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时尉不想走,也只能走正规流程。办起事情来还得比骗子麻烦。在脑子里计划完善了一个晚上的方案,连梦里都是他在埋头写资料写策划。在强大生物钟的作用下,时尉没错过宿舍的起床时间,但整个人的气色瞧着就没有多好。时尉揉了揉脑袋,有些无奈。上辈子,他没家人,已经是孤家寡人了,一个吃饱,全家不愁。他一个残疾人,对什么事情的兴趣都是有限的,所以做事从来不计后果,也没有什么瞻前顾后的习惯,想到什么就干什么,破产对他也没有什么威胁,整个就一傻大胆。但他现在不一样了,他要养家,要看着二老安安稳稳地度过晚年,还给他妹妹一个无忧无虑的生活,要盖起孤儿院等到他的小闺女,要做很多很多的事情。肩膀上的担子一重,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他胡来了。时尉现在不想胡来,也不敢胡来。那个时尉用手撑着沉重的脑袋爬起来,就听到黄达先犹犹豫豫的声音。怎么了吗?黄达先几人在导游这方面实在是没什么天赋,这些日子很多事情都得时尉手把手地提点他们,他们之间的对话,也都没什么闲聊,不是一起讨论学习,就是一起讨论怎么能更好地把东西给卖出去。时尉以为他们又是积攒了一些问题,但让他没想到是,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沓子的钱。有一分的,一角的,一元的,不管是纸的还是硬币的,都被摆放得整整齐齐。我们几个没多少钱,但凑一凑还是能拿出不少来的。你要是缺钱了就跟我们说,银行那边的贷款不好,到了时间还得多还钱。四人都是不善言辞的那种书呆子,即便是一段时间的香山导游生涯,也没能多发展出他们的语言天赋。黄达先的话朴实,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但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话,让人听得却很不是滋味。时尉看着枕头边上的这一沓子钱,没多厚,没多少硬币,但承载着的,却是他们几人的万千斤重的情谊。时尉没有拒绝,笑了起来:放心吧,这件事情我还是有点把握的。这个机会,时尉是不会放过的。资本的原始积累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白来的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他只要一笔钱,然后再来一段时间,运气好的话,手里的资金就能翻上几翻了。时尉是个俗人,看到没什么风险就能挣回来的钱,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尤其他现在手里没钱。钱,说白了就是一个人的安全感。时尉现在没有安全感,对钱的渴望就上来了。时尉,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我们没钱,但是一把力气都是有的。时尉对他们的帮助可以说是很大了,给他们找了工作,传授他们经验,还赊钱让他们拿商品。这么好的室友,帮了他们这么多,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然那也太没良心了。林峰几个都不是没良心的人,对时尉的关心也是真真切切的。时尉早上没课,本来可以先把资料写好,但昨天心里想着事情,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宿舍的床上躺着了。租来的房子里还放着一堆的本子,他现在所有的钱都卡在那里的,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出租房跑。小狗有徐施湾帮忙先喂着,他也不用太过担心。谁呀?这时候的治安比较玄学,即便是首都,也不能说有绝对的安全,所以百姓的警惕心一般都比较高。时尉才只是在院子里发出些不大的响动,就有人警觉地探头了。时尉当初把存放本子的地点选在这里,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居民楼这边的运输条件虽然差了一点,但好在安全性能高一点。他一天没那么多时间成天地待在这里,小偷小摸的就比较难防。婶儿,是我,时尉,东边院子的那个。第57章时尉没有任何可以抵押的资产,但好歹有一个逃不了的身份。燕大的大学生说出去不仅好听,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时尉从商场里摸爬滚打过一茬,自认为嘴巴还是挺会说的,想到靠着一张嘴画上大饼将贷款拿下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而且现在银行的贷款任务很重,没什么人愿意贷款,私底下都是强制性要求柜员们分担的。