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冉竹翻了个白眼,这话的真诚度只有三分。还是算了吧,越听越来气。俞必瑞保持假笑,对他的白眼温柔以待,只是偶尔发发小脾气还是可以接受的。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动静,脸色一变,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根据王晖的规律,至少还有五天才会过来,所以他们才很放松地准备东西。王晖来了,快躲起来!陈冉竹吓了一跳,手中的东西都差点掉在地上,跟俞必瑞对视了一眼,确定无误后,赶紧抱着罐子晃悠悠地飞了起来。一溜烟地回到放置的山洞,他凭借良好的记忆把罐子放回了远处,连盖子的位置和罐子的朝向都没有任何变化。这会儿,连他也能听见的门口走动的声音了,吓得他头发都快竖起来。飞快地回到俞必瑞的身边,他左看看右看看想要找个藏身的地方。然而山洞空荡荡地,根本就没有什么地方能够确保安全,一旦被发现了不仅他要死啦死啦,估计俞必瑞也要完蛋。怎么办?藏哪里?陈冉竹六神无主地问。俞必瑞也是紧皱着眉,认真思索着究竟哪里可以将他完全隐藏住。然而目之所及,全部都能够一眼看见,别说藏个草木精了,就算是藏个苍蝇都不行。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个人的心都砰砰跳了起来,精神绷紧地像一根拉满的弦,只要再用点力就会断了。藏我头发里!俞必瑞当机立断地说。啊?陈冉竹一脸懵逼地看了眼他那头半长的头发,那里面能藏人?!然而来不及问太多了,这个时候只能选择相信俞必瑞。他翅膀一收,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到了俞必瑞后脑,准备扒拉开他的头发,努力将自己隐藏进去。刚到跟前,就见俞必瑞的头发突然变成一根根长长的触手,缓慢地打开,像个大鱿鱼一样将他抓住慢慢地放进了自己的腔内。突然的触手play让陈冉竹默默咽了口口水,还是乖巧任那黑不溜秋滑不啦叽的触手抓住,一点点地将他掩埋住。这是什么神仙技能!陈冉竹一动不动地藏在里面,紧紧地贴着俞必瑞的皮肤,连呼吸都不敢,生怕暴露了自己。触手已经又变回了头发的模样,将他的视线遮的严严实实,只能凭借耳朵去捕捉外面的信息。他听着王晖已经走到了俞必瑞的跟前,愈发不敢动了,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王晖上下打量了俞必瑞一番,对他的状态十分满意。他体内的毒素构架完美无缺,简直就是他最精致的作品。每一次都小心翼翼地保持着用毒量,让俞必瑞体内的毒素保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这种精妙怕是当今的毒圣都不一定能做到。他志满意得地笑了起来,看着俞必瑞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个物品,能够随着他的心思任意摆置。这次我出门找到了一个小宝贝,想必你会十分喜欢。王晖的声音十分慈爱,若只是这样听着还以为是个温和的长辈对小辈的嘉奖。然而对他十分了解的俞必瑞早就看透了这副面皮之下毒透了的心,半点反应也懒得给予他,只是麻木地站在那里,像个死人一般。王晖见他无动于衷,有些可惜地啧啧两声。他还是更喜欢俞必瑞刚来时候的模样,仇恨、痛苦、憎恶,那些情绪演绎地淋漓尽致,让他每次接触到他的眼睛都兴奋地浑身发抖。然而随着时间的推进,俞必瑞的这些情绪就像是逐渐暗淡的蜡烛一般,趋于熄灭。不论用多狠的手段、多可怕的毒物折磨他,他都再也不会发出一些可爱的声音让他高兴。若不是舍不得自己亲手制作的作品,他早就弄死他了。俞必瑞冷漠地低着头,呆滞地看着水面,心里则在盘算着,若是一会儿这老匹夫折磨他,也不知道那草木精能不能忍得住。若是他暴露,就把所有事情都推到陈冉竹的身上,想必小东西的死亡能够平息王晖大部分的愤怒。若是他没暴露,那就再卖一波惨,好好压榨一下他的价值。他用余光瞄到王晖从他的墨囊中拿出一个盒子,一打开就听见刺耳的尖叫声冲击着耳膜。里面放着一朵奇怪的花,红火的根茎,光滑无叶,头顶开出一朵艳丽的如同海胆刺一般的小红花,花心出却长出了一张嘴,扯着嗓子在那里嚎叫。这是什么鬼东西?王晖爱抚地摸了摸小花的花瓣,拿出一块什么肉塞进它的嘴中。这花终于不嗷嗷了,咔嚓咔嚓地嚼着到嘴的肉,时不时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将骨头也咬断了。那声音听得格外渗人,可是王晖却像是在看一只可爱的小猫小狗一样看着它。俞必瑞冷笑着勾起嘴角,并不会被这种场面吓到。就算是最开始被抓过来的时候,面对这样的恐吓和折磨,他有的也只有憎恶和仇恨,而不是恐惧和害怕。他的淡然让王晖不爽地皱起了眉头,无趣地抓起极瑟花朝俞必瑞走去。像你这种无趣的玩具若不是还有点用处,真是恨不得立刻就扔了。