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对董玮的气还没消,亲妈的电话就来了,询问昨晚见面结果。妈,我现在工作很忙,您能不能别再给我找麻烦了?你看你这孩子,找对象是人生大事,怎么能是麻烦?每次聊到婚姻大事,娘两最后都会闹得不愉快,顾澜笙不想吵架,妈,我会自己看着办的,再者第一天见哪里知道合不合适啊。我也没说一定合适,就让你们先聊聊看嘛。顾澜笙深吸一口气,好,我知道了。我还不是惦记你么,不主动问你,你也没个动静。顾澜笙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好好好,我知道了,妈,我要忙了。挂了电话,顾澜笙有一种窒息感。对于爱情,顾澜笙原来还有憧憬,但年纪大了,不敢奢望了。天仙配只会是神话故事,现实的恋爱关系也好,夫妻关系也好,充斥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气息,磨合融洽的生活还算和谐,磨合失败家里鸡飞狗跳,落得一地鸡毛后离婚的大有人在。顾澜笙打开买来的小夜灯,按了开关,暖黄光的柔和感让她心绪稍微平静了些。陆思羡会喜欢的吧?她指尖点了点猫耳朵,想起昨晚陆思羡的猫耳装,还有朦胧的春梦,顾澜笙无奈地笑了笑,心情轻快不少。顾澜笙下午主要了解方盛钢汽,推测出它与环宇建筑肯定不是简单的合作关系,进而推测会不会是新加入的方天睿在方盛钢汽的领导下,因为某些原因做出了与华信不合作的决定?顾澜笙无处下手,只能再次打给陈坚成。陈坚成起初还算好脾气,但架不住顾澜笙套话追问,兜兜绕绕几个来回,陈坚成有点急了,顾总,我都回答您多少次了?我无权决定什么,也是听从领导的安排,您一个劲儿地问我,这不是为难我吗?陈经理,给您造成困扰我很抱歉,顾澜笙道歉后,试探着说:我仔细了解过了,咱们环宇建筑今年高层有变动,是不是新官上任政策有调整?陈坚成那边静默片刻,模棱两可地说:算是吧。继而陈坚成叹气,顾总,咱们都是为人家打工,您何必一再为难我。顾澜笙说了句抱歉,陈坚成语气也软了,松了口,你刚才说的方向是对的,您就记住,我就是个执行者,没有决策权,领导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充其量能给建议,但领导不听,我也没辙不是?陈经理,我再冒昧地问一句,您的直属上级是方天睿方副总吗?顾澜笙紧着说:您解了我这个疑惑,我就不再叨扰您了。是。陈坚成无言道:你这小姑娘真是执着,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们方副总可没我这好脾气,您悠着点,一旦得罪他,你们华信也没好果子吃。陈坚成这次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顾澜笙总算是有所收获,揉揉发烫的耳朵,又快到下班时间了。顾澜笙起身活动筋骨,站在窗前望着天边的浮云,烈日西垂,炙热变成了闷热。楼下一袭火红的长裙的摇曳,顾澜笙都没看清是谁,但脑子里直接跳出温良玉媚态横生的美人脸。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没错,温良玉提早下班直接去了薛玖家。薛玖一下午不在,温良玉没着没落,没等下班就翘班了。温良玉有薛玖家的钥匙,到了门口敲门没人应,她直接开了门,房内静谧一片。温良玉轻手轻脚推开卧室的门,薛玖果然在睡觉,温良玉蹑手蹑脚进去,没到跟前就听见床上的薛玖翻腾呓语,估计是正在做梦。温良玉站在窗边,目不转睛盯着薛玖红润润的唇,越看越口渴,越看越近,最后亲上去。睡梦中的薛玖无意识地回应,温良玉沉浸其中,像是贪吃的小孩发现了美味的糖果,一发不可收拾,越吻越深入。薛玖的呼吸被夺走,悠悠转醒,唇齿间的异物感让她愣神半秒,回身后猛地推开温良玉,大发雷霆,温良玉,你到底在干什么?温良玉头一次见薛玖冲她发脾气,整个人吓呆,反应因此慢了半拍,咣当一声,人摔倒了不说,脑袋直接磕到桌角,温良玉抱头大哭,委屈得像个小孩子。薛玖最终还是心疼地坐不住,下床抱起温良玉,怎么样啊?疼呜呜~温良玉顺势缩在薛玖怀里,委屈更甚。哪里疼?薛玖无奈,她这辈子,大概就是这样了,拿温良玉没办法。脑袋疼。温良玉哭唧唧,薛玖揉了揉脑袋,动作温柔,温良玉哭得更凶,心更疼,呜呜。薛玖盯着刚才被她吮裹过的双唇此刻泛着莹润的亮色,她羞恼之后没好气地问,又没磕到心,心疼什么?