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因为一些原因,祁家把小儿子寄养在别人家。但因为照顾上的疏忽,孩子夭折。祁伟业去接儿子的时候,才发现儿子已经不在了。后来,他遇到了你的父亲,把他当小儿子带回祁家。”陈白羽看了顾延年一眼,“他,在祁家的关系不好吗?”如果生活得好,顾延年不会是这样一副亏欠得要补偿全世界的表情。“不好。很不好。”顾延年长叹一口气,“即使是真的祁家三少回家,日子也不好太好过。更不要说他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他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虽然不知道愿意,但所有的孩子中只有一个被寄养,这本来就很奇怪。”虽然还没有查到愿意,但顾延年也能想象祁远在祁家的生活,肯定不太好过。虽然确定了祁远就是他儿子,但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调查清楚。顾延年的人还在继续。陈白羽皱起眉头,一页一页的翻看着手中的调查资料,“把我扔掉的是祁妮?”祁妮是祁远的姐姐,也是祁家的二小姐。她在1972年的时候下乡,然后在1978年回到京都。在1980年的时候,把陈白羽这个侄女交给禾婶,让禾婶扔给广西深山的穷人家抚养,或者直接扔掉。“她为什么要把我扔掉?”陈白羽很奇怪,“因为祁远?还是因为......”她的亲生母亲?顾延年摇摇头,“不知道。还在查。”顾延年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睁开,“祁远曾经失忆。药物性失忆。”听到这个医学名词的时候,顾延年的第一想法就是有人故意让他失忆。所以顾延年顺着这条线找到了当年和祁家关系好的医生,得到了证实。1968年,祁远找到京都的时候已经十岁。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顾延年的是他父亲,但他找过来了。但是,这些年祁远和顾延年都生活在京都,两人也不止一次的有过交集,但却没有任何的交流。如果说祁远恨着顾延年不愿意相认也说得过去,但顾延年肯定的祁远看他的眼神没有恨,就是一个不熟悉但知道的其人的陌生人。所以顾延年怀疑,所以调查。但没想到真相会这么伤人。十岁的祈远已经记事,所以祁伟业让人给他打了能影响记忆的药物,让他彻底失忆,然后再慢慢的给他灌输祁伟业愿意让他有的记忆。顾延年长叹一口气,“我对不起他。”“如果我早些知道他的存在。”顾延年摸一把脸,眼眶酸酸的。“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顾延年双手捂住脸,“我不是一个好儿子,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爷爷。”陈白羽拉住顾延年的手,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安慰。有些真相很伤人。“爷爷,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办吧?对了。我亲妈呢?”陈白羽很奇怪,调查资料里完全没有啊。顾延年看向陈白羽的时候,动了动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有些真相真的很伤人。“她,不在了。”因为女儿失踪,在寻找女儿的过程中,出了车祸而去世了。陈白羽愣了一下,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些年,你爸一直一个人。”虽然祁家一直逼他联姻,但他坚决拒绝。顾延年的眼泪落了下来,他孤独了一辈子,没想到他的儿子也孤独了一辈子。他为了保家卫国而离家,但他的家,他的家人......顾延年哽咽着,呜呜的哭了出来。几十年过去了,顾延年第一次想要如此直白的发泄自己的愧疚,还有对老天的不满。“爷爷,还有我在。我以后会对他,对我亲爸好的。”虽然还没有见面,但那也是一个可怜人陈白羽不吝啬一声‘亲爸’。“爷爷,虽然我愿意叫他‘爸’,但还是要我阿爸同意的。”虽然亲生父亲很可怜,值得同情,但在感情上,陈白羽更亲近陈家。虽然明知道阿爸会同意,但陈白羽还是坚持要征求他的意见。如果他不容易,陈白羽只能叫一声‘叔叔。’顾延年摸摸陈白羽的头,知道陈家人在她心里的位置,那是至高位上无人能及的。