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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孤光/烈火生莲》TXT全集下载_2(1 / 1)

沉甸甸的银子向空中一抛,赵晢稳妥地接住,广袖一甩,手上已经无一物,他大步流星,拉住元樱一只手,“走。”“去哪?”元樱将开启暗间的花瓶摆正,还没回神便被赵晢拉着腾空,沉重的心瞬间又迫在嗓子眼。光天化日之下,赵晢竟然拉着元樱在空中凌波微步,他是无妨,可是元樱要紧,她担心道,“你到底要去哪,你先放我下来,要是被人看见了我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你就放宽心罢,不会有人看见你的,要真有人生了一双火眼金睛大不了你把我供出来就行了。”午时的日风里渗着点点暖意,疾风扑面清爽而来。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元樱扑腾了两下脚,就算她会点功夫,可此处实在太高真要是摔下去,怕不是小命不保便是余生瘫痪,元樱决定和他好好说话,“你到底想带我去哪?”“我说了,去心安理得地花钱寻开心。”赵晢目视前方,嘴角牵动。元樱正欲命他将自己放下时,他们正好飞过溶溶院头顶,姚氏主屋门前,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正跪着,时不时抬起手用袖子擦擦汗,显然是在这儿跪了有些时辰了,难怪元樱从溶溶院回来没见着花枝人影。头顶飘来一片乌云,花枝抬头看了看天空,她抬头的举动吓得元樱心惊胆跳,不过幸好花枝又苦恼地垂下头去。原来她们真的看不见自己,元樱心中暗暗想到。他们落在城西街头一处小巷子,一落地元樱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她扭头一看,背后一排做纸人生意的店铺,门前凄清,巷子深处高墙耸立,天上的日光都没晒进来。“怎么带我来这儿?”城西街没有城东那样繁华,但是元樱也并非没来过城西街,却不曾想面前是这样的景象。幽深的巷子入口日光稀薄,摇摇欲坠的饿殍倚靠着冰冷的墙,他们瘦的皮贴骨头的手摇着一只破了口子的脏碗,里面只有几枚铜板。见状,元樱便知道赵晢带自己来这里所为何意,只是有一点元樱不明白,为何一个身处皇家贵胄的殿下会清楚汴京乞丐最密集的地段。“巷子深处有一间宅子正在贱卖,你拿银子把宅子买下来,给那些人做个安身之地,剩下的银钱给他们买点食物和棉被,已然要入冬了,他们穿的那样单薄会活活冷死的。”赵晢将银子塞到元樱手心里,明明冰凉的银子贴着掌心,徒生几缕暖意,赵晢面上没有之前那样凡事不放心上的神情,是认真并且悲悯的神情。捧着银子,元樱点了点头。巷子深处果然有一处人家贱卖宅子,只因门口做的都是丧事生意,他们也呆不下去了,新宅子置办好了,连带着一宅子的用物都留了下来。元樱以极低的价钱盘下了宅子,其实这间宅子采光很好,院子也很大,里面种了各种花草果树。她攥着钥匙出门,穿过狭长的巷子,心里想着待会可以买几个灯笼,到了夜里巷子深处便没那么幽深,而且那些做纸人生意的老板都是亲和人,元樱刚和他们交谈了一番,他们询问元樱一个姑娘家为何买这样一间宅子,那间宅子半年都卖不出去。抬脚踏进日光里那一瞬间,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只是两边饿的骨头突出的叫花子声音虚弱,几乎是无法发声的。尤其是离元樱最近的一个叫花子,是个女的,她怀抱着刚出生才满月的孩子,孩子一双黑眼睛水亮透彻,就是脸上脏兮兮的,他正看着夏天,一双小手抓了抓,只抓住空气。