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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1 / 1)

上头了?夏良又看他一眼。没上头,就两瓶啤的。罗浩说。夏良没说话,罗浩低头捡着地上的小石子慢吞吞地接着说:以前吧,我只当她不是你喜欢的款,不搭理就不搭理。后来吧,我也忘了从什么时候,大概是你转学那片儿?老跟小残疾泡一块儿那时候,包括前阵子神经病让我给他本题,我就觉得吧你再吧一个。夏良打断他。罗浩跟他对视一会儿,感觉夏良不是让他闭嘴的意思,只是有点儿不耐烦,就咂了下嘴飞快地继续:我就觉得是不是你压根不是对黄慧没兴趣而是对所有女生都没兴趣,直接点儿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对小残疾有兴趣。说完他自己呼了口气:操,憋死我了。他边呼气边瞄着夏良的反应,夏良没什么反应,至少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好像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夏良也没打算反驳。他从来都没有刻意去掩藏自己的取向,只不过也没必要满世界跟人说。不是兴趣。他从烟盒里弹出根烟咬上。罗浩立马哦一声,他已经做好不管夏良认不认都把话题掀篇儿的准备了,把烟盒拿过去,自己也咬上一根,掏火机打火。就是喜欢他。夏良接着说。我靠!罗浩一火苗燎上自己鼻子,原地窜了个高,简直不是个人动静。夏良从他手里把火机抽过来。不是,罗浩干脆往地上一坐,揉着自己鼻子瞪着眼,你都不带否认一下的?否认什么?夏良反问他,你问都问了,我承认了你还能拿我怎么着。也是罗浩眨眨眼,他拿夏良当亲生的兄弟待,亲生的兄弟喜欢男的,又不是喜欢狗,总不能不认了。就算是喜欢条狗也不是。罗浩把脑子拉回来,不是狗不狗的问题。夏良莫名其妙地扫他一眼。你喜欢他啥啊?罗浩思考一会儿,发出很真实的疑问,他一个,一个一个残疾。夏良知道罗浩想说什么。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自己也没想出能列个一二三掰扯明白的答案来。操,见夏良没说话,罗浩认真地拧起眉头,你不是慕残吧?奔着想欺负人家喜欢的?夏良的表情动了动,他立马举起手:当我放屁。然后又开始叨叨:就算不说胳膊,你喜欢他啥啊?性格看着也没多好,温温吞吞的,也不太爱说话,回回都不搭理我我看他好就行了。夏良说。所以好啥啊?罗浩被酸得咧了咧嘴。他在旁边认真地研究上了,夏良沉默着听他一条条往外码,心想他好的地方可太多了。乖、软、听话,还带点儿倔,被温和包裹着、支楞在骨子里抹不掉的韧劲,以及那股能暖人的不息生机。这每一点总结配合着的是他们每一次相处的回想:从见面说话,到接触熟悉;从玩笑逗弄,到确定心意。他骨折的时候藏不住紧张的柳小满。抓娃娃的时候从他嘴角蹭过去的柳小满。跪在地上掉着眼泪咬着牙也要把爷爷托起来的柳小满。知道他胳膊疼要去拿糖葫芦的柳小满。还有他们试试的那次,那种事儿让试试就试试,眼角都红了也不躲的柳小满。就连分手的时候,也在叮嘱他操。夏良像被分手两个字蛰了一下,细细密密的回忆烟消云散,他耷下眼皮闷了口烟,想起他们已经分手了。而且就算你看他哪哪儿都好吧,罗浩还在发表见解,他只从夏良这边看出了端倪,并不知道夏良跟柳小满之间发生过什么,所以张嘴就是一刀:人也不见得就喜欢你啊。喜欢你?夏良特想抽他一个嘴巴。那倒也不必。罗浩摆摆手,他要喜欢也该喜欢樊神,俩人青梅竹马亲亲密密的,天天一起上下学,你连个同学都当不成了,还闭上你的嘴。夏良用眼神挺凶地打断他。罗浩往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一脸原来你看樊神不顺眼还有这么一层关系的恍然大悟。