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门被打开,戚悦走了进来,她打扮简单,穿着白体恤,浅蓝色牛仔裤下的翘臀曲线勾人。她手里拎着一个牛皮纸袋,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因为走得太急,别着的挽发铅笔也忘了取,几缕黑发贴到脸颊上。干净,清纯,似乎与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格格不入。除了震惊之外,不知道为什么,傅津言心底有一瞬的惊慌,他嘴里咬着一根烟,愣了一下,烟灰抖落,火星连着灰扑在旁边女人的手臂上,疼得她嘶了一下,仍不肯松开手。戚悦走前两步,看着放纵又风流的傅津言,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半分醉酒的样子。她看向柏亦池,后者眼睛亮了一下,说道:“谢谢戚美人,让我赢了两把钥匙。”戚悦明白了几分,原来是拿她当赌局。戚悦既有些生气,还觉得这些有钱子弟真无聊,居然拿她当消遣。当下,她低声对傅津言说:“我还有事,要回去加班,就先走了。”戚悦说完就转身,不料傅津言伸手牵住她的手腕,声音低沉:“别走,在这加。”听到这句话后,戚悦哭笑不得,她的眼神在傅津言和那女人来回转了一下,语气含笑:“可是我觉得你很忙。”不是很懂他在这风花雪月,怎么还能分出时间来顾及她。“我不忙。”傅津言费力抽出自己的手臂,同时偏头看向那女人。他天生就是这样,生得皮相好,气势压人,不需要多说什么,只是一个眼神便教人后怕。女人缩了缩脖子,立刻撤退,恨不得离得三米远。“可是这里这么吵,我怎么工作?”戚悦语气无奈。傅津言扣住她的手腕,顺势拉着她在身边坐下来,语气淡淡的:“我让他们闭嘴。”“……“众人。其中表情跟吞苍蝇一样的是柏亦池,场子是他组起来的,结果生生从ktv变成图书馆,偏偏他既不敢怒也不敢言。戚悦看出他们的尴尬,也败给了傅津言的强势。最后想了个折中的方法,笑了一下:“没事,我戴耳机。”柏亦池松了一口气,立刻举杯欢庆,说道:“来,敬戚妹妹的善解人意。”戚悦坐在傅津言旁边,拿出笔记本,戴好耳机后,专注改图。然而有戚悦在身边,傅津言就没有心思跟他们玩了,只是聊天,不参与他们的赌注。趁戚悦不注意,傅津言将她头发上的铅笔抽出来,长发在掌心滑落,他牵了一缕放在的手里把玩。丁悦刚端着酒杯进来,就看见这一幕。女人在专心坐自己的事,场子里最显眼的男人却漫不经心地漠视周围,能入他眼的只有旁边这个女人。他黑色眼睫的红色泪痣勾人,手指修长,眉骨硬挺,脸上的线条干净利落。丁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在这兼职有一个多月了。她跟傅津言打过一个照面,那个时候下雨天,他站在对面,人群汹涌处。嘴里衔着一根烟,眼神沉静。橙红色的烟火点燃那一刻,照亮了他的脸,以及黑色眼底的暗涌。遥遥相望,他们对视了一眼,丁悦看出了他眼底的孤独。于是她决心在这兼职,跟同事熟了之后才知道这男人叫傅津言,在京北,是位呼风唤雨的主,经常来“夜”玩。进顶楼包厢,丁悦下了很大的决心。“客人,你们要酒吗?”’丁悦问道。“先不要了吧,有需要会——”“叫你”两个字没有说完,柏亦池发现人姑娘不是来卖酒的,正直勾勾地盯着傅津言看。她端着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跳异常加快。傅津言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直专心致志地玩着戚悦的头发。戚悦终于和周姐敲定最后一个细节,合上了电脑。一回头,她发现傅津言正在用指尖的缠着她的头发,拍了一下他的手:“傅津言,你变态吗?”她一抬眼,看见眼前站着的姑娘,略微震惊:“丁悦?”丁悦就是cici明工作室的实习生,跟戚悦一起进来的实习生。让戚悦惊讶的是,平时丁悦性格沉默寡言,戴着黑框眼镜,脸色很黄,穿暗色的衣服,从不与公司的人交流。就连戚悦入职这么久跟她说过的话也是不超过十句,第一次在公司见面的时候,她还开了个玩笑,说:“欸,我们名字好像,就差一个字。”那个时候,丁悦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过多地回应她。而现在,丁悦穿着颜色鲜艳的衣服,画着浓妆和贴了夸张的假睫毛,让人诧异。丁悦闻言眼皮一抖,低声说:“你认错人了。”