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管她叫白姑姑。解释归解释,大多数人并不知道,黄姑姑、白姑姑这称呼还是叫开了。她这会儿不去陪着福玉公主,怎么反倒出去了拜堂的吉时未到,福玉公主先到东边厢房里歇息,刘琰猜着大姐姐这会儿一准抓紧时间擦汗喝水,要不是等下才拜堂,她说不定连衣裳都能一并换了。白芷领着两个小宫女守在厢房门外头,看到刘琰连忙屈膝行礼:“四公主。”“大姐姐在屋里”门窗关得这么严实,不嫌闷得慌多半是在屋里擦汗补妆怕人看见。白芷却没有第一时间打开门请刘琰进去,而是有些紧张的看着她:“我们主子想歇息一会儿,四公主要不”刘琰不笑了,看着她。白芷肚里直叫苦。换成旁人来,哪怕是准驸马过来,白芷都能一概挡住,甚至连个理由也不需要给,偏偏四公主就是那个例外。她在刘琰的逼视下大汗满头,不得不说实话:“公主不在屋里。”“去哪儿了”白芷快哭出来了:“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刚才黄连从外头进来,和公主说了几句话,奴婢没有听见她说的什么。公主嘱咐我在这儿守着,她就和黄连出去了。”今天是大姐姐成亲的日子,再有一刻钟就到拜堂的吉时了,大姐姐有什么要紧事非得现在赶着去办还得这么偷偷摸摸的瞒着人刘琰进了屋,桌子上摆着两个红绸面儿的包袱,床上还扔着一张红通通的绸帕。结果凑近细看,不是绸帕,就是大姐姐的盖头啊。她要出去顶着盖头当然不方便,不过看着这张盖头扔在这里,刘琰总觉得有点儿怪异。桂圆想套白芷的话,白芷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她,更何况她是真的不知道。问题是桂圆不信,她觉得白芷是知道而不肯说。白芷要信不过自己,桂圆倒是不在乎。可眼下桂圆不是自己问的,是替自家公主打的的,白芷这样一问三不知,那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刘琰倒是不着急。照她看大姐穿着那一身儿吉服又厚,又不方便走动,还十分的扎眼,想来走不远,拜堂的吉时之前肯定会回来的。拿定这个主意,她先从桌上的摆盘里摸出个枣子嚼吧嚼吧吃了,又顺手抓了把花生。这桌上摆的几样,好象是有什么说法的。枣,生,啊对了,还有桂圆莲子,这些应该都是给新娘子预备下的,结果先便宜了刘琰了。门口桂圆和白芷听见屋里喀啦喀啦的响,一探头发现四公主吃花生吃得正欢,花生壳这会儿功夫已经积了一小堆。桂圆顿时忘了跟白芷较劲,赶劲过去:“公主当心劈了指甲,奴婢来剥吧。”刘琰摆摆手:“我自己剥,你给我倒茶来。”这枣子又大又红又甜,就是吃着容易口渴。门口白芷突然刻意提高了声音说:“世子怎么过来了”刘琰和桂圆对望了一眼。孟旭过来了隔着门听见孟旭说:“今日天热,我担心公主受不得暑热,特意拿了两丸清心消暑丹来,这是孟家的秘方,十分效验。”刘琰探头问:“消暑丹什么味儿的苦吗”孟旭笑着说:“薄荷味儿,苦味也有一点。”刘琰伸出手来:“那给我吧,我给大姐姐拿着。”白芷暗自松了口气。要她拦着孟世子,她也能拦着,借口也是现成的,没拜堂之前新婚夫妇哪里能见面他说破天这门也不能让他进去。可老话说得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白芷现在心里发虚,总觉得自己脸硬的都不会笑了,说话声音也透着股心虚气,总觉得自己已经露馅了。要不是四公主出来,她真不知道下头的话怎么接。打发走了孟旭,刘琰把瓶塞子拔开,瓶子里一股钻鼻子的药气,冲得她打了个喷嚏。桂圆朝门外左右看看,想把门掩上。刘琰摆摆手说:“不必掩了,就敞着吧。”白芷擦了把汗:“公主说得是,敞着半扇门也好,让人看着反倒觉得奇怪。反正奴婢守在这儿,不会让人进屋的。”刘琰看她愁得那样,倒觉得好笑:“你就算把门守得再严,过一刻钟要是大姐姐不回来,这空城记可就唱不下去了。”桂圆看白芷的那脸色真是白的跟纸一样了,心中不忍,故意打了个话岔:“公主,你说世子怎么突然过来送药啊天儿热,他身子又不好,打发个人跑腿传话还不成”“你意思是,他发现大姐姐不在”桂圆只是没话找话,刘琰说的这事儿她是真没想到:“应该不会吧”可她也不能保证孟旭一定没有怀疑。