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过得不好吗?还行吧,倒是嫁了个有钱的,那丈夫看着弱弱的,胆子也小得针尖大,见了我的面大气都不敢出这样他轻语了一声。如果真的胆子小,方兰想跟他和离,还用得着那么麻烦?随便聊了两句,石虎又饶有兴趣地提议:这还早着呢,走我那喝几杯呗。喝酒等改日吧,有件事想让你帮个忙,如何?啥忙?石虎笑道,顿时更有兴致了,真没想到这小子也有要他帮忙的时候。你那里,最近生意怎么样?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不是,你这问题咋都问得这么让人跟不上呢?石虎听他说话听得有些发懵,但还是答道:就那样,哪比得上你。那我们来谈笔生意怎么样?他轻笑道。对于石虎这个人,经过两次的接触,他就了解个大概了。此人爱逞威风,好面子,还有点恃强凌弱的意思,对于比他弱得人就不放在眼里,听他口气,好像方兰的那个丈夫,他就挺看不上的。但他终归只是凌霸一方的地痞头子,有点小资产,手上没啥大钱,还跟方兰的前夫有层裙带关系。如果给他点利益,事情应该会好办。再回到缎庄的时候,方兰也正回来,面上是掩不住的疲色,见到他的时候又勉强笑了笑道:我找到了旁边金水镇的陈家,已经商谈好了,会卖货给我们,但是她声音低了低:对方开的条件还是有点苛刻,可终究是不至于让我们损失太大。方兰懊恼地想,这次当真是她做错了,还连累了这个好不容易求来的合作对象。金水镇,我记得离得挺远的。这一路上不知道又得生出多少变故来。他淡淡说道。方兰咬咬唇,低头不语。这些她当然都知道,可怪就怪她一时不慎酿成可大错,到了这般境地也没办法。陆铭远看出了她的自责,到了现在也不必再吓她了,遂无所谓地笑了下,轻松道:其实也没那么糟。方兰没说话。他继续道:你好像说过,你丈夫的那个庄子挺大的,还设施齐全,储量充足。方兰抬头,愕然:嗯?回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天色将黑,他沿着院子里的小路往里走,可以看到屋子里点亮得橙黄色灯光。叶笙应该还在里面等着他呢吧。唇角不经意地勾起一抹浅淡的笑,不管在外面有多少麻烦事,一回到家,不自觉地就能宁静放松了下来。面前屋子的镂空雕花木门突然被打开,一道低低的黑影从里面窜了出来飞奔到他的脚下,又欢快的围着他转圈。他家这只小土狗真是难得这么活跃,养了这么久,从一开始的嫌弃,到现在竟也有点喜欢了。叶笙站在半开的门前,脸上的欣喜不言而喻,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我正打算去找你呢。有点事。他走上前,拥着他进屋。叶笙娴熟地将准备好的晚餐端出来摆好,不用问,肯定又是等着他,自己还没吃呢。说过了,以后不用等我。他有点无奈地温声道。嗯。叶笙边给他盛饭边不在意地应道。答应得毫无诚意。他忍不住叹息道。叶笙笑了,没再说什么。看样子是被他说着了。第75章 街边的小游戏当天晚上, 方兰就和石虎秘密去了趟周家绣庄, 也就是方兰以前丈夫周民的地方。石虎很积极地带了一帮手下,对周民这个小舅子耍了一通威风,半是威逼半是利诱地让他答应了和陆铭远的合作。周民在石虎面前还是一贯的有些胆小, 因而对于石虎来说,这事做的是得心应手。而在面对方兰的时侯,这个纳妾休妻的男人又有几分愧疚,对于她提得条件没多反抗便叹气答应了。方兰对周民的妥协嗤之以鼻,理所当然地将这个占了她财产又背信弃义的前夫小小的压榨了一番。周民的妾室在面对方兰和石虎时完全傻了眼。方兰这个曾经同一屋檐下住的女人她是怎么也忘不了的,可是现在怎么会又回来了?又怎么会和自己的哥哥一起带人前来逼迫她的丈夫?按照陆铭远的吩咐,事情办的顺利, 缺少的货物有了补给来源, 方兰彻底松了一口气, 脸上又有了几分神采。第二天一早就跟她的东家完完整整地汇报了昨晚上事情的整个过程, 又恨恨道:这下好了, 总算是不用再四处求人了。我们铺子正常做生意, 看那些老家伙能捱多久!跟周民的合作一定不能泄露出去。