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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瓷》TXT全集下载_8(1 / 1)

即便他们能争取到另外两人,也占不到多数。祖庙里一只莲瓣纹白釉碗引起了轩然大波,外面也得了消息。“果真是蒋家的家主亲自来了?!”“听说这一次白釉碗成色上佳,即便拿出去也是价值不菲!”殷小尚的心也沉了下去,常年做生意的他也知蒋家的水平,如今传出来的消息说这次拿出来的白釉碗更是达到了技艺上的突破。陆宴要赢,难上加难。他再抬头,却是眼前一亮,见到了一位熟人。……陆兴察得意的下了台,陈主簿也道:“我看这胜负已定,小陆爷若是此刻弃权认输,我便做主,不再追究你以往在陆家的债务。如今当着众人之面,你若是输了,这名声传出去,日后怕也不好再做生意。”陆宴上了台,少年身子挺拔,玉面薄唇,凤眼含讽。陈主簿见了他的眼神,知道这少年未自己看的多么尊敬,心中冷笑,面上却仍旧是温和之色:“如此,那便请——”“陈主簿!”从后台急匆匆上来一小厮,贴着陈主簿的耳侧悄声说了几句。陈主簿眉头微皱,才高声道:“唐知县方才刚到,诸位稍等。”唐至文怎么来了?唐念锦一愣,默默朝人群后退了一步,将自己藏在众人背后。从祖庙门口进来三人,唐至文摸着胡子,与身旁一白衣老者谈笑着,身后随行的正是沈盛。“梁老居然也来了?”其他人顿时议论起来。梁老虽是个画中圣手,未有官位,但在朝中的各大官员不少欣赏于他的画技,与他常有书信往来。邯郸界内,没人愿意得罪他,甚至许多人有意与他交好。只是他性子古怪,不喜喧闹,常住在高山深岭中。唐至文原本不打算插手陆家的事,他初到彭城,还是个“外来者”。若是贸然插手当地最大瓷器商家的事,下面的人难免会给他使绊子,索性眼不见为净,任由他们去折腾。谁想今日出门,却在路上碰到了梁老,他在京中便听闻过对方的名声,便有意交往。梁老关系广泛,若他能替自己在那几个朋友面前多言几句,自家调回京城之日可就有了盼头。是以便一路跟着过来。“梁老,请上座。”唐至文本想将原本台上给自家备自己的位子让给梁老,却被他摆摆手拒绝了。“那么高的台子啊,我小老头坐着头晕,你去吧,我坐下面便是。你们继续,该干嘛干嘛,不必管我,我也就是来看看热闹。”沈盛陪着梁老落座,他打量四周,却没瞧见唐念锦的身影,有些奇怪。“梁老,您请看。”陈主簿立刻将白釉碗奉上:“这是陆兴察所出的白釉碗,碗色淡黄,胎薄雕细。”梁老却只是淡淡看了眼,连手也未伸。陈主簿暗道,这梁老虽是声名远播,但术业有专攻,瓷器一行,想来他也不懂,便收了碗,示意台上继续。陆宴伸手揭开黑布,露出的盒子是先前那份的数倍有余,体积不小。“果然是没有经验的毛头小子,他以为烧的东西体积越大,便越能显示自家技巧吗?一个控制不易,便容易出问题,贪大反乱!”蒋千斤不屑道。直到陆宴打开盒子,原本安静的院子里才响起阵阵惊讶的讨论声。“陆宴不是疯了,怎么拿了这么一个普通的东西?”“瓷枕这东西,我家里有好几个呢!”“我看是烧不出好东西,便自己随便拿了个来糊弄人罢?还画的花里胡哨的!”只见那高台桌上,放着一个白底黑花方形枕,上绘牡丹游鱼诸多图案。陈主簿原本还以为这小子有什么对策,现在看来是自己高估了对方,边便道:“这……呵呵,小陆爷,你若真是缺烧窑的师傅,和我说一声就是!我替你寻一寻,也好过随便拿个瓷枕上台啊。更何况你在瓷枕上画的花哨,还题了字,这又是什么由来啊?”陆宴却道:“瓷枕虽比不得定窑白釉碗金贵,这是我慈州之本。”“这些年来,若不是慈州的诸窑户与陆家共同撑起慈州窑的名声,如何能有今日?