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闻言,慵懒的挪开了凝望罗瑾背影的视线,伸出手将请柬接来拿在手中细看,长长翘翘的睫毛闪动着,人如花娇,自带万种情致。“颜儿,不想去便罢,别勉强自己。”冷不防的罗瑾回了头,一双深邃的眼眸盯着她手上的请柬,别说苏颜在慈宁宫出过事,就是没有他也不想放人出去,昨日,这个小姑娘被累了好大一遭。苏颜歪着头想了想,摇了摇手里的请柬,声音底底切切:“妾想去的。”从昨夜后小姑娘就闷闷的不说话,现在语气略带娇气,又恢复了往日语气,看来精神恢复不少,罗瑾起身走来,摸摸她的乌发。“真想去?”苏颜点点头,乖巧的用银叉取了一小块冰镇西瓜喂在罗瑾嘴里:“赏花宴上会来好多人,妾喜欢热闹。”没错,苏颜是个能折腾爱凑热闹的性子。罗瑾点了点头,唤福川和他的徒弟小六子进来,指了指小六子沉声对苏颜说:“他叫小六子,是个机灵人,以后就跟在你身边了。”小六子是福川手把手调.教出来的人,十分机敏,还和侍卫们学了一身好武艺,有他留在苏颜身边,罗瑾十分放心。苏颜谢了恩,柔软的手贴上罗瑾英俊的脸,清澈的目光凝视他的眼睛,声音十分温柔:“殿下对妾最好了。”因为罗瑾对她好,所以她也要对罗瑾好,赏花宴除了热闹,也是不想让太后面子上过不去。燕国盛产牡丹,宫里花匠们培育出来的各色牡丹更是好看,每天夏季,太后或者皇后都会举办赏花宴,邀请宫妃、太妃、公主还有京城贵族女眷们入宫游玩。上次苏颜在自己宫里出了事,太后左思右想,特意举办花宴邀请苏颜来,就是为了向众人证明,慈宁宫和未央殿的关系没有破裂,苏颜应了约,花宴上的茶水点心都照着苏颜的喜好准备,就连花宴的装饰都按照苏颜喜欢的样子置办。陶刘氏和陶雪瑛也被请入宫来。陶刘氏看不惯太后的刻意讨好,挑了细柳叶眉尖酸道:“太后娘娘是太子妃的长辈,合该小辈来伺候长辈,太后您太慈悲了,在我们陶宅,都是小媳妇被立规矩,晨昏定省……”瞧着越说越离谱的母亲,陶雪瑛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陶刘氏这才讪讪住嘴。太后一声冷笑,犀利的目光落在陶刘氏身上,她邀请太子妃赏花,是一箭双雕的好谋划,若太子妃拒绝,皇帝重孝道,必定迁怒太子妃;若太子妃来,刚好解开疙瘩,安抚太子的心情;左右她不会吃亏就是。眼前这位陶刘氏,目光实在浅薄,要不是见塞普通侍妾入东宫的计划落空,何必再搭理这两个蠢货。不一会儿,人都到齐了,苏颜和几个以前的手帕交说说笑笑,倒也开心。太后娘娘歪坐在上首,和身边几位贵妇人还有太妃们说话儿,苏颜露了脸就算是释放了善意,便不想拘着自己的性子在太后面前呆着,略坐一刻钟就领着婢女逛园子去了。宫人在花海中搭了个戏台子,伶人正在台上唱戏,青衣身段优美,唱腔清丽,苏颜也看得专注,跟着台下的其他贵女们喝彩叫好,还取下手腕上的镯子,手钏往台上扔。据说,这在民间是对角儿最大的鼓励呢。她扔的起劲儿,忽然周围渐渐安静下来,扭头一看,原来是二公主满脸涨红的站在一边,而她面前神情不屑,身量极高的女子就是六公主了。“二公主,别人扔的都是金银宝石,你看看你,扔的是什么东西,贝壳?亏你拿得出手。”六公主此人不禁身量高,嗓门更是大,嚷的周围的贵女们都听见了。大家不约而同的停下来,打量着二公主手里要赏人的簪子,看着上面坠着漂亮的贝壳议论着。“二公主也太小气了吧。”“可我觉得那贝壳簪子也很好看啊。”“但贝壳比起金银也太廉价了。”周围窃窃私语声更令二公主羞怒,她不善言辞,在人多的时候更容易紧张,笨嘴拙舌的。