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病了吗?这天气很同意生病。”陈白羽打起精神,笑了笑,“没有。就是累了。我准备回家去了。”陈白羽没有心情多说,摆摆手就走了。看着陈白羽的背影,老板娘一脸的忧心,“也不知道小羽毛出什么事了,眼睛都哭肿了。”“那个就是她的亲爸吧?一点也不像。”在陈白羽认亲爸的时候,老板娘还特意的找陈白羽聊天,问了问她亲爸的情况,然后告诉她,如果亲爸不好也不需要太孝顺,只要做好本分就够了。老板娘还怕陈白羽年纪小不懂事,会被坏亲爸给拿捏了。他们平时开店可是听说过不少这样的事情的。直到陈白羽一再肯定,她亲爸有钱,而且人很好,最重要的是没有家人。“别担心。小羽毛是读书人,聪明着呢。”其实,老板觉得如果有陈白羽处理不了的事情,他们肯定也帮不上忙。以前,他们被人收保护费或者被人找麻烦的时候,都是陈白羽出面帮他们处理的。如果不是认识了陈白羽,他们也会像很多人一样,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经营不下去回老家了。以前,这条街有不少他们的老乡,做着各种各样的小生意,但都因为其他的一些外在原因而经营不下去。没有后台,没有背景,没有钱,出点什么事就坚持不下去了。他们能坚持这么久,还是多亏了陈白羽。当初来他们店要求收保费的人后来都过来给他们道歉,请求他们原谅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小羽毛比他们要出息。这也更坚持了送儿子读书的念头。读书才有出息,读书才聪明。“小羽毛人这么好,希望她好好的吧。”老板娘叹口气,“真有什么事,我们也帮不上忙。”“赚钱吧。一会还要送儿子去补习班。”这夫妻两人的担心,陈白羽不知道。她和祈远已经坐上了出租车,赶往机场。因为他们买的飞机票并不是这一天的,而今天的早班机票也已经全部售完。“需要的话,可以订十点五十的。”陈白羽摇摇头,她不想等,想要立刻回去。让她在机场等几个小时,她觉得自己会疯的。现在,陈白羽想要坐六点四十的飞机回广州,就只能找其他的乘客换。陈白羽和祈远连续问了好几个人,对方都是有急事需要尽快赶到广州,不能把票转让给她。当然,也有些人即使不急也不愿意转让,觉得麻烦。也还有一些人觉得陈白羽是骗子。陈白羽问了好些人,都不愿意转让。“......”陈白羽蹲在地上,深呼吸,深呼吸,然后打起精神继续。最后,陈白羽问到一个要到广州进货的年轻女孩,对方虽然不赶时间,但也有些犹豫。“请你把票转给我好不好?我给你三倍的价钱。我,我真的很急。我......阿祖在等着我回家。”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陈白羽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么能哭。女孩有些犹豫。“你要去广州进货,我可以帮你介绍工厂,以最便宜的价格拿到货......全部都是香港的最新款,还有很多名牌的仿制......”陈白羽尽量说服对方,“你是做服装生意的。我介绍一个服装工厂的老板给你......最便宜的价格拿到质量最好的衣服。”“好吧。”年轻女孩最后同意了。陈白羽把黄华伟的名片给她,“就说是我介绍的。我叫陈白羽。”年轻女孩瞪大眼睛,“你就是陈白羽?”还真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传说中的陈白羽。“嗯?”熟人?陈白羽睁开红肿的双眼,不认识。“呵呵。我是朱家亲戚,小胜男的表姐。她常说起你。”在小胜男口中,她的白羽姐姐就是小仙女一样的姐姐,不仅漂亮,还厉害,简直就是比七十六变还要厉害的小仙女。“真巧。”这个世界正小。既然是熟人,那就好办了。陈白羽给她介绍黄华伟,她把机票转给陈白羽。“把你的机票转给我就好,不用多给钱了。”如果是陌生人,她能心安理得的收下三倍的机票钱。但是,既然是熟人,那就不能这样操作了。对于生意人来说,人情可比钱重要多了。“我的机票是明天的。”“没关系。我明天出发也是一样的,不急。”既然这样,当然皆大欢喜了。陈白羽和年轻女孩办理得了机票的转让。“谢谢。”陈白羽捏着机票,但是只有一张。