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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乖巧》TXT全集下载_15(1 / 1)

他上前一步,让身后的护士先把输液瓶撤走,睨了一眼手里的资料,一板一眼地告知情况:“结果显示,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医生推了推眼镜,整肃了神情,继续道,“关于你经常性头痛的情况,我们的建议是,你可以做一个心理方面的检查,看看是不是心理作用。”简短地告知了情况后,医生便不再停留,转身离开。待到门重新关上,黎渊说:“检查我已经预约好了,过几个月就去。”确认了黎渊现下精神不错,且没有什么缺胳膊少腿的外伤后,明粲这才放下心来,她把手机紧攥多时的手机递过去给他:“你手机。”等黎渊接过后,她与黎渊又对视许久,倏地别别扭扭补充:“是刘叔让我送过来的。”黎渊收回视线,把手机按开机,愉悦的笑意忍不住溢出喉咙,“所以,你今早专程去找了刘叔?”明粲咬咬牙,心里有了点被看穿的羞恼,“怎么,想找你解释一下那些传言都不行了吗?”感受到黎渊似笑非笑的目光,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闭上眼把昨晚情况全盘托出。“你不会没看到这件事吧?”说完之后,明粲不放心地问了一句。“看见了。”黎渊慢悠悠地看了一眼手机上来自明粲的未接电话,把屏幕反扣在一边,看向她。“我只是挺惊讶,你居然那么在意我的感受。”明粲一噎。回想一下,她这次的反应似乎确实有点大了。至于原因。明粲越想,心跳越不争气地加快了点。——是啊,为什么呢。“反正该说的都说完了。”她蓦地站起,语气变得生硬,“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站住。”明粲闻言,停住脚步,赌气似的,“站住了,然后呢?”黎渊薄唇微不可查地勾起一点,“喜欢我。”……明粲闭了闭眼,认命承认:“是,喜欢你。”说完后,她也没转身,等黎渊下一步动作。她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布料窸窣的声音,接着便是缓慢的脚步声。黎渊下了床,一步一步向她走来。走到离她三步远的距离,脚步声停住了一会儿。明粲想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正准备转身,便听他再次开口。“我想了很久,关于这件事。”黎渊淡声说,“你的舅舅并不支持我们,而你也到了年纪,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给你介绍很多青年才俊,你会面临更多选择。”他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陈述事实,却让明粲无端心头一沉。“所以呢?”她语气不太好,“你什么想法?”“我想结束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明粲咬住下唇,咬到唇色发白,忽然觉得眼眶有点酸涩。这算什么,她因为害怕黎渊误会,刚看见消息就急着来找他,最后得到的居然就这么一句轻飘飘的“结束关系”?把她当什么了?黎渊不说话,静静的像是在等她反应。他越沉默,她就越委屈。半晌后,明粲启唇,努力压抑住自己不平稳的呼吸,“好,那我走了。”话音未落,她手臂被黎渊捉住。紧接着,男人霸道且不容拒绝的气息覆压而上。他俯身,薄唇停在了明粲的耳畔。“……我不想再看见你和别人以相亲的目的独处,也不想再看见有人编造你与别人的关系,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会发疯。”他声线带上了一丝暗哑,极尽缱绻呢喃。“所以粲粲,我想要一个名分。”明粲一怔。“我从昨天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在思考,怎样才是解决这件事最好的方法。”他抓着明粲的手放松,明粲后背与他相贴,敏锐地感受到了他的小动作。他似乎从一旁拿出了什么。她还没开始猜测是什么,黎渊的手已伸到了她的眼前。等到明粲看清他手上拿着的是个红丝绒小方盒时,那只手已经稍一用力,将其打开。精致的钻戒反射着漂亮的流光,跳动着闪烁进她的眼底。