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鸳鸯戏水的盖头,荷花荷叶不过是边角点缀,鸳鸯才是主角,她就干了那么点儿活,还好意思说自己绣了。“反正将来又不用我织布绣花的做那么多干嘛再说了,又不止我一个人,我听说去年京里好几家出嫁的姑娘都是让人家做的。”她说的是没错,以吴家的家世,她将来的婆家虽然不算太显赫,但也肯定不会让她受穷受苦。可是不做归不做,不会做又是另一回事了。就算不会做,装也要装装样子,要是她这么嫁过去,好吃懒做又不会讨好婆婆,终归不是件好事。“哎,你看前面。”吴小惠随手一指,她本来只是为了转移刘琰的注意,别再讨论她的绣活儿了,结果这么一指,前面桥边还真有两个人。那两人站在柳树旁,被桥边的灯映得半边明,半边暗,不大看得清楚面容,不过那肯定是一男一女没错了。“嘿,这是不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那个后”“是黄昏后。”刘琰不想上前去做恶人。这种事情不多,但也不算太少。毕竟年轻男女平时见面的机会很少,人家真是有情人,能碰着个见面说话的机会实在不容易。吴小惠也没想去给人添乱,不过前面那两人已经散了,那女子向柳荫后匆匆而去,那个男子就朝着刘琰她们这个方向来了。要是撞见她俩,会不会误以为她们故意在这儿偷看那可尴尬了。还没等她俩避开,那男子走得很快,已经到跟前了。“怎么是你”吴小惠脱口而出。刘琰也愣了。过来的这人不是旁人,就是陆轶。“我们不是有意偷看的,唉呀,其实我们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吴小惠这解释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还不如不说呢。刘琰咳嗽一声,正想打个圆场赶紧脱身,吴小惠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小声问:“刚才那姑娘,是和你约好的吗”刘琰简直眼前一黑。这话怎么能随便问呢。没看人家躲在这么僻静的地方见面吗那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啊。陆轶却挺坦然的,并没有显得不自在:“不认得的,她刚才朝我问路来着。”第二百二十三章 解释问路刘琰固然不象吴小惠那样口无遮拦,更不象她一样什么事都放在脸上,可是陆轶这话实在无法取信于人。当然她俩刚才是没听见什么,可那个姑娘怎么在这么僻静的地方向一个不认得的男子问路这不大合情理啊。吴小惠满心疑惑正要追问,刘琰赶紧掐了她一把。好在吴小惠没有傻到家,问出“你为什么掐我”这样的蠢话来。不管那个女子是谁,和陆轶又是什么关系,陆轶既然已经说了是问路的,那不管是真问路还是假问路,他是不会再改口了。“惠姐,咱们刚才离得远,这里又暗,肯定是看错了。”吴小惠满心不甘愿。她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刚才那两个人的样子,真心不象问路。陆轶这人也太没意思了,她们又不算外人,瞒别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她们也一起瞒了刘琰明明和她一起看见的,却不帮着她说话。吴小惠气鼓鼓的,觉得自己这个要好的公主妹妹怎么不象以前那么贴心了。“咱们去桥那边吧,湖上有好些花灯,很好看呢。”刘琰虽然是为了打圆场,但是湖上的花灯确实别致。一开始刘琰以为这些灯都是浮在水面上的,后来细看了才知道不是。这些灯下面有纵横的绳子拴着,只不过天黑,绳子不明显。一盏盏花灯看起来就象是在水面上随水波起伏而动,湖水映着灯光,这片湖看起来就象是一片瑰丽的梦境一般。吴小惠本来不高兴,可是看见这些灯,又转嗔为喜了。“那个好看,那一片都是荷叶荷花,做得跟真的一样。”“看那个金鱼,那眼睛还会动呢”“那些小圆的白灯也好看,好象湖面上撒了一大把珍珠。”刘琰笑着应是,看她已经把刚才的不快全忘了,也是松了口气。