祈远也在努力,但他不会和人交谈,所以根本就没有人理会他,甚至觉得他在骚扰而叫了地勤保安。最后,祈远还是没有拿到机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白羽一个人坐上了六点四十的飞机回广州。祈远叹口气,蹲在地上,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特别的没用。半点忙也帮不上。祈远揪住头发,用力的扯了扯。“哎。”看着人来人外的机场,祈远无助得有些无奈。没有陈白羽带着,他即使到了广州,也到不了大唐农场。他甚至连大唐农场在广东的那个市,那个县,那个镇都不知道。一无所知。只能下次再去了。再说,如果陈白羽的阿祖真的要不好了,陈家人也没有时间和心情招呼他。他过去就是找事。祈远叹口气,站起来准备回去销假上班。“啊。”转身的时候,祈远撞上一个中年妇女。“走路不带眼睛吗?看看,你把我的早餐都给撞掉了。赔偿。”中年妇女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张嘴就要祈远赔偿五十元。祈远呆呆的看着对方,好一会回过神来,“你的早餐三元一份。”祈远看着掉在地上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次性的纸质碗,微微洒出来一些粥,应该是外面小摊贩卖的三元一份的瘦肉粥。狮子大开口,也不需要五十。“这粥是三元一份,但还有我的时间和我的心情......一天的好心情,全被你破坏了。”“好好的走路,偏要撞上来。我还怀疑你图谋不轨呢。”祈远看了对方一眼,还真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以前,遇到这样的人,祈远一般都是远远躲开,或者是妥协认错的。但今天他不想窝囊。他凭什么要窝囊?他也不能窝囊,他还有女儿要养,有女儿要照顾,他就应该像个男子汉一样堂堂正正的理直气壮的为自己活,为女儿活。不是他的错,他凭什么要低头?祈远觉得既然离开了祁家,他就不能把在祁家时的唯唯诺诺带出来。他已经不是祁家那个需要事事妥协的祁家三少了。在祁家的时候,不管他有理没理,反正认错的都只能是他。否则,祁夫人就会骂他,说他没有家庭观,没有兄弟情。反正,所有的一切,错的都只是他。他慢慢的也习惯了不管错没错,先认错。以前,他在外面被人欺负了,祁夫人也会一口咬定就是他的错,要他道歉。但现在,祈远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像以前那样活了,他想要挺直腰脊,想要为女儿撑起一片天。看着女儿在机场一个个的拉着别人的手请求,请求别人转让机票,而他却只能站在旁边无所措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特别的窝囊,特别的没用。他不想,也不应该再这样下去了。为什么妥协的一定是他?为什么错的就只能是他?看着对方胡搅蛮缠,祈远不愿意妥协,他想要堂堂正正的站起来。就好像陈白羽说的,我们没有什么好自卑的,更没有什么好怕的,因为我们是顾延年的家人。我们身后有靠山。我们不能放肆,但我们可以适当的任性。最后祈远和对方叫来了保安,也没有协商好。祈远干脆报警,说自己被人敲诈勒索。中年妇女好像见鬼的看着祈远,不就是五十元?怎么就敲诈勒索了?正在飞机上的陈白羽不知道,她刚离开,她亲爸就把自己作到派出所去了,而且是为了五十元。即使对方不需要他赔偿了,他也坚持要对方道歉,否则绝对不私了。陈白羽看窗外的白云,脑海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不想去想,就这样呆呆的看着窗外。终于到了广州。陈白羽在机场里面的一个ic电话亭给黄华伟打电话,问他有没有认识的司机要走长途?“从广州到宝阳镇,价钱可以商量。”从广州回宝阳镇的长途客车,不管是他们镇的还是广西的客车,都只有晚上。晚上六点,长途客车从深圳出来,一路经过松岗,长安,虎门,东莞,广州......需要乘坐的,会提前给司机打电话,记住车牌号码,然后在大概的时间等在路边。但陈白羽不想再等,想要立刻上车回家。多等一分钟,她都觉得自己会疯掉。更不要说从上午等到晚上了,一天的时间,她怎么舍得浪费?