所以,她指着得意洋洋的六公主,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怎么这样说。”桃知听了都为二公主着急,吵架的时候最忌讳舌头打结了。二公主怎么和小绵羊一样。“哼,我怎么了,实话罢了,手头不富裕就留着,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六公主的生母与二公主的生母不和,六公主的性格又随了她母亲,说起话来总不饶人。苏颜不禁蹙了眉,她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可六公主说的话也太过分了,那贝壳簪子是皇后亲自设计的,绝对不是什么寒酸之物,她们姐妹两个斗嘴她可以不管,但是污蔑皇后的贝壳簪子就不行。“六公主,你有所不知,二公主这枚簪子是皇后娘娘亲赐的哦,上面的贝壳产自深海,是被潮水冲到沙滩上的,非常稀有,就算有钱也是难买的。”苏颜微微一笑,取过二公主手里的簪子向众人展示:“当然,这也不怪六公主,毕竟,也不是人人都能慧眼识珠。”有了太子妃娘娘的解释,众人恍然大悟,不禁又议论道。“原来如此,我就说那簪子好看嘛。”“六公主太不识货了。”“哼,刚才是谁说贝壳不如金银贵重呀?”六公主的脸色在周围的议论声中由白变黑,可太子妃是太子的人,她没有胆子和太子妃过不去,何况,她说的好像还是真的。她只好尴尬的勉强笑了笑,灰溜溜的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先行离开赏花宴。二公主松了一口气,看向苏颜离去的背影时,眼神里不禁带了几丝感激。但苏颜这样做只是为了维护皇后娘娘制作簪子的品位,所以当二公主道谢并邀请她一同泛舟游湖时,她十分的意外,然后摇头拒绝了。她记得慈宁宫有一块草莓地,果实饱满多汁,香甜可口,刚才已经叫安知去摘了,现在赶着要去饱口福呢。只不过,赶回座位时,只见一个陌生的贵妇人正指着安知的鼻子骂。“你这个死丫头,你没有长眼睛吗,撞到我了,还敢和我顶嘴,你快给我跪下!”安知提着一篮子草莓,双膝微曲行了一个万福礼:“贵人恕罪,我家娘娘等着吃草莓呢,还请夫人放过我。”陶刘氏并不知道这是太子妃的身边人,只以为是某个太妃或者小贵人的丫头,她有太后撑腰,将来自己的女儿说不定还是贵妃,她想想就觉得自己也是身份鼎鼎尊贵之人,因此,一听安知急着要去送草莓,而不是给自己赔罪,简直怒不可遏。“死丫头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仔细拔了你的皮,拖出去埋到乱坟岗去!”在陶宅作威作福惯了,陶刘氏一时口快,将平日吓唬下人的话说了出来。身边的陶雪瑛不禁有几丝不安,母亲这呈口舌之快,脾气急躁的毛病几时能改,她用手肘碰了碰陶刘氏,只换来母亲狠狠的一瞪。“我告诉你,小丫头,你今儿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苏颜自己从来不会这样罚安知和桃知她们,不禁心疼,想加快脚步上去解围。“不知阁下何人,东宫的人也由你喊打喊杀了?”一道冷而冽的声音抢在苏颜前面出现,穿着明黄色蟒袍的男子身量挺拔,宽肩窄腰,缓缓从人群背后走出,他眼神淡淡扫过陶刘氏,就叫她小腿肚子都开始抽筋。这死丫头竟是东宫的人,陶刘氏懊悔的将牙都要咬碎。“太子殿下说笑了,臣女母亲一时失态,口出狂言,还请殿下恕罪。”方才不发一言,也被太子气势震住的陶雪瑛稳了稳神思,上前一步轻声道。