“应该的。我不也是经过你阿公的同意?”顾延年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陈白羽给顾延年倒了杯水,“爷爷,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接下来怎么办?直接公开,然后和祁家对上?还是想办法让我亲爸恢复他十岁以前的记忆?只是,时间这么久了,会不会即使恢复记忆也记不起来了?”顾延年捏捏鼻梁,“我想想。”------题外话------小可爱们,不好意思,更新迟了。今天依然会有二更。第218章 打草惊蛇和祁远的相认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仅仅是因为祁伟业的职位和顾延年差不多,更重要的是祁家是大家族,家里人口多,子孙几乎散在各行各业。不少部门单位都有祁家人,甚至职位还不低。祁家,家大业大。要真的和祁家较量起来,顾延年完全没有胜算。而且,不管怎么说祁伟业曾经救了祁远,而且收养了他。虽然,祁伟业的收养带着几分算计,但不能否认的是,祁家给了祁远一个家。可能在祁家,祁远的生活不见得会幸福,但起码不用颠沛流离。从小前村到京都,祁远用了好几年,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走过来的,但其中的艰难险阻是可以想象的。不管祁伟业一开始怎么算计,但都给了祁远一个家。不需要再流浪,不需要再朝不保夕,也不需要再为了一口吃的和狗争夺食。顾延年甚至想,让祁远恢复十岁以前的记忆真的好吗?他十岁以前,受尽了苦难,能忘记好像也并不是一件坏事。如果祁家对祁远好,顾延年甚至想,就这样吧。不用恢复记忆,不用相认,只要他过得好。但祁家对祁远好吗?这个他说了不算,陈白羽说了也不算,祁远才是最有资格发言的人。只要他觉得好,才是真的好。生活在祁家的是祁远,好不好只有他知道。大家族一边都是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内里给不知道有多少的腌臜和龌龊。如果可以,顾延年想要和祁远谈谈的。但是,以什么身份去谈?谈些什么?顾延年捏捏鼻梁。找到了儿子了,既觉得兴奋,又觉得痛,心痛,心累。苍老的心口好像已经千疮百孔。“相认这件事不简单。”要怎么操作?顾延年也有几分为难。陈白羽对祁家的了解不多,但也知道祁家是一个大家族,子孙繁茂,最重要的是子孙出息,几乎没有纨绔子弟。这是一个真正的百年大家,有着底蕴的大家族,在教养子孙上和暴发户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虽然祁家当家做主的还是祁伟业,但祁睿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和祁家撕破脸,对顾延年和陈白羽都没有好处。所以,和平解决才是长策。陈白羽拿起祁远的照片看,旁边还有关于祁远的一些介绍。可能是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所以祁远的身高不足,甚至偏矮,应该只有170左右,人看起来也偏瘦。最重要的是眼神有些涣散,给人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但看照片,就知道祁远在祁家生活得不幸福。一个幸福的人眼神不是这样的。这样心如死灰的眼神,让人看着就心疼。不知道为什么,陈白羽觉得心口闷闷的,好像正在被针扎。隐隐的发疼。好像生病了扎针的疼,疼不在皮肤,而在心理。陈白羽捂住心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应该就是亲血缘吧。会有这莫名其妙的牵引。有时候,血缘是个屁,但有时候血缘却又是心头血。其实,陈白羽长得一点也不像祁远,应该也不像亲妈,更多像年轻时候的顾延年。这遗传也是奇怪。听说过孙女像奶奶的,但还是第一次听说孙女像爷爷的。所以,她想要通过相貌引起祁远或者祁家人注意,这条路走不通。因为不像,即使她站在祁远面前,也不过是个陌生人。所以,血缘关系是个屁?顾延年应该也不止一次的和祁远有交集,但这两人压根就没有以前看“总裁小娇妻带球跑”的血缘的指引。‘一眼就能肯定那是自己儿子’这样的桥段应该也只存在于‘总裁萌宝’小说里。现实是擦肩千万次,也可能错过。怎么样才能掌握主动,然后让祁家先动起来呢?陈白羽陷入了沉思,手指习惯性的在桌面上敲了敲。顾延年看了陈白羽的手指一眼。