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我们这价格好便宜了,现在九分一本都是少的了,好些人都买一毛一本呢。我们也都是学生,知道学生的难,价格才给得低了一点的。二十本买,我给也便宜,一块八算是厚道了,一百本那是批发价了。时尉拒绝了之后,又给老太太出了个主意:大娘,您看现在本子这么抢手,价格是一天比一个高,这东西又不跟粮食似的会烂会坏,放上几年也是没有关系的,您家有小孙子没?当学生的哪有不需要作业本的,都得用,还不如多买一点,还能便宜一点呢。那也太贵了,就这么薄薄的一本就要一毛钱,够给我小孙子买好些糖吃了呢!之前这东西才六分一本,你们这些倒爷啊,价格就是给你们搅浑的,你们这是要被抓去枪毙的。时尉没再跟老太太胡搅蛮缠,还将想要跟老太太解释的林峰拉住了。咱们快一些,把本子数好,一百本一百本地放好。时尉让他们数本子搬本子,然后自己去应付那些客人。一人买一百本是挺多,但可以合买啊,您看,这位大叔要买三十本,您要买四十本,再找一个三十本,不就有一百本了吗?大姐,您家里还有其他亲戚想买本子的没?多买一点,回去送人或是转手都可以的呀。时尉说了一早上,口干舌燥得灌了三四杯水,但也卖出了一万多本本子。因为绝大部分人都是一百本一百本买的,所以一万多本听着是多,但也就是一百多人买的水准。徐施湾瞧着空了大半的本子,眼睛都空洞了。之前他们还在着急时尉得怎么找人把这些本子卖出去呢,可一上午,就把一半多给卖出去了。行了,咱们干得不错,等下午加把劲儿把所有的全部给卖出去,咱们就去馆子里好好吃一顿!我请客,保管全是肉!时尉这里的本子卖得便宜,周围又全是居民区,便宜的名号一打出去后,下午来买的人就更多了,还没能日落,他们的本子就已经被清空了。下班赶来的人看着空空荡荡的摊子,甚至还有些不死心地问明天会不会再来。时尉在进了两万多本之后,手里已经没什么钱了,但周末去当了导游挣了钱之后,又挣来的钱给投进去了。后面的进货都是小打小闹,所以进价比较高,要四分五厘钱一本。四分两厘钱的本子两万一千本,五分钱一本的本子五千本,两万六千本本子都是原本的六分钱一档的。还有一千本,都是价格在两毛三毛四毛的精美高档本子。时尉采取的策略很好,他没直接给那些二道贩子进货价而是用多买多便宜的策略,让人忍不住就一口气买上几百本。他的库存不是多得吓人,不过是两万多本,扔到庞大的市场里连个水花就溅不起来。给二道贩子的话,现在一本价格也就七八分,他这样的供应商是赚不了大头的,那干脆,他就把大头的钱给让出一点,反正他囤货的时间早,利润空间很大。这一笔,减去各种开销之后,还有一千一百多的利润。这成本,不仅仅,有其中的租金、给运输工人的香烟钱、给送的礼物,还有添置的一些小东西,比如简单的单人小木床、炉子小锅这些全部都是算在里面的。因为钱都是零零散散的小钱,所以为了数这些钱,几人对着满桌子泛着油光的肉菜都多了几分焦急,着急忙慌地吃完饭,就赶快回去分堆数,还数了一个多小时。差了六块。盒子里的钱有两千多,但照着他们卖出的本子多少,是以哪个价格卖出去的,他们都提前整理过,能卖出多少心里还是有数的。应该是收钱的时候少收了,或是有人多拿了没给钱,这不要紧。在卖之前,时尉就已经做好了会少钱的可能,所以对这一情况并不吃惊。时尉给了四人一个红包:行了,别难过了,这又不是你们的错,当场人那么多,看落下一些也是可能的,不生气了。你们我都赚了这么多钱,就当是不小心丢了。我还丢得起呢!徐施湾几人还是闷闷不乐的。钱少了,哪怕手里拿着比丢了的钱多上上百倍,也是一样的心疼。六块钱,和几百几千的比起来算不了什么,但却也够他们一个的放钱。好了,别闷闷不乐的了,钱丢了,不是我们的错,我们要想的,不是沉浸在丢钱的痛苦中,而是要打起精神,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不再丢钱。或是做到了丢钱了也不在意的有钱人心境。时尉抱着装着钱的盒子站起来:好了,快护送我回宿舍,你们几个也别低沉了,想一想,我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把本子卖了,采用白本让利的目的是什么。最好是在明天晚饭前给我交一份书面报告出来。时尉对徐施湾他们几个没什么要求,不求他们能为他以后的路途做多好的点缀多少的帮助,更没打算将他们往商途上引,但在眼光和大局观上,对他们的要求是怎么也不能放松的。九分的价格,目前看来还未到巅峰,时尉心里清楚,但他更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他有八成的把握价格会继续上涨,也知道再等下去,利润还能再高一些,但已经没必要了。