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父皇这是不舍得。父女俩带着猎回到溪边时,曹皇后也没闲着。宫人们从溪边采来了许多野花野草。其中被她们看着有趣采回来的水烛草,倒让曹皇后眼前一亮。刘琰一回来就看见摆在矮桌上已经编好的几样东西。柳条编的小筐,水烛草编的精致小篮。刘琰大呼小叫,捧着这小筐小篮舍不得松手。“母后,这都给我吧”曹皇后笑着说:“好好,没人和你抢,都是你的。”刘琰乐孜孜的捧着小筐左看右看不光编的严实细密,上面居然还编出了花纹,一面是如意,一面是铜钱。“母后你手艺真好。”曹皇后摇头:“不成啦,你外公当年手艺才叫好,好些邻人都央他帮忙的。一冬天他编东西就能挣不少零用。我本来就没学到多少,又荒疏这么些年了,都快忘了怎么编了。”刘琰眼尖,看见曹皇后手都磨红了。多年不做活,又保养得好,曹皇后以前手上生的茧子都没了,编了这么会儿东西,可不就硌伤、磨伤了。刘琰心疼的很,也顾不上小筐子了,赶紧让人拿药来给曹皇后涂上,又埋怨她不该这么劳累。“不打紧,也不疼。英罗她们刚才帮了不少忙,我也没怎么累着。”皇上也在一旁说:“你啊,难得出来玩儿一天,你就是闲不住。”刘琰这回也不站在曹皇后一边了,点头给皇上帮腔:“父皇说得对。”于是下半天曹皇后就被父女俩牢牢“看管”起来。他们在山上用了午膳,刘琰吃了一大块烤兔肉还意犹未尽,可是皇上和曹皇后不敢叫她多吃了。山菌野鸡汤也格外鲜美。吃饱喝足,下半天刘琰都快玩疯了。她捡了不少枫叶回去打算做书签,还采了一大兜野果子,大半都不好吃,就是野柿子不错。个儿比一般柿子小,但是很红,咬一口又凉又甜,一点涩味都没有。刘琰没看出来,曹皇后却发现皇上有点心事。这也就是多年夫妻,旁人可是察觉不到的。“皇上是累了还是前朝又有什么事”皇上摇了摇头,过了半晌才说:“女大不中留啊。”曹皇后一下就明白了。她有些好笑,又有点儿心酸。“皇上,小鸟长大了,总会飞离老巢。孩子们长大了,也总会成家立业的。”道理难道皇上不明白吗但心情是另一回事了。曹皇后又劝他:“琰儿就算嫁出去了,也不会远离京城,想什么时候进宫都可以,皇上不必不放心。”皇上摆摆手:“不说这个了。”得,不说就不说。再说好象她成了个后妈,就只有他这个当爹的疼孩子一样。曹皇后其实也不舍得。女儿小时候不在她身边,曹皇后也想多留她在身边几年。回宫的时候天快黑了,曹皇后在车上问刘琰这事。“你就认准陆轶了”结果刘琰反问她:“母后,你当年和父皇,是怎么成的亲”第五百三十三章 开窍“我们”曹皇后笑了:“我们就是媒人来说合,你外公说你父皇不错,性子好,也念过几年书,将来必能把日子过好。”这中间有个缘故,刘琰知道。父皇小时候他念过两年私塾,后来是因为祖父早逝,家计艰难才没再念下去。说起来那私塾在哪儿呢就在曹家再往西,隔了一条河就是。也就是说,父皇小时候天天去念书,都要打曹家门口过的。而且更巧的是,私塾里那位老先生,也姓曹。所以早在媒人上门之前,父皇母后就见过不止一次了,甚至可能早就互相有意思。曹皇后却想到了刘家带了人来曹家“做客”时的情形。说是做客,其实就是来相看。她躲在门后头偷看了他好几眼,心里怦怦直跳。那天她穿的裙子还是大嫂借给她的呢。曹家日子虽然也还过得去,但是因为那几年年景不好,世道又不太平,所以她一件新衣也没有。大嫂才嫁过来,新娘子自然是有新衣裳的,她们姑嫂一向要好,就借给她穿了。一转眼都这么些年了,他们已经结为夫妇,一同经历了生死患难,纵然也有过伤心失望的时候,可终究都过去了。现在她的女儿也到了待嫁的年纪了。“你父皇来家那日,十分腼腆,从头到尾没说几句话。我以前见过他,印象里他领着弟弟,兄弟俩打打闹闹的从家门口过。中间隔了好久没见,突然觉得这个人象是旧识,又象是初见。”刘琰小声问:“所以母后就看中父皇啦”曹皇后想了想:“其实那会儿心里还是有些怕的,但是两家长辈都说好了我当时心里挺慌,我针线活儿做得还凑和,可是在家里没怎么下过厨,除了生火、烧水,别的就不会了。