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琛国的百姓不善农耕,缺衣少食在草原上是常有之事。“大王子,孤凭何借粮给你?”大王子抓了抓络腮胡子:“这……”罗瑾抬手示意他住口,身子往前凑了凑,声音沉缓:“孤听闻金琛有一风俗,落难求援,求救之人要用自己的性命做投名状。”这是草原的老规矩,可这是燕国,大王子的瞳孔震了震,满脸错愕,鹰眼中还夹带一丝恐惧。“孤不要你的命,只要一截手指。”观景台上的空气几乎凝固了,苏颜咬了咬唇,眸光望向罗瑾,怯怯的。“颜儿,先回房里休息吧。”对上苏颜,罗瑾的声音立刻就柔和了。朝廷上的事情,苏颜不懂,也知自己不该懂,她乖巧的颔首,带着安知她们上了三楼。余光注视着那位女子远去的背影,大王子狠狠咬了牙,他敢肯定,就是因自己多看了那位美人一眼,这位燕国太子才会故意刁难,他这是在警告,警告他不该觊觎他的女人,哪怕只看一眼,也不行!罗瑾挑眉,端起案上的香茶抿了抿。大王子思忖了半天,还想开口求罗瑾,忽然咣当一声,面前掉下把金鞘匕首。他亲爱的五王弟满脸无辜,对他笑的天真。“王兄,一根手指换数十万粮食,多划算。”“金琛国五王子代国民谢过太子殿下。”大王子攥紧了拳,气的额角的青筋一条条绽出。罗瑾凝神看向五王子,眼里一抹玩味稍纵即逝。金琛国大王子他错不该看苏颜,受罚不冤,罗瑾拨动着手中檀木念珠,目光寒如腊月之雪。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节~走一波剧情~第40章“尊贵的燕国太子殿下,我金琛国向贵国借粮, 也不是有来无往。”“我国的天山战马身彪体肥, 可日行数百里, 如果殿下肯借粮与我,金琛愿送战马百匹给殿下。”大王子站起来对罗瑾行了个俯首礼,脸颊上的横肉不停颤抖, 全无方才的自得与霸气。罗瑾大刀阔斧的靠坐在上位, 深邃的眼眸幽着湾寒潭水般深不见底。“大王子请起。”罗瑾凝眸盯着大王子的眼睛:“孤方才说笑而已。”他眯了眯长眸, 脸上一派霁月清风, 好像方才的话真是一次无伤大雅的玩笑。大王子长舒口气, 扶着膝盖从地上爬起,他背上渗出层冷汗, 在微凉的秋风中一吹,寒意重重。见王兄起身这样困难, 儒雅的立在他身边的五王子弯腰拾起金鞘匕首, 边搀扶王兄起身边将匕首塞入他掌中。五王子不仅容貌姣好, 就连声音都温润似玉。“大王兄,太子殿下虽是开玩笑的, 可你还是意思意思吧。”反正, 流的也不是他的血, 五王子笑的无辜。罗瑾垂眸,并未出声。那一天,金琛国大王子流了很多血,那柄看起来只是花花架子的金鞘匕首竟该死的锋利。当天夜晚的驿馆大王子捂着包扎好的手, 怒目圆瞪。“老五,你最好祈祷自己永远在燕国为质,不然,你会死无葬身之地!”五王子的桃花眼里一派慵懒,月白衣衫在夜色中十分醒目,他完全没理会大王子的威胁,嗤笑一声,慢腾腾的回了房间。美的近乎妖。*回宫的马车摇摇晃晃的,两边垂挂的铜制铃铛叮叮悦耳,苏颜乏了,在里车子小憩片刻。罗瑾坐在身边,手握一卷兵书慢慢翻看。卧在他身旁的小姑娘睡的不安稳,睫毛颤抖几下,缓缓睁开了眼。苏颜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眼神似麋鹿,清澈,畏惧。“颜儿,你在害怕?”罗瑾翻书的手指微顿,他抬眼看来,薄唇紧抿。苏颜洁白的贝齿咬住饱满的唇瓣,低头打量锦被上繁复的纹饰,许久未言。她记得,今日金琛国大王子借粮,殿下要大王子一根手指,想想,她都觉得疼。罗瑾将兵书拿开,用食指勾苏颜的下巴,小姑娘扭了扭头,将脸挪开了。“看着吾。”