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身边的妾也一直客客气气,王嫔生病,曹皇后就吩咐给她的年例中多加了东西。另一位陈美人,曹皇后也没亏待她。听说虽然没给陈美人多赏什么,但却给她在宫外的家人不少东西,赏了些田地。不管到什么时候,人们有了钱总要置地,因为这是可传给子弟的一份基业。陈美人为这个格外感激曹皇后。皇上登基的时候,也赏赐过她的家人。但是因为家里人不会操持,穷人乍富起来,那花销可没个数,没两年功夫就又打回原形了。不,还不及原来。原来虽然也没什么钱,可是穷日子也能过。可是富过之后再捱穷,那就捱不住了。吃着粗粮想着鱼肉,穿着旧绸缎褂子想着各种新式绫罗与绸缎,还想象过去一样出门吆五喝六抖威风。这日子当然过不下去。曹皇后这次没赏银子,赏的是地,这地不能卖。陈美人高兴了,有了这块不能卖的地,总可以保证他们不饿肚皮了。至于他们想要的富贵日子,这个陈美人可不乐意惯着他们。一个个本事没有,闯祸能耐倒是一天天的见长,再让他们这样下去,非有一天把自己作死。为了皇后这份儿体贴和大度,陈美人熬了快半个月,给皇后绣了抹额、手笼、还绣了两块帕子,把自己两眼熬得象兔子。身边的宫女劝她:“主子何必这样苦自己,让奴婢们做是一样的,回来敬献给皇后娘娘,难道娘娘还能挑剔这不是主子亲手绣的”“那不一样,这是我的一片心意,哪能在这个上头作假。”另一个宫女也劝:“皇后娘娘又不缺这些东西,娘娘纵送了,皇后只怕也不会真用。”陈美人不理会她们,照绣自己的。王嫔和陈美人都不是什么有家世有来历的女子。王嫔家人死的就剩她自己了,年轻时颇有几分姿色,被人安排了伺候皇上,皇上当时让人灌醉了,就留下了她。可是王嫔没有什么宠爱,皇上似乎根本就不记得有她这么一个人,登基时依例要册封后宫,还是皇后娘娘替她讨了一个嫔的封号。这些年过日子,也全靠皇后照应。陈美人则是在皇上受伤时在营帐内伺候过,换药漱洗擦身样样贴身私密的活儿都做了,发话让她留在皇上身边的是皇上的亲娘,老人家总盼着子孙能更兴旺,觉得陈美人是个好生养的样子。但陈美人没有福气,年轻时有孕过,孩子没保住。她失了孩子之后大病一场,当时就是皇后命人处处照应她,请医用药无不精心。要没皇后娘娘,世上早没她这个人了。所以陈美人对皇上没什么想法,一门心思感激皇后。要不是皇后不让,她都想到宜兰殿当个宫女儿伺候皇后去。这不过绣点小东西,一不苦二不疼的,连这个还要请别人代作,那她成什么人了陈美人绣好的东西,亲自揣着到宜兰殿去。曹皇后对她一向客气,笑着让人把抹额系上了,又捧镜子来看,夸她针脚细密做得用心,花选的也好,别致不落俗套,陈美人高兴的脸通红。她送了几样针线,回去的时候曹皇后赏了她不少衣料首饰,多得跟她去的宫女和太监拿不了,还是宜兰殿的人给送回去的。因为皇后这样给体面,所以就算她们无宠,在宫里日子也还算好过。药罗尽职尽责,陪着两位公主在内司库待了小半日。这半日里刘琰和刘芳两人可算是长了见识给各处不同地方,给不同的人,年赏也不太一样。还有两拨人是出宫送赏的,皇后娘娘赏赐给几位有年纪,有德行的老夫人。刘琰特意凑上前去看了看单子上的东西。其中就有瑞国公夫人,这位老夫人已经七十八岁了,赐的有楠木寿星,沉香拐,福寿绸缎,福饼,都是吉祥的物件儿。刘琰看着太监拿单子出去,转过头问刘芳:“三姐,你说咱们活到七十、八十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儿”“啊”刘芳冲劲她问的一愣。她是真没有想过。对她来说,想想自己二十岁的时候什么样子,就已经够远了,再远,她从来没想过啊。七十,八十那好象是远在天边儿的事,那象是永远都走不到的天的另一边。刘芳笑了。“嗨,谁知道谁能活多久啊活到七八十的福气也不是人人有的。”药罗在一旁忙说:“大年下的,公主可不能乱说。公主们福气大着呢,以后你们啊,必定都能长命百岁,儿孙满堂。”一扯到儿孙,这回刘琰又有点儿懵。刘芳没想过年老,她也没想过儿孙啊。