时尉早就做了两手准备,银行的路子要是走不通,那就私底下去找那些柜员,他们急于摆脱摊上的贷款任务,时尉又急于需要筹钱做买卖。而且还不担心时尉跑路。现在一个燕大大学生的前途,那可是要比什么都要来得珍惜一些。现在的大学生就是个香饽饽,尤其是燕大出来的,分配得再不好,一个小领导总能有吧?而不守信用惹怒了银行这边,管你是什么大学生不大学生的,银行这边的负责人也是燕大这些名校出来的,几句话一说,以后还想毕业证?还想要分配工作?做梦吧想怎么卡着都行。国营的工作人员都是端着铁饭碗的,只要不是重大失误都不怕丢工作,久而久之养成的胆气和傲气都很大,只是将贷款转给一个大学生,这对他们的风险并不算大,愿意做的可能性也更高。但时尉并没有一开始就找上银行的工作人员。银行工作人员虽然有被强制分摊到的贷款,但每一个人并不多,时尉需要的数目很大,直接走银行,给的数量就会大上很多。时尉一边算着可能能拉到的贷款,一边回忆着周围有没有什么便宜又便利的仓库。纸这方面是不用怎么担心的,之前时尉和供应商联络的时候,就曾经和一个国营大纸厂的主任搭上关系。在商场上打滚过的时尉心里清楚,没有人脉是没用的,所以他很注重对人脉这边的培养,不管现在瞧着是有多无关紧要,但未来可不一定。就像现在这个纸厂主任一样,可不就派上大用场了吗?但不管是仓库、纸还是其他,现在目前最重要的,说白了就是钱,没有钱,什么事情都办不成。时尉同学时尉同学时尉匆匆地想银行的方向走去,但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人喊他,可回头张望了两下,确确实实的没人呐。时尉。路远之冷冷清清的脸出现在时尉的面前,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时尉一把脖子扭过来就看见了他,差点没把他吓死!!!!时尉捂着胸口,只觉得自己差点就要被吓出心脏病来了,你怎么回事!时尉被吓了一跳,路远之还有些不能理解他的惊心动魄,反而是眼带疑惑地问:你在躲着我吗?躲你?躲你干嘛?路远之幽幽地道:那我在后面喊了你那么久你都没答应。匆匆跑近还在呼哧呼哧大喘气的小弟一号:刚才不都一直是他在喊吗?第58章时尉不清楚路远之的来意,疑惑地看着路远之。路远之有些尴尬地低下头,但转念又一想,他对时尉又不做什么对不起伤害他的事情,干什么要心虚?路远之不愿意欠人情,人情债最是难还,依照路远之这种独来独往的霸道性子,欠了人情比要了他的命都难受。不管昨天时尉的帮忙给路远之带来了什么,但是好是坏路远之自己心里清楚。他觉得自己被背着去医院是丢人,觉得医院让他难受,那些都是他所认为的,而实际上,时尉帮了他,照顾了他。更别说前一次了,又是带着他去看病,又是帮他对付了白衣芳。光是帮他对付白衣芳这一点,路远之就觉得自己该好好谢谢时尉。可惜的就是路远之是个别扭性子,感谢的话堵在嗓子眼里怎么都说不出来。说一个谢字,比让他去跟人打一架都困难!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还人情的好机会,路远之自然是不能放过,带上小弟匆匆忙忙地追过来了。我听说,你要跟银行借款?嗯,准备借一点。时尉也没准备瞒着或是怎么样。路远之的眉头皱了起来,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你有没有想过,可以跟我借钱?时尉当然是想过的,别人都只是知道路远之的家里有背景,但也只是一直在传来传去,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猜测。具体知情的人不算多,大多是不大知情的人在传。但不管是知情还是不知情,传言有一个很大的错误,都说路远之是借着家里的背景才那么嚣张,但他们都不知道,路家最有钱的,还是得算路远之。路老爷子算是个风云人物,但再怎么风云人物,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风风雨雨中走过来,一大家子也没出多少个有出息的后辈,路家的风光,现在全靠老爷子撑着。路老爷子有权,但没什么钱,一年到头的存款也就是上头发的工资,还全拿去补贴给小辈了。路振宁虽然靠着路老爷子的威风赚了一些钱,算是路家目前最威风的二代,但和路远之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的。路远之手里攥着的,不是多少钱,而是大把的外汇。路远之他外公当年也是一个人物,国际都出名的大学者,也曾经是撬动过国际经济的风云人物,在国外攒下过一大笔钱,他外婆那就更厉害了,大当家的闺女,都抢到国外抢那些落魄贵族去了。