官窑固然精美,可家家户户也离不开民瓷。难道要将慈州的瓷器做到千金难求,让寻常百姓也用不上么?”“今日比的就是品质,小子!别以为扯些乱七八糟的,就可以蒙混过关。”陆兴察在台下喊道。老师傅却只道,“我先瞧瞧。”“就这一个破瓷枕,有什么可看的!”陆兴察嘟囔道。老师傅却不为所动,细细打量,只见这枕身前有游鱼,后绘折枝牡丹,两侧为荷花图。枕面绘雪景独钓老者,四角萦绕牡丹纹路,技法奇特。他皱眉道:“这技法我倒是未曾在慈州见过,有些熟悉,应当是南地常用的装饰之法。”唐至文不懂瓷器,咳嗽两声,问道:“这瓷枕可有何特别之处?”老师傅道:“技法上我不做多说,倒是这枕面的白度,比之先前的白釉碗丝毫不差。”他这话一出,众人才反应过来,自家只顾着议论这普通民用的造型,而忽视了白瓷本身的色泽。白釉碗白中透黄,而这瓷枕则是白中带青。两者都到了前所未有的净度,离传说出的银白如雪只差几分。唐念锦躲在人群后,暗道这老师傅眼光独特,果然看出重点。因时间的关系,她只能将此枕中的色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若是时间再长一些,工具更加精细,在辅以上好磁石,做出纯白瓷器来不是难事。烧瓷做胚的活儿是陆宴做的,她只在上面负责作画装饰。唐至文也略有诧异,他虽然不懂瓷器,但也知道白瓷的珍贵。京中曾有一人送出一只成色如同白釉碗一般的瓷器,便得了上级赏识,一路受人提携,如今比他风光无数。“纵然是两者的颜色相差无几,但明显从品质雕刻和装饰上,白釉碗都要更胜一筹,那枕头上胡乱画上去的图案真不知会有什么人喜欢!”陈主簿又道。陆家长辈也附和:“是极,若要我选,也更喜欢这白釉碗。”“如今看来,这胜负也没什么疑问了。”陆主簿正要说话,却听见台下一声怒骂。“放屁!”众人微愣,又一起将目光集中到骂人者身上。沈盛耳根微红,低声道:“师父,如今场合特殊,您说话可以委婉一些……”梁老点点头,站起身来,慢慢悠悠上了台。“梁老,你是什么意思……”陈主簿脸上无光,这梁老说是来看热闹,怎么突然插手进来,还驳了他的面子!“我说,你们都是一群猪油蒙了眼的瞎子!”沈盛在台下:“……”梁老骂起人来中气十足,指着这瓷枕道:“小娃娃,你来与他们说说你用的这手白地开光。”陆宴轻笑,道:“不过是在器物的某一处,内饰以图纹,吹釉高温烧制而成的技巧。”梁老继续道:“立面开光多处,用的是画界罕见的甄氏技法,且不论这白瓷本身的价值,但是这一手作画,便已是无价之宝!”唐念锦在下面听得奇怪,这画法是她在原本的世界,临摹一大家多年才学得皮毛。只是那大家的画作,深埋古墓之中,不见天日,技法失传,才显得珍贵。那数十张古画出土后多年,其技巧作画之法早被人研究透彻,在课堂上多次做为典型讲解学习。祁朝虽是她未曾听闻过的一个朝代,但许多东西却与她原本世界的古时相同,想来更类似于平行世界。陆兴察见这老头将陆宴的瓷枕捧得极高,便不满道:“比得是烧瓷,又不是作画!分明就是我这白釉碗的制作更为精良,更接近珍品白瓷!”梁老却是不屑道:“小老头我今日便叫你心服口服!”“这枕面光滑细腻,绘图灵动,瓷身色泽自然,是自身烧出来的白釉。而你那碗上莲纹固然整齐,却有模印之象,米白之色也全靠外层的釉料显弄,非其本质之色。”“白釉碗讲究的是釉面滋润,白玉之感。你这一只,空有华美之表,实则僵硬空洞!”陆兴察不服,只转身对蒋千斤道:“不可能,这哪来的疯老头胡言乱语,蒋师傅,您是行家,您说说!”蒋千斤站起身来,走上台上细细看了片刻,才转身看向众人。