妇人悲苦地祈求来往的路人,眼前的路人多数只偏头看了一眼虽然同情却始终没停下步伐,怀中的孩子不哭不闹,妇人低头看了一眼孩子,泪眼汪汪的,她嗓子有些喊哑了,转头看见元樱如同看见救世主,她脸部神情急切,“求求姑娘给口吃的罢,我儿子已经两顿没吃了,我受饿不要紧,可是我儿子还小他经受不住,求求您了。”她恳求元樱时神情悲痛,像是谁往她心尖上插了一把刀,她不能喊叫,只能无声咽下这样的苦痛。“你等等。”元樱拔脚朝最近的一处包子铺走去,她看着刚出笼热乎的包子,掏出一锭银子,“老板,这些包子我都买了,请你把包子分发给他们罢。”元樱指了指那些饿的剩一口气的叫花子,听到老板应了一句“好”,拿了两个包子和一碗豆奶送到那妇人手中。妇人刚伸出手,又愣了一下,她泪花闪闪,“谢谢姑娘。”随后便接过包子和豆奶,给孩子喂了一点豆奶充饥,孩子合了合嘴,短短的两条胳膊挥了几下,眼睛眯成高兴的月牙形。“我这儿有一处闲置的宅子,就是宅子在纸人店铺对面,如若你们不嫌弃,日后宅子就给你们住了,我看了一下宅子可以住七八十余人。”元樱对她说道,实则是她伴着娘亲的衣冠冢长大,故对这些并未有那么多讲究,况且那宅子确实不错,后门通着繁华的大街。“不嫌弃不嫌弃。”妇人用力地摇了摇头,她想抓着元樱的手以示感谢又怕弄脏了的手,畏缩了手指头。元樱露出放心的淡笑,“那便好。”她将此事和他们一说,他们千般感谢元樱,跟着她进了宅子,元樱又瞧见其中一个叫花子颇有领导风范,他面相正直,一打听才知道他原先是个私塾先生只因家乡闹虫灾才动身来汴京,路上他的钱财被偷一时间又寻不到活计才沦落至此,元樱将钱拿给他管,让他看着给大家置办衣裳棉被度过寒冬。看着大家因着有了一处像样的落脚处,可以遮风避雨很是高兴,和他们道别,元樱向宅子外走去。“元有韵。”赵晢叫她。元樱“嗯”了一声侧头,脸上带着一扫白天霉气的笑容,她干净的笑脸映衬在赵晢狭长好看的眸子里,跟着赵晢眼角微微向下一覆。第4章 【04】靠山自顾不暇的十五年第一次做了一件对得起天地良心的事,元樱内心的欣喜溢于言表。出门时还是光亮的,准备归家时天幕乌黑,时常有穿越人潮的凉风吹过,带着千万人的气息扑面,不但不生寒意反而带着暖气。元樱往家走去,却突然回神赵晢不知去向了,映入眼帘的皆是人来人往,一时间叫寻人的元樱有些眼花,“喂,赵晢你在哪?”身旁穿走的人驻足看了元樱一眼,不过很快又走开了,并没有多加注意这个姑娘。站在瞬息万变的人流中间,元樱愣了一下,无人可以看见赵晢,况且他又有一身本事,应当不至于碰上个为天行道的术士将他收了,而且看他样子也会赖着自己一段时间。思来想去,元樱抬脚往家的方向走去,脚步还未落地,可心中却打起了鼓,世事难保没有万一。她又迅速调转方向,预备拨开人群寻找那一抹倩男幽魂,一回头与人撞了个大满怀,不过并不疼。“你刚才去哪儿了?让我一顿好找。”赵晢的话里没有责怪的意思,他手上正提着大大小小的油纸包,在各色人等之间散发着混合的香气。元樱接过一个油纸包,嗅了嗅,当即便认出来了是沙糖冰雪冷丸子,“你刚才是去买这些了啊。”“一下午都在帮他们安置,你忘了,还没吃晚饭,我不吃不要紧,可你不行。”赵晢抓着大大小小油纸包的手空闲出一根手指勾了勾元樱的衣服,“前面有家梅家店,有很多种类的杂嚼,去看看。”抓着油纸包的手微微用力,元樱任由他拉着自己衣裳一角往前走去,幼时,她总是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坐在门槛上看着两个妹妹吃嬷嬷从城西街上买的杂嚼,那时她只是闻过气味,今日过去馋她的杂嚼躺在手心,倒有一种不真实的开心。梅家店是一家接地气的铺子,没有杨楼樊楼那样的大场面和雅间,大厅里熙熙攘攘的,关于各类的话题并在一起交织,如同一张勃勃生气的大网。