陈白羽在思考的时候,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和冷静。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什么样的?应该就是她那两个同学那样,无知,却又带着一点点无畏。在权利面前,会敬畏,会害怕,但也会羡慕妒忌,渴望。但陈白羽,却经常给人一种见惯了权势,习惯了掌握一切的错觉。顾延年有时候,总好奇陈家是怎么养孩子的?但更多时候是感激,感激陈家把孩子养得这么好。想想生活在陈家的陈白羽,再想想生活在祁家的祁远,所以说有权有钱的家庭不一定就幸福。是否幸福,从脸上,从眼睛里就能看到。当初看到陈白羽的第一眼,顾延年就知道这是在宠爱下长大的孩子,脸上,眼里全部都是对世界的热爱。而祁远,眼神太过涣散,总让人想到一个词‘行尸走肉’。那眼神让人心疼。作为从来没有负过责任的老父亲,那样的眼神让顾延年心如刀绞。顾延年真恨。很恨。恨徐家,恨小前村里的人,恨祁家,当然最恨的是他自己。当初在没有接到家信的时候,怎么就不回家一趟?只要他回家......想到信就想到把他的家信藏了起来的叶老太。如果不是老叶曾经对他有救命之恩,顾延年还真不太愿意就这样放过叶老太。但是,看着老叶一脸悲悲戚戚的恳求,他也不能不管不顾的找叶老太报仇。因为恨,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老叶,顾延年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看老叶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的想要掐死叶老太。陈白羽想了好一会,“爷爷,我们打草惊蛇吧。”“嗯?”顾延年好奇,想要听听陈白羽的想法。他在这个位置上,想得比较多,顾忌也比较多,不如陈白羽纯粹和直接。有时候,越是纯粹直白的想法,越有效果。因为活了几十年的人难免会想多一些,习惯了草木皆兵。即使面对很直白的阴谋也会忍不住猜测一千种暗藏着的可能。“既然我是被祁妮扔掉的,不如就让她知道我还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回到了京都,正在调查身世。祁妮知道了,会不会紧张,会不会因此而做些什么?我们现在不怕他们做什么,就怕他们什么都不做。只要她动了,我们就有抓住弱点和把柄的机会。打草惊蛇,只有蛇动了,才能被发现是不是?”陈白羽笑得自信,“爷爷,怎么样?”顾延年点点头,“很好。”从祁妮入手,的确很不错。祁妮虽然也是祁家人,但已经出嫁。结婚后的女人多少会有些不如意的,只要把这种不如意放大,然后再透露曾经被她丢弃的小侄女回到了京都。她肯定会因此而心慌,会担心事情败露。即使她不心慌,陈白羽也会让她心慌的。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了解祁家人,特别是祁妮。陈白羽笑了起来,然后给z先生打电话。“靠。陈白羽,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现在几点了,打破人清梦是要遭雷劈的。”z先生很暴躁的对陈白羽咆哮一顿。任谁刚刚睡着就被吵醒也不会有好脾气。他已经连续累了好几天,然后刚刚入睡就被陈白羽的电话给吵醒了。本来听到房间外面的电话响起来,z先生是不打算接的,但他不接电话就一直响,一直响不停,好像在和他较劲儿。z先生扯过被子盖过头,想要当听不到。但电话的魔声一直在。扯了两块小布塞在耳朵里,好像还能感觉到外面的电话声在响。z先生烦躁的掀开被子起床,想要把电话线给扯了,但手在碰到电话线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拿起了话筒。麻蛋的。在听到陈白羽声音的时候,z先生就骂开了。“陈白羽,你该不会是打电话来叫我起来夜尿吧?有屁快放。困着呢。”“我想要祁家所有人的资料,价钱你定,而且我还给你指点两个能赚钱的项目。”陈白羽也不和z先生废话。现在的z先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做侦探的z先生了。现在的z先生已经是产业涉及到了多个行业的成功人士。不过,做侦探是他的兴趣所在,特别是在挖掘到别人隐私的时候,会感觉特别成功和满足。所以,即使事业有成,z先生也没有放弃侦探业。不过,随着社会的发展,需要侦探的人越来越多,他作为这个行业的大哥当然也赚了个盆满钵满。