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要记牢了,别学你堂哥,撒把尿就忘记了。”今年,大叔公家的小堂叔的小儿子入学考试,明明都已经记熟了,但入学考试面对老师提问的时候,一问三不知最后急哭了。被小堂叔打的时候,他急着说,撒尿的时候丢了。让小堂叔狠狠的赏了他两个五指山。第33章 担忧陈白羽坐在阿公编织的稻草垫上,靠着阿祖的摇椅,阳光穿过龙眼树的叶子斑驳的落在她的身上,微风轻轻一吹,闪耀如星星。陈白羽摊开小手,让斑驳的光落在掌心,自己一个人也能玩得很开心。妈妈在和阿祖说起陈白羽明年的入学,多一个人上学就多一份负担。陈白羽知道,阿公不想让她上学,因为她是捡来的,因为她是女孩。陈白羽不需要担心,因为妈妈和阿祖都不会同意的。有时候,陈白羽很佩服阿祖和妈妈的远见,在这个人人都崇尚力气,选丈夫优选力大如牛的年代,觉得有力气就不会饿死就能有好日子的时代,她们坚信知识的重要。阿祖的字是地主家的小姐心血来潮教的,而妈妈只上了二年级。不是因为家里没钱送不起,而是因为妈妈念不下去了。二年级,妈妈就念了三年。相比一般的女孩子,妈妈本来就长得高大壮,留级三年,比同班同学高出一半,她当然不愿意继续被人笑话了,哭闹着要回家。听说妈妈的阿公为了让她读书,还把她绑在学校的大芒果树下。妈妈为了让他们兄妹努力读书,常常会给他们说起小时候读书的情形当做反面例子告诫他们,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那些遥远的记忆在妈妈心里并没有太多的苦涩,更多是对童年无忧无虑的快乐的怀念。“我就一直后悔当年没有好好读书,没能混个小学文凭,当一辈子文盲。”妈妈笑着掐掐陈白羽的小脸,“小羽毛可要努力哦。”阿祖白了黄话如一眼,“你儿子读初中,你就是初中文凭;你儿子读高中,就是高中文凭。等一元考了大学,你就是大学文凭......”好吧。就没有谁比阿祖更强大的了。陈白羽看向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的阿祖,心里微微的有些担心。明年,她就八岁了,到了入学的年龄。同时,她很清楚的记得,阿祖是在她八岁的时候去世的。很突然,没有任何的预兆,寿终正寝,喜丧。陈白羽只记得自己正在学校上课,然后有人跑来让她回家,告诉她阿祖去世了。在生离死别面前,人的力量很渺小。陈白羽不知道如何让阿祖活得更长久,只能尽所能的让阿祖活得更开心,希望心宽体胖的阿祖能活得更久更久。陈白羽拉着阿祖的手,在阿祖满是皱纹的手上写写画画。阿祖闭着眼睛也知道,“从一到十。”“阿祖真厉害。”陈白羽赶紧拍马屁,笑嘻嘻的,“阿祖,我想吃一块花生糖。”前几天,姑婆来看阿祖,给阿祖带了一小袋子的花生糖。“不行。正敷药呢。等你头上的浓疮好了再吃,阿祖都给你留着呢。”阿祖轻轻的摇晃着手里大葵扇,“等你好了,阿祖给你买发糕。”发糕是松糕,一种甜食,松松软软的。上次,小堂哥生岔腮的时候,就给买了一块发糕,在陈白羽面前炫耀,让她嘴馋了很久。发糕能治岔腮,农场的孩子希望自己天天长岔腮,能天天吃发糕。------题外话------今天两更。第34章 上学去陈白羽被妈妈牵着到学校报名。报名要求很简单,从一到十的读写。即使这样,也有很多小朋友做不到,要么看着老师傻呆,要么被吓哭,还有一些大胆捣蛋的在旁边哈哈大笑。