罗瑾强势的攥紧她的手,探身搂住苏颜的腰,将人抱坐在腿上。清冽好嗅的龙涎香瞬间包围了苏颜,罗瑾炽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耳颈交接处,让苏颜觉得很热,她不安的扭动着身子。“别动。”罗瑾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再闹?”这一次,话中已经带了警告的意味,苏颜哼哼两声,到底不敢任性。她被罗瑾摸了摸脸,罗瑾亲亲她,摸了摸她的头后,沉声问。“是不是怕?”他从来不是宽容仁和之人,也不惧人评判,但他不喜在苏颜眼中,他是个冷血残酷之人。罗瑾的目光十分深沉,攥着苏颜的手也越来越紧。苏颜挣扎不开,她抬眸怯怯看了罗瑾一眼,忽然环抱住他的脖子,贴着他,声音细细的说。“妾不怕殿下,殿下做事,自有理由。”“妾只是怕……怕殿下做事辛苦,那位大王子,瞧着就不像是好人。”有人说他是冷面阎罗,有人说他将来是盛世明君,只有她,竟觉得他辛苦。摸着小姑娘如云堆砌的青丝,罗瑾垂眸,眼底笑意和煦。“不苦。”*梧桐阁中秋叶遍地,一派萧瑟。屋子里的果味熏香浓淡恰好,静承徽一身绯衣,正坐在蒙蒙的铜镜前贴妆,她五官寡淡,身姿瘪平,但今日妆容得宜,倒是有种人淡如菊,不争不抢的淡泊之气。她厌恶这层淡泊,她喜欢苏颜那种玉娇花柔的模样,天生带着令人迷醉的魅气。送秋掀开帘子进来,贴在她耳畔低声道:“娘娘,都准备好了。”罗瑾难得有不去未央殿的时候,对静承徽而言,机会难得。秋夜的晚上寒风点点,宫檐下的灯笼被吹得乱飞,灯影晃动,光影蒙蒙。静承徽深呼吸几下,调整好仪态,手贴着雕花木门静立片刻,终于鼓起勇气推门而入。吱呀一声细响,月光从推开的门缝中洒入。屋里有酒的味道。静承徽不安的抿了抿唇,今夜的酒水里掺了合欢花粉,只要罗瑾饮下,她今夜必能爬上鸾床。可屋子里半个人也无,且不曾点灯。半扇西窗被风吹的开开合合,撞击窗棂发出砰砰砰刺耳的声响,月光是惨兮兮的白色,叫.春的猫叫声凄厉,这个秋风寒凉的夜晚,竟有几丝森森鬼气。“殿下——”“您在哪儿?”静承徽左顾右盼,呼吸声渐渐沉重,但还是鼓起勇气往房间深处走去。过了今晚,只要她能怀上皇嗣,一辈子也好过了,而那狐媚子苏颜,将永远被她踩在脚下。屏风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房间本就安静,这脚步声响起,就显得……更安静了。静承徽心里有些发毛,她探身往屏风后走去。“殿下?”“啊——芝芝,你是芝芝!鬼,有鬼!”静谧的夜晚被歇斯底里的惨叫划破,静承徽身上的淡泊气质顷刻间无影踪,她双目圆瞪,胡乱的尖叫,后退,再跌倒。“鬼啊,鬼啊啊。”而此时的未央殿里,苏颜正躺在罗瑾怀中,她白皙如玉的手腕圈着罗瑾的胸膛,微微扬起下巴往外瞧,清澈如泉的眸子波光点点,纳罕道:“殿下,您听见什么声响了么?”屋外寒风呼啸,从远处的树林里传来的呜咽声绵延不断。罗瑾握着兵书的手垂到被面上,神色淡然,他随意往门外瞥了眼:“风声。”说罢他放下书卷,俯身将苏颜困在身下,由上至下缓缓打量苏颜的眉、眼,最后是唇,眼神充满暧昧和谴倦。“困吗?”他用身子撞了撞苏颜。苏颜立刻就红了脸,重生之后,罗瑾的变化特别大,如方才那种轻佻又浪荡的举动,哪里是前世禁欲雅正的太子会做的。“妾今天肚子疼。”苏颜红着脸小声说,而后她迎上罗瑾露骨的眼神,想起前些日子嬷嬷嘱咐过的话,她要学着做位好妻子。“殿下,您也不可日日……都这样,身子要保养好,您现在气血旺,以后可……”苏颜有些羞涩:“总之,您要节制。”