第24章 为何蒋千斤虽是陈主簿请来的人,但陆兴察见他言语神态,知道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如今被人当场践踏,自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更何况蒋千斤的名声他也是早有耳闻,输给陆宴这小子,简直是天大笑话!陆兴察冷笑,期待地将目光投向蒋千斤。蒋千斤转向众人,道:“画技我不懂,但这白瓷烧法,我——”“认输。”台下哗然。陆兴察腾地站起身来,道:“不可能!”高台后却忽然传来一男子的声音:“不知陆家家主这只瓷枕出价多少?”这句话一出,众人才想起来原来幕帘背后还坐着一人。不知其身份的人满脸茫然之色,知道那人身份的只有唐至文与县丞、主簿。唐念锦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陆宴转头看向幕帘,道:“一百金。”“什么?一百金?”陈主簿也变了脸色,若里边那位以如此高价买了这瓷枕,岂不是说今日胜者就是陆宴?“陆宴!贵人看中我们慈州的瓷器,是你的福气。你若如此不知好歹,张口漫天要价,可太过分了!”粱老却呵呵一笑,摸着白须道:“你这老狐狸还真是聪明,罢了,这东西让给你也无妨,一百金怕是让你给赚了。”单以这瓷枕上失传的珍贵画技的价值,就远远不止这个价钱。幕帘后面的声音有些惊讶:“你不和我抢?真是稀奇,一百金而已,这瓷枕我要了。”粱老心中只道,瓷枕是死物,自家才懒得和那位去争。真正画瓷枕图的人,才是最重要的,若能寻得此人,研透甄氏画法岂不更方便。陆主簿还想再开口阻止,却被唐至文拦了拦,他低声告诫陈主簿:“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这幕后的人你我都惹不起,如今事已至此,你还是收敛一些。”陈主簿看了看台上的少年,心中闪过一丝不甘。唐至文起身道:“如今胜负已定,陆宴是陆家家主,此事就此落定,其余人不得在争抢陆家家产,违者以我朝律法严惩!”陆宴神色淡然,只将目光投向台下,想见见那双灵动的眼睛。可扫了一圈,台下却全无她的影子。他眼底唯一的笑意顿时消散,薄唇微抿。“我不服!”眼见到手的鸭子飞了,陈主簿一言不发,蒋千斤变了性子认了怂,陆兴察越发气极,他满脸通红,扯着脖子道:“你们设好了圈套,合谋起来谋夺我陆家的家产!你!”他伸手指了指唐至文、粱老与幕帘后的人,道:“你们合谋图财!官商勾结!”唐念锦躲得隐蔽,将自家身形遮挡地严严实实,却也听见陆兴察气急败坏的声音。“住口!”唐至文皱眉道:“你在胡乱攀咬什么?愿赌服输,输了便是输了!你还想撒泼耍赖不成?”陆兴察只道:“那幕后的人是你们寻来的托儿吧?为了陆家的钱,就拿块布在此处招摇撞骗,还贵人?我呸!”未等唐至文开口,那幕帘便被掀开,走出来一圆脸长须的中年男子。唐念锦细细看了半晌,总算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人。可不就是那日自家在山下救的落水男子!“姓李的,早出来不就是了。”粱老道:“非要整个东西遮遮掩掩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陆兴察眼皮一跳,整个祈朝,李姓不多,且受彭城诸官如此重视的,只有……“温王殿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与这刁民一般见识。”陈主簿连忙道歉,又吩咐下人:“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这闹事的人撵走!”再让这对草包父子在这儿呆下去,指不定给他闹出多大麻烦!