王晖咧了咧嘴,撕去表面的虚伪,露出邪恶阴毒的笑容,掐着极瑟花的花朵,就戳到了俞必瑞的胳膊上。俞必瑞绷紧了肌肉,感受到那锋利的牙齿刺入他的血肉,尖锐的疼痛让他头皮发麻,却只能无力地任皮肉被撕扯下来。他的脸色仿佛被注入了染料一般,露出了冰冻般的蓝色。蓝色的毒素从他的伤口处不断地往血肉里面蔓延,慢慢的他的眉毛、睫毛上都冻上了冰晶,仿佛置身极寒之地,浑身都在颤抖。王晖后退两步,宛如欣赏什么画面一样美滋滋地抱臂欣赏着俞必瑞的惨状。俞必瑞虽然被冻得牙齿都快碎掉了,却并没有什么紧张之感,这种程度的疼痛对他来讲都是小菜一碟。然而他还有些担心,因为此刻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贴在他头皮上的陈冉竹在不停地发抖。一旦控制不住情绪暴露出来,后果不堪设想。他半掩着的眼睛里面飞速地变换着心思,思考着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过了大概一刻钟,俞必瑞身上的冰冻之色才褪去,除了浑身酥麻的疼痛感之外,并没有死掉,而身体里的毒素也再次达到了一个诡异的平衡状态。王晖哈哈大笑两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脸得意地看着俞必瑞。不愧是他最好的作品,果然很完美。他拿出一根烈火鞭,轻轻地抚摸过整个鞭身,像是在看一个绝世美女一样欣赏着它。啪!啪!鞭子狠狠地抽在俞必瑞的身上,虽然从表面上看,只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红痕,并不是太疼的样子。实际上,饱含火毒的疼痛却钻进皮肉、渗入骨髓,疼得让人恨不得满地打滚。即使是已经挨过无数次打的他,也必须咬紧牙关,才能不泄露出一丝□□,让王晖更兴奋。他的拳握得很紧,上面青筋暴起,像一只只扭曲的蚯蚓在爬动。手上的镣铐不停地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跟鞭子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谱写成一首苦难的悲歌。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不断滑下,顺着他的睫毛,随着他眼睛一眨,滴进了瞳孔里,带着海水般的咸涩。没有哀嚎,没有求饶,没有咒骂。这场单方面的鞭打就在王晖宛如老狗般兴奋的喘息中慢慢地停止。此时,他的眼睛暴大如球,鲜红似血,狰狞又丑陋,光是看一眼就让人要做好几天的噩梦。还是这么没意思!王晖收起了鞭子,理了理衣袖,又恢复了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施施然地扫了一眼已经破烂不堪的俞必瑞,他缓缓舒了口气,悠哉悠哉地离开了。过了很久很久,整个山洞才重新恢复了平静。第51章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直到确认王晖确实不会再回来,陈冉竹才悄咪咪地探出头来,像个警惕地小动物小心翼翼地嗅了半天,发现没有问题才扒拉开俞必瑞的头发,飞了出来。他看着俞必瑞凄惨的样子,恨得牙都痒痒。没想到王晖居然这么恶毒,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他的心理分明已经从根上就扭曲了。这哪里是什么少时多难,分明就是nue待!这个垃圾,等我们逃出生天、恢复实力,就把他抓过来,给他也下几百种毒,每天下一种,一点点地折磨他,让他尝尝万毒噬心的感觉。再抽他个三百鞭,疼得他痛哭流涕、嗷嗷直叫也不停手。最后将他千刀万剐,尸体烧成灰洒到臭水沟里!陈冉竹一边心疼地给他治伤,一边愤愤地诅咒着王晖,务必要找出一百种方法来折磨死他。俞必瑞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想法。他还以为像他这种连陌生人都会尽心尽力帮助的人即使心中愤怒,也会大发慈悲地放过恶人一马。这样不会太残忍了吗?他试探地问了一句。陈冉竹听了这话,瞬间抬起头,直直地瞪着他的眼睛,似乎在说你怎么能讲出这样的话来。狠狠地按了一下俞必瑞的伤口,见他疼痛地微皱起眉头,才放过他。你难道还是个圣母?!别人都这么欺负你了,怎么还能忍!你一定要记着,别人打我们一巴掌,我们就要十倍百倍奉还。对待仇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不留情面,决不能给予一丝宽容。杀了王晖真的太便宜他了,就是要让他体会一下被别人掌控的痛苦,方可知道他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残忍!所以,别想着放过他,就算你想,我也不想!陈冉竹不停地给他洗脑,用自己的力量一点点地修补着被烈火鞭烧坏的地方。至于极瑟花的毒,他还暂时没有办法清除,不过也没什么影响,只是又给这紧密的结构增加了一块积木罢了。他已经记下了极瑟花的用量,到时候总体来计算就可以了。