罗瑾出人意料的平静,他饶有趣味的听着苏颜结结巴巴的规劝,深邃立体的五官沐浴在烛光中,挺直的鼻梁如山峦起伏。“吾的身子,颜儿还不了解么?”他舔着唇勾了勾嘴角,长睫遮住眸中晦涩的光,来自他身上的气味越发浓郁,直将苏颜逼退到角落。“要不要尝尝?”他越发肆无忌惮,摆明了要欺负苏颜。苏颜回想起某些羞耻的画面,清澈的眸瞬间弥漫上一层水雾,她用拳抵在罗瑾胸口,瞪他:“不知羞。”罗瑾笑了笑,觉得这小姑娘和绒球一样,一逗就炸毛,一哄就乖乖的粘人。他的手扣住苏颜的腰,将人重新往怀中带,慢慢的,手滑向了苏颜平坦顺滑的小腹。苏颜不安的扭了扭。“吾不做什么。”罗瑾的唇擦过她带着红霞的脸,声音低哑晦涩:“就给你揉揉肚子。”罗瑾手掌温热,力气也大,揉了几下苏颜就觉得冰凉的小腹传来一阵炙热,连隐痛都缓解几分。她果真如绒球一样,顺了顺毛就就会很乖。“殿下,妾想生个孩子,妾要做一位全天下最好的母亲。”“殿下您呢,就做全天下最好的父亲。”“好不好?”“好。”罗瑾亲吻着她的发丝,眉眼间笑意和煦。第41章苏颜将头往罗瑾身边靠了靠,清澈如麋鹿般的眸定定望着他, 她想了想, 开口:“殿下, 您喜欢男孩还是女孩?”皇家看重血脉绵延,殿下,该是喜欢男孩的。万一, 诞下的是女孩要怎么办?苏颜没由来的开始紧张, 不自觉的咬着唇, 小指轻轻戳罗瑾的胳膊, 声音细细的:“快说呀。”她迫不及待想要听到罗瑾的回答。罗瑾垂眸盯她, 眉微蹙着,长睫如羽, 更显眼神深邃,他捉住苏颜的不安分的手, 底底的“嗯”了声, 像是有些诧异她思维的跳跃, 又觉得有些好笑。不得不说,外面风声呜咽, 但一切都是那么寂静的时刻, 罗瑾这样子懒洋洋, 毫无防备凝望她的时候,很好看。和苏颜小的时候,在后花园撞见的只有十四岁,还是位少年的罗瑾, 一样的好看。苏颜眨了眨眼,被咬过的唇红的更多几分艳丽,她似有若无的叹息,很无奈的歪头:“若是女孩,妾就自己好好照顾她。”罗瑾的眉蹙的更深了,他不知道苏颜到底怎么想的,可听这话的意思,好像觉得他会嫌弃。“傻。”他言简意赅。咦?反应过来罗瑾骂她傻,苏颜有些气呼呼的,就算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也没有这样随便骂人的道理,何况,何况她不是一般人,她是他的太子妃。可苏颜的反驳被堵在了喉间,化作细碎的呜咽。罗瑾的舌撬开她的牙关,一路横冲直撞,他比从前的许多次都要急躁、粗暴,恨不得将她揉入骨血中。苏颜闭着眼,长睫颤抖着,唇齿间全是清冽的香气,她的理智消失无踪,所有的感官都聚在一处,带着温柔、侵略,还有阵阵心悸。“无论男女,吾都视若珍宝。”深吻以后,罗瑾揉了揉苏颜的头,趁着她迷迷糊糊没回过神,再一次开口。“真傻。”苏颜撇嘴,用尖尖的牙咬了罗瑾一口,凶巴巴的说:“殿下才傻。”他是傻,误会了这个小姑娘,才让她在开始时受了那么多委屈。罗瑾无声的勾了勾唇,在晦涩的夜里,无端的有几丝……意味深长,他将唇贴在苏颜耳畔,呼出的气息滚烫。“吾这么傻,颜儿为何要喜欢呢?”苏颜背过身不去看他,欲盖弥彰的轻咳两声:“谁喜欢了。”“那是不喜欢?”罗瑾绷直了唇线,将人掰过来,声音哑哑的,沉沉的。苏颜怕他生气,用手盖住眼睛:“也不是……不喜欢。”“哦。”罗瑾含糊的应声,点点头,好像在思考要怎么教训她。“殿下,妾其实……”苏颜有点着急了,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生怕罗瑾又像以前冷冰冰的:“妾喜欢。”她豁出去了,什么女子矜持淑女,她统统不要了。黑夜里,罗瑾笑出了声,他掐了掐苏颜脸上的肉。