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妙仁低着眉眼,大气都不敢出。**从聚点离开,池妙仁又临时接了份发传单的工作。按小时计费,日结,多少也能填补些家用。池妙仁早就习惯了疲于奔命的生活状态,对外婆向来报喜不报忧。在她考上大学后,年迈的外婆身体抱恙,动了两次比较大的手术。巨额的医药费把家里的积蓄都耗尽了。十岁那年一场车祸,池妙仁失去了双亲。原本殷实的家境也在那次重创下日渐萧条,她成了烫手山芋,亲戚们踢皮球一样把她踢来踢去。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是外婆坐了一天一夜的硬座火车来找她。把她接了回去,说要重新给她一个家。之后她一直跟外婆相依为命。外婆病后担心拖累她,不断劝说她。表示自己想放弃治疗,想留着积蓄给她好好活下去。池妙仁死活不同意。可惜她能力有限,实在凑不出手术费。最艰难的时候她甚至想过就这么随外婆一起离开算了。雨夜,秋风萧瑟。她迫于压力连日水米未进,站在河堤边,纵身跃了下去。冰冷腥臭的水流翻涌,顷刻袭卷了她。原本她站着的地方聚了不少人,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呼救。又吵又闹。意识模糊间有一只手用力抓住了她,拽着她探出水面。新鲜空气充斥鼻腔,她勉强睁了一下眼,在那人的左手食指处看到了一个很特别的纹身。一个足以让她铭记感恩一辈子的纹身。短暂的清醒过后,是无知无觉的黑暗。救起她的人把昏迷的她送去了医院,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给她留了张背面写有提款密码的银行卡。绝处逢生,那张卡里的钱渡她熬过了最灰暗的那段时光。素不相识,却仍愿对她施以援手。她一直对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心怀感激,就算是为了不辜负陌路人的这番搭救,她也要挣扎着努力活下去。那个拉她出绝境的特别纹身也深烙进了她的记忆里。聚点易总左手食指上的纹身,跟她记忆里的那个纹身图案一模一样。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使然?第8章 婚约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二楼短路的灯泡已经换过了。不出意外,又是俞朝灵换的灯泡。她个子高挑,干这些活向来利索。楼道亮堂堂的,池妙仁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上爬。刚想掏钥匙,发现门没关严。窄缝里漏出暖橘色的光,满屋的饭菜香飘了出来。这种时候总让人莫名觉得踏实。池妙仁盯着那丝窄缝扬起了嘴角,推开家门,正巧看到俞朝灵端着餐盘从厨房出来。俞朝灵毕业后一直独居,她的父母离异后各自组建了家庭,鸡零狗碎的事太多,就想躲个清净。租的房子离池妙仁家不远,为的就是方便蹭饭,也捎带着互相有个照应。见她回来了,俞朝灵招呼了声:“来帮忙。”池妙仁应了声:“好。”放下包,尾随着俞朝灵进厨房。“外婆!我回来了。”“妙仁回来啦,快过来洗洗手。”杨淑贞回过头冲她笑。甩了甩手上的水,问她:“怎么打你电话又打不通呢?是不是手机又没电了?”“她那破手机早就该换了。”俞朝灵吐槽,“都快成古董了。”“还好好的能用,换什么呀,浪费钱。”池妙仁说,“就是电池寿命不行了,小毛病,改明儿得空了我去手机维修店换块电板就行。”杨淑贞揭开砂锅盖子,股股的热气扑面。用汤勺搅了搅热汤,接过俞朝灵递来的碗,扭头问池妙仁:“对了,你今天的面试怎么样?还顺利吗?”池妙仁洗干净手,打开电饭锅盛饭。简短回忆了一下面试经过。那位易总的脾气似乎不太好,她对自己之前做的那些蠢事有点后怕。担心自己万一被易总认出来,会不会把她直接撵出聚点?看来为了保住饭碗,以后还是得夹起尾巴好好做人。略迟疑,点头:“应该,算顺利吧。”“顺利就好。”杨淑贞乐呵呵地盛汤,“一会儿多喝点这骨汤补补,我瞧着你最近又瘦了。”俞朝灵从冷盘里抓了块木耳塞进嘴里,凑到池妙仁耳边,小声问:“我听金路遥说了,前天晚上的那位和你还真是场虐缘啊!你没被认出来吧?”“没有。”池妙仁摇头,转而笑着调侃她:“你跟那个金路遥这么快就混熟了?”“瞎聊呗。”俞朝灵耸了耸肩,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得瑟模样:“勉强看在他长得还算不错的份上。”她话稍顿,挺好奇地追问:“对了,今天面试你的那位,到底长得怎么样?”饭菜端上桌。池妙仁低着头笑:“就不告诉你!”俞朝灵“啧”了一声:“不告诉就不告诉,你脸红什么?”“我哪有?”池妙仁立马否认。拉了椅子坐下,偏过头朝厨房喊话:“外婆,别忙了,够吃了。”“知道了,马上来。”杨淑贞回道。俞朝灵看着池妙仁红扑扑的脸直笑,拖腔拖调地学她:“我哪有?”池妙仁拿筷子敲了一下她的碗。“都闹什么呢?”杨淑贞从厨房出来,手在围裙上蹭了蹭,落座:“都吃呀,傻笑什么?”“没什么。”俞朝灵说,“妙仁刚给我讲了个冷笑话,我俩逗着玩儿呢。”“对,逗着玩儿呢。”池妙仁附和。“妙仁啊,我跟你邹奶奶已经约好了,就定这个周末了。”杨淑贞说,“你好好准备一下。”池妙仁刚夹起一筷子青菜送到嘴边,一下没反应过来,挺迷茫地问:“什么?周末要干什么?”“周末去见你邹奶奶家的孙子,早些把你俩的婚事给定下来。”杨淑贞给俞朝灵碗里夹了一筷子虾,笑道:“你这傻孩子,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婚事?”冷不丁吃了个大瓜的俞朝灵惊呆了。杨淑贞说:“早些年就定下的婚约,算是娃娃亲。”“……”俞朝灵配合着感慨一下,“哇哦~”池妙仁筷子一松,青菜掉进了饭碗里。**见面的地方是邹奶奶一早就预定好了的。是个西餐厅,装修得非常奢华。外婆口中的邹奶奶穿着一身紫红色金丝绒旗袍,珠光宝气。保养得很好,举止优雅得体。腕上的翡翠手镯水头足,起莹。早些年的时候外公就是做的玉石行业,池妙仁盯着邹奶奶腕上的镯子看,多少能瞧出些门道,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贵价货。对方家境似乎挺殷实,这倒是让池妙仁有些意外。门户不对,想来对方的孙子应该也是不情愿的,不然也不会让她们三个干巴巴聊了近半个小时还不见人影。这样也好,也好省得费她的口舌了。池妙仁这么琢磨着,心下松快了不少。其实前一晚外婆有跟她提起过她的这位“未婚夫”家的具体状况,她当时很困,满脑子都是“敷衍一下得了”的想法,也没仔细听。中途去了趟卫生间,池妙仁在卫生间里临时模拟了一套劝说外婆回家的说辞。折回来的时候发现邹奶奶身边坐了一个人。邹奶奶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