其实,入学考试也不严格,有些家长自己过来交钱然后填写孩子的名字,有人是哥哥姐姐陪着来,当然,也有像陈白羽这样重视的,家人牵着。不管考试过不过关,只要交了钱,老师就收。当然,入学考试成绩好的,就能当班长之类的。小学虽然规定八岁入学,但能跳级,所以陈白羽打算先混幼儿班,然后参加四年级的考试。她看过哥哥姐姐的一至四年级的课本,不难,还能看得明白。但到了五年级的数学就有些难了。即使重活一辈子,她也不是天才少女,不是学霸,有些知识不是她重活一辈子就能变得很容易的。所以,她需要努力。报名后,妈妈陪着陈白羽适应校园。大唐小学是个口字形设计的平房,前后各五个房间是教室,左右是老师的房间。老师的生活起居和办公一起,能一边炒菜一边改作业。口字里面的校园很大,很漂亮,有一条连接前后教室的石头小路,小路两边种满了粉红的杜鹃花,搭成一个半圆的通道,从里面走过,微风轻轻吹,能感受到花瓣飘落。杜鹃花小路把校园一分为二,都种满了龙眼树、芒果树,不少学生在果树下跳房子,跳绳。学校的前方有一颗很大很老的芒果树,需要七八个孩子手拉手才能抱住,然后是球场。球场一角的兵乓球附近有两棵大的皂角树。整个学校被树荫覆盖,夏天的时候特别凉爽。报名两天后,9月1号,正式开学。陈白羽一大早就醒来,等待村里小伙伴们的叫唤,然后一起上学去。为了安全,学校会根据不同的村选两个高年级的学生当小队长,负责早上,还有晚自修的来回安全。早上六点开始早读,而他们需要在这之前赶到学校,迟到是要被罚的。从家里到学校最快需要半个小时,所以五点多就要起床出发,然后一路上走走停停,勉强能不迟到。至于晚自修,那是四年级以上学生的事情,从晚上七点开始到九点。下晚自修后,按村集合,小队长清点人数,然后回家。“陈小五,陈小五,上学了。”听到有人喊,陈白羽背着妈妈做的斜挂包,飞快跑出去。“胜哥哥好。平姐姐好。”陈白羽甜甜的打招呼。农场人喜欢陈白羽不是没有原因的,嘴巴甜,会说话,爱笑。“陈二妹,快些,要迟到了。”“真烦人。”“她不是一年级了吗?还哭什么?人家陈小五都没有哭。”陈二妹是陈白羽的邻居,去年上学后就几乎天天早上都要哭一场,哭闹着不愿意上学。陈白羽看了一眼哭闹着然后被家长一边骂一边拖出来的陈二妹,只见她满脸的泪水,张大着喉咙嚎哭。“陈小五,我们不哭。”陈杏子站在自己哥哥陈金成身边,一手拉着陈白羽,“我第一天上学,不哭。”胜哥哥一把抱起陈二妹,“我们走。可不能迟到了。”一路上,哥哥姐姐越来越多,当然,也有和她一样刚入学的小伙伴。陈白羽还看到了上辈子喜欢欺负她的陈飞红。陈白羽只是轻轻的撇了她一眼,没有理会,继续和陈杏子说话。已经二年级的陈金城给陈杏子还有陈白羽说上学的好处,有多好玩。说完了,还带着陈白羽等几个刚入学的小屁孩唱《捡到一分钱》。第35章 同学们,同桌陈白羽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同学都到了,她还看到了自己的小闺蜜。陈白羽赶紧走过去,然后得到了陈乐乐的半块糖,是很粗糙,看起来杂质很多的红糖片。陈白羽也把自己的大白兔牛奶糖给陈乐乐。大白兔是炳堂叔从市里带回来的。这两年,陈白羽和炳堂叔的生意越做越大,赚了不少钱。本来想要找个铺面的,可惜因为没有熟人,在市里没有后台,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陈白羽对炳堂叔的能力已经不想说话了。