说完她一路小跑出去。戚悦盯着她的背影开始自我怀疑,难道她真的认错人了?直到十分钟后,戚悦出去上厕所,恰好与丁悦迎面相撞。她低着头,正准备与戚悦擦肩而过,结果正前方值班经理看到丁悦,大声喊道。“丁悦,302要一瓶人头马。”无比尴尬。丁悦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一声,然后她拉着戚悦到了走廊的柱子旁,脸色有些红:“戚悦,我是家里困难,公司那边,你能不能替我保密。”戚悦没有任何犹豫,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说的。”“另外,在这里工作要多保护自己。”戚悦离开不到十分钟,傅津言来电,她手里握着的手机响个不停。她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而是拍了拍丁悦的肩膀:“那我先进去了,下周一见。”丁悦勉强抬了一下嘴角,说“好的”。戚悦不在,傅津言无聊,喝了几杯酒。等她进来的时候,他身上的酒味明显。戚悦低头一看时间,近十一点了,她看着傅津言:“你回不回去?我先走了,困。”说完她立刻起身,傅津言也跟着站了起来,牵住她的手往外走。他喝得有几分不清醒,当即拨了电话叫张文来接。两人走出“夜”,站在大厅门口,傅津言忽然伸手探向她的脖颈,戚悦躲了一下,没躲成功。傅津言慢慢抚着她的脖子,他的手很凉,缓缓地摩挲,指尖传来的粗砺感让她心里涌起一股颤栗。他靠得很近,近得可以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傅津言问道:“你为什么来?”“因为你是大爷。”戚悦没好气地拨开她的手。刚好,张文开车过来,把车停在了他们面前。傅津言拉着她的手腕往车内走,殊不知,有人“咔”地一声将这些照片全部拍了下来。嫉妒又阴暗的眼神在女人面前一闪而过。六月下旬,戚悦要跟着李明子去领市出差两天。在她走的前一天,阴雨连绵,傅津言的情绪又持续低落下来临走前,戚悦蹲在地上收拾东西,在拉上拉链的那一刻。戚悦拿出她给傅津言的生日礼物——一张原声大碟,里面含了各种轻音乐,鸟叫声,溪水声,都是助眠的。“虽然只是差一天,提前说生日快乐。”戚悦说道。傅津言生日,还是李明子提醒她的。戚悦本来没太在意的,但她想起上次拿第一份工资,没给他买礼物的事。还是算了,不惹傅津言,她能多活两年。傅津言坐在窗台上,眼睫又密又长,他看了一眼戚悦的礼物,脸色苍白,语气有些冷:“不用了。”他的生日从来就是一个错误,不被祝福,不被提醒。想起来只有痛苦,还有他犯下的错。但是戚悦不知道这些事,也不知道傅津言的心理活动。她只是觉得伺候傅津言也太难了,不送被讽刺,送了又是一副我很高贵,你不配的样子把她气着了。“哦,那我还省心了。”戚悦微笑地把礼物收回,然后把礼物干脆利落扔进垃圾桶里。当着傅津言的面。戚悦拉着行李箱往外走,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说道。“傅津言,你最好不要让我看见你在垃圾桶里捡回来!”傅津言轻嗤一声,不以为然:“你当我是狗吗?”作者有话要说:在垃圾桶里扒拉东西的傅津言:真香。☆、第 23 章戚悦出差三天, 傅津言一个人上下班,这期间, 戚悦没有打过任何一个电话给他。周日, 在“夜”的顶楼包厢, 傅津言窝在沙发里, 一个人晃着杯里的酒, 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机屏幕亮了又熄灭, 暗光下的傅津言,神色淡淡,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津哥,你在等谁电话啊, 都看了一晚上了。”柏亦池扔了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打趣道。傅津言将手里的酒仰头一吟而尽, 尖尖的喉结突出, 弧度利落, 漫不经心地笑道:“没有。”柏亦池还想再多打趣两句,傅津言倏然起身,抄起车上的车钥匙,声音清冷:“走了。”柏亦池看了一眼时间, 才他妈八点二十,他来酒吧只做了十分钟。让人无语凝噎。傅津言回到家, 在书房里处理部分邮件,李明子忽然视讯来电,傅津言点了接收。画面切过来, 李明子那张精致的脸一下子怼到镜头前。信号有些不清,她的声音也断断续续地传来:“三哥,能听清吗?”“还成,”傅津言手里把玩着打火机,问道,“找我什么事?”“就是你在上海帝豪酒店的场地,借我用一用呗,我有个小秀场要办,保证不会闯祸。”