一来,现在这个价格就能给他带来令他满意的收益,他不需要再冒着更大的风险了。二来,则是因为再继续下去,就是亏本了。时尉现在有两个生意,一个是小打小闹撑死也不到两千的本子倒卖生意,一个是已投入二十万前途光明利润至少以万为基本单位的大生意。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个。本子的生意并不是说扔在那里就可以不管了,它随时是要做各种安保工作要付出心血的。但就利润来说,远比不上纸的生意。目前的形势不错,再舍本逐末地去将注意力着重地扔在本子上,那就太愚蠢了。因为市场被打击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本来就有滞后性的市场现在更是滞后得让人心惊,在本子价格上涨到八分之前,纸价一动不动。不是因为人都是傻的,更多的,是因为没往这边想。不管是大厂还是小厂,他们都习惯了有困难找国家,纸不够找国家调,钱不够,先赊账。国营厂是如此,私营厂也差不多,他们千方百计想要拿到的,不是别的,是指标,是从国营厂那里死抠下来的指标。他们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控制成本上,因为同一调控,大家的成本都是差不多,能不能赚钱,看的是指标够不够。也就是最近各大物资的价格调控在慢慢放开,但大家还没有意识到价格开放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绝大部分的人在为本子价格的上涨而兴奋,仓库里多少还有的库存并不能让厂子的高层有所警觉。就算是有人看出了一点苗头,但国营的最大弊病就是手续多,采购部门要增加纸的购买量,要开会要盖章,还要找盖章的人。等一系列的手续办下来,时间早过去老久了。时尉就没有这个手续冗长的烦恼了,他跟路远之商量了一下,路远之直接再投入一百万让时尉嚯嚯。时尉胆子也是真的大,换了地方,在燕京周围的城市开始大肆采购,白花花的纸堆满了三四个大仓库。作者有话要说:国营厂的程序很麻烦的,之前老师给讲过一个案例,是关于特种钢的。本来国内国外的特种钢研究在一开始是差不多的,但国内转型要经过批准,写报告开会盖章等等,等决定下来后,结果发现市场已经被国外的公司给占得差不多了。投入要资金要时间,而且等完全研究出来后也不会有多少利润(市场已经被抢光了),还不如直接买国外的特种钢来得方便便宜,所以这个决议又被搁置了,一直到后几年才又被提出来。第71章纸这些东西论吨来的价格不高,但是一吨的体积却不小,运输的价格就比较吓人了。但这也没办法,燕京作为首都,附近的纸厂本来就不多,各个厂子的联系又不是什么都没有,虽然做不到亲如兄弟,但亲如表兄弟还是有的。啊做了两天的火车,时尉的腰简直是要断了,外面看不出什么,但总感觉里面的骨头已经出现了裂缝。但也可能只是幻觉真是老了啊时尉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到了。时尉,中午饭还没吃吧?我正好帮你一起带了,想吃什么?时尉气若游丝,有气无力地回答道:随便来点粥吧,什么都好喂,时尉路远之才喊了一声,就发现时尉已经沉沉的睡过去了。咚林峰扔掉手里的垃圾,垃圾和充当垃圾桶的纸盒接触后隔着纸板在地方发出了一声不小的动静。安静一点。不、不好意思啊路远之的语气并不重,表情也没有严厉的意思,但只是淡淡的皱眉,就让林峰感到了压力。虽说是室友,但两人并没有说几句话,对路远之又有各种各样的滤镜在那里,心态本来就跟其他同学相处时不一样。路远之从床上爬下来,伸了一个懒腰,拿着书就走了。林峰松了一口气,小小声地说:路远之还真是关心时尉啊。时尉人好嘛,自然就都关心他了。吴盟懒洋洋地也爬了起来,他们晚上睡觉的时间是远远不够的,中午不睡的话,下午上课或是看书都得耷拉着眼皮睁不开眼睛了。宿舍空得很快,几乎就是几分钟的时间,空荡荡的宿舍里就只剩下了墩墩和嘟嘟滚在一起在箱子里玩闹的声音和时尉浅浅的呼吸声。但很快,带着粥的林峰又把门给推开了。时尉,你这两天在火车上都没吃什么东西吧?快点吃了再说吧!时尉被摇醒后还是迷迷糊糊的,头晕脑胀地胡乱应了一声就算好了。林峰着急着返回去上课,他虽然每次都会把时间空出一些,但掐点到课给老师留下的影响不仅不好,而且妨碍抢好位子。时尉醒了一下,但完全不知道自己醒过,更不知道自己说过什么,等林峰一离开,下一秒又立刻睡了起来。黑色的笔迹在本子上划了一道长长的痕迹,路远之皱着眉,转了几下笔,路远之将书一收,趁着下课就溜了。