你凶我,呜呜。您偷亲我怎么不说。你也亲我了啊。谁要亲您了吗?薛玖话里透着嫌弃,这什么强盗逻辑?温良玉呜呜哭,你还嫌弃我呜呜~你变了,负心渣九哥!温良玉痛斥,薛玖真是要被她气得肝疼。领导翘班无人管,员工可不行,顾澜笙等到6点一到,立刻打卡拎着小夜灯下班。今天刚刚拿了3000奖金,不多,但意外之财总叫人开心。为了犒劳陆思羡,除了小夜灯,顾澜笙不惧迷失方向的危险,开车绕道去打包她最喜欢吃的食物,还打算为陆思羡买个便携式的小桌子,便于她在卧室用电脑。世界太小,顾澜笙正挑选桌子,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顾小姐?顾澜笙不回身也听出来了,是董玮,想躲都没躲开。董先生。顾澜笙浅笑回眸,一眼看见了董玮身边的人,眉峰上挑,细长桃花眼如鹰一般锐利,刀刻似的立体五官让整张脸透着凌厉。顾澜笙的笑意淡了淡,这不是环宇建筑的方天睿吗?你这是买桌子来了?董玮到了跟前,顾澜笙点点头,桌子昨天坏了,今天来买一个。注意到方天睿灼灼双目打量她,顾澜笙迎上去漾出礼貌笑意算是打招呼,话还是和董玮说的:董先生也来买桌子?啊董玮一拍脑门,懊恼道:瞧我这记性,是我朋友要买,我陪着一起来的,方哥,这是顾澜笙,董玮同时向顾澜笙介绍:这是我朋友,方天睿。顾澜笙记得董玮比方天睿年长来着你好。方天睿主动伸出手,眉眼一弯,那双桃花眼也跟着上翘,整张脸看起来没那么凶悍了。顾澜笙握了握手,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手心被捏了一下,方天睿主动道:一个女孩子买桌子也不方便,你挑一个,待会让小董给你送。小董看来,这方天睿确实是位高权重,顾澜笙婉拒:不用不用,我买折叠的,便于携带。没事,顾小姐,我给你送,也顺路。董玮抬手指指不远处,这边的老板都是老相识,你看看喜欢哪一个,给你拿一个。顾澜笙当然不能要,最后托词说家有急事先走一步,董玮才作罢,顾澜笙离开,方天睿双眸紧锁不放,淡声问:你朋友?也不算,之前和我相亲来着。董玮嬉笑道:怎么着,方哥看上了?方天睿桃花眼一眺,随口道:哪天吃饭叫上她。行。董玮满口答应。顾澜笙走出老远,在靠门的位置,买了一个乳白色的折叠桌,看着轻巧但终究是个姑娘家,走到地下车场也累得气喘吁吁。顾澜笙驱车往回赶,到家门口已经是8点半了。一想到陆思羡马上就能见到自己准备的惊喜,顾澜笙生出力量,陆思羡会不会感动到哭?顾澜笙笑着进了楼里,一看电梯门前立的牌子,写着:电梯故障,请走楼梯。顾澜笙想先哭为敬,20楼啊!无数次犹豫,想把桌子先放楼下,但最终还是想把所有的惊喜一起展现给陆思羡,顾澜笙背着装满吃喝的大包,抱着桌子,哼哧哼哧爬楼梯。爬一路歇一路,顾澜笙欲哭无泪,桌子好重啊!!!想想陆思羡看到惊喜的表情,是多么值得期待的啊,顾澜笙就这样鼓励自己,终于爬到20层。顾澜笙气喘吁吁没忘了补补妆,送礼物时不能太难看,还不能太兴师动众,免得陆思羡有罪恶感。顾澜笙调整差不多,终于打开门,迎接她的是一片漆黑。难道是陆思羡生病了?顾澜笙忙放下礼物,冲进侧卧。床上的被子叠得规规整整,窗帘拉开,夜光透进来,房内不至于太黑暗。顾澜笙怔怔地站在门口,不愿相信,但第一时间想的就是,陆思羡走了。顾澜笙急忙忙翻出手机,确实没有陆思羡发来的信息,会不会没走,只是出去了?顾澜笙立刻打给陆思羡,显示是关机,明明都听见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顾澜笙就像是着了魔一遍遍地打过去,最后泪水滑下来,夹杂着委屈和难以言喻的心痛。顾澜笙:陆总,您走了吗?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呢?顾澜笙发完立刻撤回,她没有资格要求陆思羡做什么,但是好聚不能好散吗?顾澜笙伤心又生气。顾澜笙站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仿佛看见了回忆里的画面。陆思羡在门口送她上班,陆思羡在门口等她回来,陆思羡等久了在沙发上睡着了,陆思羡为了她做了好吃的再也不会有了,陆思羡走了。温良玉说过,陆思羡一年回来就待几天,被你碰上了运气真不错。这真的是好运吗?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呢?