李明子双十合十,明显地在讨好傅津言。“不行。”傅津言一口拒绝。这事之前李明子她妈就跟傅津言打过招呼,说她闯祸惯了,让傅津言千万不能纵着她。既然想要做点成绩来的话,那就靠自己。如果只是想玩,那也不能让每个人都给她买单。人要学会为自己负责。“哎……三哥,你就帮帮忙……”李明子说话断断续续的,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发现上面显示信号状态不佳。绕来绕去,傅津言还不知道她的心思,正打算挂断电话。李明子举着手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忽地,她镜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傅津言正从桌上摸了一根烟,视线一顿。傅津言不动声色地说道:“明子。”“嗯?”“我觉得你站窗台那边去,信号会好一点。”傅津言缓缓地说。“哦,好。”李明子走了过去。李明子走了过去,把手机横放,出现在傅津言眼前的场景变大。李明子在那嘴唇一张一合,傅津言在这边抽着烟,隔着烟雾,他的眼神就没离开过戚悦。只是两天没见,他竟然觉得时间漫长。戚悦穿着一件白色的吊带茶歇裙,正坐在原木地板上画设计稿,乌黑的头发被她松松垮垮地挽在脑后,露出一张清纯动人的脸。她画图因为一个细节怎么都拿捏不到位,嘴里正咬着一根铅笔,歪着脑袋看着眼前的图不知道在思考什么。隔着镜头,傅津言咬着一根烟,看着她胳膊抬起的弧度,像打翻的滩在地上的牛奶,柔软又透着清甜。她的嘴唇绯红又水润,舌尖抵着上颚,牙齿轻咬住着那根笔,露出浅浅的印子,那动作,像勾缠的网,缠住他身体每一寸,让人呼吸不过来。她该是缠着他的红色丝绒,由他一点点咬开,花心最中的汁流下来,倾覆在他手上。傅津言呼吸有些不稳,仍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明子在电话那头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段,也发觉有点不对劲。平时视讯超过两分钟,傅津言的耐心就会被耗掉,可今天看看这反常现象,居然没有挂她电话,听她啰嗦了一大堆。“三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李明子有些生气。傅津言忽然打断她,开口:“准了。”“啊,真的吗!还是你最好了!”李明子忽然被这个惊喜砸得有点懵。她以为有她妈的介入,傅津言会非常难搞,看来也没有那么难搞嘛。李明子松了一口气,说道:“既然这样,那谢谢三哥,拜拜。”说完,李明子立刻挂了视讯,于是,出现在傅津言眼前的是一片黑暗。“……”傅津言。-戚悦这趟的上海出差还算顺利,三天一过,李明子给她买了傍晚六点的机票回京杯北,而她自己说要待在上海几天,据说是看上了秀场的一位模特,两人正处在暧昧阶段,尤其是李明子,每天都被那男的撩得心神荡漾,一点都不想回京北。正好,京北有她不想见的。能避着是最好的。凑巧的是,在回京北的路上,戚悦竟然和颜鹤同一趟航班。颜鹤正听着歌,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关了蓝牙,扯下白色耳机,手肘撑在扶手上,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来出差的?”戚悦点了点头,笑道:“是啊,你也是吗?”“不是,我过来见个朋友,”颜鹤解释道,他语气顿了顿,“上次的事,不好意思啊。”戚悦眼神疑惑,对上颜鹤的视线,结果他做了一个单手压帽的动作唤起回忆,她“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想到一件小事,他都能记在心上这么久。“没事,小事而已。”戚悦摆了摆手。飞机起飞的时候,缓缓直升天空,受到轻微气流的影响,戚悦耳朵出现嗡嗡的耳鸣声,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倏忽,颜鹤的手伸了过来,掌心摊开,出现在戚悦眼前的是一副蓝牙降噪耳机,以及一颗薄荷糖。“不要跟我客气,我经常各地跑,已经习惯气流的颠簸了。”颜鹤耸了耸肩。戚悦接过来,低声说了句“谢谢”,戴上降噪耳机,嘴里含着清清凉凉的薄荷糖,舒服多了,像是隔绝的另一个世界。飞机在八点抵达京北机场,从传送带拿到行李后,戚悦把耳机还了颜鹤,两人推着行李往外走。