罗浩没再说太多,他这人大大呼呼,但情商还够,知道了就点到为止。正好郭魏他们回来了,一群人跟大部队汇合,继续去闹。夏良没什么心情继续,分手以后他一直控制着不去多想柳小满,突然冷不丁想了半天,又被啤酒催一下,心里胀得让人撑不住。老妈第一个电话打过来他就回去了,回去后先不管三七地睡了一觉。思维还接在跟罗浩的对话上,他昏昏沉沉地做了个梦。梦里是他和柳小满分手那天,金红色的光铺在整层楼道里,上楼,说话,分手,眼泪,每一个步骤都那么清楚,梦里都剜着心让人喘不上气。但是在最后一刻,他在柳小满转身的时候拉住了他的手。手指尖一弹,他从梦里睁开眼,卧室一片黑沉,什么都没有。当然什么都没有,他们已经分手了。分手。夏良闭了闭眼,把胳膊搭在眼睛上,分手后他第一次认真琢磨这两个字,没有下意识去逃避。分手?两个人的手真的握到了一起,是一个人说分就能分的么?又躺了会儿,他下床开灯,望一眼书桌上没做完的卷子,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水龙头开得很大,水花溅在大理石台上,他撑着台子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满脸的水,听见老妈从卧室里出来,在喊他:夏良?他抬抬手,在镜子上龙飞凤舞地划了个柳小满。盯着名字看了会儿,他又抬起手,就着满掌的水一把将名字给抹了。给我等着吧。第97章录取通知下来了,樊以扬的名字没什么意外地被拉成红条幅挂在学校大门上。他们学校上一次考出这么挣脸的学生得掰着手指头往五年前倒, 柳小满在分数下来后就在学校的食堂、楼道, 甚至厕所等各种场合, 听了至少一万八千多遍樊以扬。每天从不同人的嘴里听着又有哪所掐尖儿的大学来联系了, 路上遇到樊以扬的班主任, 感觉她连着一个星期走路都想蹦高。挺好的。柳小满打心眼儿里为樊以扬高兴,不过也就只能高兴一下,心里很快就被别的情绪盖下去了。自从那天在病房前听见樊以扬的自白,之后他们就没再说过话。心情真的太复杂了,柳小满最初几天根本不愿意回想,整个人干什么都恍惚。后来试着去理解,去接纳这个事实,他明白其实归根结底怪不到樊以扬头上, 怪也没用,事情已经出了, 胳膊跟童年一样都回不来, 但还是跨不过心里那个坎儿。别扭。真的别扭。樊以扬对他的身份和意义,好像突然之间就从扬扬哥变成了无法总结的陌生人。柳小满觉得自己应该会在以后的某一天释怀,但不会是现在。现在去楼下超市买袋卫生纸他都得先伸头看一圈,避着樊家人走。樊阿姨上门来邀请他们去参加樊以扬的升学宴, 他连开门打招呼都不自在, 忍不住心想樊以扬的心事他家里知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知道的话也不能怎么样。他不想想那么多,有种糟蹋了别人好意的不忍心。也不想把自己在他人眼中真想得那么悲惨。最后他把补课拉出来当借口, 只有柳勇一个人去了升学宴。柳小满确实是要补课。高二升高三基本没有暑假,学期结束后意思意思放了一星期的假,柳小满几乎每天都去康复中心泡着。再回学校,高二12班的牌子已经被换成了高三12班,他们的高二楼升级成为新一栋高三楼。虽然还没正式开学,但是班里也一下有了升入高三的紧迫感。这个紧迫感指的不是突然全班幡然醒悟闷头学习,而是当半个班在炎炎夏日的午后昏昏欲睡,醒着的另一半人也没心思闹出嘈杂的动静。班里的氛围显得很肃穆。也可能纯粹就是热的。蝉叫得我好烦啊李猛趴在桌上半死不活,用书盖着脑袋拖长嗓子,补了两个月的课叫了两个月,它们到底在滋儿哇什么?就不热么?窗户关上得了。王朝听得也烦,从桌上抬起头要拉窗户,别俩月了,到十月都不一定能歇,且叫着吧。别!李猛立马喊了一声,中气挺足,人还是摊在桌上头都没抬,只晃了两下手,开窗好歹还能偶尔还能刮点儿风,这破风扇刮出来的风都是往上的。王朝看一眼桌子上被刮得哗哗响的卷子,热得连斗嘴都懒得斗。等太阳照进来的方向斜着往前走,李猛立马顶着书挪到夏良的位置上缩着,半边身子贴着墙哼哼:舒爽。