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南门谨, 在进了帐篷之后,很快就到床上躺下。他闭上了眼睛无视司风宿, 索性来了个眼不见为净。大概是真的累了,南门谨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早上。第二天早上醒来,南门谨睁开眼的一瞬间, 便抬起自己的手看了过去。身体还受他的控制,就代表着南门修还并未清醒。那之后,南门谨连续吃了四/五天的药, 一天三碗的吃,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南门修却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眼见着狩猎的时间就要到了,南门谨不禁有些急了, 在接过大宫女递过来的药碗后,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仰头饮尽,而是看向了大宫女。这药到底有没有效果?南门谨一双黑眸直逼大宫女。就算南门谨不懂医理, 也明白如今这样的情况拖得越久,对南门修就越加不利。南门谨以前也不是没有这么长时间清醒过,但那时候与现在不同。那时候的他是因为南门修不想面对,所以才出来,如今的他却是自己跑出来的。以前的他,是有办法和南门修换过来的,但现在的南门修却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效果肯定是有的,只不过大宫女眼中闪过几分苦涩。只不过,只不过,我不想听这些。南门谨眉头越皱越紧。他知道如今这情况也怪不大宫女,但他还是忍不住的紧张,太过紧张,就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如果要是再也换不回来该怎么办?大宫女低着头,沉默不语。她额上已经布满一层薄薄的细汗,南门谨问的问题司风宿之前才问过,司风宿几乎每天都这样问。她也想要能够立刻就把两人换回来,不过这并不是她能控制的。行了,你先出去吧。司风宿开口。大宫女得令,连忙出去。大宫女离开,南门谨看见了司风宿,他并未询问什么,而是把手里端着的药喝了个干净,然后把碗递了过去。要不要出去走走?司风宿问道。不用了。南门谨躺下。这药吃下去之后,南门谨就一直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身体也异常的疲惫。这几天下来,一开始他还有力气跟着司风宿去山上,如今却是已经连床都不想下。似乎稍微动的多了些,脑袋里就有什么东西在搅动一样,让人发晕犯恶心。司风宿把碗拿到帐篷外再回来,还准备说点什么,便发现南门谨已经睡了过去。身体不舒服,南门谨心情也随之变得越发焦躁,就连睡觉的时候眉头也一直紧皱着。司风宿虽然知道现在这身体里的人是南门谨,但看着那张脸露出难受的神情,他还是忍不住的跟着难受起来。司风宿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见南门谨熟睡,他这才出了帐篷。因为司风宿的事情,司风宿已经让人传递回去,接下去的狩猎推迟。如今的他,哪里还有心情去管这些?南门谨这一觉睡得很沉,第二天大宫女再端着药来这边时,他都依旧还在睡着。大宫女把药放在了一旁桌上,向着帐篷外走去时迎面碰上进门来的司风宿。他怎么样了?司风宿看向还躺在床上的南门谨,动作间,他看到桌上的药,不禁又朝着南门谨多看了两眼。回王,谨王他还在睡觉。大宫女道。睡觉?司风宿剑眉轻皱,他进了帐篷,向着床边走去。来到床边,看着床上正睡得香的南门谨,司风宿犹豫片刻后向着他伸出了手。他碰了碰南门谨的额头,又碰了碰他的脸颊,南门谨身上的体温正常,没有任何异常。他也丝毫没有清醒的意思,似乎睡得正香。司风宿迟疑片刻,然后出了声,南门谨?床上的南门谨依旧没有动静,就好像没有听见司风宿刚刚的呼喊。见到这一幕,大宫女立刻就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去检查。南门谨素来是十分警惕的人,就算吃了这药他身体不舒服,这段时间也从来没有过外人叫不醒他的情况发生。通常帐篷中若有人进来,他第一时间就会清醒。就算因为药的原因没有马上醒来,他们在这边又是说话又是走动的,都已经这么久,南门谨早就该醒了。大宫女替南门谨检查,一旁的司风宿双手紧拽成拳,他咬紧牙关,看着南门谨的脸。南门谨那张脸上比平时更多了几分惨白,甚至嘴唇都没什么血色,也不知道是因为那药还是因为其它。怎么样了?司风宿看向一旁已经检查完的大宫女。随着她的动作,司风宿一颗心都揪了起来。昏过去了。