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下额角，想了想，认真回答：有点。我停顿了下，而且也还有点累。眼前立马浮现了许洛也今天对我说的那些话。孔悠揉着自己的脖颈，她叹了口气，说道：我觉得我还好，但你不一样，你又要去出差了，那才是真的累。我扯了下嘴角：谁说不是呢？出差通知是今天开会的时候下达的，我跟另一个校区的一个化学老师，又被安排去云城的教育总部参加培训。兴许是我前阵子在业务能力上做得没之前好。好在出差时间是在八月十号，那时候我已经参加完了霍灵书的订婚宴，不然这次出差我肯定会拒绝的。学校也不会强迫老师出差，所以其实也可以拒绝，但一般都不会有人不去，因为给的补贴很好。本来我想到了许洛也，也有那么一丝犹豫，但又觉得，刚好可以给我半个月时间整理下思绪，那不也挺好的吗？但是想到要将这个事情跟许洛也讲，我就有了一点头痛的感觉。尤其是她一个人抱着膝盖在卧室里或者客厅里，等着我回去的模样挥之不去。这也是我纠结对她的情感的一个点，因为我分不清，我是不是对她的怜爱占了很大的比例。这太难分清了。我垂了垂眼睫，吐出一口气，等到九点一到，就拿着包出了办公室。没有直接回家，我在下班之前，给宋驰骋这个工具人发了消息，让她来到侯瑾的店里跟我谈点事。我仿佛已经失去了判断力，目前来看，找宋驰骋是最为合适的选择。侯瑾今天没在，她跟她女朋友看电影去了，但吩咐了店员给我拿果汁，不让我喝酒。具体原因她在微信里跟我说了，说我每次喝了酒回去还得店员送，车费也不给报销。言语之间控诉着我的抠门，我扬了下眉，给她发了一百块红包过去。她又骂我不把她当朋友。这什么人。如果说我是霍灵书的小跟班，那么宋驰骋这个干弟弟就是我从小随叫随到的小跟班，除了我出去读大学读研那几年，其他时候就跟现在一样，发个消息，他只要没事他基本上都会来。我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他意识到自己喜欢同性的时候，告诉的第一个人就是我，而且还说了自己喜欢的人是谁。我碍于霍灵书身份的不一样，没有将我喜欢霍灵书这件事跟他讲，但同时也透露了其实我跟他一样。自此，我们的友谊的小船更稳固了。姐，你是说，你现在很迷糊，自己是不是真的对她心动，是吧？宋驰骋听了我的倾诉之后，开始问我。我面前的是果汁，他面前的是酒，他看起来很清醒，我却有了丝醉意。对。灯光微暗，宋驰骋耸了下肩：但我觉得，你还该确认她对你的感情。我摆了下手：不用确认了，是亲情，真的。我缓了缓，许洛也爸妈不是个东西，从她很小的时候就再也没回来，她一直都是爷爷奶奶带大的，要不是因为她爷爷出了事急需用钱，我跟她都不可能是现在这样的关系。宋驰骋双商上线：那这之间有什么关系？你不懂。人在远离亲人的时候，会将亲情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而我就是那个幸运儿。真是搞不懂你们女人，是我的话，我就跟对方在床上打一架。我：你别无语了，你现在更应该意识到，你跟小情人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变化。宋驰骋皱着眉，她家里还很缺钱吗？你每个月给她三万，再过半个月，就给她十五万了。十五万已经足以让许洛也还清家里欠下的债务了。他这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我也瞬间清醒。今晚的晚回去已经给许洛也发过消息，像是汇报行程一样，但跟她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又有些罪恶感。明明知道她不喜欢一个人待在公寓，但我还是晚回去了。跟宋驰骋又说了些有的没的，最后我心中有了一个决定。送完宋驰骋回家，十点过了，我才把车停在了小区停车场。在车里坐了几分钟，我才捂了下脸，深深吸了口气，开了车门，上了楼。站到了门前的时候，我又有点犹豫了，不确定今晚是否就要跟她摊开。输入密码，进门换鞋。这几乎是我每天都在做着的事情。