赵晢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把手中的油纸包一一打开,在喧闹的氛围里食物的香气被唤醒一般,腾腾冉起。桌上的杂嚼都是元樱小时候只看过听过没尝过的,有细粉素签、细料馉饳儿,还有一个用梅红色小盒子装着的滴酥水晶鲙,五花八门的杂嚼拥挤在一张裸木色的桌上,让元樱有些数不过来。赵晢是听了路人的对话才找到这家店的,他推荐,“听说这家店的水饭当称一绝,你点这个,再点些爊肉。”他推荐时店小二已经走了过来,他笑的露出几颗白牙,迅速望了一眼桌上的杂嚼,“姑娘,你当真是龙津街的行家呀,这买的样样都是顶有名气的杂嚼。不过您只有一人,所以少点些,我们这儿的水饭是招牌菜,一般人的水饭是普通的开水泡热的米饭,我们这儿的是各类的汤汁泡饭,极是入味,如何来一碗吗?”龙津街是朱雀门前的一条小街,在龙津街以南多是一些夜市铺子,在这儿,元樱确实不熟,她点了点头。店小二每日招呼各色各样的人,他一眼看出面前的姑娘是第一次来,他继续介绍道,“姑娘,我看您呀面生,第一次来罢,不若点个鸡汤水饭,再来一碟爊肉,我们这儿的爊肉是鸡胸肉,你先尝尝味,要是满意呀您下次再来尝尝别的。”他推荐的和赵晢说的竟然如出一辙,元樱有些惊讶地看向坐在左边的赵晢,他神色颇有几分得意,露出几分坏的好看的笑。店小二同样看向空着的凳子,探究片刻,立刻又笑的招牌起来,“您是不是一个人吃饭不好意思,没关系,我们这店里推出代吃的行业,待会我让人过来。”“不用了,”元樱有些诧异,外面的夜市竟然如此全备,她笑了笑,“就按你说的上菜罢。”“好嘞。”店小二把干净的抹布往肩上一搭。备菜的这会儿功夫,元樱正好尝尝面前一摊杂嚼,她吃了颗沙糖冰雪冷丸子,咀嚼着,可动作愈来愈慢,最后竟然停住了。枯燥无味甚至令人煎熬的十五年一朝得解,她去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挺胸抬头地向姚氏要回娘亲的东西,去尝了幼时馋得浸出口水的杂嚼。“现在天气冷,这丸子少吃点,这儿还有一些热乎的从食。”赵晢伸手接下冷丸子,把一块煎夹子送到她手里。煎夹子很酥脆,香气与蒸煮的从食香气不同,煎烤的香气直接并且热烈,在这寒冷的时节进入人的胃里,一路暖了整个身子。“姑娘,您的鸡汤水饭和爊肉,请慢用。”店小二笑着上菜。这是元樱有记忆以来吃的最开心的一顿饭,不是剩饭剩菜,没有人对她冷言冷眼,元樱露出苦尽甘初的笑容,她沉默着吃饭。水饭的鸡汤浓郁,饭里裹藏着鸡肉粒,配菜有一碟辣瓜儿和姜豉,本来不饿的肚子在尝到第一口甜头时如舟遇急湍。在元樱门口吃饭时,店小二端着一杯清茶过来,在元樱开口询问前解释,“姑娘,我看您买的杂嚼多为煎炸,秋天干燥容易上火,故送您一杯清茶去去火气。”脸上的疑云随风逝,元樱笑得晴朗,她道谢,“谢谢。”店里的生意火热,店小二还是保持着那个招牌笑容道了句“您慢用”便走开了。正侧头看着元樱的赵晢幽幽开口,“人家给您送杯茶你就笑的这样开心,我给你买东买西买了这么多杂嚼也不见你对我笑笑,”末了,还故作幽怨地摇头,“明目张胆的偏心。”元樱看着他搭台唱戏,也不捧场,又低下头用饭去了,度过迄今为止最舒服的一天,付了饭钱两人往回赶。沐浴着有些喧闹的夜色,元樱一个脚步一个脚步地踩在实感的地面上,步履悠闲,她时不时抬头望望远处的天空,虽然什么也看不清,嵌在黑幕里的星火渺小如一粒尘埃,正是尘埃般大小的星光才能跌入眼眸中,缀明珠以耀眼。已经走到了人少的地方,赵晢侧头看她,说话之前已经牵动唇角笑了,“虽然我暂时是一缕意识,可依然能让你过的开心,嫁给我稳赚不赔。”只有让她过的开心,赵晢内心的亏欠才能减轻几分,如果可以,赵晢真心不愿意赔付一个女子后半生的幸福只为了让他这缕意识不至于烟消云散,能得以完整地归于肉-身。