刘琰皱起眉头:“要是他发现什么,那就不好了。”别人发现都没事,不说大姐姐的手段,就说刘琰自己,也能保证让他们不敢吐露半个字。孟旭要是发现了什么闷在心里不说,将来他和大姐姐夫妇不谐,那怎么办后窗户忽然被人从外掀开,一身大红吉服的福玉公主从窗外头跳了进来。她以为屋里没人,刘琰没想到大姐平时那么稳重的一个人也会翻墙跳窗,四目相对,两人面面相觑。还是福玉公主先出声:“你怎么在这儿”“我怕你闷,想来寻你说话的。”结果人家一点儿不闷,进进出出的别提多忙活了。福玉公主进来后,黄连也回来了,不过她没跳窗,倒是从门外进来的。福玉公主先顾不上解释,往梳妆镜前一坐,黄连和白芷两个手脚麻利的上前去,一个抖开围布将福玉公主肩膀前襟都盖住,另一个迅速打开妆盒,拿篦子沾了头油替福玉公主将有些散乱的鬓发抿齐。抖开细布,将她脸上汗湿了的脂粉拭了,重新又匀上一层。待头面收拾好了,围布一掀,两人一起屈膝弯腰替福玉公主将吉服理平扯正。她俩训练有素刘琰也插不上手,索性把盖头拿起来抖一抖,预备给福玉公主再盖上。这么一拾掇,福玉公主看着与刚才一般无二,任谁也猜不着她刚才偷溜出去一回。第三章 拜堂成亲“大姐,你刚才去哪儿了”福玉公主端坐不动,艳妆吉服衬托得她象个假人。不过一开口说话,就还是刘琰熟悉的姐姐了。“我刚才去见了田霖。”刘琰愣了下:“田霖他不是”早死了吗这大白天的难道大姐姐见鬼了“他没死,又回来了。刚才他送进口信想见我一面,我就去了。”“他怎么回来的当时田家不是把尸首都抬回来了”刘琰觉得脑子有点儿乱。要是田霖没死,怎么拖了这么久才回京连头带尾算上,都快一年了。大姐原来是和他定的亲没错,可是他死了,总不能叫大姐为他守寡吧大姐姐不嫁,下头二姐已经定好的亲事也耽误了,母后费了大力气又安排了孟家的亲事,田霖却不早不晚的偏在这时候跳出来。刘琰心里登时一沉。“他干嘛这会儿找你”正掐在拜堂的时辰:“他和你说什么了”福玉公主淡淡的说:“他叫我跟他走。”“什么他还真敢说”不管田霖究竟有什么原因才死而复活的,今天福玉公主嫁孟旭是皇上决定的事,不可能更改的。花轿都抬到了,虽然还没拜堂,大姐姐也不能这会儿跟田霖走啊,那这亲事岂不成了大笑话皇家和孟家的脸面往哪儿搁“他要真不舍得,应该去找父皇做主啊,找你有什么用”刘琰越想越气:“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他要没死,那田家收殓下葬的是谁啊他要活着,为什么早不回来人回不来也不送个信儿回来”福玉公主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中间有内情,很复杂。好了,这事儿先别张扬,他还不能公开露面,怕有性命之忧。”刘琰应了一声:“好,”又问:“跟母后也不能说吗”“跟父皇母后当然可以说。”齐琰把盖头捧过来:“大姐,那你今天还拜堂吗”不过问了之后她又觉得自己有点儿傻。要是福玉公主不想拜堂,那她直接就会跟田霖走了,何必回来呢福玉公主的脸脂粉上的厚厚的,象罩了一层壳子,完全看不到喜怒哀乐。可刘琰觉得,大姐好象有点儿难过。早上妆毕要上轿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那会儿喜气仿佛能从厚厚的吉服与脂粉下面透出来,现在没有了。福玉公主罩上盖头,门外也来了催请的人:“公主,吉时已到。”黄连与白芷一人一边搀扶着福玉公主出去。刘琰带着桂圆也去观礼看热闹,只是存了心事,热闹看得不尽兴。孟旭那小白脸儿歇了一会儿大概恢复了不少气力,看着精神头儿比迎亲的时候要好,打心底里透出来一股喜气洋洋,两人牵着红绸走到堂前,孟旭时时转头去看新娘。明明盖着盖头又看不见脸,也不知道他总看什么。外头人挤人人挨人,喜庆话不要钱一样往外抛。刘琰忽然想到一件事。