据说,一天能最少能接到三单查小三小四的业务,最多的时候曾经接过十二单关于小三的业务。查小三这项业务,既简单,又赚钱。陈白羽还给z先生提议,让他开设一个‘小三劝退’的业务。不仅帮忙调查小三小四,还负责‘劝退’,即使不能保证小三从此改邪归正,也要保证这个小三从此再也不敢打这个男人的注意。至于小三会不会另找一个男人,那就是另一个业务的事情了。当然了,收费肯定是不小的。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z先生竟然真的把陈白羽的玩笑话当真,开设了这样一个业务,发展得竟然还很不错。小三‘劝退’师更是经过多方面的培训上岗,不仅能舌战还能武斗。“陈白羽,祁家?不会是我知道的那个祁家吧?”z先生立刻清醒过来,什么瞌虫都不见了。“靠。麻蛋,你嫌命长了?”“你不知道那个祁家不能惹?不对啊。对方怎么惹你了?”相处了这么多年,z先生也算是了解陈白羽了。别人不来招惹她,是她绝对不会仗势欺人的。当然,如果有人招惹了她,她也是不会客气的。手段狠着呢。看现在正斗得火热的宋、李、张三家就知道了。千万不要小看女人的战斗力。而陈白羽更是女人中的女人,动动小手,就让李家和张家差点家破人亡。恐怖的女人。战斗力这么强,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嫁出去。只要男人不眼瞎,应该都不敢娶这样一个外表软萌,内里带刀的女人。如果陈白羽知道z先生的想法,肯定会告诉他,这个世界的男人有九成是眼瞎的。陈白羽很无语,“冷静。”然后,z先生后知后觉的想起,陈白羽刚刚的话还有被他忽略的后半句,“两个赚钱的项目?”不得不说,z先生心动了。到目前为止,陈白羽所有提到过的赚钱项目都赚钱了。z先生觉得陈白羽就是个预言家,有着他怀疑的特殊能力。否则,怎么可能一说一个准?说那个赚钱,那个就赚钱,都不带打折扣的。陈白羽暗示他圈的地皮也是日新月异的变化着,这还可以说是因为顾延年的关系,陈白羽有内部消息。但是,保安业务,还有文化公司也是蒸蒸日上。陈白羽当初就说过,人富裕了,有钱了,就会注重精神层面的享受。果然啊。z先生和叶硕都赚了不少。然后陈白羽又说,以后互联网发展大有钱途。虽然,暂时还没有看到钱途,但前途肯定是不会小的。现在陈白羽又说指点两个赚钱的项目,他能不心动?要知道,两年前,他听从陈白羽的建议投资的快餐现在已经赚到飞起了。当初,他想要开个饭店的,但陈白羽却说开一般的饭店不如搞快餐。“小羽毛,什么赚钱的项目?”陈白羽直接翻个白眼,“你这态度也变化得太快了吧?”刚刚还暴躁得好像想要摔了话筒,现在竟然还带掐媚讨好了。“我这叫能屈能伸。”陈白羽嘴角抽搐了下,这个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吧?“我要祁家所有人的资料。最先要的是已经出嫁的祈妮,越详细具体越好。不过,你要小心,千万不要被祁家人抓到把柄,否则,我可没有资本去救你。”“ok。没问题,我办事,你放心。你准备好钱。不过,你应该也知道,像祁家那样的大家族,一点点风吹草动就有可能会惊动人......再说,很多东西都被他们人为的掩盖住,想要查些什么,并不容易。最后查到什么,能查到多少,我现在还能肯定。你懂的,我们是按质量收费。”“z先生,我相信你的能力。”“好吧。记得准备好钱哦”陈白羽没有和z先生多说,“你赶紧睡觉吧。可不要因为太忙而未老先衰了。本来,就年纪一把大也没有找到女朋友,要是未老先衰就更惨,更不招女孩子喜欢了。”“小羽毛,我喜欢的不是女孩子,是女人。”“不管是女人还是女孩子都看脸。对很多女人来说,颜值高于一切。”“小羽毛,你说话越来越不讨喜了。不过,对于这个我有不同的见解,我觉得对于女人来说,钱权高于一切。”这一点,z先生比陈白羽更有发言权。查的那些小三小四,那个不是年轻貌美?但找的男人呢?呵呵。看起来五六十岁,但肾已经到了七八十岁的老男人。即使这样,那些年轻的小女孩还能一脸崇拜和激动‘哇塞,你好厉害。’呵呵。每次调查小三的时候,z先生就听手下的私家侦探抱怨,为什么女人都喜欢老男人?为什么?当然是喜欢对方的钱和权了。一般的老头子,谁看得上?“z先生,我建议你明天出门的时候用手帕捂住脸。”“为什么?”“一把年纪了,还没有找到对象,没脸见人。”z先生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笑了笑,然后给手下的侦探打电话人,让他们收集关于祁家的资料。他和陈白羽合作也好几年了,但仍然看不出来陈白羽到底想要干什么?