安静的地段漆黑一片,赵晢看不清元樱的神色,只知她听到话后加快了步伐,催促他,“赶紧走罢,回去晚了没人给我开门。”“那有何难,”赵晢一步抵她两步,与她平行向前,“那是以前,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有我,我能带你飞进去。”他挨得这样近,但元樱扪心自问,短短几日,元樱已经没有初始那样抵触他的触碰。元府坐落在宣德门西面的大街上,这一带风景秀丽并且往来人-流稀少,以往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大门紧闭的元府此时灯笼通亮,门口除了几个看门的家丁还有管家,他正左右张望着,像是在找谁,一见着元樱像是心里有了底,跺了一下脚,马不停蹄地奔了过来。管家苦着一张脸,皱巴巴的像是被人揉搓后的纸,他开口便是,“我的大小姐啊你跑到哪里去了,大夫人正找您呢,您赶紧去罢,大夫人还没歇下正等着您呢。”姚氏找自己?元樱闻言,心下就知道是为着什么事了,不过眼下还不能跟姚氏正面冲突,姚氏典型是个掉进钱孔里的人,拿了她贴身的钱如同踩了蛇尾巴。元樱镇定冷静下来,跟着管家朝大厅走去,心里正琢磨着要如何应对那个提及钱比任何时候都精明的姚氏。“大小姐,您今天是跑哪里去了?我们把整个府都倒着来翻了,就差掘地三尺了,都没找到您。”管家叹了一口气,今天真是吊着脑袋过了一天,他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眼尖地注意到元樱手上的梅花落红木盒,那是用来盛装食物的盒子。元樱聚精凝神,她直视前方,可是前有豺狼虎豹等物正等着她,一方还有应对管家的盘问,“管家,您叫我一声大小姐,看来您还没颠倒主次,您平常也是这般盘问二妹三妹的行踪吗?”说到底,元樱是正儿八经的嫡出,二小姐三小姐不过是大夫人随嫁捎带过来的,就算姚氏掌管大权,元樱虎落平阳,论身份尊贵到底她们还是矮她一大截的,管家抬臂用袖子擦了擦汗,声势有些虚了,“不敢不敢,是我多嘴了。”这祸是赵晢带来的,可却要元樱承担,他一直在元樱身边,嗓音令人安定,“别怕,有我在。”于紧张之中听见这句话,如同沙里淘金,元樱如临大敌的眉眼放松了几分。坐在高堂的姚氏脸色如同深夜的天空,又冷又黑,她双手紧紧扣着雕花云纹杉椅凳,目光死死盯着元樱。元樱才抬脚,还未跨过门槛,一道压迫人的声音又尖又狠。“跪下。”作者有话要说:元樱没有浪费食物,打包了。第5章 【05】何谓家贼四四方方的屋子犹如猛兽的大口,元樱只觉得脚下跨越的门槛是虎狼的尖牙利齿。高堂上正端坐着姚氏和元樱的亲爹元箇,他面色不佳,旁边的姚氏一脸怫然,自打元樱见她的第一眼就记住了姚氏那一张覆舟唇,听闻生着这样唇形的人心胸狭隘,极是记仇。姚氏身旁正站着元府的三小姐元袅,她本不是元家的血脉,很早之前因为外祖父罪孽深重只能落得被转卖的地步,差点被卖入贱籍,如今她正满头珠翠,衣裳光鲜地候在一旁,脸色与她娘亲同仇敌忾。“娘,你看就是她偷了钱还出去外面逍遥。”元袅身形瘦削,再华美的衣裳挂在她身上细品逗毫无美感可言,此时她正狐狸眼瞪圆,露出从她娘身上继承来的狠毒。姚氏自然是看见了,她余光轻扫身旁的元箇,便见元樱已经走到中堂,背部挺得笔直,她极淡地哼了一声,给了站着发抖许久的花枝一个神色。“今日午时奴婢从大夫人的主屋出来后直接回了怀壁院,但那时大小姐已经不在院子里了。”花枝一边说一边观察老爷和大夫人的眼色。这时轮到管家上场,他看着高堂上说,容色认真,“我问过今日守门的家丁,他们都说没看见大小姐出去,那么大小姐应该是从后门走的,因为后门无人看守。”