她低头,露出一小截雪颈,也有几分姿色。可太子殿下就像是没看见这个人一般,嗤笑一声后,再也不理会她们,而是对人群的另一个方向招了招手。“过来。”他声音温润,完全不如刚才冷意蚀骨了。“殿下怎么过来了。”苏颜笑着迎了上去,据她所知,宫里这些赏花宴、茶会,罗瑾都是无暇赏光的,因此,太后连请柬都懒得发了。罗瑾理了理苏颜鬓角的一丝乱发,笑得温润,二人都是长相极俊美的人,佳人配英雄,站在一处养眼的很,那些京中贵女们也长了见识,原来太子会笑啊。以前有过流言,说太子殿下是面瘫来着的,哎呀,原来都是假的。“下朝了有空,就过来看看。”碍着人多,罗瑾不好牵苏颜的手,而是对她挑了挑眉:“时间也不早了,一起回东宫吧。”太后在风波前就回去了,现在太子妃也走了,赏花宴没有了主人,自然落寞而散。陶刘氏带着女儿要去像太后辞行,也狠狠吃了闭门羹。回陶宅的马车上,陶雪瑛忍不住埋怨道:“母亲,你今日闯了好大的祸事,别说东宫的人你处置不得,就算是普通宫女太监,您又有什么资格教训人家。”陶刘氏掀起眼皮看了女儿一眼,反唇相讥道:“无妨,你没见太子什么也没说吗,不说我们有太后娘娘,就算看在陶氏面子上,也要给我几分薄面。”陶雪瑛敢怒不敢言,只好深深看了自己母亲几眼,叹了口气:“我看入东宫的事情,悬了。”“胡说八道。”这句话陶刘氏最不爱听,她还等着做太子岳母呢。“雪瑛,你不会还惦记着姓王那个小子吧!”“王公子和我自幼有婚约,我钟情于他,也无不妥啊。”“你们已经解除婚约了,你自己想想,将来是做贵妃娘娘好,还是做个落魄官太太好啊。”陶雪瑛不说话了,和王朗成婚将来确实日子过得凄苦,若嫁给太子,那就有一生荣华,她吃不了苦的。可是……今日太子看她的眼神那么冷淡,她觉得太子不会喜欢自己的,唉,实在是为难。陶刘氏是过来人,焉不知太子无意,她在心里细细盘算着,很快就想出一个绝妙的好主意。*未央殿里,罗瑾刚刚和苏颜用过晚膳,罗瑾在案前用朱笔批阅奏疏,苏颜悄悄带着安知去了书房。她踮起脚尖从书房的一个书架上取出个小木匣子,安知掌灯跟在她身后。薄薄的信笺在灯下透着昏黄的光,苏颜如玉的小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一会儿蹙眉为难,片刻以后又面露笑容,透过半开的小轩窗,她的身姿映在窗户纸上,酥腰纤细,仪态优雅。也不知小姑娘背着自己在做甚,罗瑾深邃的眼眸中泛起几丝兴趣,双手负于身后,静静看着。只见苏颜看完了信,又取纸笔,就着烛光写起字来。一封短信,这小姑娘苦思冥想,涂涂改改,竟是写了一刻多钟都未完成。“颜儿。”罗瑾轻笑摇头,捻着檀木念珠走入书房,一袭冰蓝色的锦绣常服衬得人英俊又清朗,端得是翩翩公子真风流。苏颜呆呆抬起眸来,一双秋眸含水带怯,许是错愕罗瑾的出现,呆愣了一瞬,下意识的拿起桌上的信就往身后藏,可惜忙中出错,胳膊肘碰倒了方才从书架上取下的黑漆小木盒子,盒子打翻在地,里头的数封书信皆飞了出来。“嘶——”苏颜苦着一张小脸,捂着撞疼的胳膊蹙了眉,眼眶没骨气的红了几分。“可撞到了?”罗瑾急忙加快步伐,握住苏颜纤细的手腕,将袖子往苏颜胳膊上卷起,借着着昏黄烛光,清晰的见到那原本白皙如嫩豆腐一般的肌肤上,浮现出一团红痕。他立刻吩咐安知去取冰块和药油等物,自己拉了苏颜的胳膊在怀,用指腹轻轻揉着红肿处消散淤血。“如何这般慌乱。”他低下头,轻声问道。苏颜心虚的吞了吞口水,莹莹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后,粉唇一抿,更显得小姑娘柔弱娇气了,苏颜似嗔非嗔的瞪着罗瑾:“还不是殿下吓着妾了。”