听到这回答,司风宿本能地回头看向了一旁还没被喝下的那碗药,之前南门谨说过的话在他脑海中响起。虽然他们早就已经预料到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但没想到真的会变成这样。王,这大宫女显然也有些迟疑。司风宿看着南门谨的脸,眼中有狠绝一扫而过,喂他喝。这药对南门修有没有用司风宿不知道,但对南门谨有作用,这已经显而易见。是。大宫女去端了药过来。大宫女把南门谨搀扶了起来,然后把南门谨的嘴巴掰开,用勺子开始喂他喝药。她被带进宫中是为了给南门修治病,在此之前她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大夫,从未做过这种事,所以如今她拿着勺子的手都有些抖。南门谨昏迷的很彻底,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意识,只是本能地吞咽着。大宫女动作小心,药水却还是从南门谨嘴角溢了出来,滑向一旁。见状,脸色有些发白的大宫女拿了毛巾擦去,喂药的动作也更慢更谨慎了几分。但她越是小心谨慎,手就抖得越发厉害。毕竟她如今做的,差不多就等同于杀人。见到这一幕,司风宿牙关咬得更紧,上前一步,道:行了,我自己来,你出去吧!大宫女有些狼狈地回头看来,见司风宿脸色阴沉,她连忙放下了药碗,是。作者有话要说:坐了一天车,感觉脑子要炸了,晕车太难受,先更这么多吧。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西瓜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047章 别睡了好不好大宫女出了门, 司风宿缓缓迈步,来到了床前。南门谨睡得很沉, 他眉头紧锁,仿佛正在经历十分痛苦的事情。看着那张脸,司风宿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抑制住自己没有伸出手去抚平那紧皱的眉头。若此刻在他面前的人是南门修,若是南门修如此难受司风宿光是想一想, 就觉得一阵窒息的难受, 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司风宿想到南门修,便回头看向了放在桌上的那大半碗药, 刚刚南门谨就没喝进去多少。司风宿走了过去,他把那碗药端了起来。重新回到床边, 司风宿坐下,他把南门谨扶了起来, 把药碗抵在了他微张的嘴边。棕褐色的药水顺着他的嘴巴滑进去,南门谨本能的吞咽着,喝着喝着, 他好像被呛到,猛的转过头去然后咳嗽起来。司风宿遂不及防,来不及反应,药水洒了他一脸。反应过来之后, 司风宿连忙拿了毛巾去帮他擦,南门谨却侧着头,一直咳嗽不止。他咳得很凶, 咳得一张脸都变得通红。司风宿一直等他擦着,见他这样,手上的动作僵住。他咬紧牙关,眼中满是决绝阴狠,但看着咳嗽不止的南门谨,他终究有些崩溃的叹息一声,放下了药碗。他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南门修要是死了,他绝不会独活于世,可要是南门谨死了,南门修也一定会疯的!他曾经在南门谨面前说过,他答应过南门谨,说是要替他照顾南门修。说是以后南门修不想面对不想去做的那事情,都由他来,他会替南门修去做,他会保护南门修。可怎么才是照顾才是保护?南门谨死了,南门修醒了就算?若他真的这样做了,南门修肯定会恨死他,也绝对会恨死自己。他不怕南门修恨他,早在当初决定把南门修从那个泥潭救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决心。哪怕万恶不赦哪怕满手鲜血,哪怕被南门修恨,恨到恨不得亲手杀了他。恨到一刀子没捅进去,刀子被他握在手里,南门修都还想抽出来再捅一刀,他也无所谓。他不怕南门修恨他甚至想杀了他,但他怕南门修伤害自己。司风宿有些无力的看着南门修的睡脸,他握住南门修的手,把他的手拉起抵在自己额头,别睡了。司风宿声音都颤抖起来,近乎祈求,别吓我,好不好?屋子中一片寂静,只有司风宿自己的声音响起又消失在寂静之中。南门修睡得很沉,像是很久没有睡过似的,这一睡就是三天时间。司风宿一直坐在床边守着,三天过去,眼中满是血丝的他看着床上依旧没有反应的南门修,陷入了不安之中。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他很怕到头来反而害了南门修,也许他就应该狠心一点继续给南门谨灌药。司风宿静静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南门修,他眼都不眨地看着,大脑却一片空白。