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过的灰烬一样,平静,但也少了一股鲜活气。“三姐”刘芳应了一声:“嗯,我没事。”第一百三十九章 赏梅“没事,他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反倒是我,这会儿跑了来,就象趁火打劫一样。”“什么趁火打劫,三姐你对他明明是好意。”刘芳在黑暗中自嘲的一笑。刘琰担心她,今天没有回安和宫,就在她的芳芦宫歇下了。帐子外头就留了一盏灯,这时候的帐子不是夏天里的纱帐,只能隐约看见外面有一点光晕,帐子里是一片昏黑。在光亮的地方说不出来的话,在暗里就容易得多了。说出来没有刘芳想的那么难受。也许她其实早就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李峥挺通情达理的,我只开口向他道了恼,他倒过来向我赔礼,说知道我的好意,应该早早与我将话说明白,不该拖延到现在才说,其实是误了我。”刘琰没料到李峥说话这么坦荡。不象有的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明两个人心里都清楚的事情,非得多此一举的绕圈子,“不知所为何事”“不知所为何来”“不知姑娘心意,承蒙错爱”之类的。何必呢。“那他”“他说,他对我无意,让我不要误了自己。”“他怎么这样说”刘琰拍了一下床,多亏褥子厚,不然拍这么重,回头疼的可是她自己的手。一样是拒绝,他就不能把话说得婉转好听点“没事儿,我觉得他这么说挺好的。真的,比说那些婉转好听的话好,其实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很痛快,就象一个疮包,已经鼓的满满的,一下子挑破了,疼是疼,但是疮能去得干净。”刘芳自己都这么说,刘琰还能说什么“其实他要找理由,有很多理由可以找。见他之前,我都已经想过,他会用什么理由。最好听的当然是自家与公主不般配”刘琰也想到了这个。“还有,他的亲事自己做不得主,李家另有考量,不会让他尚公主的。”这个刘琰也想过。“其他还有不少,比如,他起码要给祖父守孝,不愿意耽误我”这个刘琰同样想到过。得,大家都想到一块儿去了。“其实何必呢,他知道,我也知道,大家都知道,那些都是借口。事情说穿了其实很简单,我对他有意,他对我无心。不用找那么多理由,事实就是如此。”“三姐姐,你把他忘了吧,京里好男儿多的是,你看大姐二姐不都嫁得挺好大姐姐和孟驸马很恩爱啊,二姐姐那里,听说驸马事事都听她的,天天想法子要讨她高兴回头母后若要给你安排亲事,咱们跟母后说,一定挑个样样都好的,把比李峥比下去,让他日后一想到姐姐你就后悔不迭。”刘芳笑了,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没错,一定要让他后悔。”“那你们还说别的了吗”“嗯,我问他日后有什么打算,他说李家要送老大人回乡安葬,然后在老家守孝,至少一两年里都不会离乡上京,他说这也好,趁着守孝的时候,好好读两年书,再去以前想去的两个书院游学求教,总之,会过得很好的。”刘芳口气里透出一股“他过得好我就放心了”的意味,听得刘琰直生气。不过她也知道,李峥这样说其实也是为了刘芳好。他过得好,过得自在,省得刘芳惦念担心。如果三姐姐能尽快把他忘了就好了。但是听三姐姐说话的口气显然不可能短短几天就能忘,甚至一年半载的只怕也忘不了。都是这个李峥不好。要是他不这么坦荡,不这么聪明,不长这么好看如果他猥琐一些,势力一些,再贪心一些唉,三姐姐若是没见过他就好了。不过还好,三姐姐挺平静的刘琰才这么想,就感觉到不对。两个人并头躺着,她感觉到三姐姐身子发颤。欠起身探过头去,刘琰发现刘芳正在哭。她没发出声音,死死咬住了绢帕的一角,身子颤抖着。刘琰一伸手,摸着一脸湿。刘琰顿时慌了神。“三姐姐,别为他难过”“我知道,我也不是难过”她声音断断续续的,显然在努力让自己平复:“我就是想哭一场。