“竟是吾错了?”罗瑾用尾指蹭了蹭这给点阳光便灿烂,给个台阶就甩锅的小姑娘的鼻子,低头瞄了一眼飞了满地的信笺,眼神内容上逡巡了两眼,若无其事的问道。“颜儿在寻花隐先生?”罗瑾敛起笑容,长眉微蹙薄唇轻抿时,有股子浓浓的严肃和压迫之感,苏颜觉得自己任何一点小心思都会被他看透了去。上次只是略提了一句他的“病”,他便大发雷霆,苏颜觉得,现在告诉罗瑾找花隐先生是为了助他治隐疾,恐怕……他会气的摔杯子。苏颜眼波流转,贝齿轻咬住唇,烟眉蹙起,显得格外楚楚动人:“妾就是好奇罢了,听闻那位先生是世外高人,妾便想将他寻来,试试他是否真如传言般厉害。”说着她话锋一转,看了罗瑾一眼:“殿下都不关心妾,倒只管注意旁的东西。”像苏颜这般拙劣又明显在转移话题的举动,罗瑾一眼就看透了,可小姑娘眼泪汪汪的样子又实在可人怜。罗瑾将人揽在怀中,指腹仍旧轻揉着苏颜肘上的伤处,声音温润似玉。“颜儿,你没什么事瞒着吾吧?”他温热的气息就喷洒在苏颜耳后,令她感觉到一阵酥麻,苏颜从罗瑾怀里转过身子,手上的伤已经不疼了,她抽出手环抱住罗瑾的脖子,精致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紧张,耳后将玉儿似的脸颊贴在罗瑾胸膛。“自然没有的。”罗瑾蹙了眉,他无意追究苏颜拙劣的谎话,可花隐先生以医术闻名天下,她要寻这位神医,莫非,是她或者家中人身体有恙?所谓关心则乱,罗瑾气势强大的如有实质,逼得苏颜十分的不安。他抱着苏颜坐在宽大的红木太师椅上,用眼神逼退取东西回来的安知,而后垂下眸子,深深凝视着大腿上坐着的不听话的小姑娘。两根长指掐住苏颜小巧的下巴,灯下近看苏颜的皮肤也细腻的不见一丝毛孔,太子爷不禁咬了咬牙,小姑娘媚色无边,真是个小妖精,不过,他还有帐要和她算。“颜儿不说,就以为吾查不出来了?”罗瑾带着薄茧的指腹微微摩挲着苏颜饱满的唇瓣,将她唇上淡淡的口脂擦了个干净,薄红褪去,唇瓣却因摩擦滋生出更加诱人的红色来。今夜苏颜穿一身薄薄的夏裙,满头乌发松松挽起,一根碧绿的翠簪衬得人十分清新,眼眸含情,腰肢细软,贴着罗瑾的胸膛低低哼了一声。尾音旖旎,透着媚劲儿,偏生体态还婀娜,搂着罗瑾不放,一双柔软的手圈住罗瑾的腰,喃喃道:“妾冤枉呀。”“妾没事情瞒着殿下的。”罗瑾深吸了一口气,学生悟性高,他这个做老师的深感欣慰。内心深处翻卷的怒意也被她轻易的勾出,带到身体上,是一种难耐的酥麻之感。苏颜笑了笑,贴上去吻了吻罗瑾的喉结,冷不丁的后脑勺一扬,罗瑾抬手撤了她的发簪,满头青丝霎时落满肩。太子殿下的眼神野的可怕,他极深的看了苏颜一眼,抄着人抱着,出了书房往外头去了。临走前,苏颜对院里的安知眨了眨眼,安知得了信儿,进书房麻利的收拾好了书信。罗瑾淡淡看了怀里的人儿,大掌覆在那双精致的眼眸上,声音低沉晦涩:“待会可不准分神。”苏颜没出息的红了脸。*第二日无需上朝,罗瑾折腾到了后半夜,可惜苏颜还是娇弱了些,他摸了摸怀里小姑娘的发顶,叹了口气,他还需再忍忍。苏颜也是满腔思绪,她幽幽的想,希望殿下不要自卑才好。不过,等找到花隐先生将人请到宫里之后,就算罗瑾再生气,她也要让花隐先生帮他治一治。罗瑾肌肉线条明显又精壮的胳膊枕在苏颜脑后,声音就像落在苏颜耳边一样。“不折腾你了,睡吧。”苏颜哼哼两声,小小呵欠一下,发音含糊的如未曾满月的奶猫:“殿下也睡吧,可是妾腰疼,胳膊疼,腿也疼。”矜贵的太子爷如今伺候起人来越发熟练,苏颜说完就快要睡着了,罗瑾却耐着困意,帮她揉了胳膊又是腿的,结果越揉,太子越发睡不着了。