吴小惠就是这样,她的脾气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哪怕今天气得吃不下饭,睡一觉起来仍然能全忘了,心事从来不过夜。按说这样的人应该心宽体健才是,可吴小惠打小儿身子就不怎么好,现在渐渐长大了,倒是比以前好得多了。“能不能划船过去看看这么远看着不过瘾啊。”平时这片湖上是可以划船的,公主府大小船都有,但是今天湖上布置了这么多花灯,船就不能划了。吴小惠颇为遗憾。刘琰安慰她:“世事从来如此,哪有要什么就有什么,十全十美的再说这些灯离远好看,离近了倒未必了。大姐姐不是说过,这些灯大多都是旧年里的花灯从库里找出来,翻新修补过的,没准儿你离近去看那条金鱼,背上就糊着块大补丁呢。”吴小惠笑了:“对对对,你说得对。”湖岸边也有人放灯笼。那些灯笼也是要出钱买的,十文一个,买了之后可以在上面写上祝愿的话,然后放在水边看它们漂走。吴小惠最爱趁热闹,这种事情可少不了她。她挤过去挑灯笼去了,而且她还要挑个大的。陆轶近前一步,在刘琰耳边轻声说:“公主,借一步说话。”刘琰也不多意外,随他往旁边走几步,灯柱旁就有石桌石凳。桂圆抢上前给她铺上坐垫,然后又垂手退开。“行啦,说吧。”“刚才确实不是我有意隐瞒,若只是我自己的事情,那自然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还牵涉到旁人”“我明白。”刘琰笑了:“毕竟那是位姑娘,就算你们光明正大,可架不住旁人添油加醋,无中生有坏了人名节。”陆轶点了点头。而且刘琰没说的是,吴小惠的嘴啊,其实不那么保险。她就算不是有心,可嘴上没个把门的,很可能转身儿就对旁人说了。刘琰是信得过自己表姐,她这个人没什么坏心眼儿,可问题是这话从她这儿传出去,难保旁人不存坏心。好些事情都是这样无心办错事。所以倒不如一开始就掐灭源头的好。“其实事情倒没什么不能说的,那位姑娘是向我道谢的。”“嗯”刘琰虽然没有主动打听,不过她也好奇。陆轶主动跟她说起来,那肯定是很信得过她的人品了。这件事儿让刘琰心里挺高兴,相比之下,陆轶和那位姑娘到底说了什么倒显得不重要了。“她曾经轻信旁人,给了一件信物,结果发现对方人品靠不住,信物反而成了把柄。”不用细说详情,刘琰就明白了。这年头对女子们的名节虽然没有前朝那么严苛,但是今天能来灯会的,必定都是有身份家世不错的姑娘,若真是一件要紧的信物落在心术不正的人手里,不但自己要遭殃,只怕还会连累一家人的声誉。“想必是你帮了她的忙吧”“我也碰巧了,那个人犯了别的事,查抄他的屋子时翻出来这些东西他从姑娘家手里骗到的东西可不只一件两件。”那这人的品行确实坏透了。“这事儿张扬开来没有一点儿好处,有些东西我就悄悄销毁了,这件信物呢,恰好我同她兄长相熟,就托他送还了。”“你做得对,”刘琰点头赞同:“好些事寻根究底并没好处,该糊涂的时候就要装糊涂。”“嗯,”陆轶看着她,忽然问:“你不生气了吧”“我没生气啊。”刘琰诧异:“你怎么会觉得我生气了就为着你刚才一句隐瞒我明白,你也应该隐瞒,毕竟这牵涉到一位姑娘的名节呢。再说了,看到一男一女说句话就要想歪,那人心胸该狭窄到什么地步啊照这样说,这男子和姑娘家就不该说话,索性面都不要见,那才算规矩清白”“我知道,你不会多想,我就是担心”就是担心担心什么呢刘琰忽然感觉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她说不清楚那是什么,只是她心跳乱了一拍。对面坐着的这个人明明是很熟悉的,可她忽然有点不大敢看他的眼睛。第二百二十四章 心意是她想多了刘琰以前并非没有遇到过向她表露好感的男子。嗯,能记得的最早的一次,应该是四岁还是五岁的时候吧,那会儿还在乡下呢,邻居家一个男孩子,拉着她非要她当媳妇不可。事情起因她早就不记得了,就记得那孩子穿着一件簇新的夹袄,头发梳了个小揪揪刘琰早不记得他是哪家的了,也不记得他的名字。后来进了京以后,想走捷径的人不是一个两个,如果尚了公主,那就是一步登天,一辈子的荣华富贵,甚至一家子,一族的富贵都有了,这富贵还可能绵延几代一直惠及子孙。瞧人家这算盘打的多上算,这是把争当驸马看作了一件一本万利的好买卖。