掀盖喝茶,茶香扑鼻而来,姚氏吹开茶末的嘴角几部可查地上扬,她的目光跃居茶杯边缘直直地看向元樱,“樱姑娘,我也知道你自幼丧母可怜得很,因而从不曾缺你衣食,未亏待你,你怎么能做出偷钱这样败坏门楣的事情。”茶盖清脆地拍在茶杯上,溅出几颗微烫的茶水,那双被茶香洗礼后的眸子神情清晰,无一不是恶狠狠的。元箇看着女儿不卑不亢的身形,中间圆场地说,“夫人,这也许就是一场误会,韵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相信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他劝慰的口吻中微微夹杂着头疼的情绪,谁家深宅大院没有腌臜事,里头的弯弯绕绕实在太多,叫他这个只会用兵打仗地人头疼不已。一句直白的话穿肠而过,姚氏倒是读出许多凭空捏造的话外之音,她一拍木桌,看向老爷,“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樱丫头是你的女儿你就要颠倒黑白罔顾家训吗?”她的声音径直冲进元箇的耳廓里,令他的耳膜震动的厉害。元箇解释道,“夫人,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对她们三个向来是一视同仁,没有偏袒任何人。”姚氏听了他的措辞并不满意,她一脸怫郁地别过头去,死死盯着元樱,“韵儿,今日你是做错了事,要是轻易翻过这一页实在愧对列祖列宗定下的家训,来人,上家法,”她脸色铁正,似乎在做一件人人拍手称好的正义事,“就算传出去落得个恶毒后娘的骂名,我也认了,但是元家对手脚不干净这种事绝对不姑息。”得到姚氏的示意,管家已经让人拿着一根粗大的鞭一上来,身为一家之主,元箇转而看向姚氏为女儿求情,“事情还没查清楚,怎么能动家法。”光明正大地处置元樱早已是姚氏的心头所愿,尤其是元樱当众叫板竟然要拿回那些田铺地契后,姚氏轻轻牵动唇角,暴露出几丝痛快。元樱直视着姚氏,脊梁骨刚正,她开口问道,“敢问嫡母,何为手脚不干净?”管家已经托着呈放鞭子的托盘站在元樱前侧方,微微低了头。见元樱没露出畏惧之色,倒叫姚氏少了几分快感和乐趣,她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处置她。大厅里想起姚氏高亮的声音,“那我就让你心服口服,花枝和管家的话说明你有足够的作案时间,听说前几日你和我家袅儿发生口角,起因便是因为袅儿一件新衣裳,你眼红袅儿的新衣裳又因为没有足够的银两,所以蒙生了偷钱这种龌龊的念头,这便是有了作案动机。樱姑娘,我说的对罢?”真是一场好戏,元樱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和姚氏一个鼻孔出气的元袅紧盯着元樱,一见她笑了心下便认定她这是被当众拆穿了,她指着元樱,“娘,她露馅了,快点家法处置这个家贼。”“家贼?”元樱反问了一句。姚氏坐在高堂上,看向元樱的目光愈加鄙夷,“老话说得好,家贼难防,果然是这个理。”末了,她看向缄默的元箇,故意为之,“是吗,老爷?”元箇虽然能领兵打仗,上场杀敌,可为人不卑不亢,说的难听些就是个榆木脑袋,不解世情。被她这样一问,元箇突然生出些紧张,还是那句话,“夫人,此时还需好好调查,也许是哪个下人急需用钱动的手脚,也许是你自己记错了银钱,反正我相信我的女儿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本来就一直忌惮着自己的女儿不是元家血脉,在这汴京又没有娘家可以依仗,姚氏日日牵肠挂肚两个女儿的未来婆家,如今被元箇“我的女儿”四个子一刺激,脸上挂着的悠闲看戏的冷笑瞬间凝固,眼里充满毫不掩饰的恶狠狠与敌意。被目的性令人悚然的眼睛盯着,犹如被抓捕猎物地兽类竖瞳锁定,叫人从心里生出一股恶寒。