直到天色微明,他终于睡下,打算着第二日不用上朝,也纵着自己晚起一些。可惜,苏颜早早就起身,坐在梳妆台前对镜装扮。“殿下,二公主来了,妾不能让公主巴巴等着,只好先起身了。”苏颜微笑着解释。二公主那样不爱与人结交了性子,什么时候和苏颜这般交好了,罗瑾伸手揉了揉眉心,干净利落的起了身,索性也不睡了。“吾先去练几套拳,等公主走了,和颜儿一起用早膳。”苏颜正在挑选首饰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望着罗瑾的背影,琉璃般剔透的眸中不禁闪过几丝错愕。二公主来得这样早,要是还没用过膳,她不是该留公主一起用吗,怎么罗瑾的意思,好像不太欢迎公主的样子。罗瑾在院子里练了半个时辰的拳,福川在半个时辰内,从后院到会客的前院跑了足足三回,回禀的话从:“殿下,二公主还在和娘娘说话呢。”变成了“殿下,太子妃娘娘留公主一同用早膳,还说用了膳要一起去昭和宫见皇后。”一个眼风扫过来,福川感觉到脖子一凉,接着阴沉着脸的太子爷飞速的洗漱好,迈着长腿就往前院气势汹汹的去了。二公主的确是个闷性子,不爱与人结交,可心里一旦认定某个人好,便会加倍付出,早晨来未央殿只是想和太子妃道谢,感激她昨日助自己解围,可一番深谈下来,才发现这位貌美的皇嫂不是空有姿容,人也是极好的。等太子阴沉着脸色进了屋,二公主看看高大威武的皇兄,又看看娇弱无辜的皇嫂,立刻对嫂嫂生出无线同情,皇兄这样坏脾气的一个人,皇嫂肯定没少被他欺负。瞧瞧,一大清早脸色就差的像是要吃人,二公主低头饮了口香茶,坚定了自己以后一定要多来未央殿找皇嫂玩耍的心思。于是,直到三日后太后寿宴,罗瑾都没得什么机会和苏颜独处,他看二公主粘苏颜粘的恨不得搬到未央殿来住。“二公主年岁也不小了,是该张罗着,给她找驸马了。”换赴席的常服时,罗瑾冷声道。“二公主才刚及笄,多留几年不好吗?”苏颜原先不知道,细接触下来才发现二公主也是很有趣的人,和她相处起来特别舒服。见苏颜还想多留二公主几年,罗瑾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坐轿辇去慈宁宫的时候点了点福川:“孤问你,你可知道朝中有哪些好人家的公子,尚未娶妻?”福川抹了一脑门子细汗,造孽,这差事越发难当了。太后的寿辰宴请了许多人,从数月前宫里就筹备着了,各地县郡的寿礼,各位皇子公主也都精心准备了礼物,不管私下与太后关系如何,这种涉及孝顺名声的东西,无人不一一妥帖准备了。苏颜是太子妃,自然和皇后陪着太后列席。陶刘氏的丈夫在陶氏家族算不得掌家人,陶雪瑛的县主身份在一众公主、郡主中也不算金贵,加上太后有意安排,她们娘两只坐在角落的位置。陶雪瑛抬头看着坐在太后身侧的女子,眼底的羡慕不由自主的流露几分,要是她的身份再尊贵些,或者运气好些,也如唐国公家的女儿一样尊贵就好了。可惜,那个尊贵的位置她永远坐不上了。陶雪瑛喝了几杯酒,渐渐的有几丝脸红,神智也有些混乱了。“女儿,下去歇息一会吧。”陶刘氏对身边伺候的宫婢招手,紧张得直咽唾沫。成与不成,就看今夜此举了。醉意朦胧的陶雪瑛被搀着走到一间偏殿中休息,那里有间小屋子,宫娥将人扶在榻上以后,左右四看无人,又偷偷的回到了席上。另一边罗瑾坐在皇帝身边,喝了朝臣敬的几杯酒之后,略微有了醉意,一个毛脚小太监斟酒时手抖,弄湿了他的衣袍。“奴该死,殿下恕罪。”小太监普通一声跪下了。皇帝淡淡的看过来,太后寿宴上无意责罚下人,只是说:“起来,带太子去换身衣裳。”饮了酒醉意翻涌,罗瑾也正好想出去吹风散一散酒气,深目凝望小太监一眼,声冷而冽:“走吧。”