帐篷门帘的方向传来声响,大宫女端着药走了进来,那并不是给南门谨喝的药,而是给司风宿的。入了冬,司风宿的情况一直就不好,时常咳嗽。狩猎所在的地方又是雪山里,天寒地冻,就连空气都仿佛掺着冰渣,不要说喉咙有旧疾的司风宿,就连他们这些正常人都有些受不了。司风宿一直待在这里,南门谨昏迷之后,他更是连着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在这里坐着守着。这直接便让他的情况变得十分严重,有时都会直接咳出血来。喉咙旧疾复发,司风宿连水都难以下咽,所以这几天下来也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弱。王。大宫女把药端到了司风宿的面前。一直盯着南门修那张脸看,几乎连眼都不睁眨一下的司风宿总算有了动静,他有心无神地看向大宫女。好片刻后,司风宿才认出她来,第几天了?司风宿声音沙哑不堪。回王,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大宫女担忧地看着司风宿,照这个速度下去,南门修没醒过来他倒是可能会先倒下。奴婢熬了些药,您先喝一些吧!大宫女把药往司风宿面前递了递。司风宿看了那药一眼,没有理会,又看向了南门修,你说他怎么这么贪睡?都这么几天了,还不醒。大宫女顺着司风宿的视线看去,看到床上脸色同样惨白的南门修,她眼中不禁多了几分苦涩。在契国,无论是朝廷还是百姓对司风宿的评价都不算好,在朝廷百官眼中他是冷血无情的帝王,在百姓眼里,他野心勃勃十分冷酷好战。可又有几个人知道,他不是无情,只是他的深情,全都用在了一个人身上。您多少还是喝些吧,否则比谨王先倒下了该怎么办?大宫女轻声说道。司风宿摇了摇头,只是笑笑。他眼中不见笑意,带着几分绝望。四天了,都已经过去四天了,别说南门修,就连南门谨都没再醒过。大宫女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却不知该从何劝起。劝司风宿顾忌朝廷百姓?恐怕南门修若出事,司风宿别说管朝廷百姓,他连活都不想活了,又怎么会再管这些。至于其它?大宫女跟在司风宿身边这么久,就从来没见他在意过什么。那奴婢把药放在这里。大宫女把药放到了一旁桌上,同时端走了那里放着的已经冷了另外一碗药。做完这些,大宫女向着帐篷外走去,临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司风宿依旧低着头看着似乎睡得正香的南门修,他眼神温柔,却又满是绝望。屋内再次恢复安静,屋外亦是一片肃清,大雪覆盖的山林甚至连飞鸟都无,只余一片的寂静。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暖炉中的碳换了又换,司风宿一颗心都已经绝望到没了知觉时,被他紧握在手中的那只手突然动了动。察觉到那动作,司风宿先是愣了愣,随即才反应过来连忙低头看去。被他握在手中的南门修的手轻轻地动了动,他似乎有些冷,所以在往被子里面缩。见到这一幕,司风宿一双死灰的眸中逐渐有了微光。看着南门修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司风宿像是活过来似的,全身滞留已久的血液迅速涌动起来。司风宿张嘴试图呼唤南门修的名字,话到了嘴边,他才发现喉咙已经干涉发痛到都发不出声音来。司风宿深吸一口气,无视冷空气快速穿过喉间带来的疼痛,他伸手拍了拍南门修的脸颊,修?你醒醒,别睡了,起床了嗯床上的人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然后有些不高兴地转过了头去,背对着司风宿的手。听见声音,看见南门修动了起来,司风宿彻底惊醒过来。他一边回头冲着帐篷门口大叫,一边紧紧地盯着南门修的脸。唔。南门修梦呓一声,本就紧皱得眉头皱得更深几分,吵死了。寒冬的天气,温暖的被窝,本是一件舒服至极的事情,偏偏却多出一道不和谐的低吼。睡得正香的南门修嫌弃地转过身去,脑袋一缩,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躲了起来。看见南门修的动作,看着床上的他蜷曲成一团躲在被子里,司风宿忍不住的发笑。这是南门修,是他的南门修。只有南门修才会这样,才会躲在被窝里睡觉。发笑的同时,司风宿眼眶也是一疼,好像有什么东西跑了进去,刺得他都有些睁不开眼。醒醒,别睡了。司风宿去拉被子,他试图把南门修从被子里面挖出来,他一直轻声唤着,生怕他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