陆铭远道:至于你说的四处求人他轻笑一声, 道:还得继续做。什么?方兰诧异不解。这个事还不急。他道:咱们以前的供货商被人高价钱撬走了, 你有空再去跟他谈谈。他那个人我了解, 做出这种失信于人的事终归会有点内疚, 你去跟他谈不用指望再真的跟他恢复之前的合作,只要想办法撺掇着他去问流云缎坊的吴家多要点补偿就行。方兰听后凝神思考他的目的,很快就想明白了什么。这是要让他们窝里斗,给带头跟他们锦绣绸缎庄做对的吴家多造成点损失。她不禁又端详起了面前的男人, 分明看起来和她差不多的年纪,做起事来怎么就这么老道阴滑呢。说实话,一开始选择跟这个男人合作很大原因是她没得选,就只有他不嫌弃她是个女人,愿意相信她。她还曾担心他来自乡野,对经商的事不熟络,会不会最终失败亏本,可是越到后来,她越忍不住感慨,这人做起这行的事来熟练的就跟做过几十年一样。正想着,方兰就再次听到陆铭远的声音,具体怎么做,不用我细说吧?不用。方兰一笑道:不就是装作还没找到门路的困境,在他面前再让让步,给他开的条件再丰厚点,他不会答应我们又对利益有所心动,少不得就得去吴家那边哭哭穷了。如法炮制,对于镇上其他的那些跟着吴家一起压制他们的商户,她也可以这么做,让他们互相闹得不愉快的同时说不定还真的能说动谁暗地里投靠他们锦绣缎庄的阵营,然后再对这些人逐个击破。再加上他们锦绣缎庄已经找到了新的货源,并不会被这些人压制住,到时候那些老狐狸看到计划失败,又不知道是谁偷偷跟他们通气了,互相猜疑之间说不定还会互相斗一斗。如陆铭远所说,其实他们的联合并不牢固。想到这里,方兰一阵快意道:要不要我和镇上其他那些掌柜东家也来这么一出?我知道你的想法,我确实也是这么打算的。他靠坐在椅子上,对站在他面前的方兰淡声道:但刚才也说过,这事先不急,接下来的日子,你安心管理缎庄,把之前签订的那些合约先都完成了。至于我,要多去见见那个吴家老爷。见他做什么?方兰又不解了,不假思索地就问了出来,他是这次勾当的带头人,对我们的服软示好绝对一点都不会心动。我知道。陆铭远微微勾唇,但是,总得有个人背地里帮了我们一把。方兰怔愣片刻,而后小声呢喃道:这也太,狡诈了。不仅要给吴老爷施加压力,让他在众人面前落不着好,受人埋怨,还要陷害他被人怀疑出卖同盟,不知道到时候他心里该是什么滋味。呵呵,她可不会心软同情,活该这个带头跟他们锦绣缎庄使坏的人倒霉!不过,想想虽然很美好,吴老爷是这镇上的老户了,又是这次勾当的带头人,那些跟着一起干的人会这么容易就被忽悠吗?她正担心,陆铭远忽而静静看向了她,目色冷淡,带着几分摄人的危险意味,不怒而威。她心里一个咯噔,刚才她低喃的那句话是不是被他听到了?狡诈好像不是什么好听的词语呀!方兰在他面前赶忙干笑两声摆手道:那我这就去办了。接下来的几天,如他所说的,他开始每天带着好礼高调地给流云缎坊的吴老爷送去,虽然得不到对方的什么好脸色,但他仍旧面不改色,乐此不疲。如他所料,当那些人惊讶地发现他家铺子好好地完成了所有订单,他们联合一起辛苦已久的计划失败后,都开始思索是谁偷偷出卖了他们,这时就有人说了,锦绣缎庄的东家好像天天都去给吴老爷送礼啊!吴老爷?那是这次他们做事的带头人,居然明面上跟他们合作暗地里又出卖了他们,这不是存心坑他们吗?一想到这个可能,他们每个人的脸色都更加难看了,也不管这种猜想的可能性有多大。当即有人就带头去吴家闹上了,吴老爷被人这么猜测,一口老血堵在胸口,气的差点说不出话来,当然是不承认。其他铺子里的老板东家不依不饶,那怎么这么多人他偏偏谁都不找,就天天找你商谈还带着好礼?如果真的被您老严词拒绝了,知道往这跑没点作用,还能天天坚持往您这送东西?吴老爷毕竟是久居商场的老人了,气愤过后就强自稳定了心神,被别人这么一质问,心里头顿时明白了点什么。他看锦绣缎庄的东家是个年轻小子,所以对于他最近的举动还没放在心上,只当他是病急乱投医,想不管不顾地求自己放他一马,只要他这边松口了,其他人不用说也不会为难他了。没想到吴老爷长吁一口气摇了摇头,他竟是被一个毛头小子给耍了!怪他,是他大意了,是他轻敌了!锦绣缎庄内,客人不多不少,细心挑选着自己喜欢的料子,衣裳。