月光如霜,皎洁又明亮,小偏殿里的人双目紧闭,也许是觉得热,伸出手掀开了身上的锦被,不一会,醉酒的陶雪瑛就在无意识中自己解开了罗裙。床前一扇屏风,屏风旁边兽首鎏金香炉一缕青烟袅袅四散。“殿下,请往这边来。”另一边,那个毛手小太监正领着罗瑾去换衣。脚步声渐渐近了。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顺便求个作者收藏吖,另外接档文《皇后多妩媚》《绕指柔》已在准备中啦~大家不妨戳专栏看看,喜欢的话就留个预收吧,这个第28章慈宁宫的大殿里,苏颜玉手托腮, 正专注的看着舞姬跳惊鸿舞, 罗瑾不许她饮酒, 可席上的果酒滋味实在太好了,她只好抿一小口,就吃块水果除酒气。望着舞姬脚踝上铃铃脆响的铜铃, 纤细柔软的腰肢, 苏颜抬手举杯, 暗暗叹气, 还好自己身为女子, 要是个男儿,定要醉死在那温柔乡里了。她喝得开怀, 袖子忽然被扯了扯,回过头去, 竟然是二公主悄悄蹭到了身边。“皇嫂, 我学了个很有意思的小把戏, 你快看看。”二公主挨着苏颜坐下,将碍事的袖子撸起来, 清丽的小脸上带着兴奋和迫不及待。苏颜歪着身子看向她, 语气软软的:“什么把戏?”二公主也不说话, 伸出手在空气中虚虚一握,手掌握拳,请苏颜往她掌心吹气。之后她自己也吹了一口气,手晃动几下, 在苏颜眼前缓缓展开。一朵粉嫩的花赫然出现在掌中。“哇,好神奇。”苏颜接过那朵花,拿在鼻下嗅了嗅,白皙的皮肤带着淡淡的粉色,笑的无比娇艳:“二公主你和谁学的?”“和宫里的伶人。”二公主骄傲的仰起头,苏颜在她脸上第一回 看到了自信,不禁又赞叹道:“二公主真聪明。”苏颜在宴席上四处张望,见罗瑾不在场内,伸出手指揉了揉有些发热的太阳穴。“皇嫂是在寻太子吧,方才见太子已经出去了。”二公主眨眨眼睛,觉得自己这位嫂嫂哪里都好,就是运气不佳嫁给太子这种冷血无情的人。苏颜提了裙摆站起来,宴席上舞姬已经跳完了,现在换了几个男人上来表演,没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出去寻罗瑾一起走走,换换心情。“皇嫂你去哪儿?”二公主站起来在她身后问。苏颜穿着红色的襦裙,身上的宝石光彩夺目,但宝石再美都抢不走她一丝一毫的风采,只是回眸一笑,二公主就深刻认识到,人与人之间是有鸿沟的,若嫂嫂美如天仙,她就是地下的凡人小丫头。仙女嫂嫂轻轻笑了笑:“我出去找太子。”“我也去。”二公主也站起来,拍了拍手,要是等下太子给嫂嫂脸色看,她就算冒着僭越的风险,也是要为嫂嫂说话的。这几日苏颜和二公主相处的好,现下也不反感她同去,于是苏颜轻点头,招手叫二公主到身边来。走出人多嘈杂的宴席,在外面让夹带花香的夜风一吹,苏颜完全清醒了,她左右各看了一眼,正想着该往哪边去找罗瑾,二公主就伶俐的做起了解语花。“太子刚才往那边的偏殿去了。”苏颜点点头,回赠给二公主一个清浅的微笑,声音婉转动听:“我们也过去吧。”今晚月色极美,二公主挽着苏颜的胳膊,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宫里的昙花要开了,嫂嫂要过来看吗”“昙花都是夜色中盛开,我怕我熬不住夜,还是算了吧。”二公主眼里闪过惋惜,不过很快又亮了亮:“也无妨,我把昙花盛开的美景画下来送给你。”“那就谢谢二公主了。”苏颜笑盈盈的点头。她们各自都带着三四个宫娥太监,乌泱泱的好大一堆人,刚走出不远,就遇到了同样出来透气的六公主。