明粲怔忪地盯着指环上的花纹,大起大落的情绪让她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嫁给我,粲粲。”黎渊低沉的嗓音再次在她耳畔响起。“我不想再等了。”不想再等了。明粲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句话背后铺天盖地的占有欲。深沉的,克制的,令她心尖也跟着颤动的。每一个字,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想将她私有。“等一下。”明粲霍然抬手,压了压黎渊的手臂,也顺势压了一下自己胡乱的心思,“给我十秒,我先冷静下来。”十秒过后,她从盒子里捏起戒指,翻来覆去把玩了一阵后,又放了回去。见明粲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静静等在一旁的黎渊薄唇微抿,眼里浮起丝丝缕缕的遗憾。却见明粲在帮他合上盒盖后,兀自从他手上连盒子带戒指一起收了回去。做完这一切,她慢条斯理说,“我舅舅那边暂且不提,但你先要跟我回家一趟。”说着,明粲晃晃盒子,转了个身,与黎渊尚带意外的视线对上,“毕竟,你想要的是名正言顺的名分对吧?”她不是那种擅长把自己陷在纠结里的人。刚才的事情已经很清楚的让她意识到,自己真的很喜欢黎渊。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忸怩的。她挑挑眉,示意黎渊给个反应。黎渊与她对视良久,突然倾身,打横将她抱了起来。明粲猝不及防之下惊呼一声,好在黎渊手很稳,还顺势把她往里带了带,让她不至于失去平衡。“你干什么?”明粲感受到黎渊周身气息的变化,紧张兮兮地问。生怕他一个激动,就把她往病床上抛。黎渊唇边笑意毫无掩饰,低头在她唇上轻碰一下,“回家。”-当天下午,黎渊和明粲就乘着最近的一班航班,去到了海城。没有通知温向彦。到达海城时,天色已暗,森山庄园外的天空仍然如往日一般星光漫天。明粲心情颇好,在坐上了出租车后,才打电话通知温泽山和钟美玲夫妻俩。听说明粲带个了男人回来,钟美玲电话里的声音激动了不少:“这就谈男朋友啦?”明粲把戒指盒打开了几秒,又关上,但笑不语。车停在森山庄园门前,早有佣人在门口等待。明粲把行李交给佣人,牵着黎渊的手,脚步轻快地往里走。进了别墅,钟美玲一见明粲,就冲她招了招手,脸上笑纹深深,昭示着她的高兴。“这次一去京城又是那么久,可让我担心了一阵。”她握着明粲的手,笑呵呵的,“就怕你舅舅没照顾好你。”说着,她余光睨了一眼温泽山,又瞥向仍站着的黎渊。温泽山会意,轻咳一声,“小黎,跟我来书房一趟。”听见自己外公这样称呼黎渊,明粲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钟美玲见两个男人身影消失在了客厅,表情顿时一松。她带点严肃地拍拍明粲的肩,“你也先回房间休息吧,我也去和他谈谈。”她和温泽山怎么可能不认识黎渊?这个男人在业界的风评实在太过狠戾无情,她生怕自家宝贝外孙女被人给骗了,必须得亲自去问清楚。明粲也知道钟美玲的忧虑,不作多的解释,先回了自己房间。大约过了两个小时,明粲一身清爽地躺在床上刷手机的时候,门被人突然敲响。黎渊换了一身睡衣,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进来。“结束了?”明粲撑起身子,问。黎渊把牛奶递给明粲,“嗯”了一声,“结果还算不错。”明粲放下心来,小口喝着牛奶,眼见黎渊掀开一点被子,坐在了她床边。她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你还不回去吗?”黎渊与她的距离又拉近了一点,手掌自然地按住她的后脑勺,与她接吻。隐隐有奶香充盈唇舌,黎渊退开一步,餍足地勾唇。明粲轻喘一口气,当看明白了黎渊眼里的意思之后,她把杯子放在一边,被子拉高了一点,“今天不可以啊,我这回真的累了——”“我知道。”黎渊语调微扬,“这是在你家,我都听你的。”说着,他起身向她浴室而去,“客房浴室坏了,我来借用一下。”“噢……”明粲缩在被窝里,点了点头。为了防止接下来黎渊出尔反尔,她赶紧将剩下的牛奶一饮而尽,接着整个人都躲在了被子里面,只露出一双眼睛,观察黎渊的动向。十分钟后,黎渊从浴室出来。背后水汽缭绕之间,男人臂弯挂着睡衣,穿在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地敞开,露出胸口一大片坚实的肌理。