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来好向陈尚宫回禀。陈尚宫真恨不得自己也跟了去,她的眼光那些年轻宫女怎么比得上看人肯定没有她准,要是她跟了去,一定能帮公主相看一个最出众,最合适的。听着宫墙外已经有早起的杂役太监走动、清扫的声音,陈尚宫实在躺不住,起身来赶紧梳洗,等她收拾停当,春草她们才让小宫女打水预备服侍公主起身。刘芳起的比平时早一些,毕竟今日是出宫拜寿的好日子,和平时不同。平日里简单妆饰一二就行了,可今天曹府必定宾客满堂,她身为公主,可不能丢了皇家的脸面。单是洗脸就比平时多费了工夫,总工洗了三遍,洗脸的水里加了玫瑰露,洗完之后刘芳觉得自己早膳可以省了,光闻这香味儿就闻饱了。然后陈尚宫亲自过来替她匀粉上妆,描眉梳髻,一套下来外头天已经大亮,红日高升。刘芳看着镜子里的人不难看,嘴唇画的精致小巧,眉毛细细弯弯,就如同画里的美人,也如同这京里身份高贵的其他女子一样。不过刘芳觉得这不象她了,象是把一张面具拿过了过来直接盖在了脸上。等到和刘琰碰了头,刘芳才发现刘琰今天也是精心妆扮过了。只是刘琰天生一对漂亮的眉毛根本用不着描画,略修修眉角的茸毛就很好,脸上匀了粉,唇上擦了一层浅浅的杏子红。这年纪的姑娘原本也不用过分修饰,只略略打扮,就显得容光焕发。因为这年纪的人,眼睛清澈明亮,笑容毫无阴霾,那股打从心底里透出来的勃勃生机,是年华已逝的人用多少脂粉珠宝也买不来的。刘琰拉着裙子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儿,笑着问:“我好看吗”刘芳点了点头,由衷的说:“好看。”女大十八变,刘琰确实越长越美了,她兼有皇上与皇后两人的优点,性情明快爽朗如五月的石榴花,仿佛下一刻就会在阳光下燃烧般的绽放。“咱们走吧。”曹府确实很热闹,承恩公夫人的寿辰,许多人挖空心思就为了求张贴子。哪怕攀不上承恩公府的关系,将来对人说起自己曾赴承恩公府饮宴,那面子上也会大增光彩。曹夫人今天也打扮得富丽华贵,而且精神极好,满面都是笑容,让刘芳和刘琰不要拘束,想玩就玩一会儿,累了就去歇着,今天来拜寿的人多,府中热闹嘈杂,曹夫人怕有人不长眼冲撞了她们,也知道她们必定不习惯这样的场合。曹夫人身边的很有脸面的吴妈妈过来,笑着说:“公主们请随我来,夫人安排下个清静歇脚的地方,公主们且坐一坐略歇一歇,开席还得好半日功夫呢。”第一百九十四章 相看刘琰朝刘芳露出一个“我都明白”的笑容。刘芳只当看不见。曹夫人安排她们去“歇息”,决不单单是去歇息的。三姐姐的终身大事,说不得就要在今天决定了,刘琰可不会这时候给她添乱,怕刘芳不自在,她有心把话题岔开了。先是问吴妈妈:“大姐姐今天来不来二姐姐呢”吴妈妈笑着说:“大公主眼见就要临盆,这时候是不好出门的。二公主也不巧,她身子不太好,天气冷热交替就易生病,不过礼是早早打发人送来了。”“二姐姐病了”刘琰这是刚知道,连忙嘱咐桂圆:“等回头我要去看看二姐姐,万一我要是忘了,你千万记得提醒我。”刘芳说:“算我一个,咱一块儿去。”从二公主出嫁后,她们姐妹见面的日子可以说是屈指可数。二公主不常进宫,除了每月按例进宫请安之外,她几乎从不出她的公主府门半步。这习惯和她过去在宫里的时候也差不多,似乎尽力希望旁人别注意她,最她把她忘个干净。刘琰想到这个心里有点儿不快活。大姐姐也好,二姐姐也好,以前姐妹如何亲厚都一样,嫁出去了,就变成两家人了。大姐姐她们进宫,或是刘琰去公主府,都和做客一样。三姐姐马上也要定亲了,说不定今年就会嫁出去。到时候三姐姐也会有自己的小日子,有自己的府邸,有驸马,将来还会有孩子姐妹固然亲,但终究会各奔东西。曹府里净是人,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多亲朋好友,一张张或认识,或陌生的脸上带着笑,高谈阔论,一见如故。“都是些什么人啊”刘芳笑着说:“富在深山还有远亲呢,何况是京城。”“我可没这么多远亲。”刘琰挽着刘芳加快了步子:“咱们快走。”真让这些人缠上,又不好在舅母做寿的好日子甩他们脸子得罪人,那才麻烦呢。