两人一路闲聊,颜鹤照常戴着鸭舌帽,露出清俊的眉眼。戚悦接受着来来往往的注目,开玩笑地说:“和明星走在一起我还有点不习惯。”“那看来你比较喜欢我读书时的恶作剧。”颜鹤说道。颜鹤这样一说,戚悦也想起来了。上学时的颜鹤,性格顽劣,最爱招惹戚悦,不是把她鞋带绑在桌腿上,就是把她的扎好的头发弄乱。“喂,你现在要是这样,我就该打你了。”两人正说笑着,戚悦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声,她点了接听,笑意还挂在嘴角:“喂?”“喂,你是不是戚嘉树的姐姐?”对方的语气夹着凶狠和不客气。“我是。”戚悦嘴角的笑意敛住,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哦,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对方语气玩味,十分不客气,“你弟搁我这犯事了,不想他死的话就赶紧过来!”戚悦心一紧,趁对方要挂电话前赶紧喊道:“等一下,我要确认一下戚嘉树是不是在你这!”对话冷笑了一声,说了句“等着”后,便听见听筒那边一片嘈杂,男人踢了对方一声,骨头撕裂,有人被撞到硬物上发出“砰”地一声。“刚才不是挺硬气的吗?现在怎么一声不吭了?”男人啐道。戚嘉树擦了一下嘴角的事,说道:“不关她的事。”这一对话清晰地传到戚悦耳朵里,她神经立刻紧绷起来:“你别碰他!我马上过来。”挂完电话后,戚悦慌不择路,差点走错了方向,颜鹤一把拉住她,问道:“怎么了?”“我弟出了点事,我先走了。”戚悦神色略显慌张,走出路边伸手打车。颜鹤看她这样子,直接说道:“我和你一起过去,刚好我车一直停在这边。”“啊,不用……我自己能处理……”戚悦推辞道。这种事情她怎么能麻烦他,万一让颜鹤卷进这种不好的事情,她担不起这种责任。颜鹤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这么对我,可就见外了啊,戚嘉树我又不是不认识,以后前他跟在我身后说要学篮球呢。”“再说了,你多一个帮手,也不至于这么慌。”戚悦思考再三,最终点了点头。车内,颜鹤见戚悦神色焦急,一边低声安慰她,一边自觉地加大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是红”包厢。一进大厅,戚悦他们由两位穿着黑色制服的保镖一路领着到3607包厢。一进门,红色的灯光昏暗,十多个人站在包厢里。戚悦一推门就被扑面而来的烟雾呛到。“戚嘉树。”戚悦喊他。她一眼就看到站在角落里被人押着的戚嘉树。他嘴角挂着血,脸上的伤口有一块青紫,双手被人反剪在身后,低垂着眼,整个人丧气极了,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戚悦不顾阻拦走过去,检查了戚嘉树全身上下,发现他并无大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的声音闷闷的:“你怎么来了?”戚悦伸手去碰他脸上的伤,不料戚嘉树别开眼脸,神色狼狈。“姐弟情深叙够了得的话,就来解决一下事情。”另一边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戚悦看过去,发现男人坐在沙发里,眉毛有一截是断的,眉骨硬朗,整个人半陷在阴影里,给人一种寒意森森的感觉。戚悦抬脚走过去,谁知颜鹤挡在她面前,将人护在身后。颜鹤走在男人面前,开口:“小孩儿不懂事,这位先生,我替嘉树给你赔个不是。”“你和戚嘉树什么关系?”男人掀起眼皮问道。“我……”颜鹤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其中的关系。男人嗤笑一声,睨了他一眼:“说不出来,你掺和个什么劲?”说完,男人眼神一示意,颜鹤立刻被两个黑衣人拦住。颜鹤立刻举起双手,后退两步,表明自己并没有攻击之意。黑衣人这才停下动作,但是挡在了他前面,不让人上前。戚悦走到男人面前,不卑不亢地问了两个问题:“请问这位先生,贵姓?”“周。”对方吐出一个字。“那好,周先生,我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作为戚嘉树的家长,我想知道他犯了什么错要被你们绑在这里?”戚悦问道。周照听到她这句话掸了一下手里的烟灰,觉得还挺有意思。正常小孩犯了事,懂得审时夺势的家长立刻低头先认错,或者哭天抢地,先让自己占取弱势,以博取同情。