他边走边散漫地擦着头发,手臂抬高,使得衣领滑的更开。而他像是毫无察觉,出来时只看了一眼明粲,便径自朝门外走去。……明粲注视着他滑落胸口的水珠,顺着腹肌一路向下,隐入腰线之中。她平白吞咽了两下,声音有点发燥:“黎渊。”“嗯?”黎渊停下脚步,转身,劲瘦的腰线一览无余。明粲定定地盯着他,认真地说:“我觉得,我又可以了。”结果最后,出尔反尔的变成了她自己。“……”几秒的沉默后,明粲在关灯前,脑中只剩了黎渊朝她大步走来的画面。棠芯城城整理:下章大结局。第37章 乖第二天日上三竿, 明粲是被黎渊一路抱着伺候着收拾好的。她坐在床边, 黎渊帮她整理衣领,手指划过锁骨内侧的吻痕, 心情颇好。明粲有气无力地抬手制止他这种类似撩拨的动作, “你下次别弄那么明显……”黎渊勾唇,宠溺地包裹住她的纤纤十指, 在她指尖落下一吻,“好。”待到确认了一遍穿着没有什么问题, 明粲这会儿体力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于是她看了看时间,起身,“时间不早了,再不出去吃早饭, 就变午饭了。”温家的习惯是给没起的人留早饭, 她还不想浪费。她开门前,突然唤听见黎渊唤她:“粲粲。”明粲回眸, 便感觉到他抬起了她的手, 端详了片刻后, 道, “还差了点什么。”“什么?”明粲好奇, 话音刚出口,就见黎渊像是变戏法一般,拿出了戒指。冰凉的小指环顺着指尖推进,逐渐沾染上体温, 像是要把她套牢一般,稳稳被固定在了无名指根部。黎渊的动作很慢,却又十足虔诚。末了,他满意地打量了一遍后,帮明粲打开了房间门,“走吧。”……明粲“噢”了一声,低头去看。只一眼,她心脏像是一下子被填满,暖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心念一动,明粲兀自弯弯眸,主动与身边男人十指相扣。黎渊只愣了一秒,旋即加大了扣住她手掌的力道。两人下楼时,楼下的钟美玲目睹了这一幕,不由得掩嘴偷笑起来。见气氛融洽,明粲之前还有些担忧的心情终于全部放下,她先与黎渊上餐桌吃了顿早饭,再回到客厅,坐在了钟美玲身边。没看见自家外公,明粲疑惑发问:“外公他又在书房吗?”钟美玲摇摇头,“你舅舅听说你回来了,今早也要回来,老头子他一大早就去接人了。”明粲身子一颤。她本来想再拖上个两天,结果没想到,温向彦消息那么灵通。“大概还有多久到?”明粲脑中飞速转动,边问钟美玲,边在思考自己要不要趁现在先带着黎渊去趟民政局。钟美玲还没说话,就听见了开门声。“妈。”进门的正是温向彦,他换好鞋后,边向这边走,边道,“爸临时有事,不回来吃午饭了,让我转告你一下。”钟美玲听后,随口抱怨了两句,“就知道他这人从来闲不下来,不管他。”温向彦颔首,朝明粲看过去。明粲手指动了动,冲他尴尬地挥挥手,“舅舅,上午好……?”……温向彦“嗯”了一声,转而把视线投向黎渊。“黎总,”他道。黎渊礼貌地上前两步,声线仍是淡淡的:“舅舅。”……明粲分明观察出了温向彦表情的僵滞。她轻咳两声,试图打破沉默。温向彦却蓦地开口,将矛头对向了她,“明粲,怎么回事?”“……啊这,”明粲盯着他问讯的目光,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钟美玲闻到了气氛的异样,悄悄离开了客厅,给他们留足空间。明粲看了看黎渊,又看了看温向彦,生怕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小心翼翼再唤了一声:“……舅舅。”温向彦坐到了沙发上,在听见明粲故作可怜的呼唤后,头疼地揉揉眉骨,他刚才压人的气势慢慢减弱下来,颇为无奈,“你不要总把我当成那种非得拆散你们的恶人,我没这个意思。”接着,他把注意力放在了明粲垂下的手上。当看清她手指上的戒指后,温向彦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你们婚礼准备怎么办,需要我帮忙吗?”-从民政局出来,回到车里,明粲低头端详了红本本许久,最终在拍了张照后,收回了包里。黎渊见她不断摆弄着手机,疑惑地问:“在干什么?”“改个微博id,昨天忘了澄清。”明粲头也不抬,开始编辑文案。黎渊眉头微皱,下意识问:“你的号不是……”说到这里他顿感不对劲,及时停住。明粲却敏锐的闻出了这段话里隐含的意思,她抬头,戏谑问道,“你知道我以前微博账号?”“……”黎渊眼神移向窗外,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明粲的笑容扩大三分,不再拆台,低头点了“发送”。