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乔小跑两步上来,下巴尖上满是汗水。他道,“你前夫看起来就是个很正板的人。”“前夫?”“分居的两口子总是要离婚的,不是前夫是什么?”他右手把玩着篮球,竖在指尖上旋转着玩耍,很自来熟地道,“他看起来很不喜欢我。怎么,他知道我是你前男友了?你说的?”贺云舒耸肩,默认了。叶乔咧嘴笑,“你对我如此深情厚谊,我不能不报答啊。不如,就试试他?”贺云舒瞪眼,“你要干啥?”叶乔勾唇一笑,冲着前面叫了一声,“方先生!”她就觉得要糟,这王八蛋除了一如既往的骚之外,还有棒槌。大多数时候,要他做什么事,总会出现预料之外的状况,令人哭笑不得。于是,贺云舒不等他做出什么来,直接推了他一把。他显然没防备到,趔趄了一下,手上的球也落地了。他很不满地瞪着她,“我帮你弄他,你还不领情?”“不需要。”她毫不留情地拒绝,“别自作主张地捣乱就行。”方洲听见后面的动静,回转头看了一眼,又见篮球滚滚地到自己这边来,便放开孩子,躬身捡起来,在手中掂了掂。叶乔见他抓球的姿势稳当,扬眉问,“方先生会打篮球吗?”“略会一点。”方洲说完,手上微微用力,将球抛给他,“比如最基础的,球拿稳当。”叶乔接了球笑,“那什么时候来一场啊?”“最近可能不太行,略忙。”方洲拍了怕手上的灰尘,复又去牵娃,给带着走了。叶乔偏头问贺云舒,“你前夫有点拽啊。”何止有点。贺云舒同他生活这么多年,没见过他失态的时候。这人有能力,在此之上更有自信。她瞥着他道,“你少挑衅,不然丢脸的是自己。”夜空如洗,明月高挂。叶乔手上玩着球,眼睛看着贺云舒,口中却吹起了小口哨。他笑道,“担心我啦?当真对我余情未了?”“要得了妄想症,早去医院看病还有救。你也是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幼稚?”她带着娃溜圈散步,又遇上了叶乔。她本不想理他,可惜这**从来看不懂人的脸色,借着篮球勾着她的两个小伙子跑来跑去。她觉得玩玩无所谓,就没阻拦,结果这货上脸了。“幼稚?”叶乔不承认,意有所指地看她重点部位,“我幼不幼稚你不知道?说真的,你都和他分居了,为什么不考虑跟我重燃爱火?”贺云舒两手抱胸,“你疯了吧?我什么时候沦落到要跟滥情的人复合了?”“滥情?”叶乔不满了,“你有没有良心?老子以前把你捧手心里,要星星不给月亮,你怎么对老子的?分手的时候打个电话就通知了,老子去找你,你还打我巴掌,连解释也不听——”“是哦。天天跟不同的妹子绕着学校镜湖压马路,确实不算滥情。明明出国留学的手续都办好了,跟漂亮妹子也约好一起走一起住了,全天下人都知道,就我不知道。”贺云舒不耐烦道,“都是真神,你也别在我面前装妖,行不行?”叶乔笑了,道,“我在外面那几年一直都很想你呢,去年回国的时候好几个选择。单单选了平城,就想着这是你老家,可能会碰上你。刻打听一圈,老同学里都没你准确消息,只说结婚后神隐了。”“我当你生活幸福,小日子美得很,所以不跟人来往。可咱们老情人重逢,第一眼就见你怨妇脸。怎么,婚姻生活不幸福?”贺云舒不想聊太多私事,道,“不要挑衅方洲,没意义。”“你确实想跟他离婚吧?我连说几次前夫,你也没纠正。”叶乔问,“所以,是你想离,他不愿意?我是不知道你们出了什么问题,不过基于老熟人的立场,可以帮一帮你。从男性的自尊心而言,没人能忍得了老婆的前男友隔三岔五就出现,更忍不了闲话什么的,要是被挑衅着打败了,就更完美了。毕竟,多能忍的人遇上这事也冷静不了,肯定会暴怒吵架,然后——”他一拍手,“离婚。”她被他这演的全套逗乐了,“你对自己祸害事的能力,还挺有自信呐?”“说老实话,再见你,我还是有一丢丢开心的。”叶乔道,“过去的事,我确实是有过份的地方,可你怎么不反省反省?老子好歹追了你一年,搞得全年级人都知道了。好不容追上手,你对我什么态度呢?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连狗都不如。我本来想最后反杀你一把,大张旗鼓约妹子,好让你哭着喊着求我,叫我不要分手不要走。我已经想好怎么原谅你了,结果你tm不按套路走,直接闪人。我那个怄气,简直气得半死,小半月没吃好饭,你知道不知道?”“意难平得很,到现在还梗了一口气。”叶乔此人花心滥情,但可爱之处在于脸皮厚和不掩饰,从来都是打直球。贺云舒大学的时候读的理工学校里的文科专业,本专业男生数量不多,但其它学院的异性则是海量。因她长相高出平均水平不少,性格外向,也算是个很有些知名度的美女。叶乔就是那时候出现的,大张旗鼓跑教室门口看人,美其名曰打望。一开始,她对他是颇看不上。