这个女人倒好,一反常态,问他要个原因。周照笑了一下没说话,倒是她旁边的一小姑娘说道:“好啊,你不是想知道他犯什么错了吗!”“他打我哥,我二哥被送进医院了,脸被玻璃扎了一脸的血,毁容的话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女孩扬着下巴,语气激动。戚悦看向戚嘉树,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不再与她对视。她的心凉了半截,又是打架。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你又打人?”戚悦问他。戚嘉树低着头,没有说话。小姑娘见这两姐弟的表情就知道她被蒙在鼓里,心里也愈发憎恶起戚嘉树来。“戚嘉树,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平时性格差就算了,我哥说你两句怎么了,你就动手打人,真的是个贱种。”戚嘉树明显被这个词激到,气得想冲上前去又被拦住,像困兽。他的嘴角讥讽,看女孩跟垃圾一样:“所以你哥骂我死同性恋,变态,我就得忍着?”戚嘉树在学校是混了点,可从不与人为伍,也不主动惹事。他也从没刻意隐瞒过自己的性向,但没想到这会成为那群公子哥笑他的把柄,更没想到会招来源源不断的羞辱。当时在学校后巷,周时和一大帮人羞辱嘲笑完他,他没忍住,上去给周时一拳。谁知道小子弱不禁风,竟一把摔在在地上,脸刚好扎在了地上的碎玻璃上。戚嘉树成了罪魁祸首,这些人不会问原因,自然也要来找她茬。戚悦听到这件事心一惊,家人一直对戚嘉树都没有足够的关心,她这个姐姐的也有错。“周先生,现在事情的始末你也弄清楚了,都是小孩子不懂事,戚嘉树打人是有错,我让他跟你道个歉,医药费我们也会补偿,不能——”“不能。”姑娘站起来。她抽上果盘旁边的水果刀,抽开刀鞘,刀刃锋芒,泛着冷光。“既然你觉得小孩子不懂事?那你代他受过好了,我在你脸上划两刀?”戚悦后退两步,看向周照,努力稳住心中的慌乱。“周先生,你是个明事理的人,嘉树错了,我可以受过,你来选方式,但不是这种。”“况且,同性恋怎么了,每一份爱都是平等的,你们不是也奚落他在先吗?”戚嘉树一直低着头,以为她姐知道这件事会骂他不正常,理解不了,没想到,他看着戚悦,眼底出现热意。戚悦指的是小姑娘手里的刀,这件事的对与错,周照终于勉强抬了眼皮:“哦?”“那喝酒,白的跟红的混在一起,什么时候喝完什么时候放人。”周照趣味深长。周照一声令下,立刻有人将面前的一排酒杯,十二个子倒满了酒。戚悦走上前去,神色淡淡,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远处的颜鹤想上前帮忙,被拦着,一点办法都没有。戚悦态度不忸怩不做作,干脆利落地喝酒,一连三杯,周照越来学觉得这女人有意思。初看像绿枝,近看越让人惊艳。能有这魄识和到胆量,站到他面前还不腿软的人,她是第一个。另一边,傅津言正在3601包厢同人应酬。张文匆匆进来,在傅津言耳边低语:“我好像看见戚小姐了。”“在哪里?”傅津言把手边的酒杯放到桌子上。戚悦不是还在上海出差吗?“在周家那个包厢里。”张文答。傅津言无声地拧了一下眉头,忽然起身,也不顾正要谈成的生意,扔下一大群人走了出去。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拨打李明子电话,接通之后,冷声问道:“戚悦在哪?”“啊,她不是早就回去了吗?现在应该在你怀里了呀。”李明子那边声音嘈杂,大声喊道。李明子还想再问点什么的时候,傅津言迅速挂了电话。他眸中生寒,很好。戚悦正喝着酒,门“砰”地一声被打开。傅津言穿着银灰色的衬衫,逆光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戴着金丝眼镜,脸部轮廓清晰,领口衬衫扣子留了三颗,露出精瘦的锁骨,嘴角虚勾,像潜伏在黑暗里的猎者,表面看起来一派风光霁月,气质清贵,优雅,实际上凶狠,趁人不注意,反咬住一口你的大动脉,让人流血而亡。从他进门前,拿水果刀的女孩视线就跟粘了强力胶一样,一样黏住傅津言不放。周照看向傅津言,语气淡淡:“傅总,什么风把你吹我这来了。”“来人,还不给傅先生加把椅子。”“不必,我来要人。”傅津言走进来,姿态闲适。“要谁?”“戚悦。”女孩一听不乐意了,疾声道:“不行!”周照有声无声地瞥了女孩一眼,对话立刻禁声。“放人可以,傅总的面子哪能不给——”周照说道,特意停了一下。