后院亭子里,方兰轻快笑道:有人见计划不成,变脸变得可真是快,还真相跟我们一道了。你应了?陆铭远呡了一口热茶,随口问道。还没有,这次没有你的允许我哪敢随便应人。方兰道:只是提醒对方,可以去吴老爷那多闹闹,趁机多占便宜,这件事完全是为了他好,就算我不说他估计也这么想。可是想想吴老爷那边,八成见他闹得凶,又会怀疑他是欲盖弥彰,贼喊捉贼,他才是出卖大家的人。计划功亏一篑,他们谁心里都不好受。又这么闹来闹去互相怀疑,心里都有个疙瘩,恐怕以后再想勾结到一起都不成了。她说的这些,他自然是早就想到了。是以,更让他注意到的还是方兰的第一句话,什么叫没他的允许就不敢随意应人了?方兰。他将茶杯放到桌上,仍旧没有离手,正色道:事实上,我们仍然可以按照当时说好的来,你打点铺子,平常小事自己做主,不必事事问我,不必束手束脚。方兰一怔,又不自觉地低了低头,涩然道:可是,我这次做了错事,闯了大祸,差点连累了你,你不怨我吗?她说着,觉得眼眶子有点发热。这次的事是因为她的一时大意才酿成的,原以为会受罚,连这个掌柜都做不成了,结果到现在连句责备的话都没听到。她提心吊胆了许久,现在又听到这样的话,一时间的心情真是惊异又复杂。没什么怨不怨的。陆铭远道:以后注意点就行。虽然这次的问题确实有她的原因在里面,但通过这次也可以看出方兰这个女人还是挺有责任心,也挺会办事的,有了这次教训,她以后会做的更仔细更好。听他这样轻松的,真的没有一点怨怪的语气,方兰安心的同时还有些感动,他们的合作果然是她最正确的选择。冷静了片刻后,她又忍不住疑惑道:那些人真的相信了是吴老爷诓了他们一道吗?不相信。他平静道。可能会有点怀疑,但谁都不傻,不可能全信。只是他们撕破脸也得给自己找个好点的理由。这件事最终吃了亏的还是带头给他制造麻烦的吴老爷,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之后,他又去跟镇上的那些商铺老板谈了一次,不同于前几次的假模假样,这次他们双方都带了些认真,僵硬的关系有了缓和。无论如何,总之是在一个镇子上的,虽然是竞争关系,但也不能弄得真跟敌人一样,那样的话终归对两方都不好。而他明白的道理,其他那些老板东家什么的也大都明白,最后就算是冰释前嫌了。锦绣缎庄在方兰的打理下仍然井井有条,客人没了当初的源源不断,但也绝对不少,可以让他们有的赚。本以为这种商业上的争斗就这么过去了,至少也得太平个一些日子,没想到,还没过去几天,就有人找来。还是县衙上的人,态度不像前世看得影视剧里那么恶劣,但也没多好。说是县太爷想问问他酒楼里的食材情况,看用菜是否新鲜干净。他第一时间感到几分惊奇,这个时代也要查餐饮行业的卫生标准么?方兰脸色不太好,招呼来的那两个人喝茶,在他身边低声道:官商勾结不是什么新鲜事,可能是吴老爷或者其他什么故意作梗找事,也可能是县太爷想借机问你要点什么,我记得以前我爹在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得往衙门送点东西过去。县令是个怎么样的人?他淡淡问道,就算是贪官,有多贪也得有个程度吧。方兰皱眉边想边道,他在这里这么长时间,明面上是没做出过什么太大的恶事,百姓们对他没多少爱戴也没什么怨恨我爹当时对他也淡淡的,没说过他什么坏话。最后,她总结道:不会把事情做的太过火,应该就是给点好处就能应付过去的那种。听起来,这事不算太糟。他想,等去了再看吧,无非就是又一场利益的交换罢了。叶笙正巧也在,一见衙门有人找自己,担心的不行,在他柔声安慰一番后,动身跟着那两个衙役打算去看看的时候,还是跟了过来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他停住脚步回头看去,熟悉的眉眼紧蹙,显而易见的焦急紧张。他理解叶笙的情绪,村子里的人对官府县衙向来是避而远之,半点都不想招惹,他们大多数根本没有真正接触过衙门,但未知是更容易让人恐惧的存在,叶笙自小耳濡目染,肯定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