那种事情,那和她根本不沾边啊她她怎么会有儿孙呢不不,在儿孙之前,她好象还得先有一个丈夫。一旁的人就看着刘琰的脸色变来变去,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看着可爱也可笑。奴婢不敢笑,刘芳敢。她看看天色,拉着刘琰的手:“咱们回去吧,也在这儿待了半天了。”这么长时间,不管大姐姐她们说什么,也该说完了。刘琰被她拉着往外走,还匆匆回头看了一眼内司库那不算高大的门墙。“对了三姐,你猜母后会和大姐说什么”刘芳瞅她一眼:“你说呢”刘琰小声说:“我猜啊,她们肯定说的一些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起码暂时是不想让咱们知道。”要不然大冷天的,为什么要把她们打发出来。刘芳没那么多好奇心。一来大姐和娘娘说什么,她能猜着几分。二来,嫁人是早晚的事,区别只是嫁给谁,什么时候嫁而已。对她来说,其实嫁给谁都一样。终归都不是那个人。第一百四十九章 夫妻今年过年五公主没有露面,可也没有什么人问起她,仿佛大家一起忘了还有这么一位公主存在。这一点都不奇怪,五公主的事,该知道的都知道。不知道也没那个面子进宫赴宴。大皇子妃朱氏又发福了。每次看到她,刘琰都有些替她难受。穿着总是俗艳刺眼,金饰戴满一头,脸上扑满了厚厚的白色的香粉以前她只扑脸,脖子还是黑。后来好象是被人笑话了,知道连脖子也一起用粉盖上。可看上去并不显得就比过去强多少。比衣饰打扮更叫人难受的是她的言谈举止就象现在,宗室贵戚齐聚在宜兰殿,陪皇后娘娘说话。这种场合可以看出很多东西来。比如有的人去年还在这儿,今年却不见了。有的人去年坐的位置靠角落,根本没有露脸的机会,今年位置朝前挪了不少,也会笑着和身边的人寒喧了。不管心里想什么,大过年的,大家说的都是和气、吉祥的话。可朱氏不一样,她扯着大嗓门,用响彻宜兰殿的声音抱怨丈夫。“这个喜新厌旧没良心的东西整月整月的不着家,你们说说他能上哪儿去”其它人没有接茬的。你自己男人,你不知道他上哪儿去,别人谁管你。朱氏也不是要从旁人那儿问个答案,她拿出一条大红色金线刺绣的锦帕,响亮的擤了一下鼻子:“打量着我是个傻人不知道呢不就是有外心了我十八岁就嫁给他,给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当时日子哪有现在好过大冬天里洗衣我的手都生了冻疮。他可倒好,现在富贵了,就嫌我了”一旁的茂丰侯夫人撇过脸去,不然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住露出嫌恶与鄙薄来。家里有个这样的老婆,谁还乐意回家别看她和朱氏一样是女人,但她此刻特别能理解大皇子。朱氏现在这样子,和年轻时候真不一样了。茂丰侯夫人也见过他年轻时的样子,圆脸盘,辫子又粗又长,是个爽利人虽然有些小心眼儿吧,可谁没有自己的小盘算现在的朱氏,腰粗了不止一倍,各种珠宝首饰浓粉艳脂,把整个人抹的面目全非,待人接物更是一言难尽。不光她丈夫躲着她,连她女儿都看不惯母亲的作为,劝也劝不了,索性除了请安也不往她跟前去,眼不见为净。都到了这把年纪,自己又是这么个模样,倘若能温柔贤惠,善解人意一些,想来丈夫就算不如年轻时候那么恩爱,也会给予正妻应有的体面尊重。但朱氏自己不体面不尊重,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瞎嚷嚷,简直把大皇子和她自己的脸都丢尽了。娶了个这样的老婆,真是前世的冤家啊。一旁相熟的另一位夫人示意她去看朱氏拿在手里,随着话语声挥来舞去的帕子。不用说,这其中的意思两个人也都明白。皇后娘娘格外节俭,听说平时常服很少用织锦缎,衣上绣纹装饰也少用金银线和珠宝。朱氏却如此堂而皇之的奢侈靡费,用这么贵的料子裁制手帕,仿佛生怕人家不知道她身份贵重一样。可是朱氏另一方面却极为小气,与各府往来的节礼、寿礼这些,都是能省就省,吝啬的令人发指。