“说清楚些。”还要怎么说清楚,他这个人,怎么不讲理。“不愿说?”罗瑾敛了笑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苏颜的唇。殿下真的很喜欢被人哄。好吧,苏颜妥协了,强装镇定的抿唇,开口:“妾喜欢殿下。”其实,不只是喜欢,她的喜欢,要比喜欢还要多一点,可苏颜不好意思再说了。她感觉罗瑾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脊背,就像她抚摸绒球那样,罗瑾轻声道。“吾也喜欢颜儿。”后半夜里又下起了雨,雨滴缠绵,敲打在窗棂上滴滴答答。好在罗瑾就在身边,他将苏颜圈在怀中。能够闻见那令人心安的清冽香气,苏颜没感到太害怕,在被几声惊雷吵醒后,罗瑾安抚的哄了她几句,在倦意的袭击下,苏颜很快又睡熟了。只是,她睡得不是很安稳,做了个梦。她梦见百国朝贺节之后,西南的百言族叛乱,事情越闹越大,奉旨平乱的宁王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由,根本不听朝廷的指令。混乱之际,罗瑾再次去了西南,只不过这一次是秘密前往,接着,他的行踪被宁王发现,不慎中毒。苏颜看见他孤零零躺在悬崖下,俊美的脸庞上伤痕遍布,身下的血染红了旁边的一条小溪。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发现他,他就一直那么安安静静,孤零零的躺在那个毫无人烟的地方。没有人来救他,她眼睁睁望着他呼吸变得微弱,脸色越发苍白。苏颜呼吸急促,莹莹的小脸上满是焦急,倏然,她睁开眼。一时间梦境和现实交汇,她有些分不清了。梦中的场景太过真实,那种深入骨髓的惊惧和心疼还回荡在胸口,她攥紧拳,像离水的鱼那样竭力的呼吸,太可怕了。接下来好几日,苏颜的心情不是太好,她仔细的回忆起前世的事情,才发现她根本弄不清罗瑾百国朝贺节之后,是否去了西南。但百言族叛乱的事情,是真的。那么,罗瑾因叛乱的事情秘密去西南,好像也说得通。可就算他真的去了西南,一个噩梦而已,又能说明什么?前世里,罗瑾稳坐江山,将燕国治理的井井有条,年过古稀才退位做太上皇。而且,上回出宫之前,她也做过有人攻入皇城的噩梦,后来,不也无事发生。你呀,是太多心了,不要再胡思乱想。苏颜自己安慰着自己,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娘娘,该用药膳了。”门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安知端着药膳进来,温热的药膳散发出袅袅热气,一股子清苦微甘之气弥漫在空气里,也不算难闻。但苏颜不喜欢这个味道,她用帕子掩着鼻子淡淡看了眼,烟眉蹙起,刚想开口叫撤下去,但她想了想,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花隐先生给的方子,说可以强身固体的,她身子弱,需要进补。苏颜捏着小勺子,缓缓搅动着汤汁,盛了半勺凑到唇边抿了一口。“娘娘。”她还有些恹恹的,桃知嬉笑着跑进屋子,身后跟着抱着绒球的小六子。“静承徽,静承徽没了。”苏颜呆怔片刻,重复道:“没了?”桃知点点头,郑重又解恨的说:“昨夜,福总管去赐的白凌”几日前静承徽就被禁足在了梧桐宫,苏颜这边听说的是她贪墨宫银,还滥杀了几个小宫女,原以为她会和文良媛一般在冷宫了此一生,没想到命都没了。不过也是,宫女的命难道不是命么,杀人偿命,她不冤枉。