明明就是从农村出来的,但让他调查的全部是有权有钱的人。这些人看起来和陈白羽没有任何的关系。但,从陈白羽的动作看,却又好像有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的恨。最重要的是,顾延年这个亲爷爷好像并不参加陈白羽的这些动作。看起来,陈白羽的调查和顾延年没有关系,好像只是陈白羽个人的仇恨和报复。一个农村出来的小女孩,却和京都城里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怎么看都不太寻常。当然,z先生也只是想想,不会深究。第219章 是阴谋吗这一晚,不管是顾延年还是陈白羽都没有睡好。顾延年一晚上都是噩梦连连,他好像看到了妻子死前一脸哀怨的问自己,为什么不回家看看?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回来救她?她等了他很久很久,等得没有力气了。然后又看到自己的爹娘被饿得眼眶深陷,颧骨突出,伸出骨瘦如柴的手喊着‘救我’‘救命’。最后,顾延年看到他那从生下就吃不暖穿不暖,瘦成大头娃娃的儿子,哭着喊着‘饿’然后就是要‘爸爸’。在梦里,顾延年无能为力的看着,看着他的家人受苦受难,然后痛苦死去。他旁观着,他想要救人却有心无力。家人好像离他很近,又好像离他很远。近得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家人的绝望,然而又远得他伸手不及,一辈子触摸不到。这种感觉很矛盾,也很真实。顾延年在梦里挣扎着,痛苦着。他想要惊醒过来,却总有什么压住他,让他醒不过来。眼皮好像有千斤厚,任凭他用尽全部的力气也醒不过来。最后,他累了,想要放弃了,想着就在梦里陪着家人一起死吧。然后他就从儿子的哭喊声中醒了过来,抹一把脸,发现已经满脸泪水,满头汗水。顾延年真的想要问问贼老天,上辈子的他到底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为什么要这样凄惨?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在外保家卫国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的家人?为什么?睡不着,不敢睡,顾延年怕看到梦里无能的自己。即使在梦里,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痛,痛彻心扉,痛不欲生,真实得他想要立刻就地死去。痛苦的醒过来,然后再也不敢睡。真的太痛苦了。自从知道自己有儿子,知道自己家人凄惨死去后,他就很少能睡个安稳觉。准确的说,除了在大唐农场的那几天能睡得好,一觉到天亮外,就再也没有安稳的没有噩梦的晚上。每天晚上,同样的梦境,同样的痛苦,一遍遍的经历,一遍遍的无能。有时候,顾延年甚至想要就这样死在梦里,陪着家人一起。但想到他还有儿子没有相认,还有孙女需要照顾,他就告诉自己,不仅不能死,还要活得更好。他的儿子需要他,他的孙女也想要他。他想要补偿,想要给他们更好的。顾延年起来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路灯发呆,盯着路灯看。这一站就是一个晚上,眼睛酸涩,头有些痛。黑夜迎来了光明。天微微亮了。路灯关了。环卫工人开始工作了。站在窗口的顾延年能听到环卫工人扫地的声音。‘唰唰’、‘唰唰’。顾延年能看到‘当女孩子也很好。’可惜,家里的人都说,女孩子不好。当女孩子是要被人欺负的。她被人欺负了,爸爸妈妈是要心疼的。她不想被人欺负,也不想爸爸妈妈心疼,所以只能努力当一个男孩子。虽然她更喜欢当一个女孩子,但为了家人,她还是当男孩子吧。看着胜男有些黯然的眼神,陈白羽微微的有些心疼,“男孩子也是可以练习瑜伽的。在某一个国度,瑜伽是全名的运动,就好像我们的早操一样。大家都可以做,大家都能做得很好。”在2010年,第41界世界博览会,shanghai。陈白羽在yindu馆看到了一个健硕的满身肌肉的男人把身体扭成麻花,柔软的做在着各种瑜伽动作。当时看的人不少,陈白羽这个喜欢大卫像的女人对这个yindu男拍了不少的照片。陈乐乐因此后悔不已,因为她没有逛yindu馆,错过了美男。国内学瑜伽的男人也有,但不多。当初陈白羽学习瑜伽的时候,就全部都是女的。相信相对于瑜伽,男人更想去举哑铃或者做扩胸之类的更man一些的锻炼方式。“我就觉得姐姐做得很好看。”