客厅里没有许洛也的身影，这在意料之中，因为许洛也给我发消息说了她会在书房学习。我去洗了手，擦干净之后，站到了书房门口。两秒后，我抬手轻敲了下门，也不需要等她说进去，我就拧开门把锁进了书房。像过往很多次看见的那样，许洛也面前摆了一本书，捏着笔，要不是我进来，她肯定会在埋头写着。她看见我，眼睛弯了一点，里面蓄了淡淡的笑意。我坐在她对面，淡定地拿了字帖和钢笔出来，随口一问：什么事那么开心？没有。许洛也瞬间抿直了唇线。我笑了笑，不再看她，静下心来练字。她也继续写着自己的东西，我写了一会儿，才静静开口：对了，跟你说个事。也不需要她给我什么反应，我仍旧低着头，没有看她，其实你自己也感觉到了，我们的关系早就变质。余光瞥见许洛也的手停了下来，不再动作。我不着痕迹地咽了下口水，继续说：你们学校的人将你盯得很紧，要是有天我们的关系被曝光，那对你的影响很大。所以呢？许洛也出声，听得出来，她声音没有很冷静。有些发颤。我轻笑了一声，放下笔，抬眼，跟她对视：所以我觉得，合同的关系可以修改下。许洛也眼神带了不解：修改？对，如果你同意的话。我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我们可以成为限定的表姐妹，在你毕业之前，我会一直帮你，等你毕业之后，我们的关系也就扯清。我说完，轻轻呼出一口气：你觉得呢？她吸了下鼻子，眼眶逐渐泛红：如果我不同意呢？我微微一笑：为你点播一首《没有如果》。许洛也这样惹人心疼的样子我也不是没有见过，那时候她还在套路我。《没有如果》你听过吗？许洛也问我。我摇头：没，我乱编的，真有这首歌？我就算是去ktv我也是浑水摸鱼的那一个。许洛也闻言又笑了两下，酒窝又在两颊出现。她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修长的脖子印在我的脑海。我跟她对外一直都是以表姐妹相称，我已经习惯了，她也应该习惯了，不是吗？虽然我在说这件事的时候，心中的难过一点一点地增多，到现在快让我有些喘不过气。但我觉得这个决定是对的。不能否认，在面对许洛也的时候，我会想要再尝下她的柔软的唇瓣，我也会想起那一晚她带着求饶的低/吟。更加不能否认的是，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金主我给予她的关怀太多。这也是她会信任我依赖我的重要原因之一。当金主不能有心，否则到最后就会像我一样不知道怎么收场，我做不到像霍灵书那样，给个违约金就将对方踹掉。时间过去了可能一个世纪那么久，许洛也给了我答复。她直视着我，眼里不再有泪光，颇为平静：我同意。第56章任谁也想不到，我跟许洛也的关系走向会是这个样子。第一次被误认为是许洛也表姐的时候，是带她去报了驾校之后，教练给我发消息开口就说你表妹。在这之前，我还没有去思考过对外的话，我要跟许洛也是怎样的关系。表姐妹给了我灵感，遇到了许洛也的宿管阿姨，遇到了许洛也的室友，以及帮她处理校园风波的时候，搬表姐这个身份出来最合适不过。明明从最初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意识了，但真的等到合同修改了且生效了之后，心里又开始蔓延出了无限的失落。我不再限制她的事情，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不准她谈恋爱。想到这个，我扯了下嘴角，将被子紧了紧，而后一个人在卧室里陷入这无边的黑暗之中。许洛也睡客房去了，在之后，她会一直睡那边。这新转变的关系需要我慢慢适应，我没有兄弟姐妹，但我有方圆他们这些发小，所以相处起来，问题应该不会大的。这一晚我很难得地没有睡好，那种乱糟糟一片的感觉又来了，将我的脑袋塞满，甚至有些头疼欲裂。而且我还做了个梦，梦见了很多人，最后才清晰地看见了一双眼睛。对方戴了面具，只有一双鹿眼在外面，她在笑，眼里却有淡淡的水光。是萧粲然还是许洛也？我竟然分不清。想要伸手摘掉这面具的时候，我醒了过来。睁眼是白色的天花板，我沉沉呼出一口气，看了眼时间，早上九点。也该起床了。