【明粲:已婚,勿传谣。[图片]】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五个字两个标点,配上一张红本与戒指的合照,说服力惊人。回到森山庄园,明粲再次点开微博,发现钱柏佑也很快转发了她的这条澄清。【钱柏佑boooo:普通朋友之间吃个饭而已,都散了啊。】另外一个主角也出了面澄清,明粲只看一眼后就不再去管后续的风风雨雨。回到家后,明粲与家人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婚礼暂缓。她并不喜欢这些繁琐的东西,要不是家里几个人执意要办,她甚至都没想过这档子事。晚间,在明粲回房时,温向彦意味深长地看了她许久,最后淡淡地送上了一句“注意身体”。明粲上楼的脚步差点一歪。一旁的黎渊扶稳明粲的身形,波澜不惊地转头,“我会注意的。”明粲暗自咬牙,在黎渊的腰际掐了一下。黎渊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手指微动,摩挲着她的掌心,成功感受到手下女孩儿力道软了下来。既然关系合法,黎渊晚上便也正大光明地留在了明粲的房间里。睡前,明粲才又点开了微博,翻起了关于自己的消息。看着看着,她突然笑出了声音。黎渊好奇,偏头过来,就看见明粲把屏幕亮在了他眼前,指着上面一行字,笑声清脆,“你看,有人说你又老又丑!”【就没人问问她为什么不晒一下自己老公是谁吗?有那样的黑历史谁还敢娶?】【我猜就是商业联姻,那么匆忙,甚至连个通告都没有,说不定还是去给哪个又老又丑的富豪当后妈呢!】【那温家岂不是丢脸了?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孙女,结果是个不知检点的,怪不得都没什么风声!】……网络上总有那么一部分人喜欢用极近恶毒的言语来抨击别人,丝毫不去验证真实性。明粲对这些传言不置可否,也就当个笑话给黎渊分享。黎渊看完后,便收回了视线,淡淡“嗯”了一声。明粲不关心黎渊的反应,给他分享完后,继续网上冲浪。不过一会儿,她突然发现,热搜上关于她的词条,原本热度已经开始持续下降,这会儿却又突然攀升了上去。她疑惑地再点开,第一条入眼的,便是黎渊的最新转发。【黎渊:我就是那个又老又丑的富豪,谢谢。】此话一出,评论区顿时炸了锅。【啊啊啊?这反转有点刺激……】【居然是黎总!妈妈!你追的豪门狗血连续剧大结局了!】【造谣的那位,眼睛不要了可以捐给需要的人,黎总又老又丑?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瞎哈哈哈哈哈!!!】……“卧槽。”明粲吓得直接熄了屏。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随便给他看了两条,他居然回头就重新翻了出来。记得这些评论还都挺靠后的。感觉到了黎渊的低气压,明粲心头有点紧张。她知道网络上杠精黑子一箩筐,害怕他继续看下去,会越看越生气,索性“啪嗒”一声把床头台灯关上。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黎渊的手机屏幕还在幽幽发着光。明粲讪讪地去抽黎渊手上的手机,嘴里小声念叨,“我们这可是领证第一天,别看那么多不高兴的,睡觉睡觉。”黎渊压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借着屏幕的微光瞥了她一眼,反身将她压在身下。明粲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感觉身上覆了一点炽热的重量。“是啊,新婚之夜。”黎渊居高临下看着她,咬字轻慢,细细地一个音一个音落在明粲耳畔。落在床单上的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明粲看过去,发现是来电提醒。来自“纪岑”。她没有在记忆里挖出关于这个人的印象,也不多问。黎渊稍微直起身子,接通:“喂?”“你丫告诉我,你让我帮忙追的那个女的,是不是还是明粲,是不是?!”纪岑声音极其有穿透力,透过听筒,也能清晰地传进明粲耳朵里。“……”帮忙追……想象了一下黎渊一脸严肃地请教别人的场景,明粲又忍不住笑出了声。下一秒,她便感觉自己一双手腕被人牢牢固定在了一起。