胜男还是个小女孩,喜欢好看的一切,“姐姐也好看。姐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胜男的声音小了些,“比我妈妈还要好看。”她妈妈喜欢骂她,她觉得骂人的人的都不好看。陈白羽笑了笑,一脸的真诚,“胜男也好看。以后,胜男也会是最好看的。”“妈妈说我不能好看,我要好厉害。”胜男紧握着小拳头,“我要打败所有的男孩子。”“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算有一天,你真的打败了附近所有的男孩子,但外面还会有很多很厉害的男孩子。”这朱家灌输的是什么鬼东西?小小年纪,就让她如此好胜真的好吗?“那我还要打败。我妈说,我就是要胜过所有的男孩子。”虽然不太明白,但她也只能按照妈妈说的去做。妈妈说,这也是为了她好。小小的胜男,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不明白,但她不知道问谁?谁能给她解答。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妈妈说的去做。“如果遇到比你高,比你大,比你更厉害的男孩子呢?”陈白羽真不明白,隔壁老朱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为什么一定要让一个女孩子去和一群男孩子比呢?还要胜过所有的男孩子。真是有病。好好的女孩子,一早就被叫起来锻炼,也不管是否刮风下雨的。难道家长不知道,这叫揠苗助长?锻炼太多,会伤害孩子筋骨?“姐姐,我不能和你说话了。我还有三圈呢。”胜男一边挥手,一边跑开了。看着消失在视野里的小小背影,陈白羽叹口气,无奈的摇摇头。虽然心疼小胜男,但这是朱家的教育方式,她一个外人不应该也不能插手。陈白羽看了一眼跟在胜男身后的男人,懒得打招呼。这样的男人简直就不配‘父亲’两个字。可气的是,这个男人竟然还觉得胜男抢了他儿子的位置,因为有胜男在,所以他才不能生儿子。因此平时对胜男冷言冷语的,一再要求她比别人家的男孩子更出色更优秀。麻蛋的。渣男。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小羽毛。”王靖雯和王萌萌也起来了,打个呵欠,明显的她们也没有睡好,太激动了。昨天晚上,两人睡在一张床上,说着悄悄话一直到深夜。“你们没有睡好?”陈白羽看着两人的眼底有些无奈,以为两人是在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担心,于是安慰他们,即使宋二少不高兴,宋家也不会任由他乱来的。“不担心。就是太激动了。这可是大人物的家。”陈白羽满头黑线。“小羽毛,我们要回去了。”“吃了饭再走吧。我让人送你们回去。”“不了。”她们可不敢和大人物一起吃饭,到时候失礼就不好了。但,面对大人物,她们还真淡定不了。“好吧。我让人送你们回去。”陈白羽让司机送王靖雯和王萌萌回学校,然后叮嘱一句,“如果宋二少找你们的麻烦,你们给我打电话。不过,他应该不敢的。”“陈白羽,谢谢你。”王靖雯和王萌萌抱住陈白羽“谢谢你昨天晚上去救我们。”陈白羽:“我们是朋友。”“对。我们是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陈白羽让司机送王靖雯和王萌萌回校去。顾延年回来的时候,并不意外,那两个同学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恐怖大魔王一样,胆战心惊的,怎么可能敢和他一桌吃饭?绝对有可能吃到鼻子里去。而他也不可能为了两个陌生的同学就放下身段来和蔼可亲。“爷爷,你买了什么菜?”陈白羽把顾延年买回来的菜一一的收拾好放进冰箱里去,“爷爷,我们今天吃鱼?清蒸鱼,然后还有一个鱼香茄子煲。”“我再给你炸个香菇酱,我去上学的时候,你可以用来拌面。”厨房里的陈白羽大声问道。正在客厅看电视的顾延年回答一声,“好。”“咦。家里没有蘑菇了,只有木耳。那我就炸个木耳酱吧。”木耳酱虽然外面少见,但农场很常见。农场的山头里有不少的野生木耳。陈白羽小时候,在下雨过后的两三天都会和小伙伴们一起到山里去摘木耳和蘑菇。阿公喜欢木耳炒肉,阿婆则喜欢用木耳和猪肉一起炸酱。木耳酱脆蹦蹦的,在陈白羽看来,比香菇酱还要好吃。农场人不喜欢吃面,却喜欢吃粉,常用木耳酱拌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