田霖这会儿走了没有他要是现在还在这里,看着福玉公主拜堂成亲,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她的目光在人丛中巡梭,那一张张面孔,陌生的,熟悉的,说着,笑着,被太阳晒出了油和汗,还有人神情古怪,还有人眼含嫉恨。眼含嫉恨的并不是田霖,这人刘琰不认得,也没放在心上。就在这人侧身的时候,刘琰看到了一张模糊的脸,似曾相识,只一闪就不见了。桂圆小心翼翼在旁提醒:“公主公主,咱们进去吧,外头热的得很。”“哦,进去。”刘琰往里走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公主府刘琰以前来过。前朝时这是一位王爷的府邸,极尽奢华,地势又好,父皇赐给大姐姐,改成公主府。刘琰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在修缮,上次来的时候准驸马还是田霖呢。那会儿天也热得很,田霖在大姐姐身边跟前跟后的。可现在大姐姐成亲了,府邸都没换,驸马却换了一个。世上的事情真是变幻莫测,当初谁能想到今日呢刘琰望着里里外外满眼的大红色有些出神。当初她在乡下挖芋头逮河鱼的时候,又哪里能想到有一天她会成为金枝玉叶的公主刘琰回宫的时候太阳斜挂在西边,朱盖车从景丰门进宫,宫门外头是一片开阔的青石板地,没有树,也没有任何遮盖,一大片白地都给晒烫了,耀得人睁不开眼。据说是为了安全,宫里大树也很少,看着格外空旷,一片安寂。还没到曹皇后的宜兰殿,皇后的贴身宫女英罗就远远的迎了出来,笑着屈膝行个礼,问她:“公主这去了大半日,玩得可玩心呢大公主府上听说今天可热闹着呢。”刘琰同英罗相熟,也不同她讲客气话:“开心什么到处是人,乱糟糟的。大姐姐以后就不住宫里了,撇下我一个多闷。”“公主府离得近,您要想大公主了,时时可以去找她。公主您中午怕是没吃好吧皇后娘娘特意下厨做了您喜欢的面筋汤,公主可要多喝两碗。您还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吩咐奴婢,让膳房赶着去做。”宜兰殿里这顿晚膳简单的不象宫里的膳食。曹皇后果然亲自下厨,烙了葱花油饼,还烧了刘琰最喜欢的鸡丝面筋汤。这两样都是刘琰以前顶喜欢吃的,别看她平日挑嘴,可一见着面筋汤,她能喝两大碗,喝得只能腆着肚子不敢低头。面筋洗得格外筋道,汤里还混了鸡丝、麦仁、烧汤时候用的也不是水,就是洗面筋时洗出来的那一盆面水,混着鸡汤,喝起来稠稠的,厚厚的,格外的鲜香。洗面筋得用上好的细白面,杂面儿洗不出来,一般乡户人家也舍不得这么抛费,小时候刘琰虽然喜欢这个,却难能喝到。现在是公主了,倒不怕喝不起,就是以前做汤的人现在都不再下厨了。见她吃的香,曹皇后终于暗暗松了口气,示意一旁的宫女英罗再给女儿拨些凉拌菜心在碗里:“别光喝汤了,吃点菜。”刘琰默默的把凉菜也吃了,菜一入口她就尝得出来,这也是母后亲手拌的。等桌子撤下去了,刘琰就坐到了曹皇后身边,象三岁孩子一样,整个人依到曹皇后怀里。“怎么了”女儿可有好些日子没这么撒过娇了,曹皇后一时间还有些不惯。“母后下次不要做汤了,洗面筋多累,你的腰疼病要是再犯了怎么办”前些日子操办福玉公主的亲事,又因着天热,曹皇后又病了一回,只是没声张,用药也是悄悄的,除了寥寥几人,外人并不知道这事。曹皇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隔了一会儿才摸着她的额发轻声说:“我没事,又不是天天做。”刘琰不吭声,可是也不松手。“今天拜堂前出了点事。”刘琰坐直身,把田霖居然没死,悄悄的回来,还想让福玉公主跟他私奔的事情告诉了母亲。见曹皇后听了并没有太意外,问:“母后早就知道了”“他没死的事情,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不过他居然去了公主府,这个我却不知道了。”刘琰觉得曹皇后应该不知道,要是知道,绝对不会让这事儿发生的。“大姐姐回来后不大高兴,她是不是更想跟田霖走”曹皇后摸摸女儿的脸。刘琰自小不在她身边,象个野小子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