柳小满空着的那边袖筒正好对着他,李猛看两眼,没忍住伸手戳了一下:你这手指尖刚挨上,柳小满就动静挺大地往旁边躲开,看着李猛:干嘛?全班睡倒一片,他看着本来也挺瞌睡,硬逼着自己好好听课别走神,被李猛戳这一下,立马精神了。李猛没想到自己真就戳上去了,虽然没有恶意,但也有点儿尴尬,跟在大街上见个瘸子直接去搂人家腿一样。你好凉爽啊。他迅速找了个借口,你不出汗的啊?可能这边比较通风。柳小满低头继续做题。哎李猛在旁边盯着他看了会儿,不确定柳小满是不是讲了个冷笑话,自己是不是该笑一声,抓抓脑袋继续往桌上一趴,喊他:柳小满。嗯?柳小满手脑没停地应一声。你是不是有心事儿啊?李猛问他,感觉你话越来越少了,以前老跟夏良叽叽咯咯地在后面笑,现在也不怎么笑了。还总有股沉浸自我无视全世界的漠然。不过这句李猛没说。柳小满的笔停了下来。他有几个月没听见夏良这个名字了。他正在做的就是夏良罗浩送的那本数学题,当时樊以扬给他拿过去的时候,他跟樊以扬之间还没变成现在这样。题集也不一定就是夏良送的。柳小满又有点儿恍惚,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真的挺没意思。以前埋头苦学的奔头是为了爷爷,目标是樊以扬,还能做做跟夏良一块儿考大学的小美梦。现在也不知道想干嘛,脑子里混混沌沌。学肯定是要学,他也明白自己现在的任务是什么,就像看什么都没胃口也要让自己吃够一日三餐,只是觉得少了很多的动力。我跟谁叽叽咯咯?他笑了笑,反问李猛。李猛脑子里用来思考人性的纤细神经就那么两根,听柳小满这么说立马就觉得很有道理。也是。他点点头,又很义气地拍拍柳小满的背,我会多来陪你坐坐的。这种状态在柳小满身上持续了从夏到冬的一整个学期。他本来以为这一年的下半年会跟上半年一样难熬,但可能是他被练出抗体了,下半年的每个季节都发生一点情况,也就那么过去了。先是暑假补课结束,樊以扬去外地上学之前来找了他一趟,柳小满还是不知道跟他说什么。以前樊以扬来找他,两人都是关上门坐在房间里写题说悄悄话。现在那种没有秘密的亲密已经荡然无存,他低着头,樊以扬也没有多说,只把整理出来的笔记放下就走了。柳小满觉得自己挺坏的,不跟人家玩儿了,还要用人的高考笔记。等天气凉快下来后,爷爷从康复医院回来了。这之间他换了三家医院做康复,一直是走路没什么问题,右手和说话都是问题。拿不住碗,说不清话。记东西还是一团团的糊涂。又去医院做了遍检查,发现爷爷脑溢血后引起的脑水肿还没有消,医生判断影响恢复进度的一大原因就是它。如果身体状况再好点儿直接做手术就给抽出来了,但是爷爷毕竟上了年纪,柳小满有点儿害怕,他是真怕了生活再给他一闷棍。结果爷爷坚持手术,不然就又寻死觅活。幸好抽出水肿后确实有效果,恢复也快了,虽右手还是没什么力气,但是说话和回忆过去的能力好了不少,是柳小满这半年唯一舒心的事。可爷爷回家也意味着家里的床再一次面临不够用的窘境。起初柳小满坚持跟还爷爷睡在一起,不盯着他不放心,每天恨不能拿个小本记上爷爷有没有按时按量吃降压药量血压,生怕爷爷咳几声又给咳上去了。第一波冷空气一过来,家里如临大敌,医生说过冬天天冷血管收缩,中风容易复发,一定注意保暖。柳勇买了电暖炉回来,早早的就给插上每天烤着。结果爷爷没事,反倒是柳小满到了学期末压力一大,每天又早起晚睡得不安生,直接被流感撂倒。他是要么不生病,一病病半月的体质。柳勇赶紧又去买了个能折叠的小床,每天晚上往客厅一支,凑合着睡。这么折折腾腾到期末考完试,好歹分数下来还让人满意,柳小满整个人活像被扒了层皮。年前补课的最后一天,李猛和王朝往后趴在桌子上盯着他直啧啧。干嘛?柳小满记着黑板上的作业吸吸鼻子。我觉得你瘦了,王朝觉得你是高了,我俩研究研究。李猛说。反正人是窄了。王朝接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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