黄华伟有些意外,因为他认识的陈白羽并不是一个浪费的人。“费用会比较高。”这是实话。“我知道。”很多面包车司机在过年的时候也会走长途,一个人收费三百多,然后载五个或者七个人,往返一趟能赚好几千。但现在只有陈白羽一个人,她就必须自己承担这一笔费用。想要租车从广州到宝阳镇,最少需要五千。但她愿意。她只想尽快赶回去见阿祖,不管阿祖好不好,她都想要用最快的方式方法回到阿祖身边。陈白羽心里隐隐有一个声音在说,要尽快回去,否则,她会后悔一辈子的。回去。马不停蹄的赶回去。“你有信得过的司机吗?”从广州到宝阳镇这么长一段距离,必须要信得过的人她才敢上车。虽然急切,但她也不能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黄华伟想了想,“我送你回去吧。”黄华伟把自己认识的司机统统扒拉一遍,最后还是不敢让陈白羽坐别人的车回去。这么远,谁能保证途中没有任何危险?即使是他工厂的司机,黄华伟也不敢随便相信,毕竟知人口面不知心。想了又想,黄华伟觉得还真没有人比他自己更合适。不管是谁,黄华伟都不放心。这不仅仅因为陈白羽是他的朋友,也因为陈白羽是他的合作者,更因为陈白羽是顾延年的亲孙女。如果陈白羽在路上出事,相信顾延年绝对会生撕了他的。黄华伟当然比其他的任何司机值得信任。黄华伟愿意送她回去,陈白羽很高兴,也很感激。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是一个幸运的人,总会遇到很多很多的好人。“我等你。”陈白羽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买一台手机,平时沟通真的太不方便了。虽然街上到处都是ic电话亭,但陈白羽觉得还是手机联系更便捷。现在的手机虽然丑,也没有什么功能,但也还能用。不过,现在的人更多使用小灵通。小灵通使用起来方便,而且月租费用便宜,打电话的收费也低。因此使用小灵通的人不少。陈白羽觉得自己也应该考虑一下小灵通或者现在很流行的摩托罗拉。机场的书店很冷清,除了陈白羽就没有别人。陈白羽靠着墙坐下,抱着书包,呆坐着。坐了一个多小时,预计黄华伟快到了,陈白羽背起书包走到外面去。陈白羽站在路边,等着黄华伟。突然,一辆小轿车开过来,从陈白羽身边擦身过,路上的水花四溅。直接飞溅到陈白羽的脸上,头上,衣服上。陈白羽的眼睫毛上挂着水珠,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整个人狼狈得好像刚从水里打滚出来。陈白羽看了一眼小轿车消失的方向,咬牙,只能自认倒霉。“小羽毛,怎么......”这么狼狈?黄华伟有些惊呆的看着陈白羽,“你要不会先找个地方黄衣服?”“不用。”陈白羽摇摇头,从书包里掏出一条毛巾,在脸上擦了擦,“我想尽快赶回去。”陈白羽上车,继续擦头发。“你家出了什么事吗?”黄华伟也是刚刚知道陈白羽的爸妈也回家了,废品收购站和小卖部都‘关门大吉’。陈白羽抿抿唇,“我阿祖病了。”“没事,现在天气......”黄华伟瞬间想起,陈白羽的阿祖好像已经八十多了。八十多岁的老人生病,即使不是大病也要牵动全家人的心。老人最忌讳,最怕的就是生病。人老了,一点点小病也是能致命的。也难怪陈白羽一家匆匆赶回去。迟了,可能真的就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陈白羽不想多说话。现在的她感觉浑身软绵绵的,浑身发冷,无力,头还有些痛。“睡一会吧。”黄华伟微微的叹口气,不能感同身受。陈白羽家和他家是不一样。他家人的关系不好,冷漠,利益至上,即使亲人也能互相算计。所以,即使是他亲爹病了,他也不见得会这样难过。但陈白羽的家人关系很好。“我尽量快些。”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你吃饭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陈白羽闭着眼睛,没有说话。黄华伟靠在路边,给陈白羽买了一些蛋糕和饮料,方便路上吃。陈白羽靠着椅背,迷迷糊糊是睡了过去,睡得不安稳。陈白羽好像听到阿祖在叫她的名字,叫她‘我家小羽毛’。阿祖好像说想她了;阿祖在问她,为什么还不回去?