许洛也今天要去悸动上班，早就已经离开，但在茶几上贴了一张她写的便利贴；【表姐，电饭煲里有粥，记得起床喝一点。】她也不是没写过便利贴给我，但这次的表姐这两个字非常刺眼，并且在末尾她还画了个笑脸，看起来真的就是表姐妹间的交流。我抚了抚额，尽量快点适应这新的身份。而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我跟许洛也的相处就真的好像是表姐妹一般，会在一起聊聊天，一起去逛超市。许洛也之前不常笑，但自从当了我的假表妹之后，每天都将自己以前藏得很深的酒窝暴露在空气之中。她笑起来很迷人很耀眼，弯弯的眼睛中，又带着一丝腼腆。我还是没习惯，有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醉人，也会有一瞬间的晃神。转眼时间就到了八月七号，这一天阴历七月初七，也就是七夕情人节。这个是真的情人节，水分跟5.20这营销出来的日期可不一样，在七月份的时候，就有店家开始预热活动，悸动也不例外。本来今天周三，许洛也该休息的，但是店里肯定会很忙，她也就调休了。我也调休了，昨天就上了班。因为霍灵书今天订婚，我不可能缺席。方圆早早地就带了自己要穿的来我这里，跟我一起换了衣服化了妆，最后我们两个站在立镜面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方圆仰起了头看着天花板，手还在往眼睛那扇着风，她一边扇着一边说：哎哎哎，才化好的妆，不能哭不能哭。我在椅子上坐下，撑着脑袋，看着她这幅模样，问道：订婚你都难过，那她结婚的时候，你不得哭晕过去？方圆又看着我，她呼出一口气，缓了缓，才开口道：这是我们姐妹情深的表现。我点头：嗯嗯。方圆还在照着镜子，我随口一问：你跟芦生有结婚的打算吗？她身体一僵，而后摇了摇头：没聊过。她抿了抿涂了口红的唇瓣，我不敢跟他说这些，因为他原生家庭有些复杂，我觉得他可能会本能地排斥婚姻，再说了，我也不着急，我计划的是三十五岁之前结婚就行。我扬了下眉，没说话。方圆哎呀了一声：余悸姐姐诶，你化了妆能不能不要挑眉？为什么？很方圆模仿起了霸道总裁，该死，你这个女人竟是如此的魅惑。我笑出了声，站了起来，正准备说走吧，方圆又开启了另一个话题：说起来，你跟你表妹相处得还适应吗？这下轮到我表情僵住了，但时间很短，之后我就点头：怎么会不适应？方圆瘪了瘪嘴，跟我一起往外走：我寻思着，你也是个奇人，把人家睡都睡过了，现在却来个我们当表姐妹。她拧了拧眉，我以为我见过世面了，但你又开阔了我的眼界，你真的将包养关系发展为亲情的第一人。我耸了下肩：不挺好的吗？方圆撩了下自己的头发：也是。她正经了点，反正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的。我冲她笑了笑：谢谢您。订婚宴设在了一个豪华的酒店内，我们到达的时候，门外的大道上已经停了许多辆名车。霍家这么多年来发展得很好，再加上男方也是门当户对，这么多名车我不感到意外。方圆咋舌：好有牌面。走吧。我跟方圆今天都是穿的裙子，下车前还在车里换了高跟鞋，走过去的这一段路程，阳光直直地照在了身上，我跟方圆都不禁加快脚步，很快到了大堂门口。订婚宴不需要给红包，我跟方圆准备的礼物是准备在结束之后给霍灵书的，现在还放在车里，没有拿出来。霍叔叔，戴姨，恭喜。见到了霍灵书的父母亲，我们附上了自己的笑容。小余，小方。霍叔叔没有平时看起来那么严肃了，他笑着点了头，进去吧。戴姨也笑着，眼里有泪光闪烁。往前走了两步，就看见了一脸笑意的霍灵书，还有站在她身边的未婚夫。她的未婚夫姓章，高大帅气，穿着笔挺的西装，看起来很不错。小灵姐，章哥。章哥知道我跟方圆的身份，上来就给我们了红包，笑嘻嘻地道：初次见面，我会对灵灵好的。霍灵书看着我们，给了我们一个wink。之前参加的都是结婚宴，订婚宴我还是第一次来，发现流程跟前者差不多。我们余家、方家和宋家单独坐在了一个圆桌，席间我爸妈给了我多次眼神暗示，我都装作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