奈何他嬉皮笑脸,心理承受能力超群,完全无视别人的异样眼光和闲言碎语。贺云舒喜欢他的厚脸皮和运动能力,最后还是点头了。然而无论怎么努力,感觉都不对劲。贺云舒在球场边走了几步,叶乔不近不远地跟着。她回头看,他就冲她一笑,做出捧心难过的样子。奇形怪状,引得人发笑。他这样,倒是让和贺云舒动了点歪心思。从婚姻里走一趟,舍了半条命才爬出来,贺云舒已经再没意思跨进去了。可惜方洲和她想法不同,拉拉扯扯地惹得她烦躁。她今天虽然用了一下关浩,然而还了人情债,话差不多也是说尽了。换叶乔呢?长相很不错,知根知底,那浪荡的样子,仿佛也是个单身。花心滥情在谈恋爱的时候是个缺点,但用来对付方洲,不是刚刚好?贺云舒越想越觉得不错,再回头去看叶乔,就有那么点子意思了。这会儿再回想他分手的骚操作,就觉得太他娘的可爱了。如此,她不免冲他一笑。贺云舒就问,“叶乔,你女朋友呢?或者,结婚了?”叶乔是什么人呢?立刻听出许多滋味来,眯着眼睛笑,“我光棍的啊,要不是晚上寂寞,能开微信找附近的人闲聊呢?”“不是约、炮?”“没意思。”他耸肩,“我已经过了那时候了。陌生人吧,搞起来是刺激,但多了也容易腻乎。还是有点感情的好,熟悉,安全,而且又有情有义——”贺云舒被他坦荡的无耻逗笑了,“所以,你对我确实没怀好意吧?”“云舒,我这个人也是有心的呐。”叶乔随手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摸摸,跳得多厉害?这会儿比前几天刚见你的时候差远了,我那时候心都要爆掉了,只以为老天爷可怜我情种,把你补偿给我的。”她倒是没摸到心跳,只摸到了一层厚厚的肌肉。就,还不错吧。贺云舒用力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嫌弃地甩着,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这么不要脸的男人,既然不知死活地主动凑上来,那姑且一用好了。第五十二章 未做贼先心虚方洲收到了贺云舒发来的短信。“叶乔嘴贱, 就爱胡说八道。我教训过他了, 所以请你别介意他的无礼。”口气很公事公办,但也分出了亲疏和你我。方洲滋味复杂,这才几次交锋而已, 她对叶乔的态度就起了变化。从最开始冷漠无情的‘滚’, 到现在的‘教训’。怎么就突然从嫌弃到了信任?他百思不得其解 ,越想越头痛,竟隐约有些不甘心起来。什么时候, 贺云舒这般维护过他?可这样一想, 又本能地排斥起来。他是一个男人,想要什么,想维护什么, 自当靠自己去夺回来,怎么能想着靠别人施舍?次日,方洲起了个大早。趁着天光微亮, 绕着小区的绿道跑了几圈。他平时有固定的锻炼时间, 但多是健身房的器械和跑步机,实实在在实地还是少。这几圈下来, 浑身湿透, 肌肉胀痛,到底不如年轻的时候。特别是当小区的球场出现几个少年的时候, 他停下来看了会儿。那些少年热情, 招呼他一起来打球。他过去, 试了几手, 虽然准头还在,但闪避的动作到底是不够灵活了。得下功夫才行。方洲练够一个小时,回家的时候清姨已经在小声哄娃们起床了。他冲澡,又选了一身白衬衫,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刮胡须。弄好一切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来,正正好好的七点三十。这一次,是方洲亲自去开的门,对上了贺云舒过于灿烂的笑容。她大概以为开门的是幺姨,发现是他后,立刻收了笑。方洲让了让,道,“进来吧,他们已经好了。”贺云舒点点头,擦过他的身体,拉着一个小飞机玩具进来。她又换了另外一身长风衣,腰上的带子勒得紧紧的,整个人显得既清新又娇媚。且她甜着一把嗓子说话,“小熙,妈妈把飞机修好了——”方洲跟在后面,看着她和孩子们亲热,主动将餐厅的凳子拉开,叫幺姨上饭菜。贺云舒果然又是不吃饭的,只笑眯眯地盯着小孩子。自从离婚后起,她不吃他一口饭,不喝他一口水,也不占他任何一点便宜,从经济到情感切割得清清楚楚。方洲低头看餐盘里煎得底焦上嫩的鸡蛋,突然胃口全失了。方洲勉强吃完早饭,好好地说了再见之后下楼。家里的司机,他最信任老秦,便留给孩子们上下学用。这段时间,他都是自己开车上下班。可这会儿,他想先抽根烟。上车,出地库,车停在小区对面,摸出香烟盒来慢慢数。数到一千的时候,贺云舒出门了。她的车今天限号,照理是要打车出行的。然她没叫车,出小区门后径直右拐,走向一辆红色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