她等累了;阿祖好像瘦了很多,好像正在轻轻的抚着她的背,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阿祖在哄她睡觉......黄华伟从后视镜看一眼,只见陈白羽满脸的泪水。微微的叹口气。却也只能看着。第238章 我回来了一路上,陈白羽都没有吃任何东西,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棵被风吹雨打的小白菜,可怜兮兮的。“要不要吃点东西?”陈白羽摇摇头,揉揉眼睛,觉得眼睛很疼,好像睁不开。其实,陈白羽不知道,她的眼睛已经肿成了大灯泡,大大的炯炯有神的眼睛现在就剩下一条线,标准的鱼泡眼。“吃点吧?”“吃不下。”陈白羽只要闭上眼睛,就好像看到阿祖在朝她招手,好像听到阿祖在叫她的名字。陈白羽打个呵欠,“什么时候能到?”“还有好几个小时呢。”黄华伟已经很久没有开车这么长时间了。长途,真的不是一般人能走的。特别是连续一个多月的下月天后,很多路都已经被毁了。有些积水很深,开过去的时候要小心翼翼,就怕陷了进去;有些坑坑洼洼的,能把人的骨头给震散了;还有一些更是直接崩掉,也还有一些被附近山头滑落下来的泥土掩埋......真的是要‘敢问路在何方’。黄华伟感觉手臂都酸了,这是开车最累的一次。特让,黄华伟看到前面的路中间立着一个木牌。“前面不能走了。”黄华伟有些茫然,他对附近的路真的不熟悉啊。他还是第一次走这条路。当然了,大路没有,小路四通八达的,即使走了n次可能也找不到路。更不要说第一次。心,太累。要怎么走?“前面崩塌了。”黄华伟很无奈,他最近一直在东莞。虽然知道下雨,但不知道后果会这么严重。看了一个木牌,上面只说了前面的路崩塌,不能通车,大家要绕路,但却没有绕路指示。看来,只能问人。只是,他们左看看右看看,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外面的雨有些大,一般人都躲在家里不出门,想要找个人问路真不容易。陈白羽用手指压压眼睛,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绕。人在囧途。陈白羽有些无奈,但也只能尽快找到人问路。好不容易碰着一个扛着锄头的中年男人,应该是出来给田疏通水道,正披着蓑衣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但很可惜,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走。“就一条路。”这条路不通了,要怎么走?不知道。只能继续问。“这里没有能绕路的路口,后面,后面。你们掉头回去,大概走一个多小时就会看到一个岔路口,然后往左边走,然后再转右,然后看到一个路口,然后......”陈白羽感觉自己头都被绕晕了,真的太难。“你们赶紧走吧。”“不要在这里逗留太久。你们的车这么好......被抢了,你们也打不过。”对方偷偷的看了陈白羽一眼,然后叹口气,一脸的无奈,“特别是车上还有女孩子。”“赶紧走吧。后面有个岔路口,往右边走。”陈白羽傻眼,“不是说左边吗?”到底是左还是右?怎么感觉有些不靠谱?“哎呀。左左右右的,有什么关系?你们到了就看到了。”好吧。好像很有道理。陈白羽和黄华伟对视一眼,决定尽快离开,在离开前,黄华伟递给对方一包高级烟,“大叔,感谢了啊。”陈白羽也递给对方几个蛋糕,“谢谢。”陈白羽知道,不是所有地方都像大唐农场一样淳朴的。当然,即使淳朴如大唐农场,在帮别人抬车的时候,也是要收费的。陈白羽曾经不止一次的看到过关于抢车这方面的新闻,一些货车在路上翻到后,附近的村民会把货车里的东西哄抢得干干净净。有时候连车也被抢掉。现在的车还没有定位系统,被抢了,被转手卖了,可能连找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找。所以,能做的就是小心。小心些总不会有错的。作为一个货车司机,进叔就没少遇到这样的事情。以前,陈白羽还小的时候,就喜欢到陈杏子家里听进叔讲路上的见闻,还有关于‘路上’的小故事。进叔给别人开车,赚钱不少,按理说生活一早就应该上去了。但是,他开了几年车,却一朝就赔了个精光,还被迫欠下大笔债。进叔在送货的时候被人拦路抢劫,把车上的货物全部抢光。