眼见朱氏越说越不象样,曹皇后使了个眼色,英罗和在一旁伺候照应场面的石尚宫都明白皇后的意思。一个年纪不大的宫人端着托盘过来,走到朱氏身前的时候托盘一歪,托盘上的两盏茶茶盖翻倒,茶水泼洒出来溅在了朱氏肩膀上。茶倒不烫,可是朱氏难得遇见今天这样的大场面,正谈兴大发滔滔不绝,忽然间被热茶一浇,嗷一声跳了起来,抬起手就是一耳光抽过去:“不长眼的东西”朱氏粗壮,那个小宫女给打得一个趔趄,要不是英罗从后面赶上来扶了她一把,她一下非摔个结实的不可。“您不要同她计较,今年宜兰殿来的客人多,人手不大够,所以平时不端茶递水的人也调进殿来服侍。娘娘衣裳沾上茶水了,奴婢服侍娘娘去后面整理一下吧。”朱氏脸色难看的要死,还要再追着打那小宫女两下,英罗面上含上,不动声色给拦了下来:“大过年的,今天就暂且饶了她,等过了这两天,我亲自送她去慎刑司领罚。”朱氏听到这小宫人要受罚,这才悻悻然的住了手。英罗唤了两个人来服侍朱氏去更衣。朱氏一出去,宜兰殿内气氛就不一样了。比刚才轻松,也有一种“大家心里都明白但谁也不说”这种心照不宣的愉悦感。宜兰殿是什么样的地方,朱氏那等粗俗之人待在这儿里,简直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汤,她旁若无人高谈阔论,全没看见在场的人都尴尬窘迫,都在替她难受。但愿她这更衣更的时间长些再长些,别回来了才好呢。刘琰本来坐在曹皇后下首,可是轮番的被人夸赞奉承,听得她直别扭,索性和刘琰一起避到了一旁。朱氏刚才那些话她真心不想听,可是朱氏声音太洪亮,不想听都不行。这会儿人不在殿内了,刘琰小声问刘芳:“大哥总在外面不回府那他住哪儿啊”刘芳比她懂得多,听说的消息也多,可这种话题她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实在不大好开口,又想了想,这事儿刘琰反正也很快会知道,不用瞒她,就直说了。“我听说他在外面有一处宅子,里面安置了一个人。”“啊”刘琰只是年纪比她小些,又不傻,一听就明白了:“是什么人”“不知道,那宅子在哪儿也没人知道。大概怕大嫂知道了又会生事伤人吧,所以瞒的这么严实。”刘琰顺手拿了一根红绿二色交缠的彩绳,和刘芳一起摆弄起翻绳来,小声说:“大嫂是挺讨厌的,可我觉得大哥这样做,也不对。”“这个”刘芳觉得这事儿怎么说都不合适:“清官难断家务事,两口子的事情谁对谁错就更难说得清了,咱们别多管。”第一百五十章 变殿中人都怕朱氏等下回来,她们的耳朵和面子还要接着受罪。其实朱氏这表现,她们中一些人未必就没有。但是越是出身穷苦卑下的人,往往越想摆脱身上关于过去的烙印。或许她们中有人对朱氏的话也很赞同,可能她们在一些不需要谨慎顾忌的场合表现比朱氏还要泼辣放肆。但这是皇宫。能进宫,说明她们都是有身份的体面人,怎么还能象粗俗民妇一般说话行事呢一些出家世家的夫人难受是因为朱氏粗俗,而她们这些人却得坐在这个女人的下首,听她恶言秽语滔滔不绝。一些人却是因为,朱氏让她们的体面,有些挂不住了。哪怕今天穿的再华贵,仪态再端庄,朱氏在那儿就活生生的象是提醒她们,她们不过是草窝里爬出来的乌鸡,粘上一身凤毛也变不成凤凰。两种难堪分不清哪一种更让人难受,总之所有人都不希望朱氏再回宜兰殿里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多人齐心一致,朱氏竟然真的没有回来。伺候她去更衣的宫人回来说,大皇子妃有些不适,怕在皇后面前失仪,就先告退了。这让殿中众人又齐松了口气。但是随即众人就猜想开了。朱氏这个人,会因为“小小不适”、“怕殿前失仪”就会自觉的告退回去吗再说了,今天这是什么时候过年的大日子。今天又是什么场合宗室命妇、朝臣诰命齐聚一堂,她就这么走了她能甘心放过这出风头的好机会要知道她以前干过一件很出名的事,前年京里仕女时兴穿高底鞋子,有人用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