还有一种人,与前一种人不一样。他们大约是自命风流,在他们看来,有女子对自己倾心,那是一件很值得夸耀的事。这个女子越美丽,名气越大,有才华,或是有身份地位,那就更加值得夸耀。这样的人,刘琰也遇到过。不管是前一种,还是后一种,她都能察觉到对方的用意不纯粹。不管他们表现得多么完美,温柔体贴也好,殷勤周到也好,有的觉得她是小姑娘没见过世面,甚至一上来就做深情状,必定三言两语就能哄骗住这些把戏她都见过。她只觉得可笑。可是此时面对陆轶,那感觉和以前的经历全然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心慌意乱。陆轶重复了一次:“我担心你生气。”这一次刘琰可以确定自己没听错,陆轶话中的意思她明白了。他眼睛里映着花灯的灯光,显得特别亮。这个上元节天气并不算太冷,风轻轻吹过脸庞,一点都没让她感觉到凉意。她觉得身上暖暖的,脸上热热的。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陆轶的眼睛这么黑,又这么明亮呢象是倒映着头顶的夜幕人,有明月皎洁,也有疏朗的星子。刘琰头一次觉得词穷。她脑子里似乎一下子想了许多东西,又好象什么都没有想。她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她应该说什么。没有人教过她,她以前也从来没有这种经历。陆轶忽然一笑,问她:“下月皇上要到去御田新耕,到时候长明湖边也很热闹,你要不要一同去走走散散心”“呃我也不知道”话出口了刘琰才发现自己这回答有点儿没头没脑。不过这是句实话。她确实不知道。一来,到时候宫里可能会有宫宴,一年之计在于春嘛,京城素来有咬春尝鲜的风俗,那些日子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宫。二来她现在脑子里头一团浆糊,哪里能答出他的问题。虽然心里挺慌的,可刘琰明白他这句问话的意思。这和以前不一样。以前不管是相请还是偶遇,见面就是见面,没有旁的意思。可是从今天以后,就不一样了。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她也不知道。桂圆端了一壶热茶过来,给刘琰和陆轶各斟上一杯。她们都没有离得太近,当然也不算很远,只是看见陆大人和公主说话,但说的什么她们没有听见。这会儿离得近了,可是天也黑,刘琰头上还半扣着那个面具呢,桂圆也没瞧见她神情有异样。“也好,那么到时候再说吧。”这句话乍一听起来也象是一句客气话。人们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往往就没下文了。但陆轶这话并不是随口说说。刘琰听得出来他这句话同样很认真。到时候再说显然他没放弃。刘琰毫不怀疑,到二月初二之前,他肯定还会再次向她提出这个邀请。那中间的时间,也许就是专程留给她的,让她有时间想清楚,或者接受,或者拒绝,或许迟疑犹豫,或许刘琰端起茶喝了一口。唔,有点烫。舌头被烫的有点疼,接着就感觉有点发麻。不过这点不适也让她总算是回过神,思绪也比刚才要清明多了。陆轶没说什么“我心悦你”之类的话,刘琰也想象不出他对自己说这话是个什么情形,嗯试着去想想,她自己先打个哆嗦。实在太别扭了,想象不出来。但陆轶表示出来的确实是这个意思没错。可为什么呢陆轶怎么会对她他见识那么广博的一个人,估计走南闯北什么样的姑娘都遇见过。刘琰自认为刨除了公主的身份,她本身并不是多出众的一个人。要说相貌,二姐姐五妹妹都比她好看,好看不少。要说旁的,她没有大姐姐能干,没有二姐和五妹那么有才学,她的针线女红也根本不值一提,就算和三姐姐比,她也没有三姐姐会来事,很容易就能和别人说得来,会交朋友,会处置那些关系。以前那些对她表示好感的人,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为什么这么做。因为很显然,那些人就是冲着公主来的,她本人如何,别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