六公主一看太子妃和二公主手挽手那般亲密,不禁眼睛都看直了,太子妃可是未来的皇后,要是被二公主讨好了去,自己岂不是吃亏。因此,她上前行礼问安以后,表示也要跟着一起去找太子。找太子的人马立刻就壮大了许多,可能是皇帝病重,太子地位越来越稳固的原因,一路上又遇见了好几位贵女。“太子妃娘娘,得知您画技过人,存了心思想与您讨教呢。”“娘娘这是往哪里去呀?”“娘娘万福金安。”很快,苏颜身边就围绕了一堆莺莺燕燕,她领着越发壮大的队伍,不禁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知殿下待会看见这一群女人,会作何想,不会生气吧。小六子在前面提着灯笼照路,领着众位主子们到了偏殿前,看着空无一人甚至有些鬼气森森的宫殿,不禁打了个寒颤,纳罕道:“听说殿下就是往这边来了的。”苏颜提群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伸出纤纤玉指往前一指,对身后的大队伍道:“前面有灯光,我们去瞧瞧看吧。”“好,娘娘请先行。”“娘娘,等会子我们几个在这里歇一歇,也是极好的。”闺女们兴致高昂,跟在苏颜的身后,一起往殿内走去。与此同时,陶雪瑛满脸绯红,色如春花,脸颊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她暗暗皱着眉,咬着唇极力的忍耐着什么,可破碎的声音还是抑制不住的往外泄露。太热了,太烫了,她受不住。围绕在苏颜身边的莺莺燕燕有成婚的夫人,也有未阁的女子,走到偏殿的房间门口,细细碎碎的不堪之声已清晰可辨。那些夫人都变了脸色,未出阁的少女则莫名其妙的交头接耳。苏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疑惑殿下到这个黑漆漆的地方来做什么。她用眼神示意小六子将门打开,小六子会意,上前一把推开大门。伴随着咿呀一声响,屋内的场景一览无余,完全的展示在所有人眼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狼藉的衣物,女子贴身之物就大大咧咧的掉在地毯上,屋里呜咽的声音也叫人觉得羞耻。苏颜不禁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天呐,这不是桑河县主吗?”“她怎么做出这幅丑态?”“呕,好恶心。”苏颜捂着狂跳的胸膛,急忙指挥小六子用毯子将陶雪瑛裹起来。没过多久,太子妃等人酒后散心,在偏殿撞见桑河县主丑态的事,就从那些目击者口中,传播的人尽皆知了。太后和皇后都急匆匆的从宴席上退下来,去收拾这个烂摊子。神智模糊的陶雪瑛也被人用毯子裹着抬回慈宁宫,由太医为其诊治。陶刘氏脸色煞白的跪在太后面前,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说,你究竟瞒着哀家做了什么?”太后陡然憔悴不少,一双老态尽显的眼睛狠狠瞪着陶刘氏,恨不得不顾及身份,亲自赏这个蠢妇几个耳光。那陶刘氏也就是个纸老虎,窝里横,见事情闹大了,吓得站都站不稳,太后无需审,她自己就全都招了。太后的手指着她的鼻子,气的狂咳嗽,宋嬷嬷急忙给太后拍背顺气。“你,你以为酒后太子和桑河郡主撞在一起,就会发生些什么吗?”太后怒极,恨她们母子二人愚蠢,更恨自己看错了人,闹出天大的笑话。“太子若是个好色之徒,哀家何需苦苦筹划。”太后气结,指着陶刘氏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