哭完这一场,这件事儿就算过去了”真能哭一场就忘了过去吗刘琰不知道。她觉得也许三姐哭完了,心里会舒服些,也许真的能把这些事情放下。听着三公主无声饮泣,刘琰心里也难受,鼻子酸酸的想跟她一起哭。别人说皇家公主是金枝玉叶,一定过着世上最幸福顺心的日子。可是刘琰知道不是这样。就比如三姐姐,她就喜欢上了一个并不喜欢她的人,纵然是公主又怎么样怎么可能真的事事如意连父皇、母后他们都有那么多不顺心的事情呢。刘琰睁着眼睛,无声的陪伴着刘芳。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真是一件倒霉的事。她以后一定不会这样的,她才不会喜欢什么人呢。下过一场雪,腊月过得飞快,眨眼就到了年下。官衙封印,学堂放假,连程先生都出宫去和京里的亲戚一起过年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过年了要讨喜庆,程先生居然破天荒的没给她们布置什么功课,只叮嘱别疯玩,有空的时候也练两笔字,看上一回书。刘芳和刘琰就差没拍胸脯向程先生做保证了,好听话张口就来,生怕程先生一个不高兴又改了主意。二公主赵语熙中间请她们去府上赏梅花,她府里的梅花开得特别好,人家的梅树论株,她这儿论片,花开如锦如霞,虽然是迎雪凌霜而开的花,却热闹繁盛得好象春天已经到了。赵语熙气色很好,比在宫里的时候显得笑容要多得多。两个姐姐嫁的都不错,这总算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那天不但赏了花,公主府的宴席上还有好几道梅花制的菜,茶中有梅花,酒中也浸了梅花,从公主府出来以后刘琰苦着脸说:“我的鼻子好象失灵了,全是让梅花给熏的。”刘芳听了这话只是笑笑。二姐姐的笑容是比以前多了,可三姐的笑容却少多了。第一百四十章 坊市“三姐姐想直接回宫还是咱们在坊市再转转快要过年了,听说市面上现在有不少好玩有趣的东西,错过了这回,过年坊市封门,想买也没得买了。”皇上给女儿很大的自由,只在带齐了人手,想在外面盘桓一会儿是无碍的。其实天气冷,刘琰不是很喜欢在外头。之所以有这个提议,还是为了想让刘芳高兴点。刘芳其实兴致不大高,她这些日子精神总不大好。不是说总想起李峥,但是就好象前一阵子那份儿心思和专注耗尽了力气一样,一时半刻缓不过来。她并不是特别难过,可刘琰却觉得她一定挺难过的。这让刘芳实在不好解释。她若说自己不难过,刘琰一定会觉得她是强颜欢笑。之所以不太难过,是因为在开始之前,其实她已经猜到了结局。李峥这个人看起来温和,但其实心志格外坚毅。刘芳虽然与他没有什么交往,可是却能凭着直觉十分笃定这一点。后来的事情也印证了她并没有猜错。李峥那天说的话,她后来还会时时想起。他就那么看着她,清清楚楚的说,他对她无意。那句话总在耳边回响。换做一般人,绝对不会这么直接将真话托出来的。总要找些理由,证明自己在这件事情里没过错,或者说没有大过错。或是家中长辈不许,或是阴差阳错,还有些直接就把一切推给缘份。没有缘份。缘份这个东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有好事的时候人们会说“这是有缘”。事情不顺的时候又会说什么“缘份未至”。好象有缘份这个万能万用的理由在,人本身就显得很无辜了,都是缘份的错,人没错。倘若“缘分”会说话,一定要替自己鸣冤的。幸好李峥没用那样的话来恶心她。可是要是他象旁人一样,也许她就不会喜欢他,不会现在依旧惦记他了。坊市的这些买卖人正趁着年前赚最后一波钱,到了腊月二十四、二十五的时候,坊市就会骤然冷清下来。该回家的人赶回家乡,该采买置办的人,到这时候也都该买齐了,那会儿的坊市冷清的象鬼市,就算不封大门也没什么人来。这会儿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刘琰远远看见一家铺子门口全是人,挤挤挨挨的,不知道是做什么买卖的。等车慢慢的行到近前,刘琰也算是见过世面了,也被这店家的大手笔给震了一下。