在市里混了几年,却连个愿意帮忙的熟人都没有,这是多失败?“真好吃。真甜。”陈乐乐一直都很羡慕陈白羽,能有很多零食。“小羽毛,我们坐一起吧。”陈乐乐拉着陈白羽,和她说起自己的妈妈不愿意让她上学的事。陈乐乐的妈妈有些重男轻女,但这是农村的常态。农村人因为见识不多,有些浅薄,多看眼前。陈白羽坐在凳子上一边附和陈乐乐一边观察教室,只能有一个词形容:简陋。当然,还破败。不管是桌子还是凳子都破破烂烂的,教室前用黑油漆涂抹的黑板也坑坑洼洼的,黑板上方贴着《小学生日常守则》《学习**好榜样》。黑板的右边,还贴着《眼保健操》图解。因为老师还没有来,所以同学们都和自己熟悉的人聚在一起,打打闹闹,有些大胆的跑来跑去。陈白羽和小闺蜜乖乖的坐在一起,然后一个抬头就看到前面座位上的女孩头发里的一个个白点。那是虱子蛋。有虱子蛋,肯定就有虱子。那样大片大片的白点,这得多少虱子?头不痒么?陈白羽摸摸手臂,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很庆幸自己刚长出来不久的头发,但也有些担心。虱子最容易传染了,一不小心就有虱子。陈白羽看了一眼小闺蜜,果然,在小闺蜜的头上也看到了小白点虱子蛋。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陈白羽移开眼,看到一个小男生‘呸,呸’的在地上吐了两口痰,再一转头,看到另一个光着脚的男生故意捣乱一个女同学的头发。陈白羽有些郁闷,然后就看到坐她左前方的男同学撸出一串鼻涕擦在凳脚上。真的要和这群小毛头呆一年?陈白羽觉得很挑战心理承受力。为什么不能直接跳级?陈白羽在看到一个女同学在嘴里抠抠,然后在头上挠挠的时候都快要哭了。学校虽然允许跳级,但必须在学校待满一年,保证不管是学习能力还是思想品德都过关后才能申请跳级考试。陈白羽深呼吸一口气,只能忍。上课的铃声响起,老师走了进来,点名然后按照高矮安排座位。陈白羽被安排的同桌是上辈子喜欢掐她,欺负她,却又喜欢粘着她同桌陈飞红。陈飞红一身新衣服,满脸的骄傲。而她的确有骄傲的资本,她爸在市里的化肥厂工作,平时能帮大家买到相对便宜的化肥。她家的孩子也少,两个哥哥都已经小学毕业并外出打工,所以家里的生活条件相对其他人来说更好一些。在大家都住泥土平房的时候,陈飞红家是两层的小楼房,她也能有独立的房间。陈飞红瞪了陈白羽一眼,然后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掏出一把花生粒,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看陈白羽。陈白羽看着面前递过来的花生粒,可以肯定这是经过挑选的,最小最丑的一颗。“谢谢,我暂时不能吃花生。”不是不想给面子,而是陈飞红用刚挠了头的手掏花生,指甲里面还有被色的头皮屑。心理素质还没有过关,实在说服不了自己接过这一颗花生粒。陈飞红白了陈白羽一眼,“我妈说得对,你就是穷讲究。”这当然不是她妈的实话。每次她妈说起陈白羽的时候,都说她漂亮,干净,可爱。有时候,她也觉得陈白羽漂亮,但又觉得她讨厌。这是一个孩子的矛盾,不会表达,也没有人引导她正确对待这种矛盾。讨厌就欺负,讨好就送吃的,这是孩子的世界观。第36章 傻根同学幼儿班早上除了早读,然后就是两节课。学习主要是语文和算术,还有一周一节的体育、音乐、图画、劳动、品德等课穿插其中。