陆兴察被赶出祖庙,外面人也得了消息,知道最后获胜的竟是陆宴,那殷小尚可是大赚了一笔。陆兴察被人一堆推搡辱骂,带着自家儿子到了附近巷子角落,交代道:“我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对劲,他们这么久不出来,是不是真背着咱们在背后达成了什么阴谋?”“爹,你的意思是?”陆丰成也有些懵,这皇亲国戚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偏远的彭城,还那么巧,就出手帮了陆宴?“你从后面侧门溜进去,瞧瞧他们在里面说些什么!”陆丰成点点头,今日的事过后,陈主簿不知道如何对待他们父子,失去了利用价值,自家今后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便悄悄绕了回去。祖庙内。唐念锦细细搜索了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祈朝当今的圣上至今无子,只有诸多兄弟封了亲王,这温王在是其中排行老五。唐至文在场,她不便出面。便一直躲着,见众人散了,温王与粱老以及一众人去了前面大堂议事,她便想偷偷从侧门先出去,在外面等陆宴。谁想前面晃过一个黑影,堵住了她的去路。见到鬼鬼祟祟的陆丰成,唐念锦本不想与他多作纠缠,谁想对方却主动招摇上来:“这不是陆家小子的小婢女吗?怎么鬼鬼祟祟在这儿?呵呵,我知道了,你们果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唐念锦:“……”她上前想绕过陆丰成出去,却被他伸手又拦住了:“我要是喊一声,说你和我有勾结,你看陆宴那小子还愿不愿意——”这陆丰成人品不行,脑子竟还能转?若是原本这个世界的唐念锦,怕也被他这样的恶人给唬住了!陆丰成想动手,她偏不让他得逞,拉扯间有了声响,听见后面的脚步声,唐念锦狠狠推了陆丰成一把,他虽是男子,身子却不行,被这陡然地一下推攘给推倒在地。“怎么回事?”陈主簿的声音在唐念锦身后响起,“陆丰成?又是你!不是让你们父子有多远滚多远吗?!”陆丰成揉了揉胳膊,恶狠狠道:“这小娘子动手伤人,以下犯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唐至文向温王歉然一笑,才转头看向唐念锦:“你——”“锦儿?”他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在这儿?”唐念锦抬头看看陆宴,见他未有神色变化,又看了看唐至文。这下是躲不过去了,便挤出一个笑容:“爹……”“你这几日跑到哪里去了?!连个音信也无,真是有失——”唐至文当着温王的面,见多日未归的女儿与外人拉拉扯扯,顿觉颜面尽是,继续责骂她,却听见温王开口。“原来是唐知县的女儿,上次救命之恩还未来得及感谢,今日又见面了,果然有缘。若是不嫌弃,可否邀姑娘一叙。”唐念锦还未说话,粱老却拉开众人挤了进来:“就是你这个小姑娘画的画?”唐念锦愣了愣,点点头。粱老顿时眉开眼笑,道:“叙什么旧!跟小老头我上山,我收你为徒!”“谁愿意跟你去那荒郊野外,深山老林里吃苦。”温王嫌弃道。“可笑!你可知想当我徒弟的人,从彭城都能排到长镐!”唐至文一时未曾反应过来,见这两位为自家女儿争吵起来,虽不知唐念锦失踪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但目前看起来确实对自家有利,便柔声道:“是爹不对,忽略了你的感受,锦儿你失踪这些时日,我彻夜难眠。