姚氏死死锁定元樱,回答元箇的话,“老爷,虽然元樱不是我所出,但我一直将她视如自己的孩子,如今她做错了事,一味包庇才会酿成大错,我今天的所做也完全是为了她好,希望你能理解我一片苦心。”话音刚落,与姚氏确认过眼神,管家拿起颇有质感的鞭子,一根根手指握紧,这一鞭子下去,怕是大小姐细嫩的背部要皮开肉绽了,但是他不敢留力。就在几个家丁上前要固住元樱的手时她,她开口,“等等,”随后她上前一步,她要看清楚这个女人的脸皮有多,如此颠倒是非竟然脸皮都不会红。闻言,几个家丁果真停住了脚步,气姚氏真想当堂破口大骂,她不悦地皱眉,“又想怎样?”“我想问问,嫡母手里的钱从何而来,”元樱看着姚氏眼里的强势里闪过一丝心虚,继续扬声问道,“嫡母当年入门,我虽然还小,可犹记得嫡母娘家落魄,险些被卖给人做烧饭的丫鬟,这可说明当年嫡母捉襟见肘,嫁入元家未带嫁妆。所以,嫡母手里只有爹爹的俸禄和我娘的嫁妆,但是爹爹待部下如同亲兄弟,时常拿出中馈补给他们,留下的俸禄并不多,那么嫡母手中的有的是我娘亲的陪嫁。”这真是打蛇打七寸,一击命中姚氏的痛脚,姚氏前两年出去参加一些名流聚会的还听到有人隔着帘子笑话她,不仅拖家带口地嫁进元府还连一分钱嫁妆都没有,还有的可怜元箇为人正直,真的为酒后无德的事负责,结果姚氏嫁进来没多久肚里的孩子也流掉了,同情元箇赔了夫人又折兵。紧抓着扶手的两只手气的惨白,姚氏被气的捯气许久,后槽牙被磨的咯吱咯吱响了两声。就连底下的丫鬟家丁都面面相觑,似乎心照不宣地认可此事。“你,”姚氏狠狠呀牙切齿地说,“来人啊家法伺候,你身为元家人就要服元家家法,偷窃娼盗坏了祖上立下的规矩,给我打。”她这是恼羞成怒了,元樱倒不怕这一顿打,但实在是打的委屈。管家握紧鞭子,缓缓地扬了起来,急不可耐的姚氏咬着牙走下高堂,一把接过鞭子,把碍事的管家一掌推开,“我来。”随后拉弓一般扬起鞭子,目光戾气十足地盯着元樱。鞭子扬在空中,被狠狠甩下来时,劈风斩浪地咻咻响,光听这声音就知道打在人身上就算骨头不疼肉也疼。元袅满意又得逞地看着将会血腥的画面,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愉快。箭在弦上之际,赵晢及时赶到,他冲了过去一把禁锢姚氏的手,把她连人带鞭子往后一甩。恨意十足的脸突然生出几分茫然,她看了看眼前四周,明明没有人,她怎么感觉有人抓着了她的手,她瞳惊恐,露出几分怯色。赵晢连忙去检查元樱,双手搭在她肩上,语气急促,“怎么样,没有受伤罢?”肩上多了一股令人安定的力量,元樱摇了摇,刚才整个人紧张的不行,一见到他才放松下来,绷得太紧后放松,让元樱生出几分四肢百骸松软无力的感觉。“真正的账本藏的太隐蔽了,所以废了一些功夫。”赵晢翻箱倒柜地找出账本,他从衣裳里拿出,现在众目睽睽,只能先使个障眼法,两人对视点了点头。赵晢将账本送进姚氏的袖子,随后看了一眼茫然片刻的姚氏。“娘,你怎么了?”元袅看着娘亲的举止有些奇怪,她小跑过来。刚才的事实在蹊跷,姚氏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看见元樱的背影才想起大事,正在她第二次扬起鞭子时,账本突然从里面掉落,砸在地上哗啦翻动了几页。元樱捡起脚边的账本,有把握地浅笑,“逢乐楼、迎店、桑家瓦子……这不都是我娘随嫁的店铺嘛,这一两个月收益倒是可观……”还没仔细看,元樱手中的账本就被姚氏红着眼夺了过去,她嘴唇抿得紧紧的,眼里的恨意消失,随之替代的是硬撑的心虚和后怕,她的账本怎么会从袖子里掉出来。“娘,这下该怎么办?”