发了课本后,老师说了几句关于课堂纪律的话,然后开始上课。他们的班主任莫少芬老师既然是语文老师也是算术老师,更是从幼儿班到六年级的图画老师。即使校长教导主任也要身兼多班,更不要说一般的老师了、总之有才能的发挥才能,没有才能的硬着头皮上。“静下来,都安静下来。老师上课的时候,大家不能出声,否则就站到门口去。”老师拍着讲台,“傻根,再吵你就不要来了。读了三年幼儿班,也不怕笑死人。浪费钱。”是的。现在的老师就是这么的粗暴。“也不看看自己多高大了,比老师还要高了,还有脸读幼儿班。”现在的老师还没有‘要给学生留尊严’的意识,骂起人来一点不比村里的泼妇差。当然,他们的学识本来也不比村里的泼妇多多少。他们的班主任莫少芬老师是一个中年丧夫的中年妇女,带着一对儿女生活。女儿在省里的师范学院读书,儿子在斗天斗地全民斗的那几年里,因为说错了一句话然后被人打残了腿,生活不便。因为莫少芬老师的丈夫曾经是一个很和蔼,很有学问的老师,所以学校为了照顾她一家人的生活,也让她回来当老师。至于学识水平如何,这些并不是重要考虑的。当然,在幼儿班教‘123’‘aoe’也不需要多少学识。“傻根,你什么时候才能升一年级?你打算读一辈子的幼儿班?又傻又蠢还不听话。”老师也是无奈,学生考了几年,连一年级也升不上去。而学校规定,考试不及格不能升级。这简直就是阻碍她拿奖金的臭虫。陈白羽回头看了一眼,对傻根并没有什么印象。陈白羽认真的想了想,好像一年级的时候就没有了傻根这同学,也不知道是又留级了还是退学了。不过,那么多年过去了,能让她有印象的小学同学也只有曾经欺负她又总喜欢往她身边凑的陈飞红,和一直陪伴着她的好闺蜜陈乐乐。傻根的眼眶有些红,低着头。其实,说话吵闹的并不是傻根,是他周围的其他男孩。但,老师就是看你不顺眼,就是要骂你,有什么办法?别说骂了,生气的时候踹你两脚都是小事。被老师打骂,家长不仅不会找麻烦,还会赞同然后要求老师更严厉的管教。‘棒下出孝子,戒尺下出好学生’,这是大家一向的认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傻根红红的眼眶,陈白羽有些心酸。抬头看向讲台上气愤着一张脸,张嘴就骂人的莫少芬老师,陈白羽同样的无奈而又同情。听说,莫少芬老师在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温柔的人。丈夫还在的时候,说话轻声细语的,对谁都扬着一张讨喜的脸。只是没有了丈夫后的生活太艰难了,忘记了笑,变得刻薄。------题外话------今天两更哦。第37章 同学爱下课后,陈白羽不想和同桌陈飞红说话,跑去和小闺蜜聊天,看到坐在隔壁座位上呆呆的傻根,抿抿嘴,从衣兜里掏出一块大白兔奶糖,“给。”傻根有些不知所措的呆呆的看向陈白羽手里的大白兔奶糖,抿抿嘴,想接但不敢。看着白嫩的小手上躺着一颗大白兔,傻根吞吞口水,手动了动。就在陈白羽以为傻根会拿的时候,傻根却低下头。“给你的。”陈白羽的手往前递了递。傻根盯着眼前的小手看,他还不知道人的手能这样白。“小羽毛,你不能和他说话,会变傻的。”陈杏子拉着陈白羽,“我二哥说,他是傻子,我们和他说话也会变成傻子的。”这就是孩子,无知恶毒而又不自知。“不要胡说八道。”陈白羽瞪了陈杏子一眼,“你再乱说,我就不和你说话了。哼。”“好吧。你给我一块大白兔,我就不说。”