喂,时尉都不需要伸手直接碰触,路远之就能感受到从时尉身上传来的热量。路远之皱着眉,一把掀开了时尉的被子。时尉,醒醒,你好像是发烧了,快醒醒!路远之对着时尉又推又摇,但还是没什么效果。喂!胳膊里有冰冰凉凉的液体一点一点的推入到血管里,好像是为他滚烫的身体降了一点温度。额头上好像也是冰冰凉的,脑袋又沉又乱,好像是有根棍子杵在他脑袋里将脑浆搅得令人心烦。但周身的的炎热却丝毫不减。时尉想着要翻着个,转换一下睡觉的姿势和心情,但刚要动身,就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怎么了?时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了路远之那张生人勿进似乎在忍耐着什么的严肃表情。挂着水呢,别乱动!时尉懵了一下,过了一会儿,脑子才稍稍清醒了一下,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看清了周围好像是医院的装饰。发烧吗?时尉对自己的身体还是挺了解的,突然进医院,不会是什么绝症阑尾炎什么的,最后的意识是在自己宿舍的床铺上,也不会是出车祸一类的意外,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发烧这一类常规但有麻烦的病了。发烧加中暑。路远之声音淡淡,但充满了鄙视,你是怎么回事?连自己生病都不知道!时尉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在路远之有点白嫩有点肉的脸颊上掐了一把:不知道是谁进过好几次医院了。路远之的脸立刻就拉了一下,狠狠地瞪了时尉一眼: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时尉轻笑出声。第72章这次还真是得多谢你了。没有你的话,我一个人在宿舍里昏死过去也是可能的。时尉闭了闭眼睛,感受了一下身体无处不在的酸痛。没什么。路远之低着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之前也有好几次,都是你帮我带到医院来的,说起来还得我谢你才是。时尉发现了,路远之好像很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夸奖或是感谢。而且怎么说呢比起接受起别人的好意,他更乐意去送人好意,虽然帮人的方式别扭又让人捉摸不透。你干嘛!路远之虽然低着头,但他的五感敏锐,时尉盯着他盯得让他有些不习惯。没干嘛。时尉撑起身体做了起来,伸手在路远之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下次别这么客气,不说好了是朋友的吗?路远之想甩时尉的动作停了一下,低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时尉瞥见他复杂的脸色,没再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而是提起了纸的事情:所以的纸都已经到位了,仓库那边也快塞不下了,我们现在把采买的事情给停了吧。嗯。你决定就好。路远之犹豫了一会儿,眼里闪过几丝挣扎,本来是准备故作高冷,但看见路远之那副脸色苍白面容憔悴的脸,忍不住开口道,钱就摆在那里,想什么时候赚都可以,但身体是自己的,你就不能就不能时尉含笑看着他,等着他把话说完,但路远之触及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睛,也不知道撒了什么癔症,呐呐地把嘴巴给合上了。就不能什么?时尉还等着呢,见他不说话了,便主动的催促。没什么。路远之站起来,板着脸扔下一句我给你去买粥就大跨步走了。时尉觉得好笑,勾了勾唇角独自笑了一会儿,结果越想越觉得好笑,捂在被子里差点笑出声。时尉等路远之买完粥回来吃完了又准备睡,他这两天确实是累惨了,学校那里也请了假,忙里忙外地在那里连轴转,要不是运输方面有路远之照看着,仓库那里有林峰几个帮着,他倒下的速度可能还得再早一些。时尉的身体怎么样,他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虽然常年劳作看着身体强壮,但营养跟不上,底子本身就是亏的,这几个月吃得虽然精细了起来,但落下的并不是怎么容易补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