明粲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突然想起了自己现在处在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之中。她扭了扭身子,弱弱唤:“黎渊……”黎渊没回应,一手把明粲的手抬高到头顶,让她没法挣扎,另一手熄灭手机屏幕,将其放回床头柜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明粲的心尖也跟着狠狠一跳,再喊了一声:“黎渊……”黎渊拨下她的肩带,俯身轻咬她的锁骨。“叫老公。”磁性的声音与酥麻的感觉一同袭来,明粲身子僵了僵,陡然软得再没了力气挣扎。-领证后,黎渊又和明粲在海城呆了几天,便回到了京城。三个月后,陈骏生的案件如期开庭。京城第一法院外,大雪纷飞,室内,一片肃穆中,法官宣布了最后的审判。温家请的律师手段超群,不给陈骏生夫妻留丝毫回旋的余地,最终二人都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明粲全程只当自己是个旁观者,结束后,便安静地往法庭外走。然而她今天穿的鞋有些不合脚,脚步还是慢了些,在即将踏出门口时,被温明珠伸手拦住。三个月的摧残,早已让一直以来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变得落魄又狼狈,她像是老了十几岁,脸上没了二两肉,整张脸更显尖酸刻薄。她狠狠地瞪视明粲,声音尖锐:“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吗?”明粲才不管温明珠阴阳怪气的语气,把挡在她面前的手臂压下去后,目不斜视地往外走。她下颌微抬,脖颈纤细,一身气质出众,高高在上的宛如胜利者,与憔悴的温明珠形成了强烈对比。温明珠死死盯着她,眼睛瞪得几乎能流出鲜血来。她恨不得直接上手,把明粲的脖子折断。不甘心之下,她又踉跄两步,挡住明粲的去路,“我问你话呢?!”明粲睨她一眼,“我为什么要满意?”血债血偿,死刑的判决不过是告慰温向晚的在天之灵。她四处流离的前十八年,他们无论如何也补偿不了。所以谈何满意?温明珠被她轻飘飘的语气激怒,越发觉得自己就像是丑陋的跳梁小丑。特别是在触及明粲怜悯的目光后,她觉得自己之前修筑的防线仿佛遭受重击,瞬间土崩瓦解。温明珠捂着脑袋尖叫一声,眼中红血丝更显她此刻表情的狰狞:“贱人!”明粲挑眉,无动于衷。温明珠在接二连三的刺激下,终于全线崩溃。她尖叫着扑上去,作势就要用尖利的指甲划向明粲的脸。明粲比了个手势示意保安不用上前,她自己解决。接着她一个侧身,便轻巧躲过了近在眼前的攻击。温明珠不甘扑空,向着旁边倒下的时候,用尽全力扯住了明粲挂在身前的项链,想借此勒住她的脖子。明粲感觉后颈被勒得发疼,抬手将项链的扣子解开。温明珠骤然失去平衡,松手后往前踉跄了好几步,踩在了落地的项链上。“咔”的一声,项链挂坠上,被玻璃装着的小钻石争先恐后向着四处发散。明粲低头看向碎裂的项链,和怔愣地坐在地上的温明珠,眼神依旧毫无波澜。她换了个更加懒散的姿势站好,抬起下颌,陈述道,“这条项链的玻璃壳里装了五十颗小钻石,请你把它全部捡起来,否则,我会考虑让你赔偿。”钻石很小,落在地上本就难找,更何况有五十颗,要想全部找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温明珠听了后,“嘶”了一声,再次确认了一遍:“五十颗!?”明粲点头,“缺一颗,你就需要赔偿一颗的价钱。”温明珠脸色陡然变得难看无比。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连一颗都赔偿不起。唇瓣被咬破,血珠迸溅,温明珠毫无察觉,最终动作迟缓地开始一颗一颗捡起来。“捡完后,记得连着其他碎片一起寄到琅园。”明粲没工夫守着她做这些,脚尖点在地面上,声音清脆。说完,她便不顾温明珠灰白的脸色和淬了毒似的目光,迈步离开。刚踏出去一步,就有雪花扑面而来。明粲用指腹擦去雪花,从包里把围巾拿出来,遮住发冷的脖颈,缓步在雪地里留下了一串笔直的脚印。雪下的挺大,再回头,脚印已被隐匿在雪中,看不大清晰。法院外的街道挂着红红火火的红灯笼,大街上也是一片张灯结彩,明粲顺着街道逛了两圈,才蓦然想起,原来快要过年了。她找了个路边的树墩坐下,给黎渊打电话。十几分钟后,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了她面前。明粲开门上车,车里的暖气充足,不多时便驱散了她一身的寒意。由于雪下得很大,黎渊开车的速度也比往日慢上了许多。