吴妈妈带她们穿过长长的回廊,微风拂面,杨柳依依,花开得一片一片灿若云霞,现在正是一年里最好的时节,吹来的风是暖的,软的,带着隐约的香气,象是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摸过面颊。吴妈妈领着她们进了一间敞厅,将纱帘放下大半,就将外头的喧嚣隔开了。从敞厅里看外头很是清晰,从外头却是看不清敞厅里的情形。吴妈妈吩咐了一声,丫鬟们铺设坐垫,端上了细点好茶。丫鬟想要熏香的时候被刘琰拦住了。“不用熏香,这园子里天然的花香可比这些熏香的气息好闻多了。”吴妈妈唯恐不周到:“公主若是觉得这里无趣,这边还备下了几本新鲜书册,倒可以解解闷。”刘琰好奇的睁圆了眼睛:“还备了书什么书”吴妈妈笑了:“公主这下问倒奴婢了,奴婢又不识字,哪里知道是什么书”刘琰就自己去翻。一翻就翻着了宫坊才刻印的,陆轶的那本游记。她顿时乐了,招手叫刘芳过来看:“三姐你来瞧。”再往下翻,还有两本应该也是新刊印的诗集、画谱,都是适合给姑娘家打发时间的。吴妈妈忙得很,嘱咐丫鬟们好生伺候,就匆匆的又赶回前院去了。不过刘琰觉得,三姐这会儿怕是没那个闲情翻诗集画谱。小哥来了,还有表兄曹仲言。他们身后紧跟着的一个人也面熟,陆轶嘛。刘琰怔了下。他怎么也来了这会儿跟表兄和小哥一起过来的都是待选驸马的,可刘琰记得陆轶明明不在母后列的那张名单上,他怎么也来了难不成是想插个队随即她又看到了陆轶身旁的人。哦,明白了。他这是陪赵磊来的今天来拜寿还兼相看,陆轶和赵磊难得的拾掇得齐整体面。赵磊平时看着总显得邋邋遢遢的没点儿年轻的人的锐气,可是今天他和平常全然不同,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戴了一顶青玉缀角银线织边书生巾,一身黛青色竹叶暗纹锦袍,这么深这么老气的颜色居然让他穿的格外精神,深色衣袍衬得脸格外白皙清俊,称得上面如冠玉了。唔,不知道他今天这身儿行头是谁给打点出来的,当真是有巧有眼光。和他一比,陆轶身上那身儿酱色衣袍就不那么出彩了。这人倒挺有心,知道不能抢了好友的风头,八成是有意穿成这样来做陪衬的。再后头的人刘琰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不过看着样子,和人名也能对得上号。肃国公幼子程朝阳刘琰以前去蔓山围猎的时候见过一面,旁边那个白面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她没见过,应该是工部尚书的次子崔励。再后面的是小哥的伴读郑涵,郑家兄弟俩里的老大。刘琰又意外了一回。大郑这是纯粹陪小哥来拜寿,还是他也想选驸马那名单刘琰看的时候没有最终定下来,所以刘琰也不知道大郑有没有入选。要是按年纪,按家世来说,郑涵条件都挺合适。他比三姐姐大个四五岁的样子,家世嘛,也说得过去。可这郑家兄弟俩真是一言难尽。很老实,本分,大郑还稳重些,小郑更跳脱。但是这兄弟俩念书没天份,人情世故上头也不大开窍,刘琰总觉得他们呆头呆脑的。平时来往倒没关系,刘琰可不想要个呆头鹅做三姐夫。“三姐,看得清楚吗是不是太远了”刘芳轻声说:“看得清的。”怎么能看不清呢。曹夫人安排的妥贴,这间小小的敞厅就是为了在园中赏景所建,地势好,位置巧妙,园中的景致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曹仲言和陆轶特别有话说,两人没多会儿就单独到一边儿去了。程朝阳和四皇子相熟,有说有笑的。刘琰待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宫人沏茶,时不时朝外看一眼。三姐姐想挑个什么样的驸马,只有她自己最知道,这事儿别人帮不上忙,也不可能替她作出决定。第一百九十五章 戒指这边茶沏好,那边四皇子和曹仲言“恰巧”发现两个妹妹也在这儿,就过来讨杯茶喝。这次相会明明是刻意安排的,可大家举止神情都很自然,没谁露出手足无措局促不安的模样,好象这就是一次偶遇。见过礼之后刘琰笑着同陆轶说:“快来瞧,这里还有一本你的书。”