如果不是还有两份顾忌,可能连他的货车都要被抢了。货物被抢,只能陪。所以,进叔也只能自认倒霉。能怎么办?为了生活,也不能一朝被咬十年怕井绳,还是要继续开车,继续给别人送货。“我为什么感觉到背脊发凉?”黄华伟一边掉转车头,一边说,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没有导航就是不方便,陈白羽默默的感叹一句。很多路因为下雨天难走,也有很多路被毁,陈白羽和黄华伟绕了不少路。当然,也曾经走错了好几次路。不过,陈白羽很庆幸,她找了个私人司机,否则,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因为连续下雨,因为道路不通,所以最近都没有长途客车。陈白羽回到宝鸡镇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早上9点,陈白羽和黄华伟回到宝鸡镇。从宝鸡镇到大唐农场需要两个多小时,但因为这条路已经被宝鸡镇的一个水库的水冲塌,只能走小山路。陈白羽让大唐农场的人把所有的鱼塘和水库在洪魔来临前就全部放干,但附近水库的冲击力也不小。听说,不仅是宝鸡镇到大唐农场的路毁了,就是宝阳镇到大唐农场的路也被毁了。现在的大唐农场是真的与世隔绝了。陈白羽让黄华伟回东莞去,她一个人走山路就可以了。“我送你吧。”黄华伟不放心。陈白羽看了一眼黄华伟的车,还有他脚上的皮鞋,“你回去吧。开车小心些。这里是我的地盘,我熟悉。”“要不要打个电话,让你家的人来接你?”黄华伟知道,自己送陈白羽不明智,因为他不仅帮不上忙,还有可能会拖后腿。一直养尊处优的他,走山路就是个拖累。从小到大,他除了爬爬公园的山,就没有走过山路。这样的他,只有让陈白羽照顾的份。他还是不要添乱了。“不用。这条路,我常走。”因为陈白羽坚持,黄华伟只能看着陈白羽背着她的小书包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背影坚强得让他双眼发酸。直到陈白羽的背影看不见,黄华伟才上车离开。陈白羽脱下鞋,在旁边的水里洗了洗,用荷叶包裹住,然后塞进背包里去。光着脚,冒雨前行。乱滚带爬的,陈白羽觉得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有些地方太滑,需要爬着走。陈白羽像个小猫一样,小心翼翼的扯着草,尽量不让自己摔倒。虽然有一段很难走的路,满是泥泞,泥巴能没过小腿,走起来特别的费劲。有时候一不小心,就扑倒,来个狗吃屎的。相对来说,山路更好走一些。因为满是草,所以一点也不泥泞,不用担心会摔倒,也不用担心会来个狗扑屎。走过一段泥泞的路,陈白羽身上的衣服已经全是泥浆。特别是裤腿,已经好几斤重了。轻轻的呼出一口气,陈白羽在走上橡胶带前,在一个水坑里洗了洗满是泥巴的裤腿。这些坑是用来蓄水灌溉橡胶的,一般比较大。现在里面满满的一坑水,坑里的草长得很好,轻轻撩拨一下睡眠,青青绿绿的草就在水里晃动,好像一个个正在跳舞的小精灵。陈白羽洗了裤腿,洗了手,然后继续走。路上遇到好几窝清澈见草的水。陈白羽顾不上欣赏,只想快些到家。陈白羽背着书包,脚步飞快的往家走。路过一块田的时候,看到田里的秧苗已经全部被水泡过,还有小鱼在水里游。应该是从附近鱼塘里出来的。陈白羽走在田埂上,水没过她的小腿,有一条红色的鲤鱼从她的脚边穿过。很漂亮的鲤鱼,要是平时,陈白羽肯定不会放过。但现在,陈白羽没有时间理会,只想尽快回家。突然,陈白羽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山坡塌了一片,树木倾斜。叹口气,又要绕路了。看到大唐农场村口的大芒果树时,陈白羽激动的要哭了。终于回到了。陈白羽跑过去抱住芒果树,“我回来了。”然后飞快的跑回家去。“阿祖。”陈白羽回到家的时候,像个刚从泥潭里滚了一圈出来的脏小子,身上,头发上,脸上,就连眼睫毛上都是泥巴。“小五?”阿爸有些惊讶,没想到陈小五这么快就到了。他以为陈小五怎么也要过两天才回到。阿爸和阿妈只是比陈白羽早几个小时从东莞出发,开摩托车回来,因为路不好,也是刚回到不久。“去洗澡吧。洗澡,然后去见阿祖。”阿爸摸摸陈白羽的头,也是刚从阿祖的房间出来。