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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1 / 1)

路振宁是从一开始就想好了,一步步地铺垫,从辞职到这会儿,已经把路老爷子和路老太太的脾气磨得差不多了,正巧那会儿会议又是一天好几个,路老爷子也慢慢地不反对了。只是更大的问题又来了。钱!办工厂自然是要钱的。但路振宁没多少钱。他虽然在陶瓷厂干了差不多二十年,可他花钱没数,工资不用上交,孩子也只要养一个,夫妻俩基本都是月光,一直以来都是路老太太补贴着才能把日子过下去的。别说建厂的钱了,让他当场掏出几百块钱都困难!路振宁是一副没厂就要死的晦气样,路老太太这边被他气得不想搭理他,可是被磨得没办法。最后老两口商量来商量去,最后是决定把钱给出了。路老太太只有路振宁这么一个儿子了,钱全部给他也是不怎么心疼的,老两口的级别都高,一切生活都是有国家当后盾的,所以这么些年的工资都攒着也没花的地方。但路老爷子可不止路振宁一个儿子。这时候建厂子还是一个比较简单的事情,手续办好了就成,但是路振宁心大,要么不干要干就要做到最好,于是一口气问路老爷子开了十万的价格。这几乎比老两口这辈子所有的工资加起来还多!老两口存折上都没有这么多钱!闹得最厉害的,就是路大伯一家。路大伯是路振远走了之后被认回路家的,虽然是半路才上了户口的儿子,但上头少了个路振远,他自觉自己就是路家以后的继承人,不说家产全是他的吧?但至少要分给他一半吧?!那路振宁这会儿提出要十万块算什么?!路老爷子和路老太太其实都拿不出那么多钱,但路振宁提出要这么多钱,本身就是一个信号,一个人路家其他儿子女儿都坐立不安的信号。讨价还价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十万不可能,但五万呢?即便不是五万,那一万也是可能的吧?路振宁能要到一万,那凭什么不也给我们这么多钱啊!不患寡而患不均,路家因为路振宁随口说出的这一个数字,鸡犬不宁的程度差点把天给捅破了。路老太太气得差点得了心脏病,住到医院都不安生。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要么一个子都不给,要么就趁着时候把家产给分了。但是凭什么呀?!路老太太好强了一辈子,因为那几个野种大半辈子没给路老爷子好脸色看过,她帮人养了大半辈子的儿子女儿,老了老了连自己的钱都不能做主凭什么呀!老太太脾气一上来,要不是军婚离不了,老太太这会儿就要拉着路老爷子上民政局办手续去了。路老太太七天进了两次医院,路远之便坐不住了,取了十万块钱回家准备把这事给解决了。但他那时候还太嫩,根本不知道路振宁的最终目的就是他。这边开了一个小口子,最后就守不住了。路振宁在和路家其他几个兄弟姐妹的战争中,早就把数额给提上去了,开口越来越大,最后要求五十万米金,和一百万软妹子。路远之手里有钱,这是路家人都知道的事情,早在路远之从国外拿到第一笔钱带回来的时候,路家就闹过一阵,但最后被路老爷子用武力跟镇压了。路老爷子这时候才回味过来,但口子已经开了,如果这时候不顺势收场,那就收不住了。路老爷子心里怄得不行,最后还是路远之去开导他。最后路老爷子拍板,路远之拿五十万米金和五十万软妹子,就当是借给他老头子再借给路振宁的,又当场签字画押,签了两份欠条,一场大战才得以平息,路家各人的关系,从表面上看上去,好似比以前还要更好了。但也是从那以后,路老爷子和路老太太是真的对路振宁失望了,有种任他破罐子破摔的随意感。路远之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那一次五十米金和五十万软妹子拿出去后,别的不说,路大伯他们几个对老两口的态度一下就亲近了很多,虽然更多的是看在钱上对着他们带上了讨好的态度,但是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能让老两口高兴一点,路远之也就满足了。最重要的,是路远之知道,他手里有那么多钱,并不是什么好事。唯二能护着他的老两口年纪大了,路家其他人对他又没什么太多的感情,等两个老人一走,路远之的处境就很麻烦了。而且照着路振宁那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不从他这里抢点东西过去是不会安分的。与其等到自己任人宰割的时候被抢走,不如现在就换一个相对能对他有利一些的条件。所以当初与其说是路振宁强逼,不如说是双方打成了一个平衡。路振宁觊觎路远之的钱,路远之的钱是个大麻烦,路振宁拿到了钱,路远之将危机转嫁到了路振宁的头上。路振宁用父子关系做刀给路远之施加了压力,路远之也用父子关系做为保护壳告诉其他的人我讨厌路振宁,但是我不能抗拒,你们想到我这里拿东西,要先经过路振宁这条恶龙,这样就把八成以上的不怀好意推到了路振宁那边。