这店铺一共两层,从瓦檐处垂下了无数朵美丽的花朵,牡丹、芍药、茶花、杜鹃、桃花、虞美人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来的,各个时节的鲜花汇成了一面花瀑从高处直垂下来,花团锦簇,美不胜收。“这是”连刘芳都看住了,半晌才喃喃的说:“这时节哪来如此多的花朵”就连宫中也没有啊,一两样就算了,怎么可能让这么多不同时节的花在隆冬腊月同时盛开“是绢花。”刘琰看到花的第一眼也想到了同样的事,随即她就明白过来这肯定不是真花。说起来宫中有时候也会拿纸花、绢花之类的妆点节庆,手法不新鲜,可是花这么多,这么美,还是头一回见。豆羹过去打听了,又费力的从人堆里挤出来,天气冷,他硬是挤出一头汗来:“回主子的话,这不是卖花的店,乃是一家珠宝斋,也兼卖胭脂水粉,在这一片很有名,叫做花想容。”“啊”刘琰一面意外一面又觉得这不奇怪。一朵花才卖多少钱去了布料、手工,店家只怕赚到手的并不多,哪有本钱盘下这么大的门面,又弄这么多花儿挂在外头吸引旁人的注意。珠宝这东西毕竟价钱不菲,这么多人挤在这儿,能进去挑捡买货的不过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为了看这门前的花。“名字取的倒不俗,就不知道是不是衬得起这个名字了。”“公主要不要进去瞧瞧”刘琰转头看了一眼刘芳。刘芳摇了摇头。脂粉也好,珠宝也好,她们姐妹都不缺。外卖的再好,与宫中内造的还是有不同。这些花儿虽美,但是看过也就足够了。“继续走吧。”一路上的店,生意都很不错。进进出出的人好象要把一年里想把的东西全攒在今天买到似的,处处都是人。刘琰忽然用力吸了两下鼻子。“怎么了”刘芳生怕她是着凉了。可刘琰说:“三姐姐你没闻到吗”“什么”“香味啊。”刘芳还真没留意。不过刘琰这么一说,她也仔细的闻了闻。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甜香,若不仔细还真分辨不出来。“这跟前一定有卖糕点的。”刘琰才说完这句话,她们的车转过了街口,前面正是一家糕饼铺子,这里的人一点儿不比刚才那珍宝斋的少,几乎人人从店内出来都要提上几包糕点,这家店里飘逸出来的香甜气味儿格外浓厚诱人。刘琰中午本来是吃了饭的,一闻这甜味儿就开始馋糖了。“要不,咱们下去瞧瞧”这回是刘芳先开口提议。刘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等一回过神来立刻点头不迭:“好啊好啊,咱们买点儿好吃的回去,给父皇母后也尝尝。”本来她就想去了,这香味儿太勾人,拽得刘琰迈不动步,既然三姐姐也说要去,那刘琰当然不会反对。第一百四十一章 糕饼点心铺里伙计忙得脚不沾地,前面柜上的取点心,称量,利索的拿纸包好,再用草绳一系,另一边柜上的伙计单管收钱,收了钱之后就给一根签子,不同的点心那就用不同的签子,倒也算是忙而不乱。不停的的有已经卖空了的罐子、木盘和竹箩被撤下去,然后再满头大汗的伙计再把满当当的点心搬到前头来。刘琰从马车里探出头,看得兴高采烈。“你快坐好。”刘芳没奈何,拖后着她往后拽。要不拉着她,她能从车窗子里窜出去。然后刘琰又要从荷包里掏银子。为着轻巧,今天出门里面连银珠子都没装,有几枚串起来的小金鱼。刘芳好气又好笑:“你快坐好吧,你那个不当钱花。”再说公主出门,谁往自己身上装银子的还不都是身边的人管着这事儿。豆羹最机灵,他年纪又不大,穿着打扮说话举止都看不出是太监的样子。“主子要吃什么”刘琰手一挥:“见样来两斤。”“可别。”刘芳赶紧说:“你看他们店门那儿招牌上写着几样,想必是店里最拿手的,就捡这几样买吧。”现在人这么多,豆羹真挤进去说全部都要,一样两斤,怕不是得让人当怪物打量,连带着她们的身份也会被揣测。虽然说皇上和皇后不禁着她们出宫,可也不能太招摇了,这里人又那么多,可别出点什么事。刘琰只能闷闷的坐回去。刘芳觉得好笑。有时候觉得她很懂事,有时候又觉得她还是跟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