陈杏子眼睛定定的看着陈白羽手里的大白兔糖,她最喜欢吃糖了。“好吧。”陈白羽把衣兜里仅剩的一块大白兔给陈杏子,“以后不要乱说话了。这样是不对的。而且,傻根不是傻子,是我们的同学,我们应该有同学爱。”陈杏子胡乱的点点头,有了糖,她才不管别人是不是傻子呢。但是,她不想变傻啊。还是要问清楚的,“小羽毛,我们和他说话真的不会变傻?”“不会。”别说傻根不傻,就算傻也不会传染。“杏子,我们是好学生,不能叫同学傻子,这不是好孩子好学生。以后不许说傻根傻了。”和小朋友说话真累,复杂的说,不懂,简单的说,一样不懂。“但他就叫傻根啊。”陈杏子含着奶糖,嘴角有口水流出,抬起手背胡乱一擦,然后手在衣服上随便的擦擦。陈白羽眼角一跳,“以后不许用手擦嘴。”手上到处乱碰,乱抓,不知道有多少细菌。“不用手用什么?”陈杏子好像看傻子一样的看陈白羽,然后看了傻根一眼,那眼神里赤裸裸的写着‘果然,和傻子说话真的会变傻的’。陈杏子立刻离傻根远远的,她可不想变傻子。陈白羽扶额,很心累。很多家长都认为只要负责孩子的吃穿,把孩子养大就行了,从来没有想过精神思想方面也是需要教育的。所以,即使她的小同学们都已经八岁了,但思想还不如几十年后四、五岁在互联网普照下的孩子懂得多。陈白羽认真的看着傻根,“你不是傻子,你很聪明。”傻根呆呆的看着陈白羽,满脸通红,嘴巴动了动,明明很想说话,声音好像已经到了喉咙,但就是说不出口。“不要急,慢慢来。你想说什么?”陈白羽的眼睛很漂亮,干净灵动。傻根紧张的脸和脖子都红了。陈白羽笑了笑,“没关系。等你想好了,下次再说。”傻根点头,却因为用力过猛,头直接砸在桌面上,‘咚’的一声引起一阵阵哄笑。傻根的脸更红了,低着头,双手搓着衣摆。傻根家的生活条件应该不错,否则也不可能让他一次次的留级,一次次的坚持,也不会不管留级多少次都能穿新衣服开学。上课了,陈白羽朝着傻根笑了笑,把大白兔奶糖放在他面前,“你下次一定要和我说话哦。”傻根想点头,却又怕磕到自己,点到一半就呆住了,傻愣愣的看着陈白羽。“傻子。”陈杏子撇撇嘴,就没有见过这么傻的人,比村里的阿广还要傻。陈白羽瞪了杏子一眼,然后赶紧回座位去。第38章 杀虱子周末,不用上课,陈白羽坐在草垫子上,一双小手挠着头,“阿婆,还痒。”怎么能不痒?长了这么多的虱子。掀起头发能看到白白的一片虱子蛋,有硬的,有软的。陈白羽都要哭了,她这么小心还是被同桌和小闺蜜传了虱子。“很快就好。”阿婆拿着一个掉了好几个齿的篦子给她梳头,把梳出来的虱子掐死,听着阿婆掐得‘蹦蹦’响,陈白羽头皮发麻。篦子是一种中间有横梁,两边有密齿的竹制梳头工具。因为齿密,所以能把头发里的虱子给梳出来。至于虱子蛋只能用杀蟑笔去掉。杀蟑笔类似粉笔,白色,但有药味。很多家庭都备有,在墙壁上,衣柜里,床的边缘等地方画圈圈来防蟑螂。“阿婆,我脖子上一点点的地方痒。”陈白羽伸手挠了挠,扁着嘴,很委屈。不管她多么注意头部卫生,只要身边的同学朋友有虱子,她就躲不掉。阿婆在陈白羽痒痒的地方梳出两个虱子,然后用指甲压死。躺在旁边摇椅上的阿祖也撩起陈白羽的头发看,“怎么就长虱子了呢?”陈白羽拉着阿祖的手告状,“是我同桌传染的,她头上可多虱子了。我怀疑就是上课的时候飞到我头上来的......”阿婆在陈白羽的肩膀拍了一巴掌,“别乱说。我听说,全班同学不分男女都有虱子,怎么就是飞红传给你的?杏子也有。”“阿祖,我说的是真的。”陈白羽拉着阿祖的手撒娇。“呵呵。是真的。