“只是,我心里舍不得。”周照饶有兴趣的眼神在戚悦脸上流连。傅津言眸子一片冷光藏在镜片底下,他慢条斯理地问:“你想要什么?”“榕树地产,我要掺股。”周照开口。“行。”“你还要让利我三个点。”傅津言嘴角勾起,笑意却没有答到眼底,他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眼皮褶子抬起,反问到道:“你确定?”傅津言这个人,皮相生得不浓烈,但唯有一双眼睛,眉眼间距近,眼窝深邃,盯着人看人时,自带骇人的气场。周照碰上他的眼神,知道自己做过了,这种事情,傅津言是给他面子,要真动起真格来,他不会有好日子过。他有些心虚地改口:“两个点。”“行。”周照眉眼舒展,一挥手,一行人全部得以自由。傅津言走到戚悦面前,伸手夺过她手上的杯子,把酒一饮而尽示意他先走一步,然后牵着戚悦往外走,张文则负责善后。“哥,你这就让他们这么走了?”女孩又急又气。周照瞥她一眼,反问道:“不然呢?”榕树地产这块肥肉,他早就想分一杯羹了,奈何傅津言手段强硬,他一直参与不进去,边都碰不上。让人费解的是,傅津言做事一向不为人所利用,受威胁,这次居然肯松口让利两个点。这不是他的风格。除非……刚才那女人对他来说,很重要。周照眯眼看着傅津言的背影,若有所思。张文负责送戚嘉树和颜鹤回家,戚嘉树来不及和他姐说上一句话就被拽走了。而颜鹤,盯着两人紧牵着的手眼底是一闪而过的落寞。-车内,傅津言神色淡淡,并没有什么表情。戚悦满脑子都是在想,刚才傅津言因为她做出的妥协。她很过意不去,想说点什么打破这沉默的尴尬。“傅津言,那个谢谢,我给你打个欠条吧?”戚悦小心翼翼地说道。“欠条?”刚才傅津言给出的利益,戚悦怕是这辈子都欠不清。她极力跟他撇清关系的样子,让人心头的压住的火终于蹿了起来。傅津言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一听见她出事,他立刻赶过去。结果呢,连颜鹤都知道,而他连她回来这件事都不知道。出事了,戚悦脑子第一个想到,想求救的也不是他。一想起刚才周照刚才看她的眼神,和戚悦在别的男人面前喝酒的样子,他就情绪不受控制。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他:她是你的。她是你的。像魔咒,像佛竭,在他心底回荡一遍又一遍。空气骤降,傅津言身上的气压极低,倾身过来,轻而易举地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寒着声音说道:“你是不是缺男人?”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能收藏一下作者专栏的是预收文,下一本要开的《予我玫瑰》和《告白》吗?谢谢大家!☆、第 24 章“我没有, 我是刚好和颜鹤同一趟航班,然后他说……”戚悦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殊不知, 戚悦越解释, 越让傅津言心头的怒意更甚。因为从她的嘴里说出别的男人的名字, 他忍不了。他轻而易举地掐住她脖子, 眼底的情绪越来越深。她这样一解释, 傅津言反而松了手, 就在戚悦以为自己得到自由时,男人两条强有力的胳膊伸了过来。戚悦忽然感觉一阵腾空,地转天旋间,她竟然被傅津言抱到了大腿上。戚悦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她试图挣脱,不料傅津言反剪住她两只手, 让人动弹不得。戚悦坐在傅津言大腿上, 穿着的格子短裙因为拉扯而一点点往上移, 露出白皙的大腿根,白得诱人。她的胳膊又细又软,彷佛一用力就能捏断,但是软得不想让人放手。傅津言盯着她的嘴唇, 上面透着一层淡淡的粉色,还沾了一点水渍, 她的嘴唇一张一合,他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唇齿咬合间, 好像在说“放开我”三个字。她的嘴唇一定很柔软,像丝绒花瓣,还带着清甜的味道。“既然你这么缺男人——”傅津言的声音很冰。傅津言的嘴唇堵了上去,她被迫张口,灌进一股淡淡的烟味。与之前他的捉弄,不带任何感情不同。他的唇瓣含着舌尖,用力碾磨,像狂风入境,浪潮掀起,戚悦被迫禁锢在方向盘与他怀里的方寸之间,她明显感觉到了傅津言的怒意与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