如今见你安然无恙,当爹的也很高兴,还是先回家去歇息一下。”又转身向两位道:“两位若还有话想说,不如到下官的寒舍一聚。”唐念锦见他变脸比翻书还快,心中更为这小姑娘不值当。粱老眼睛一瞪,道:“小女娃,你自己说,要跟谁走!”唐念锦不自觉看了陆宴一眼,见他还是沉默,心中有些忐忑。粱老画技固然厉害,但自家想要学成出师,靠画画养活自己短期内显然不现实,更何况画具画纸昂贵,她也负担不起。若回到唐家,必然又得面对这令人心寒的一家子。温王与她不过一面之缘,即便是报恩,也未能授她与渔。便道:“这几日多亏了陆宴照顾我,我……我也还欠着他不少银两,说好了用画工抵债,做人得言而有信。你们让我选,先得陆宴同意,若是他没意见,我自然没意见。”她把锅扔给了陆宴,一双杏眼满怀期待看着他。唐至文也道:“我替锦儿多谢陆家主的照顾,只是——女儿家在外始终不便,她欠你多少,我们唐家一定会还。如今她要回家,陆家主也不会阻拦吧?”陆宴看了眼小姑娘满怀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唐至文。“我自然不会阻拦。”唐念锦猛然抬头瞧他。陆宴却不看她。“行了,小女娃既然刚找到自己亲人,我小老头也不便打扰。迟些再去府上看我的徒儿。”粱老摇摇头道:“姓李的,我难得进城一回,走,请我喝酒去!”温王无奈笑道:“也就你敢如此叫我。”唐至文带一众人等送粱老和温王出去,陆丰成也被陈主簿带走。唐念锦见陆宴落在后面,便拉着他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她把他堵在墙边,气鼓鼓问:“你为什么要同意?”他一低头,便看见她睫毛长而倦,小巧鼻梁下,樱唇微张。一双眼睛亮着星光,映照出他的影子,带着几分可爱的委屈和生气。陆宴的呼吸一滞,舔了舔下唇,压下心中想吻她的冲动。第25章 生气她眼里带着委屈,还有一丝不可置信,像个炸毛的小刺猬,揪着他要个说法。陆宴把目光从她眼睛上移开,两人靠的近,他仍能感受到她的温度和气息。唐念锦踮了踮脚,仰头看着他,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不拦着我爹?”“你上次除夕许的愿望。”“什么?”他这一句话说的莫名其妙,唐念锦怔了一下,微微偏头,眼里的疑惑散了,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来,“你还记得我除夕那日说的话?”那夜他们二人在山上,听山下炮仗烟火,她心念亲人,的确说过想要回家和亲人团聚的话。可那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亲人啊!陆宴偏头看另一处的瓦片,不再说话。她又靠近了些,仔细瞧着少年俊逸的侧脸,他的轮廓好看,鼻梁高挺,可微抿的薄唇和眼底的凉意,却生生抓住她的心。“不对,还有别的事。”她像是发现什么似的,非要刨根问底弄个明白。“你不开心,是遇到什么事了?”又小心试探道:“该不会是……舍不得我走吧?”陆宴见她越逼越近,心里被她的气息撩动得有些痒。微风过巷,拂动她的发丝,落在他的身上,小姑娘眼睛像含着星星,看一眼便让人挪不开眼,好像要陷进去,就像她的笑容一样。遇见了,便舍不得失去。后面便是墙壁,退无可退,陆宴便想从侧面离她远点。唐念锦见他一动,就知这小子要跑,伸手撑住墙壁,拦住他的去路。“你和我说明白!我最讨厌就是不清不楚。”陆宴见实在躲不开,才转身看着她,道:“是你想多了,你是唐知县的女儿,回去是应当的。”“你才不会在乎这些,”唐念锦眨了眨眼,道:“你生气了?为什么”“我没有。”他淡淡道。