还有,你祖母啊,其实名声不大好,都说她心眼儿小,事情多,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这个刘琰也听说过,她那位祖母确实性子不大好,而且她偏心。她更喜欢次子和幼子,对于其他几个儿女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曹皇后进门之后,着实在她手下过了几年苦日子。“陆轶这个孩子不错,你要是看准了他,你父皇那里我去说。”曹皇后也不是不满意陆轶,她也只是舍不得女儿。但是往好处想,陆轶也算她看着长大的,虽然他在外头名声不好,但曹皇后知道他本性不坏,而且是个有才学,有本事的。女儿即使嫁了,也会住在京里,就在他们夫妻眼前,想来绝不会受了委屈。“我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比现在好”刘琰跟曹皇后是没什么可隐瞒的:“一想着睡觉的时候身边多个人,我就浑身不自在。”曹皇后笑了:“要是不自在,你就让他去旁处睡。”自己女儿养得多娇贵啊,曹皇后再明理,遇到这事儿也难免不讲理。“我也想象不出来要是两个人待在一间屋里面对面的,该怎么相处呢该聊些什么说些什么要是面面相觑没话讲可怎么办那多别扭。”“既然别扭,那就不要她,咱们再选个好的。”刘琰摇摇头:“可是我要是想象一下他娶了旁人,和别人亲亲热热的,脸对脸的说话,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在一间屋里过日子,我心里更别扭。”曹皇后一惊。哟,这孩子是开窍了刘琰不是个小气的姑娘,她从来没有嚷嚷着“这东西是我的我的,别人都不许碰”又或者“旁人的宠眷荣光都不能越过我,我应该是最拔尖出众的”。这些强横霸道独占的事儿,她从来没干过。可现在她居然有了排他、独占的念头了如果不上心,不在乎,又哪会象她说的,为了另一个人“别扭”呢。“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想到这些事”“也没有特意去想,就是”没特意去想,却还会把那个人的事放在心上,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曹皇后在肚子里叹了一口气。孩子不开窍的时候吧,怕她这么一直懵懂着。孩子现在开窍了吧,曹皇后心里又有些难过。把另一个人放在心里,从此以后,那个人的悲欢喜乐就会牵动她的心弦。懂得牵挂,懂得情意,懂得许多许多。那个人能让她高兴,也可能会让她难过。曹皇后这一刻和丈夫倒是心意相通了。她也真不愿意女儿就这么早早的许了人。可是她也知道,这事儿是拦不住的。或早,或晚,刘琰心里总会搁进一个人的。“行啦,不说这个了。你今天也玩儿了一天,晚上回去让人好生给你捶捶腿,在热水里多泡一会儿,早些歇息。”刘琰点头:“好,对了,我的篮子呢别忘了把篮子给我捎上。”刚觉得她长大了,她又露出孩子气的模样来。曹皇后真拿她没办法。所以说孩子都是前世的冤家,这辈子是来讨债的。“忘不了的。”刘琰挽着篮子,篮子里插着满当当的草穗和野花,任谁看也知道她这是出门游乐回来。安和宫里热热闹闹的,又有笑声传出来。隔得不远的麓景轩里,却有些过分安静了。冯尚宫病了一场,将养了好些日子,现在总算能起身,扶着人沿着宫墙慢慢走一走了。听着安和宫传来的欢声笑语,冯尚宫停下脚步,问搀扶她的小宫女:“安和宫在吵嚷什么呢”小宫女说:“皇上今天带着皇后娘娘和四公主一起去赏枫叶了,看时辰这会儿该回来了。”冯尚宫点点头。“我病了这些日子,宫里没出什么事吧”小宫女认真想了想:“没有什么事。四皇子成亲,送的礼姑姑也曾过目。三公主产女,咱们公主也去探望过了。唔,还有就是内宫监差人来禀报,说公主府大体修缮完毕了,公主说过几日要出宫去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若有不合意的好让他们返工。”