明粲盯着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没来由地忽然问了一句:“黎渊,以前过年的时候,你都在干什么?”黎渊开着车,平视前方,“留在公司里。”明粲“哦”了一声,搓了搓还有点僵硬的手指,继续问,“你猜,我以前过年的时候,经常会做一个什么样的梦?”“嗯?”明粲笑了笑,像是回忆,“先从以前说起吧,就我一开始被你捡回去的时候。”“我们以前从来没有过年这一说法,所以我一直挺好奇,真正的过年,是怎样一种气氛,”明粲撑着脑袋,喃喃回忆。“被你捡回去之后,那时候快到秋天吧,我就经常做梦梦到在家里过年,特别是你说了不会抛弃我以后,明明那时候离过年还有那么久,我还是经常梦到。”“我特别没出息,总想着你会送我很多很多礼物,所以我还蛮期待那一天的。”明粲眨眨眼,“可是后来都泡汤了。”黎渊握住方向盘的手指骤然收紧,“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后来在温家,终于有了点过年的感觉,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吃饭,我以为我自那之后就不会再做关于过年的梦了,结果你猜,我梦到了什么?”没等黎渊回答,她便继续,“我后来每逢过年,又总会梦见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公司里,你说奇不奇怪,那个时候我都已经说好了不会再喜欢你,可是就是忍不住梦见你。”说完,明粲凑近了黎渊一点,打趣道,“你看,你可是占据了我那么多梦境的男人,有没有感觉到一点荣幸?”黎渊眼神柔和了许多,把车开进别墅的车库里,示意她到家了。明粲于是止住话题,下车。进门时,管家正在收拾行李,见是明粲进来了,慈祥地冲她打了个招呼。明粲也朝她挥挥手,说:“新年快乐啊。”“这句话您还是留着给先生说吧,”管家哈哈笑了两声,“每次过年,我们都不在琅园,只有先生一个,今年不一样了,先生应该会很高兴。”明粲抿唇跟着他笑,转头就见黎渊也进了门。她十分自然地上前帮他拍了拍肩头的雪,任由对方沾了微凉气息的薄唇落在她额头上。管家见状,把行李收回房间,自己也借故回避,给二人留下了安静的一隅。明粲在黎渊即将退开时,忽然伸出双臂,不让他离开。“我想再出去看看雪。”黎渊配合地将头更低下去一点,抵住她的额头,纵容道:“好。”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带她出门,而是拉着她去了家中的天台。天台有个小亭子,明粲与黎渊并肩站在亭子里,看着外面纷飞的雪花。明粲向前几步,想去接住两朵,黎渊怕她着凉,解开大衣的纽扣,把她拢进了自己的怀里。明粲感受着身后包围的暖意,伸手去接住两片雪花。雪花落在手心,顷刻便化成了水。明粲盯着水珠,忽然声音放得很轻,“先生,新年快乐啊。”“还没到过年,不用说得那么早。”黎渊将她又拢紧了一些。明粲笑而不语。她想起了曾经每一年的梦里,那个在万家灯火之时,独自坐在办公室里,面对冰冷文件的身影。只一个背影,周身的气息竟孤独寂寥得像是垂暮的老人。每当他停下来休息,都会打开钱夹,看一眼里面的照片。也只有那个时候,他或多或少会沾上些柔和的人情味。甚至有几次,她能隐隐听见他低声说:“夭夭,新年快乐。”孤寂,颓然,又克制。明明只是一个梦,她的感官却无比清晰。那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感,几乎将她吞没。她想把这句“新年快乐”,说给他听。告诉他,他找回了他的夭夭,他的夭夭,未来就在他的身边。“你也是,新年快乐。”耳边同样的声线将她骤然从回忆中拉出来,明粲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颜,一瞬间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黎渊抬手帮她理了一下耳边碎发,闷闷地在她耳边含笑道,“既然你已经说了,那我也要回你祝福。”“夭夭,今后要岁岁平安。”明粲睫毛颤了颤,而后释然地弯唇,“嗯,岁岁平安。”岁岁平安,岁岁平安。今后的每一年,他们都要平安,都要与对方在一起,永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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