“你就是有!”她提高了音量。“没有。”唐念锦都快被这闷葫芦气死了,她都堵着他要问个明白,他还死不开口。越想越委屈:“那就是你讨厌我了,这些日子我赖在陆家,你嫌弃我。如今你是陆家家主了,也是要面子的体面人,身边跟着的自然应该不是温柔贤惠的小丫鬟,就是知书达理的小娘子。我又不温柔,又不贤惠,性子急,长得也不漂亮,浑身都不好,所以你巴不得马上把我送回去……”眼看小姑娘声音都快带上哭腔,眼里的星光都快变成了泪光,想抬手擦擦她的脸,却又放了下去。只在衣袖里,紧紧捏了捏指尖。“你没有不好。”他低声道。她好像没听清:“你觉得我哪里都不好,你和我说就是了,先前就想赶我走,现在更是……”“你没有不好。”他又重复了一遍。唐念锦才抬头,吸了吸鼻子,“那你为什么生我的气?”“我没有生气。”“你就是有,我都感受到了!”她的心里现在可是闷得慌,也不是她爱哭,而是受到陆宴感情的影响,难受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你要是没有生气,你为什么不留我!”唐念锦越想越难受,一张小脸上满是委屈,泪珠在眼角边打转,声音都带了哭腔。“你若是不想见到我,我回去就是了,也免得赖在你们陆家,还被人嫌弃……”说完,小姑娘转身就要走。陆宴心里一慌,还未反应过来,便伸手拿住了她手腕,将两人位置对调。他在她身前,她被他困在自家身子与墙壁之间。“我在台上没看见你。”他低声说了一句。唐念锦还没反应过来,愣愣道:“什么?”他靠得更近,她被墨香萦绕,困在他的怀抱和石墙之间,抬头就瞧见他低眸看着自己。她轻声问道:“所以你生我气,是因为之前以为我提前走了?”他扯了扯嘴角:“我没有。”这一次的否定,比先前几次气弱得多。“我没有走。”唐念锦道:“我不想和我爹回去,便想躲着他,你看不见我在台下,是因为我藏起来了。但我看到见你,你在台上,那才是你该有的样子。”“他们说陆家的少主人不学无术,是个废物。可你不是那样的,”唐念锦顿了顿,继续道:“你聪明,认真,能做事。即便在危难之中,也临危不惧。你不知道,方才你在台上说话的样子,身姿挺拔,长身玉立,眼里都是光。”“那才是你应该在的地方,你把自己藏起来,你一点都不开心。”陆宴还按着她的手腕,却一时忘了放开,轻轻道:“你不知道。”她不知道?她都被他折磨成病人了,还不知道?唐念锦挣脱他,不服气道:“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我知道你一个人很难过,我知道你想念你过世的养父,我知道你厌倦这世界。她伸手,将自己小小的手掌按在他的心上,一字一顿道:“我知道你的喜怒哀乐,我知道你在台上很开心,我感受得到。”另一只手按在自己胸膛:“这两颗心,是连在一起的。”“你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你没有见过。有的东西错过就再也遇不到了,放手,有可能会变成一辈子的遗憾。”她说完这段话,觉得心里的郁结散了许多,才松了口气。……“锦儿!”远处传来唐至文的声音,唐念锦收回手,匆忙道:“我爹找我了,我先回去,等以后我再来找你。”她绕过他,提着裙子朝前跑了几步,又不放心回头说了一句:“我以后会来找你的。”不许在糟蹋自己。瞧着小姑娘消失在街角的身影,陆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半晌,伸手按住心口。那是心脏跳动的地方。他低声喃语:“连在一起么……”……陆宴回到陆家老宅前,他成为陆家家主再无争议的事情早就传了回来。老刘高兴地让月儿多做了几个菜,又问道:“唐姑娘去做什么了?