他外公一家将能捐的差不多都捐出去了,但当年的很多东西都不好捐,也没人要,都垒在国外的那些别墅里。路远之前两年借着他爷爷的势混上了一个出国的名额,卖了一副油画,换成富兰克林都能把他们那个六人间给埋了。现在富兰克林的魅力可比大团结来得更让人激动眼红。现在的华国虽然处于外汇管制的时期,外汇只要从正规渠道带回来,就得从经过国家。但不管中间过程怎么样,还是很有一套说法的。为了那些外汇,好些个的行长还给路远之开出过各种优厚的政策,就是为了想把那些外汇捞到自己的银行。路远之对钱没什么概念,出国拿钱,说白了就是为了能为他的报仇添上一份助力,所以对钱的态度,他还是很随意的。路远之想要还人情,时尉想要借钱,恰好路远之手里还有钱,怎么看都是一个很好的交换。远之,谢谢你的好意,但现在场面,我大概能解决得了。时尉比任何人都清楚路远之的财力,在路远之确认死亡的第二个月,一队国外著名的律师来到华国,将无数的珍贵艺术品、文物捐赠给了博物馆,另有十几栋豪华别墅、大片私人被拍卖后,所得到的所有美金都成为了基金会的资金。燕京有那么一段时间,每天都有来自国外的飞机停落,大队人马护送着天价的艺术品文物向着博物馆流去,那些捐赠出去的数不清的数字晃花了那些路家人的眼。让人看得眼睛赤红,却没有一点办法。时尉知道路远之的财富,但他不想成为路远之的舔狗,即便是做生意伙伴,他们两个也应该是堂堂正正的平等互换,而不是像这样。路远之手里有钱,但他不会就拿钱去砸或是去轻视时尉,只要完成他还人情的任务就好。路远之,比说都知道自尊心这三个字是怎么写的。我不是来跟你谈借钱的事情的。路远之面色如常,我们找个地方谈个生意吧。时尉想了一下没再拒绝。路远之马上还有课,时尉干脆就跟着他一块上课去了。那远哥,我呢?扯着嗓子吼了好久又当了好长时间的透明人小弟可怜巴巴的问。说是叫远哥,但路远之这小弟显然要比路远之大上不少,身上的气质很杂乱,带着一股社会人的气息。路远之显然把这小弟给忘了,沉吟了一下后掏出兜里的钱给他:今天辛苦你了,路三那件事,你多帮我留意着点。小弟攥着少说也有十几块的票子,恨不得立刻就把心给路远之掏出来表忠心:远哥你放心吧,事情交给我,妥妥给你办了!路远之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但时尉看着乐颠颠跑走的小弟却皱起了眉头。他有心想和路远之说点什么,但一想到两人还不熟悉的关系,便什么也没开口,只是问:你认识一个姓陈的男人嘛?二十岁出头,头发有点长,说话声音有点尖。路远之认真想了一下,无奈,他对身边的人都不太在意,一下也没能找到什么姓陈的人。你找他是有什么事情吗?也没什么事情。时尉想到他那不靠谱的暴躁老爹和他更不省心的小白花继母,忍不住对他上了点眼药,平时要多留意点周围的动静,知道三人成虎怎么来的吗?疯传的流言明显是有人故意传播的,时尉和之前背地里骂路远之的陈姓男子没什么深仇大恨,不带滤镜的去看,也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看刚才路远之身边跟着的小弟就知道了,也是那天那群人中的一个。刚才看他的眼神明显就带着点畏缩和警告。明明是拿钱办事的小弟,背后却又是散播谣言的一把好手,说跟路家人没关系,时尉才不信呢。路远之饶有兴致地看了时尉一眼,难得带上了一丝笑意:怎么?那些流言把你也给绕进去了?时尉瞧着路远之的模样,心里了然,和着人早知道那些人在背后干的事情呢,自己白给他操心了。但你也别玩脱了,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在掌控之中的。时尉想到路远之上辈子的下场,不知道那些小弟们是在之间扮演了什么角色,但想来不会什么好角色。路远之自认为他们能按照他的意愿,将错误的信息传给白衣芳,但谁又知道白衣芳不是利用路远之的这个心理将他反将一军呢?路远之是个香饽饽,他存折里面的那些数字就是让人羡慕忌惮仇恨的本钱,偏生路远之性子高调也孤傲,一大家子被他得罪了干净,一边恨着,一边还想着从他的兜里捞钱,眼红之下,还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事情来呢!路远之没把时尉的话放在心上,但也没驳了路远之的面子,只是点点头。他的脾气很差,但也分人,对不是自己讨厌的人,他的表现还是很有教养的。时尉和路远之的关系并没有多好,所以他在两人的交往之中也不会多管多说些什么,不冷淡,不舔狗,保持一个度最好。两人挑了一个卡角的位置,时尉坐最里面,算是一个老师视觉上的视角位置。他什么东西都没有,想要从银行那里拿到钱,饼一定要画大,准备的东西也全部贴合银行那边的心意,看着十分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