陆轶一脸悔不当初的神情:“公主快别说了,昨儿遇到一位长辈,揪着我训了多半个时辰,说我用典不当,字眼粗俗,早年间念的书学的文章全就着馒头吃了。唉,早知道就不写了。”刘琰很没同情心的笑出声来,笑完了又觉得自己略有些过分,反过来安慰他说:“这叫爱之深责之切,你那长辈要是没把你的书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看过一遍,也挑不出这么多毛病来,你该高兴才是。”陆轶一脸无奈的摇头:“这我实在高兴不起来。他训完了之后,频频追问我在海州郡听到的古曲究竟是什么调,要让我把谱子给他默写出来,我就听了一次哪里记得住又说我在京里游手好闲不成体统,非要让我每三天去他那儿一趟,他要看着我再把过去读过的书他重读一遍。”刘琰很想同情他,毕竟她自己也是被程先生折磨压迫的小可怜一枚,可是想装个同情难过的样子就是装不出来,反倒是嘴越咧越大。陆轶显然是破罐子破摔了,摆摆手说:“公主想笑就笑吧。”刘琰咳嗽两声,努力正经的说:“谁说我想笑了,我哪有那么坏来来来,喝茶喝茶。”陆轶也不同她客气,端起来就喝,幸好茶水已经不算烫,不然只怕他舌头要烫掉一层皮。象他这么喝,茶水是什么颜色,什么味道,压根儿品不出来。倒是旁边的赵磊赞了句:“好茶。”幸好有个识货的,不然曹家这点儿好茶叶真是明投暗投,生不逢时。刘琰以前不爱喝茶,而且觉得所有的茶叶喝着都有一股淡淡的苦味儿涩味儿。后来有一次在二姐熙玉公主那儿喝茶,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特别渴,宫人将茶端上来,刘琰先是闻到了一股格外清冽的茶香气,然后饮茶的时候,居然一点儿也没觉得苦涩,而是觉得有些甘甜,回味绵长,还有那股充溢在呼吸间久久不散的茶香。打那以后,好象她忽然打通了一个什么奇妙的关窍,突然就领会到了茶的妙处,新茶,旧叶,井水,泉水,火侯,浓淡,她都能尝得出来。即使不喝,茶水盛在茶盏中,那澄澈淡雅的颜色,她都能很入神的看个半晌。陆轶还偏要问:“这茶好在哪儿啊”陆磊想了想,说:“这茶让人尝到了早春的气息。”这种形容让陆轶越发摸不着头脑。刘琰却觉得赵磊这个形容很是恰当,点头说:“说的是,这就是江南送来的今年的新茶,我没有去过江南,不过喝着这茶,好象人也去了一次似的。”陆轶自己提起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这一回没有鲸吸牛饮,慢慢的象他们一样细品了品。味儿淡,茶香之外还有那么点儿别的香气,象是竹子香。哪有他们说的那么玄,还说这茶水里有早春的气息早春的气息是什么样的气息是甜是辣是苦是咸他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赵磊真让他问住了,笑着说:“这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象你整天说酒有多妙,我就偏偏领略不了。”刘琰将攒盒往中间挪了挪:“别光喝茶,吃些果子吧。对了,你们给舅母拜过寿了吗”陆轶点头,笑着说:“我们俩是空着两手来的,刚才在前头随众人一起给曹夫人拜过寿,一人倒赚了一个红包。”刘琰伸出手:“你们也得了给我瞧瞧。”陆轶没动,陆磊嘛陆磊摸出两个红色荷包来,在刘琰疑惑的目光中解释:“陆兄怕自己回头疏忽给丢了,所以交由我替他收着。”两个荷包一模一样的,大红底子上绣着一个金线的寿字,里面一样都是装了两个锞子。刘琰倒在手上一看就笑了。两个锞子都铸成寿桃的形状,十分别致。“我也有,”刘琰也从舅母那儿领了个红包,里面也是锞子,和他们的不同,刘琰得的金锞子,金灿灿的两枚小桔子,刘琰挺喜欢这桔子的,还打算回去以后串了链子好随身带着。金子做其它东西都难免有些俗气,可是做成桔子却好看得很,大抵因为桔子本来就黄灿灿的象是金子做的一样。“这可真是金桔了。”陆轶笑着把那金桔子拿过去看看,又掂了抗战,有些意外的说:“还挺压手,实心儿的”瞧他这话说的,舅母给她个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