她什么时候回来?”陆宴:“她回家了。”老刘愣了愣:“这么突然?今日能赢,多亏了唐姑娘,怎么说也要庆祝一下,或者感谢一下人家才是。如今可是熬出头了,没了陆丰成父子捣乱,生意那边也有了起色。先前陈财将运货的工人遣散了,那些人本来也是他请来的,不会听咱们得话,正好唐姑娘介绍了一队劳工,解决了眼下的问题……”陆宴忽然道:“你方才说什么?”老刘迟疑道:“解决了问题?”陆宴却道:“人家帮了我,的确应该感谢一下。”那再见面,便不远了。刘仁良拿了账册过来,与他解释了近日来自家的成果。陆宴见他办事妥帖,便也放心将陆家的账本交给他来处理。“从今往后,我们陆家会有一家新的合作商号。”陆宴这话一出,刘仁良便皱了皱眉,他从自家老爹口中也听到了今日祖庙的赌斗。万贯家财,一瓷定输赢,本就是充满吸引力的话题,如今彭城的茶馆里早就传遍了。甚至还有不少添油加醋的描述。刘仁良试探道:“莫不是蒋家?”陆宴欣赏地看了他一眼,刘仁良当时未在现场,却能凭借传出来的版本里一眼瞧出问题所在:“你为何觉得会是蒋家。”刘仁良道:“蒋千斤若真是个夜郎自大的,锋芒毕露,过刚必折。可他这么多年来,非但没有折损,反而成为蒋家家主,带着定瓷入了官窑。这个人没有那么简单,他也有真才实学,今日在祖庙里见到敌手的确强大,能屈能伸,愿意低头认输,这一点便没有多少人能做到。”“更何况,他先前表现的气焰嚣张,无非是与陈主簿一同谋划,不得已表现得强势孤傲。一旦见到事态不对,您成了陆家家主,便退而求其次,不能分到陆家的商路,能得到合作的机会也不差。”刘仁良分析的清清楚楚,“不因一时之气得罪南方的商路主人,懂得审时度势,随机应变。这蒋千斤绝不是个容易对付的。”陆宴点点头,赞许道:“你说的不错,原本我还以为你只会骂骂自己的东家,一头研究账本,如今怎么也开始留意起人情世故来了?”刘仁良面上一红,这些年他可算是深悟了什么叫为五斗米折腰。在家里过着清苦的日子,眼见着老父亲辛苦做事,经历过最初的痛苦心理后,他开始反省自己。陆宴见他开了窍,原本只是拿他做一把利剑,捅破陆家的毒疮,如今对他也算刮目相看。陆家的生意,可以放心交给刘仁良。陆宴道:“蒋千斤的确有合作的意思,明威将军病逝,北方蛮族蠢蠢欲动,边界多发摩擦。定州在慈州以北,蒋千斤眼光毒辣,知道未雨绸缪,提前开辟南方的商路。”刘仁良点头,道:“那蛮族一旦失去压制,北边必然出事,想要继续在北边做生意,风险太大。往些年蛮族破关,灭城烧杀,只留一片废墟,实在惨烈。那蒋千斤不愧是一代天才,能提前想到这一层,他如今埋下先手,以后若真出了事,也能有所退路,果然厉害!小陆爷,您答应他的合作了?”陆宴却道:“不,我拒绝了他的提议。”作者有话要说:小陆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媳妇跟我告白了!说和我心心相印!唐唐:你清醒一点,我刚说的是本文设定。第26章 唐家刘仁良有些惊讶:“薛千斤有才有能,与他合作,陆家的发展定然能在上一层楼,不必局限于慈州地界。”陆宴摇头:“蒋家野心和胃口都不小,如今我们势弱,一旦开始合作,不知将来北边这条路是姓陆还是姓蒋。”刘仁良经他一提醒,才猛然发觉。蒋家想要向南方发展情有可原,可以蒋千斤此人的心计和人品,难说今后会不会逐渐蚕食陆家。他今日能在祖庙里弃陈主簿一行人,转向陆宴示好,明日若有了更大利润,必然也会毫不犹豫牺牲陆家,作为自己的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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