顾澜笙蹲在地上,脸颊埋进膝盖,终于哭出了声。原来期望落空的失望,是心口酸涩的坠痛。顾澜笙难过又生气,心里当下发了狠,给陆思羡发信息。顾澜笙:陆思羡,你根本就是骗人的。顾澜笙:既然管我叫主人,怎么能走了都不告诉我一声?顾澜笙:以后不准你住我的家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宠物。顾澜笙发了多条信息后渐渐恢复理智,她开始疯狂撤回,但早期的超过时限撤回不了,顾澜笙发了最后一句抱歉,有点喝多了后将陆思羡拉黑,包括她的手机号。再见,陆思羡,再也不见。第23章 纸条顾澜笙跪在光线昏暗的客厅茶几前, 低头用力翻开装满吃喝的书包,赌气发狠道:姓陆的,你无福消受!老娘走了那么多路,买了这么多好吃的, 都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了,老娘今天全部自己吃,馋死你!边说泪水边往下掉, 心里的委屈成海,说一声再走能死啊?莫名邂逅,风速离开, 顾澜笙都没有意识到,陆思羡在她心里已经留下印记。顾澜笙粗暴地撕开一袋精致的小蛋糕, 因为动作用力过猛,蛋糕直接被扯的变了形, 她恨恨地咬了一大口,香味依旧弥漫齿间, 但味道却不是记忆中的香甜。顾澜笙大口咀嚼, 硬生生地往下吞。顾澜笙像是饥饿许久终于寻找到食物的野兽,每个袋子都撕开,狠狠地咬上一大口。最后在反复用力撕开一袋鸭舌失败后,她终于停下急躁机械的动作, 任由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网上说心情不好吃东西可以让心情变好, 都是骗人的, 她的难过丝毫未减。顾澜笙坐在昏暗的客厅里, 以往早就习惯了的安静,此刻让她生出一丝不安,黑暗的角落里似乎潜伏着一只野兽,正伺机偷袭扑倒撕咬她。顾澜笙推开吃喝翻到遥控器,打开电视,是美食频道,正在重播上午节目《自制夏季爽口美食凉皮》。顾澜笙并不爱看电视,不过一般条件好的租房都带电视,作用大概就是充当人声背景墙的,不至于让房间太冷清。顾澜笙从搬进来就没看过,最初还和房东商量把电视拿走,因为她已经度过单身租户初期不习惯孤单寂寞的阶段了。可就在今天,顾澜笙发觉,有个电视也挺好。顾澜笙努力让自己看电视,可从头到尾看完,只记得最初的标题,这是一个教授自制凉皮的节目。电视里是喧闹的广告,顾澜笙泪痕犹存的脸颊被镀上一层彩色的光亮。随着时间的流淌,顾澜笙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去浴室洗澡。今天什么都不做,洗漱正好早早睡觉。鲜少断更的顾澜笙,今天没有码字。想睡的心情是好的,奈何睡意全无,顾澜笙翻了个身掀动被子,鼻翼间有淡不可闻的香。顾澜笙双手抓着被子,脸颊埋进被子里,深呼吸,陆思羡身上的香水味。陆思羡三个字像是一个开关,触碰到了就会引起她的不适。太长时间习惯一个人,顾澜笙没有想到,她和陆思羡的磨合会如此顺利。或者实事求是来说并没有所谓的磨合,陆思羡除了戏弄她之外展现出的一切,她都能轻易地接纳。顾澜笙也做好准备陆思羡会离开,她想着那一日到来,她们好好吃顿饭说再见。谁知道,会是突然的离开,就像是深埋的种子刚刚发了芽,硬生生被拔掉,扎根土壤的根须连带着拔出土的是心血。顾澜笙知道自己难过的原因,因为对陆思羡,她用了心。顾澜笙哭的眼睛疼,昏沉沉进入浅眠,依旧有梦境围绕着她,梦里是浓浓的黑雾,压抑得让她透不过气,她什么都看不清,想张嘴大口呼吸,却被一股浓烟呛住,顾澜笙咳嗽着醒来。整个人忽地坐起,人还在咳嗽,顾澜笙不得已下床找水喝。一出门,注意到侧卧的门开着,她下意识走过去,还嘀咕了一句,睡觉也不关门。人马上就要到门口了,脚下微凉的地板让她彻底清醒过来,顾澜笙愣在原地几秒还是走向侧卧。窗帘敞着,大片的月光洒进来,床上的被子工工整整,哪里还有人呢?陆思羡已经走了啊,顾澜笙低头揉揉发酸的眼睛去厨房喝水。顾澜笙运力拿暖水瓶,轻飘飘的水瓶提醒她:主人,我是空的。是啊,陆思羡走了,哪里还有人给她烧水,明明以往她都习惯睡前先烧水的。顾澜笙手扶着冰箱门,想要不要喝凉水,耳边犹记得陆思羡的提醒:少吃凉,容易肚子疼。顾澜笙叹口气,放弃打开冰箱门,去阳台翻了一瓶常温的水。顾澜笙经过客厅时,看见自己买的礼物还没有拆封,又叹一口气拎着小夜灯和折叠桌去侧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