说完这些,她又想起一件事:“听说前几天还死了一个人。”“谁”“好象是潘才人。”第五百三十四章 保障潘才人的死就是这么一件无足轻重的事,冯尚宫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还有一件事儿,”小宫女才想起来:“二公主让人送了贴子来,说邀公主去赏花。”“哪天”“好象就是后日。”冯尚宫又问:“是连四公主和我们公主一块儿请的吗”小宫女犹豫了下:“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想来应该是一块儿请的吧。”冯尚宫也觉得自己问的多余。只怕四公主才是人家要请的主客,麓景轩也送张贴子不过是顺带的。不送的话,怕会让人说闲话,说她厚此薄彼,同是姐妹却处事不公。反正送了,自家公主也未必去。冯尚宫觉得她还是好生劝劝五公主,该有的应酬还是应该有。结果冯尚宫才进后殿,就看见可晴领着几个宫女,捧着一撂新衣裳出来。一见着冯尚宫,小宫女们纷纷问好可晴把手里的衣裳交给玉茹,嘱咐她:“小心收好,别落了灰,也别压皱了。”腾出手来扶了一把冯尚宫:“冯姑姑怎么过来了今天身子可好些”“好,好多了。起来走了几步,也没觉得有多累。”冯尚宫问:“公主这是预备要出门”不然怎么试了这么些套衣裳。可晴扶冯尚宫坐下:“是预备公主后日去二公主府上穿的,公主把新做的衣裳都试了一遍呢,选了一套出来。”五公主听见她们说话的声音,问了一句:“冯姑姑过来了请进来吧。”冯尚宫还有些意外。她本来还以为要费些口舌才能劝动五公主出去呢,没想到五公主连去赏花的衣裳都挑好了。可晴扶着冯尚宫绕过屏风,刘雨正坐在妆台前,绿翠正替她梳头。妆台旁边的架子上搭着一套新衣裳,浅米色裙幅上绣着绽开的的桃花,看着粉嫩嫩的十分悦目。冯尚宫对这套衣裳很认可。五公主正是姑娘家一生之中最好的年华,原是该好生打扮的时候。现在不打扮,将来等年华已逝,再回想起来该多懊悔。刘雨侧过头来微微一笑:“快给冯姑姑搬张椅子来。”冯尚宫笑着谢了一句,坐的时候也很小心。她今年身子不大好,腿疼,这是年轻时就落下的毛病,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腰还闪过一次,前阵子又卧病,直到今天都没断了药。虽然都不算大病,但是冯尚宫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的感觉到,她在变老了。衰老来的那么快,那么无声无息,任谁都无法抵挡。“公主是打算去赏花时梳这发髻”绿翠笑着问:“冯姑姑看这样梳还成吗”冯尚宫点了点头:“不错,既大方又贵气,还不会太过繁复。这套衣裳选的也好,与公主很相衬,就是不知道四公主那天打算穿什么衣裳去,若是选得重了,那倒不好。”可晴被冯尚宫一说才想起这茬来:“姑姑说的是,要是和四公主穿的一样就不太合适了。要不奴婢让人去打听打听,看四公主打算那天穿什么”绿翠替刘雨将头发又散了下来,铜镜里头映出来的人面容清秀,头发半披散着,弯而精致的眉毛,就是唇色淡了些,看着有些苍白,象是一张有些褪了色又泛黄的仕女画。“打听不打听都一样,不用多费这个功夫。”刘雨示意绿翠退下,可晴过去接手继续替她梳头。“针工局的人精乖着呢,送来麓景轩的秋装和送到安和宫的肯定不会重样,我就是想和四姐姐撞次衫都难。”她说起这事口气轻松,但是可晴和冯尚宫听着未免有些心酸。是啊,宫里人哪个不明白安和宫那是需要捧着敬着极力讨好的,他们麓景轩这里不过是应付差事,全是按着例来的,不多也不少,挑不出什么大毛病,可也没什么额外的奉承。冯尚宫之前因为五公主仓促决定了终身大事,而且还选了田霖做为驸马,是很有些不满的。但是现在她多少体会着了五公主的心思。她想早些出嫁,出宫之后自己就可以在公主府里当家作主,不用象现在一样,处处看人眼色,一忍再忍。况且,不选田霖,依着皇上对公主的冷淡,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