俞必瑞第一次好好地打量了小人两眼,没想到他竟不是软弱慈善之辈,也有自己的脾气和原则。有点意思!若是陈冉竹真的劝他放过王晖,他就算再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也只会摒弃他。然而现在他却发现,这人的脾气其实还挺对他的胃口。当然他只是指对恶的人恶这方面。陈冉竹这种无私奉献、乐于助人的精神,他可没有。我没有这么想,王晖是我的仇人,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俞必瑞说的很平静,但这种平静中却隐藏着深沉的杀意,只需要一把火就能全部点燃。陈冉竹细细观察了一番,确定他说的是真话,才拍了拍他的手指头,这就对了。还疼吗?他已经将他的新伤治愈,只是这身体的根基伤得太过严重,即使他能研制出解药,恐怕俞必瑞的身体也会承受不住药性先行崩溃。他决定制定一套治疗方案,先把俞必瑞的身体素质提高,这样的话既能承受住药性,又能快速地恢复。不疼了。听到陈冉竹的问话,俞必瑞愣了一下。疼痛于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没有人会关心他的苦难,只有自己忍耐。可是此时此刻一个人心疼地问他还疼吗,那一瞬间他的心都抽了一下,好像被人用手狠狠地捏住心脏一样,疼得发酸。他深吸一口气,才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他早已心死,不需要任何无用的情绪左右自己。所有人对他都只有两个作用,一个有用,一个无用。有用的留下不停地压榨价值,无用的抛弃,像垃圾一样扔掉。那就好,陈冉竹松了口气。虽然无法立刻治愈他的所有伤,但能暂时压下痛苦也算是件好事。想到他日日都要受到这种非人疼痛的折磨,陈冉竹难免责怪起游戏的设计者,为了成就魔帝故意设计这样悲惨的经历,真是太讨厌了!下次他再来,你试探试探钥匙的位置。陈冉竹想起同步进行的任务,忍不住提醒。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既不能让王晖发觉不对劲,还要尽可能的获得更多的信息。俞必瑞点头,这倒不是件难事(陈冉竹:???),如果陈冉竹不是王晖派来的,王晖就根本想象不到竟然有人会来帮他出逃,自然防备不深。这人向来刚愎自用,只需要用点激将法便可探知位置。就是他没有把自己的疑虑告诉陈冉竹,陈冉竹的事情已经很多了,现在大部分都只能靠他一人来完成,没必要再用这些小事打扰他。总归是为了救他的命,若是全都让陈冉竹负责,那他也太无能了。陈冉竹打了个哈欠,有些累了。这一天天忙活得快要了他半条命,今天又被王晖吓了一下,精神实在是撑不住了。他爬到俞必瑞的头上,将他的头发弄得蓬松而柔软,找到最中心的小窝窝躺了下来,还不忘记拿出一块小帕子盖在自己的身上。没办法,不盖个什么东西,总觉得肚皮冷飕飕的,生怕会着凉。困了,我要休息一会儿。你也歇歇,刚才受的伤不轻,这会儿可以放松放松,有益于身心健康。他说完没多久,就呼噜呼噜地打起了小呼噜。俞必瑞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能更安稳地躺着。做完之后却突然僵住,他为什么要考虑陈冉竹躺得舒不舒服!他又反悔想要换回刚才的姿势,却在感受到头上的人翻了个身之后,眼神变幻了半天,终究还是没动。真搞不懂,难道草木精都这么能睡吗?这样毫无意义地休息根本就是浪费时间浪费时间然而在陈冉竹小呼噜的影响下,俞必瑞竟也开始发困,头一点一点地挣扎了半天,还是抵不过外界的熏染,竟也睡了过去。俞必瑞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山洞,半晌才恢复意识。他猛地一下直起身,狠狠地摇了摇头,对自己竟然又一次毫无防备地陷入梦境感到焦躁。他怎么会睡着?!陈冉竹正睡得香,就被一个大力甩了出去。若不是机警地忽闪着翅膀稳住了身形,恐怕要一头撞在墙壁上,把脸都拍扁。他一脸后怕地滞留在空中,又怒气冲冲地飞到俞必瑞面前,揪着他的脸皮狠狠一拧,毫不客气地进行打击报复。这点疼痛在俞必瑞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可是他此刻才发现,他竟然就这么任由一个草木精骑在他的头上、拧着他的脸,却没有半分生气,还觉得很正常!这才是最让他心惊胆战的地方!他的眼睛里闪过浓浓的杀意,即使没有草木精,他也有把握逃离这里,只是付出的代价更大点而已。这点代价比起陈冉竹对他的影响来讲,真的一点都不算什么。他不动声色地在指尖凝聚起魔气,准备趁其不备、一击必中地将陈冉竹的小脑袋削掉。陈冉竹还不知道自己可爱的头快保不住了,看俞必瑞脸色不对,他赶紧收回作妖的手。该不会是俞必瑞的暗伤复发了吧?王晖那顿折磨虽然被他治好了,但是现在的俞必瑞就像是一个缺口的水坝,任何一个稍重的压力都会让他瞬间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