路远之对借出去的钱已经不关心,因为,从一开始,路远之想要拿回来的心思就很少,准备是破财免灾的,即便后面花了心思,重点也在找路振宁麻烦而不是为了搂住他的钱。钱是一回事,但牵扯到路老爷子,路远之就淡定不了了。路老爷子和路老太太是路远之的死穴,更是他的底线。路远之之前为什么不对路振宁动手?一是因为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但更重要的,是不想让两个老人家伤心。路振远的打击对他们二老来说已经很大了,七八十岁的老人再经不起又一个儿子的刺激了。哪怕这个儿子只是进了监狱,并没有死去,但也经受不起了。尤其是二老要强了一辈子,他们可以拍着胸脯问心无愧地说出没有对不起这个国家。但养出了一个蛀虫儿子、一个给这个国家丢脸,对这个国家造成伤害的儿子,他们要不起,也没脸要。哪怕是这次路远之给他们下的套,也都尽量避免着让他犯国内的事,这样至少能让老两口心里多少好受一些。八十岁的老人还有多长的日子呢?路远之想,反正他的日子还很长,路振宁的日子还很长,算账不急这么几年,慢慢来,可以的,可以的。但路远之从来没想过,路振宁会觉得两个老人家碍事,从他们那里下手,从来没想过。路振宁不喜欢路远之,路远之知道,因为他同样对路振宁极其厌恶。但路老爷子和路老太太不是的。哪怕路振宁又懒又馋又笨,他们也都是一次次地接受一次次地失望之后重新对他燃起希望。他让二老一次又一次地生气,一次又一次想过再也不管,但也是一次又一次地心软,一次又一次地为他操心。路老爷子对不起过路老太太,但从未对不起过路振宁,生他养大爱他护他,有哪一点对不起他的!私人感情不提,单从大方向说,路家现在这么风光,靠得是什么?是他路振宁吗?是他路振宁吗?是吗?!不是!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路振宁这一辈,最出息的路振远已经早早牺牲了,剩下的没几个是有出息的,别说勉强到路老爷子的地步的,连能到一半的都没有!路老爷子倒了,路家的风光就倒了,他路振宁的好日子,差不多也就散了。路大伯、路大姑、路小叔和路小姑,这四个人跟路振宁可都不是一个妈的,认回来的时候最小的都有十六了,能跟路振宁一条心吗?能在路老爷子走了以后为路振宁保驾护航吗?没可能的。现在多少看在路老爷子的面上看在钱的面上帮帮忙,等路老爷子一撒手,不用外人,这几个得先和路振宁打上几架,打个头破血流先再说。趁着路老爷子还在,聪明的人就该多讨讨老爷子喜欢,哪怕是为了利益,也要多哄哄他多偷偷地从他手里多哪东西,而不是去故意惹怒他而不是加速他的离去。路远之没想过路振宁会在那么多的选择了做了一个最不可能也最愚蠢的决定。路远之皱着眉问: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路小姑见他信了,心里大松一口气。路振宁那人跟咱们脑子怎么可能一样啊!我要是能猜到他这么想的,也不至于到现在才沾了你的光买了双高跟鞋了!路远之没有理会路小姑的恭维,而是说:你的动作快一点,说不定还来得急,路振宁要把厂子给卖了。第119章路小姑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听懂了没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还是刚才那个,刚才瞧着挺活灵活现的,这会儿看着就有点呆,有点僵硬。什么?路小姑想发表一下自己的愤怒,但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有些不可思议,脸上的肌肉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呢,于是整个人看着就有些滑稽。但她已经顾不上什么滑稽不滑稽的了。对她来说,钱就是生活的保证,这人没了钱,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啊!他怎么能这么做呢!那厂子里面还有我的一份呢!路小姑几乎是尖叫着,尖锐的嗓音像是拿着什么铁片在玻璃上剐蹭着一样,给耳朵很难受的感觉。当初开厂的时候是说了每家都有份,可一来没有合同依据,二来你们没有持有股份,说是说人人有份,但厂子不还是路振宁当了百分之百的股东吗?路远之冷酷得近乎有些残忍,法律上,路振宁可以拿厂子做任何事情,股份是他一个人,他可以做主。怎么会呢路小姑像是被刺激大发了,也不尖叫了,眼神都变得有些空洞,喃喃地说着,他怎么舍得把厂子卖掉呢?怎么会卖掉呢?他凭什么就卖掉了!说着,路小姑的眼神越发的狠辣,但好歹理智还在,在路远之和时尉面前勉强还能保持镇定:远之,你说说,他凭什么把厂子卖掉!路远之知道,路小姑这是准备拉他当靠山当借口了,而且路小姑也不太信路振宁真的会舍得把厂子卖掉。