苏颜放下碗,摇了摇头。没有公开静承徽的全部罪责,是罗瑾授意的,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当初那个叫芝芝的宫女,竟然也是静承徽的手笔,而给陶雪瑛下合欢花粉的人,也是她。外表不争不抢,实际却蛇蝎心肠。*随着初冬来临,天气一日寒于一日,天气越冷,皇帝的病就越重,罗瑾忙于政务又要去御前侍疾,成天的劳神熬夜,便顾不上总去未央殿了。六公主被赐了婚,现在被皇后娘娘拘着学习礼仪,也没空去找苏颜玩了。好在花隐在京中安了身,这次百国朝贺节,各国送来了很多王子王女留京为质,燕国办了个书院,专门为这些异国王族宣讲燕国文化,花隐是书院的山长。她时常进宫找苏颜,苏颜也偶尔去她的书院坐坐。这一日苏颜又去书院寻花隐,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听见外面有男子的声音在喧哗。“山长姐姐,学生有问题要向您请教。”“山——长——姐姐——”姐,姐。苏颜不动声色的放下茶盏,抬眸看向花隐。在书院里花隐穿青色的长襟袍子,一只纯玉角簪素绾着发,眉目间俱是清隽,她清了清嗓,走到小窗前往下看。“不能叫我姐姐。”声音清冷,毫无感情。下面的人静了静,再次说道。“……行,山长妹妹,虽然你比我大两岁,但我不介意你做妹妹。”苏颜笑出了声,她站起来走到窗旁,想看看是何许人也,说话这般无理,透过树枝,她见到了金琛的,五王子?他还是白衣,笑得有几分轻佻,但一点也不讨厌,笑盈盈的举起书本,示意他是真的有学问要请教。“学生站在外面快冻死了。”“要冻成面瘫了。”苏颜忍俊不禁,小声道:“还挺可爱。”“哪里可爱。”花隐回座,吩咐身边人把五皇子叉出去,再罚抄写二十篇,苏颜察觉到花隐说话的时候耳朵是红的,而且嘴角总是勾起,绷都绷不直。苏颜长长的哦了声:“他总这样?”“总这样。”花隐答。总这样还能留在书院,看来,五王子在花隐心里也是可爱的。苏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憋着没有说破。离开书院的时候,苏颜又一次在门口撞见了谢昀,谢先生手里提着个食盒,照例进不去书院大门,他将食盒交给门房代转,嘱咐道:“这糕点是锦福斋买的,要趁新鲜吃。”他眸色淡淡,夹带着一些忧伤,不过十分隐忍,一晃就过了。许多东西错了,就没法回头。苏颜叹了口气,坐上了回宫的马车。很意外,回宫的时候罗瑾竟在未央殿里。彼时夜幕初降,屋里还未来得及点灯,罗瑾着明黄色的蟒袍,站在轩窗前沉思。听见身后有动静,他慢腾腾回身。俊朗的五官沐浴在灰暗的光线中,挺直的鼻梁如山峦起伏,松了松嘴角,露出抹十分和煦的微笑。然后,朝她展开双臂。苏颜有些内疚,他最近那么忙,她竟叫他在这里干巴巴的等,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扑到罗瑾怀中,好嗅而清冽的香气袭来,苏颜摸了摸他的脸颊。“想吾吗?”罗瑾离清肃雅正是越来越远,他用小指蹭了蹭苏颜的鼻子,虽是疑问句,但是一副你必须说想的表情。苏颜抿唇,眨眨眼睛:“想什么?”“你说呢?”罗瑾把小姑娘绵软的身子往怀中拉,扣着她的酥腰,声音有几分低沉:“有没有想你的夫君。”苏颜红了脸:“殿下,您脸皮越来越厚了。”越来越,什么都敢说,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做外人,越来越,喜欢自己?霎时间,苏颜有了一个荒唐而大胆的念头,她想问个问题。“殿下。”