱月,由人捧着哄着供着的。哪轮得到,这般乡野间的野蛮女子蒙骗呛声!……窗棂浮日光,白影默凄惶。窗子的窗纱不知什么时候撕扯开一处,不复齐整。詹瑎白眼翻了三下不止,瞥见窗子的破处,亦眼见着林烟的身子颤了一颤。不多时,林烟搁下木碗,轻道:“罢了……粥就给你放在桌案上,你若饿了就吃了罢。”詹瑎不语,昂着头,口中包着怨气斜着眼瞧她。见她抽出胳膊下的木杖子拿牢在手中,点了几下地面儿,转身便朝外间走了。……这便,走了?哟这架子还不小呢。睨了桌案的粥食一眼,几块大大的红薯块,不上不下的溺在其中…恍然又使他想起前夜食溺物的梦来,极其恶心。詹瑎心中一嗤:这般模样的粥食,在将军府里可是连下人都不屑去闻的,且碗壁这般肮脏,给狗吃还差不多。他即便是饿死,也不吃这嗟来之狗食!*药庐的位置夹在山脚,里间实际是大的。左侧最里,是林烟的房间。这林烟的房间偏右的一件,便是林家爷爷生前所居。前头拐角过去,为左侧药房,对面之所便为右侧药房。前面进门是为平日坐诊的地方了。利弊之处也是明显,夏日山脚是清凉之所,清晨阳光会在山脚处歇息,照暖了这处慢慢再行上移,过了午时便是阴处了。这会子到了冬日却是另一番样子的。山源道的冬日原就奇冷,山脚药庐更是阴冷。大半笼罩在阴气的背阳面,早间的阳光被厚实云层挡了一层又一层,再落在山脚已然少了温度。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林烟出了自个儿屋子,也便转头去了左边药房看顾着炉上煎着的汤药了。她有些犹豫起来。里面那人,自己分明连他的姓名都不知晓,从外边拖回来的半个死人,何苦自己要迁就于他呢?听他口音确信是黎国之人,他们黎国的军士总算是来此为山源镇讨公道了……几位叔伯的下落还是难明,她这心头闷这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实在难过。自己是瞎子这事儿,早在几年前她便接受了事实。烟熏坏了眼睛,林烟自己也是没有法子的。老人们说眼睛坏了还可有光感就是极其幸运之事了。只是如今,那男人将自己的痛处生生剥开来瞧,顺带着嘲讽自己,竟有自己的遮羞布一瞬的被人扯开一般……她自认自己的性子算不上坚毅,遇事也是个时不时便难忍住要流泪的人。这般,就觉得无比委屈了。靠近药炉子前坐了半晌,泪滑下了几滴,林烟努力着吸了吸鼻子,将余下的泪意压着不发,只仔细着去看顾药罐子里那药。百转千回的心思回到初衷。她为何救那男人,不就是想着人命可贵么…他说得也没有错,瞎子是事实,昨夜扯谎骗了人也是真的。不过那谎话实在不需较真,只堪作医者治病的一道儿偏门方子算,并不存了真心实意诓骗人的心思。……罐子的药约莫着熬得差不多了。林烟起身裹了层布在罐把子上,手握着把子尽力对准了碗口将药倒起。罐子放下时,林烟叹了叹。“果真瞎子就是瞎子,做什么事可做的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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