毕竟厂子现在的收益很好,虽然满打满算才成立两年,但不管是在国际上还是在国内,销售额都很大。用国内的人工在国际市场上利润大有可为,用出口的名声在国内,人人都抢着买,这钱就真的是跟印钞机似的滚滚而来。从来都是做多少卖多少的,根本不愁卖。厂子就是个生金蛋的鸡,路振宁是他们几个中最精明的,无利不起早,怎么可能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专门给别人送桃子的好事呢?路小姑觉得,多半还是路远之想拿他们当枪使。但他不想掺和进这些事情里,他只是说:我不知道路振宁怎么想起要卖厂子了,但你想想,几个月前爷爷夺了他的权把厂子叫给你和大伯的时候,他没都这么大的反应。那什么别说账本,进进出出的钱,都是你们管着的吧?路小姑有些讪讪地笑了一下,但尴尬流于表面。路远之不管她真尴尬还是假尴尬,只是继续说:工厂大权交出去路振宁都没多大的抵抗,怎么现在连给个账本都不行了呢?有一个说一个,爷爷现在是你们最大的靠山吧?他出事了对你们没有一个是有好处的。路振宁连他都动,他是太蠢吗?不,他聪明着呢。爷爷现在在医院里躺着,不就没人能管得着他干什么了吗?他把厂子一卖,拿着钱带着老婆孩子往梅国腐国一跑他手里有那么多钱,那个资本主义国家舍得把他往外赶?到时候他可就是喝着牛奶,把牛肉当主食的外国人了,干什么不行?再重新开家工厂,你们还能跑到那去把他绑回来?还没进人家屋着,被人拿着枪打死都不用坐牢的。路振宁想干什么,路远之大概猜到了,但他偏要把事情往歪处说。路振宁开了厂子做起国际生意后,路家其他人也多少对国外的生活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人那是真幸福,是真让人羡慕,拿着枪,开着车,肉随便吃,衣服穿过一次就扔,牛奶当水喝,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比路老爷子都要多,谁不羡慕啊!换位思考一下,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她面前,她会心动吗?当然会啊!远之啊,这厂子可是你出的钱,可不能这么便宜那畜生不如的狗东西了!路小姑这次的愤怒不是惺惺作态装出来的了,而是真的要把肺气出毛病了。是啊,是我出的钱,但法律上不认的。我借钱给的是爷爷,爷爷才是把钱借给路振宁的债主呢。如果打官司,从法院传票到判下来,至少要一年时间,一年的时间啊。路小姑看路远之这态度,知道从他这要不到什么帮助了,也没了客套,着急忙慌地就跑了。远之,别难受了,那种人,迟早被自己玩死。时尉过来轻轻抱住路远之。路远之不着急,慢条斯理地靠着时尉把水喝完了才说:我没难受,我就是有点后悔。要是早点把路振宁送进去就好了,爷爷也不用遭这一趟罪。也怪他没把人脱离畜生去想,总觉得吧,路振宁至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良心和任性。但都是路振宁了,怎么可能还有这种东西呢!路远之放下水杯,拉着时尉亲了一口,然后又把围巾帽子口罩手套给自己到上了。这么冷了就别出去了,明天再说吧。时尉瞧着外面的雪有些心疼地说道。没事。路远之张开手抱了抱时尉,屋里火盆烧起来的温度还没多暖,两人都还没脱外套,穿着外套都变成短手大肚的胖子后连抱一下都有些困难,我就去邮局打个电话,很快就回来。这个时候的私人电话还是比较少的,想要往国外打电话,那就必须要去邮局了,中间要不知道多少人的转接,然后才能打到目的地去。没分钟的通话费还死贵。时尉也把帽子这些拿起来:我跟你一起去吧,顺便再带点夜宵回来,晚上饿了的时候吃。时尉动作利落,灭了火盆三两下把自己收拾好,不给路远之拒绝的时间。燕京的雪下得很大,不仅脚下的雪一点点的厚了起来,肩上、头上的雪多了起来,连飘下来的雪,也变得更加密集越发的大片起来。我们哪一年都下不了一次雪,我第一次见到燕京有这么大的雪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但见识得多了就好了,总感觉,我现在哪怕是去俄罗斯,见到再大的雪我都不会惊讶了。路远之也跟着他一起把头抬起来看着飘飘落落的雪花:时尉,我想牵你的手了。两人现在虽然怕摔倒把手牵着,但隔着厚厚的手套,又僵又麻又冷,什么感觉也感觉不到。那你过来一点。时尉一边说着,一边把两人交握着的那只手揣到口袋里,他的衣服厚实,口袋也很大,塞下两人的手还绰绰有余。时尉和路远之的手在口袋里较着劲儿,主人的脚在外面你挤我一下我磕你一下,手也一刻不安分,窸窸窣窣地把口袋的凸起部分弄出了好多模样。走到邮局,两人也玩累了,彼此的手出了汗,黏糊糊地被沾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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