我们家小五不是大话精。”阿祖没有原则的附和陈白羽,精神很好的摇着手里的稻草扇。“我们小五能考一百分呢。”阿祖很满意的撩起衣摆,从里面的衣兜里掏出一颗芝麻糖给陈白羽。听着阿婆捏死虱子的声音,陈白羽口水都吞不下去,更不要说吃糖了。不过,只要是阿祖给的,她都会高高兴兴的接过,然后当着阿祖的面,藏在她的大衣兜里,还用手拍了拍。阿婆给陈白羽梳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把一截杀蟑笔压成粉末撒在陈白羽刚洗擦得七成干的头发上,然后用热毛巾包裹住。“阿婆,能全部杀死吗?”陈白羽垂着肩,即使杀死了,也还会很快被传染。必须要尽快跳级。“再有就用敌敌畏。”阿婆不在意,“哪个读书的时候没有虱子?”陈白羽是见过用敌敌畏杀虱子的。三姐的头发又多又长,有虱子也不愿意剪掉,用篦子根本就梳不干净,最后阿婆给她用敌敌畏杀虱子。拿一根小木棒在装有敌敌畏的瓶子里轻轻的点一点,然后插在头发里。陈白羽撇撇嘴,敌敌畏那么臭,她才不要用。“就你事多。”阿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戳戳陈白羽的头。陈白羽乖巧的朝着阿婆笑,上学才一个多月,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杀虱子了。但是有什么办法,她忍不住痒,又躲不开无处不在的虱子。每次看到同桌在头痒的时候,不管是否在上课就双手用力的挠,用力的抓,陈白羽就浑身鸡皮疙瘩。总感觉在同桌挠头的时候,她的头上的虱子会飞到她的头上来。------题外话------今天有两更。第39章 丽花堂姐的婚事陈白羽拿起指甲钳给阿祖剪指甲,认真而小心翼翼的捧着阿祖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带着虔诚和爱。这一双手养活了儿女,养大了孙子孙女,还照顾了曾孙子曾孙女。剪了指甲,剪脚甲。阿祖则在给陈白羽讲故事,年轻的时候翻山越岭给红军送吃的,偷偷给解放军带路等等。说着说着,说到曾经的好姐妹地主家的小姐。阿祖的语气有些落寞,曾经对她很好的一个小姐姐就是在那时候死的。这是阿祖的一个心结,因为她的无能为力。陈白羽轻轻的捏捏阿祖的手,撒娇道,“阿祖,你继续讲红军打土匪的故事吧。我喜欢听。”“好。”阿祖笑了笑,眼神宠溺。陈白羽把阿祖的脚搭在她的腿上,双手抱着,认真的给阿祖修脚。“小羽毛,怎么又包着头?”大堂伯给阿祖带了一碗肉。这是大堂伯早上卖猪肉的时候卖剩的一些不怎么好的肉,添加黄芋做成熟肉,继续卖。即使熟肉便宜,买的人也不多,剩下的就拿一些给阿祖,一些给大叔公。陈白羽吸吸鼻子,她能闻到肉里散发出来的馊掉的味道,也难怪卖不出去。陈白羽为自己的小胃担忧。每次大堂伯送来的肉,阿祖都会偷偷给她塞好几块。面对阿祖的宠爱,陈白羽只能硬着头皮吃掉,还要假装很好吃,很高兴。她钢铁一般的胃,就是这样养成的。陈白羽站起来和大堂伯打招呼后,“大堂伯好。”“瞎讲究。”大堂伯一直都觉得陈白羽不像村里的孩子,不管见到谁都会笑盈盈的打招呼,礼貌乖巧,干净漂亮。就像她坐在草垫子上,鞋就规规整整的放在草垫子旁边,从不像别的孩子那样东一只,西一只。陈白羽坐下来,继续给阿祖剪脚甲。“小五的浓疮还没有好吗?”大堂伯把肉递给阿婆,然后和阿祖说话,还想要解开陈白羽头上的毛巾看看。“不是。