苏颜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带着丝丝颤抖,她将拳抵在罗瑾心口:“您喜欢妾吗?”罗瑾发出极为轻的一声笑,毋庸置疑般道:“自然。”自然是喜欢到骨髓里了。苏颜的心脏在胸膛疯狂跳动,像是吃了糖一样甜。作者有话要说:罗瑾:你完了五王子:?罗瑾:太子妃说你可爱,你完了第42章安知她们进来点了灯。屋子里烛火昏黄,光影朦胧。刚才那句喜欢还带着余韵, 不轻不重的搅动着苏颜的心绪。罗瑾指了指嘴角, 淡淡开口:“这里。”苏颜呆愣的回神:“嗯?”“颜儿你笑得合不拢嘴。”罗瑾重复。苏颜的第一个反应是拿镜子瞧, 左右看了几眼,确定自己看上去“镇定”的很,才回头对罗瑾嗔道:“殿下又胡说了。”罗瑾勾唇, 起身走到苏颜身后, 眼底笑意不减, 可有些无神, 像是有什么心事。他从背后搂着苏颜的腰, 垂眸望着铜镜中的两个人,长睫如羽, 眸光晦涩。苏颜也觉出他心情不对了。她抬眸望他,眼底隐约有担忧的神情, 很多事情, 尤其是朝政之事, 她确实帮不上罗瑾的忙,可作为她的太子妃, 她也很想为他多做些。力所能及, 至少让他不那么辛苦, 多一些快乐。“殿下,妾又和苏嬷嬷学做了山药糕,这次实验了好几次,一定不会硌牙, 明日妾就做给殿下尝一尝。”她将脸贴在罗瑾的小腹处,语气温柔,声音婉转。罗瑾细微的点头,喉头滑动几下,望着小姑娘的发顶,沉声开口。“好。”他揉了揉她的头:“过几次吾要出一趟远门。”“很远吗?”苏颜仰起小脸,粉红的唇紧紧抿着,满目都是担忧:“妾能问,殿下是要去何处么?”“……西南,宁王的封地。”罗瑾也没打算瞒着苏颜,将要去的原因和打算略提了几句,宽慰她无需担心,他离京的这些日子多找花隐或是皇后坐坐,日子便不会无聊,又叮嘱她,别趁着他不在,就又偷偷召一堆美人一起饮酒寻欢。“等吾回来若是发现,定不轻饶。”罗瑾伸出尾指,轻轻的蹭了蹭小姑娘的鼻尖。而后,他诧异的察觉到,苏颜整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劲了,肤色是骇人的一片苍白,手掌冰凉,微微沁出冷汗。一模一样,一模一样。苏颜深深的吸气,又重重的呼出,一呼一吸之间,胸脯剧烈的上下起伏,过度呼吸带来的后果,便是大脑的缺氧眩晕。她心里错愕极了,甚至产生出极大的虚幻感,为什么罗瑾说的目的地、原因,甚至很多的细节,都与两个多月前的那场噩梦一模一样……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万一这个梦会是真的呢?罗瑾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安抚一样,温柔的凝着她的眸:“无事,颜儿别担心。”他还摸了摸她的脸。一时之间,苏颜的脑子很混乱。不仅是那个诡异的噩梦,还有,嘉仪郡主也在西南。这么久了,哪怕她与罗瑾相处和谐,她也一直不敢问,嘉仪郡主在他的心里,究竟占据着什么位置。是他的白月光?他的挚爱?那么自己呢?又是什么位置。会不会,只是他退而求其次的将就。苏颜的脸色更白了几分。“颜儿。”“颜儿,你怎么了?”罗瑾连唤了几声,才将失魂落魄的苏颜唤过神来。“没事。”苏颜勉强挤出笑容:“不早了,殿下累了吗,我们歇下吧。”深夜里寒气重,月色如霜,将屋子里撒上一层淡淡的银色。可罗瑾身上很热,苏颜蜷缩在他怀里,就像树藤缠绕着苍天大树,就算风雨飘飘,也十分有安全感。=初~雪~独~家~整~理=可她一点也睡不着,那个噩梦,还有关于嘉仪郡主的种种轮番折磨着她。