元袅小心地拽了拽姚氏的袖子,想让她拿个主意,元樱都还没处置,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虽然元箇刚才几乎是旁观元樱被姚氏揉捏,但整个元家也他能相信几分了,元樱请元箇出来主持公道,“爹爹,既然嫡母说我偷了钱,先不说我今天到底拿没拿,就说嫡母手头的钱到底是哪里来的,如今账本也在,还请爹爹明察秋毫,切勿让人毁了女儿清誉,让娘亲九泉之下也无法闭目。”一搬出元箇的前夫人,果然奏效,元箇到底是个惧内的人,而且盲目惧内,他咳了几声,声音有几分浑浊,“夫人,既然账本也在就当众对对账,如若你丢失的钱财真是韵儿她娘的嫁妆,那即使钱是韵儿拿的,她也不过是动了自己的东西,她娘的嫁妆迟早是韵儿要带走的。”好不容易抓住时机可以修理修理元樱,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栽到她手里。这账本就如躲在暗处的老鼠,是见不得人的。姚氏没有办法,只能用最拙劣的借口逃避,她一手紧抓着账本,另一手扶头,佯装病歪歪的样子往元袅身上倒去,元袅跟在姚氏身边,自幼耳濡目染,也懂得见机行事,立刻假装着急道,“你们几个都瞎了吗?没看到我娘晕倒了,还不送她回房。”元樱站在中堂,望着她手中的账本,心里到底是有几分不甘。这时,赵晢胸有成竹,“迟早有一日,我会让她自己双手奉还你的东西。”折腾了一晚上,姚氏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作者有话要说:继我是文案废后,我发现自己还是章节名废。第6章 【06】好处很多姚氏一回到自己的主屋,趁着下人们正忙着时悄悄眯开眼缝给元袅使眼色,元袅登时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让她们下去了。屋子一空,姚氏顿时从混沌中清醒,抬臂捂着自己的心口,神色凝滞,似乎有一团乌云在面上毫无规章地乱移,口中喃喃自语,“怪,真实怪事。”端着一杯茶水的元袅看着娘亲解不开的眉头,好奇道,“娘,是什么样的怪事?”姚氏看向元袅,伸手擒住她的手腕,模样很是认真,“刚才在大厅,我正要鞭打元樱时,你可见着有人抓了我的手腕?”刚才大厅里少说也有十几个人,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如今被娘亲一问,元袅生出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脸色微微一白,收回了手,“娘,你可别吓我。”元袅这样说来便是没有了,这样一想姚氏整个人如同跌进无底黑洞,脚下也虚然,她眼珠子微微颤转。年轻爱胡思乱想的元袅惊恐着环视四周,害怕地咽了一口,她凑过去,用气说话,“娘,你说元樱她娘会不会魂魄未散,就在这宅子里啊?”这个大胆的猜测吓得元袅出了一身冷汗,霎时背部凉飕飕一片,她双手死死地拉住娘亲。“你这孩子胡思乱想什么?”姚氏用力拽开元袅缠绕自己的手,张嘴说话时带着强硬,“她娘都死了多少年了,净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大胆的猜测一番不仅唬住自己,还被娘亲训斥了一番,元袅吃力不讨好,不过她还没放弃,她悄声道,“娘,要是今日宅子里真发生了点什么怪事,明日请个高僧过来驱驱邪,不然我这里也不踏实。”这说的在理,姚氏心里也没底,她心下已经应下来了,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已经不早了,回去歇着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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