在杀虱子。”陈白羽偷偷的撇撇嘴。“杀什么虱子?剃光头,什么虱子都死光光。”大堂伯的声音洪亮,真怀疑能把树上的叶子给震落下来。刚想着,就有一张叶子飘飘然的落在陈白羽面前的草垫子上。陈白羽刚想踢掉,就看到叶子的背后有一条青色的虫子在蠕动。陈白羽正想拿木棍夹出去,就看到大堂伯一脚踩了过来。小青虫顿时死翘翘,那青色的液体四溅,把黄色的稻草垫给染青了。大堂伯用脚把青虫夹出来,扔在阿祖的摇椅下,脚随意的在地上擦了擦,然后坐在草垫子上和阿祖聊天。陈白羽的眼睛盯着脏了一圈的草垫子看了看,然后继续给阿祖修脚,一边听大堂伯在和阿祖说丽花堂姐的婚事。丽花堂姐几年前跟着别村的姑娘一起到开平的手袋厂工作,但因为工厂的规矩大,丽花堂姐不能适应,又跟着别的工友一起跳槽了。就陈白羽知道的,丽花堂姐一年也要换好三五个工厂,原因五花百门,工资低,工作量大,加班多,有通宵班等等。一次和工友吃宵夜的时候,丽花堂姐遇到了一个在建筑工地搬砖的男人,一见钟情,吵闹着要嫁。大堂伯不同意,丽花堂姐就直接住到男方家里去。现在,大堂伯来找阿祖拿主意。第40章 不要太作“不同意,你能把人拽回来?”家里这么多孩子,阿祖最不看好的就是丽花堂姐,太飘。在外打工几年,不仅没有学聪明,还有些虚荣,而且沾轻怕重。别人家的孩子打工回来,工资即使不全部交给家里,也会上交大半。丽花呢?呵呵。每次从外面回来,零食衣服大包小包,钱没有。等再外出打工的时候,连车费都要问家人要。人家孩子打工回来,该下田就下田,该上山就上山,改插秧的插秧,改割胶的割胶,只有丽花堂姐例外。每次回来都穿得花花绿绿奇奇怪怪,总一副‘我已经是城里人’的鼻孔朝天看人。回到家,居然还装模作样的和家人说两句‘北京话’,假装自己很了不起。阿祖最看不得这样的人,每次丽花堂姐出门打工,阿祖都要敲打告诫一番,不要好高骛远,不要贪图便宜,更不要目光短浅。但丽花堂姐总觉得阿祖老了,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都不懂的老太婆。有一次,丽花堂姐从东莞回来,穿着超短裙还有丝袜,低胸衫在阿祖看来就是袒胸露乳不要脸。阿祖气得拿着拐杖追着打,一边打一边骂。丽花堂姐却说阿祖老古董,没有审美,没有品位。人家外国人都这样穿,她所在的工厂就是外国人开的。如果不是陈白羽及时帮阿祖顺气,阿祖可能就要被气晕过去。陈白羽把丽花堂姐的改变看在眼中,却无可奈何。每次她劝丽花堂姐脚踏实地的时候,丽花堂姐就要和她说一说‘外面的世界’‘很有钱的外国人’。丽花堂姐还偷偷的告诉陈白羽,其实她最想嫁给外国人,可惜她连人家说什么都不懂,直接往上扑又想起小鬼子,怕被‘蹦’掉。丽花堂姐还曾经拿着一张照片给陈白羽看,说是她工厂的老板,一个日本人,有钱的日本人。找了她一个很漂亮的工友当小情人,被丽花堂姐羡慕得差点去打架。陈白羽看着照片里身高严重不足,肚子比人家怀孕六个月还要大,头上秃得能数的清头发数量的老男人,听着丽花堂姐夸赞很有男人味,差点要吐出来了。如果不是她恐吓,丽花堂姐可能真的要不管不顾的扑上去找‘安全感’。现在丽花堂姐终于要结婚了,虽然堂姐夫家庭条件一般,但好像是附近人,知根知底。总比找个‘有男人味’的要好。父母总是拗不过子女的,即使大堂伯不愿意,丽花堂姐的婚事还是订了下来,决定在年底办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