她变得贪心了,想到罗瑾内心还藏着一个人,她就难受,甚至委屈。苏颜咬着唇,眼眸盯着窗缝里洒下的月光,慢慢的红了眼眶。忍了很久很久,鼻子和眼睛都酸得厉害。她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哭嗝,细细的,动静不大,但还是惊动了近在咫尺的罗瑾。“怎么了?”他迷蒙的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去摸了摸苏颜的脸,触及之处,一片冰凉。他的心弦猛然一动,内心最深处荡漾出一种又疼又涩的感觉,原是想先起身好好看看,苏颜到底是怎么了。可苏颜一言不发,反而扯过被子盖住脸,不理他。显然憋着气。他躺了回去,将苏颜遮脸的被子往下扯了几分,又用袖子给她擦泪。把人搂回到自己臂弯中以后,贴着苏颜的耳朵,他用气声问:“谁惹你生气了,告诉吾好不好?”他把她当成孩子在哄,轻声,耐心,完全没有一点不耐烦。不知不觉中,罗瑾已经为苏颜改变了很多很多。半夜偷偷的哭这件事情,在苏颜心里,是很娇气又任性的,以前她任性,罗瑾会发脾气,对她生气,可是现在,他却越来越温柔了。殿下待他越来越好,她却越愈发的矫情。苏颜哭得更加厉害了,可她忍不住。“殿下——”她不想再忍了,无论如何,她不想自欺欺人,若嘉仪郡主是横亘在她与罗瑾间的鸿沟,那么今夜,无论是伤筋动骨还是鲜血淋漓,她都要将这条沟给抹平了。要弄清楚真相。“嘉仪郡主,在殿下心中,是个怎样的人?”“嗯?”罗瑾再一次被苏颜跳跃的思维搞糊涂了,他用袖子仔细的给苏颜擦拭眼泪,想了想:“嘉仪,很聪慧,果敢。”苏颜心里一阵悲哀。“所以,殿下喜欢聪慧,果敢的女子?”“妾,是不是很笨?”“那妾以后多读书,多学习,您看成吗?”“殿下可不可以把嘉仪郡主给忘了?”小姑娘连珠炮似的问了很多,模样可怜极了。罗瑾长眉紧蹙,眼底流露出讶异,晃了很久,才从喉间发出几声含糊的嗯声。听起来,就像是在考虑。考虑该不该忘了嘉仪郡主这件事。“殿下……唔。”苏颜是一点也等不及了,可是所有的疑问,都被罗瑾猝不及防的吞入腹中。他重重的掠夺着,撬开她的牙关,禁锢她的双手,吻干她的泪,也勾引着她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傻。”罗瑾喘息着,手指摁住苏颜的唇,恶狠狠的说。“吾又不是禽兽。”“嘉仪,只是吾的表妹。”倏然,苏颜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和狂喜两种情绪包裹住她,让她有一些迷糊和懵怔。“啊?”第43章苏颜迷蒙的眨了眨眼睛,还没有转过弯来。什么叫只是表妹?难道说, 她误会罗瑾了?罗瑾揉着她的头发, 声音低沉好听。“吾对嘉仪只有兄妹之情。”旁人眼里, 太子罗瑾对嘉仪郡主格外好,但那是因郡主常常入宫陪伴皇后的缘故。可这一点点的不同传出来,就成了一段“佳缘”。就连苏颜也以为罗瑾待嘉仪与众不同。她的眼神怔忪而疑惑, 声音发抖, 轻声道:“新婚那夜, 殿下出去过, 妾听见您在外间问属下, 嘉仪郡主过得好不好,宁王府有无人欺负她……”亲耳所听, 总做不得假。闻言,罗瑾不轻不重的勾了唇, 指腹抚摸过苏颜滑腻的脸颊, 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那时宁王求娶嘉仪, 吾并不同意,可嘉仪说愿, 父皇就下旨赐婚。”“吾知嘉仪是为顾全大局稳住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