陈白羽看了一眼阿爸红彤彤的眼眶,眼泪瞬间落下。“别哭。别难过。阿祖最疼你了。”阿爸拍拍陈白羽的脑袋,“去洗澡吧。”虽然阿祖看似对所有的孩子都好,但阿爸知道,阿祖最疼的是陈白羽。因为陈白羽像阿祖已经去世的好姐妹,地主家的小姐。陈白羽站在大厅,感觉背上的书包千斤重,好像能把她的背脊压垮。“小五,去洗澡,换衣服。”阿妈和小婶婶也从阿祖的房间出来,陈白羽觉得双腿发软,走不动,喉咙发紧,“阿妈。”“别难过。阿祖不喜欢大家哭。”阿妈拍拍陈白羽的小肩膀,“赶紧洗澡去。”因为阿祖病了,家里来了不少人,都是来问候阿祖的。还有一些人是来让阿公准备棺材和寿衣的。很多东西,要准备起来了。陈白羽觉得脑海一片空白,耳边嗡嗡响,不断的回放着‘棺材。寿衣。’几个字,让她觉得头好晕,好像痛。好冷。好难过。陈白羽用力的咬咬唇。“别难过。”阿妈替陈白羽擦去脸上的泪,“洗澡去吧。”阿妈也难过,但她知道人来了,总有离开的一天。阿妈最担心的是陈小五。陈小五从小就和阿祖最好。洗澡出来,陈白羽看到村长爷爷正在和阿公商量用什么木料的棺材。这是村里的习惯,一般老人在生病的时候,她的家人就会准备起来,以防来不及,到时候会手忙脚乱。如果病好了后,这些东西也是不会被毁掉的,会被堆放在一个房间里保存起来,等到需要用的那一天。陈白羽觉得血液凝固,浑身发冷,头脑昏昏沉沉的走到阿祖的房间。阿祖睡了过去。可能因为生病的缘故,阿祖瘦了很多,脸颊有些凹陷。陈白羽拉起阿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阿祖。”“小五?”阿祖悠悠的转醒过来,“我的小五回来了。”“阿祖给你留了芝麻糖。小胖子还想要全吃了呢。”阿祖笑了笑,拉着陈白羽的手,“怎么了?在外面被欺负了?”陈白羽摇摇头,“没有。我就是想阿祖了。很想很想。”“阿祖,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以后就嫁给他,你要帮我带孩子......”陈白羽叨叨的和阿祖说起李天朗。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砸早阿祖的手上,落在被子上。“傻。越来越傻了。阿祖老了,带不动孩子。”“我不管。我就要阿祖帮我带孩子。哼。你答应过我的。”“好。帮我们小五带孩子。”阿祖笑了起来,指旁边的木箱,“我给你留了芝麻糖和花生糖。”“嘻嘻。我最喜欢芝麻糖了。我在京都的时候都吃不到。京都的芝麻糊也不好吃,我最喜欢阿婆煮的杏仁芝麻糊......”陈白羽拿起一块芝麻糖,轻轻咬一口,“好香。”陈白羽吸吸鼻子,然后傻笑起来,“阿祖,要不要尝尝?”“哼。我才不给阿祖尝呢。我要自己吃。我要全部吃完。”满脸泪水,控制不住的落下。泪水和着芝麻糖吞。“外面还在下雨吗?”阿祖看向木窗的方向,目光有些悠远,“好像下了很久了。”“快要天晴了。等出太阳了,我们就出去走走。”“太初太阳吧。感觉被子都潮了。”阿祖摸了摸被子,然后摸摸陈白羽的头发,“我们小五的头发越长越好了。”“都是阿祖的芝麻糖的功劳。”------题外话------呜呜。阿祖要离开小羽毛了。第239章 阿祖去世这两天,陈白羽都陪着阿祖,寸步不离。虽然阿祖看起来只是着凉感冒了,好像很快就能好起来,然后还能给她藏芝麻糖和花生糖。但陈白羽心里很慌,她有一种感觉,一定要看好阿祖。好像她眨巴一下眼睛,阿祖就能飞走了,再也见不到了。陈白羽害怕这种感觉。每次握住阿祖的手,她就祈求老天,一定要让阿祖好起来。阿祖的精神越来越好,但陈白羽的心越来越慌张。所以,不管别人说什么,陈白羽就是要守在阿祖身边,吃饭,睡觉。小伙伴们来找她玩,她统统拒绝了。甚至连黄妈妈家也不去,就守着阿祖,陪阿祖说话。“阿祖,我偷偷告诉你,我找到亲爸了。他很可怜......”陈白羽靠在阿祖的耳朵,和阿祖说悄悄话。说起祈远的时候,陈白羽才想起她还没有给祈远还有黄华伟打报平安的电话。“很可怜。祁夫人很坏......”陈白羽叨叨的说着,阿祖好像在认真听。“如果不是我聪明,他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欺负呢。我一点也不像她,我觉得我最像阿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