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沧溟夜里再次来了医院,这时,云烟已经醒了,神情有些恍惚,盯着陆沧溟看了半天,才悠悠地问:“你怎么来了?”陆沧溟薄唇紧珉,深邃的眼底噙着深深的担忧。走近,陆沧溟淡声:“你不希望我来?”“不是。”云烟笑了笑,很是迷茫。她的脑子很是混乱,陆勋辰告诉她,她生病了,有时候会忘记事情。这种感觉她知道,她确实忘记了一些特别重要的事,只是,她想不起来。云烟懊恼地揉着头发,陆沧溟见此,抬手握住云烟的手,温声:“头痛?”云烟怅然地望着陆沧溟,她总觉得她忘记的事和陆沧溟有关。“我想回海城。”云烟直直地看着陆沧溟说。陆沧溟心口一涩,他想带她回去,只是没有那么容易。“好,我会带你回去的。”不管发生什么,纵使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得到陆沧溟的肯定答应,云烟勾起唇角,妩媚一笑。陆沧溟盯着云烟,她有多久没这么笑过了?心疼地顺着她的发丝,轻柔而又缱绻。云烟被陆沧溟盯的脸颊发烫,他们很久没有这么静静相处了。“沧溟,我明天能回海城吗?”云烟又问陆沧溟,在说起回海城时,她清瘦的脸颊上蕴着甜甜的笑。陆沧溟瞳孔一紧,莫名的心酸,他还是能力不够,不能给她一片自由的天空。“明天,我明天带你回去。”云烟心满意足地笑,旋即又说:“我不喜欢这里,巴黎一点也不浪漫,我觉得这个地方好闷,我的脑袋也晕乎乎的。”陆沧溟薄唇翕动,终究什么也没说。云烟歪着头,靠在陆沧溟的手掌中。她说的是实话,巴黎这个地方,打破了她对浪漫时尚的向往,自从来到这里,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刚发生的事片刻就忘了。“我一点也不喜欢这里。”云烟再次强调。陆沧溟眸色深沉浓烈,他一定会带她回去,轻启薄唇:“不喜欢,我们以后都不来了。”门外,陆勋辰站的笔直,盯着病房内难分难舍的俩人,清冷的目光似刀刃冰冷。良久,他转身,拨通电话:“动手!”陆沧溟在病房里陪了一夜,陆勋辰一直没有出现。睡着的云烟呓语不断,很不安稳。当她再一次从梦中惊醒时,她瞬间记起了她一直想记起却想不起来的内容。“沧溟,快去救我们的孩子!”云烟睁大着眼睛,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直愣愣地抓着陆沧溟的手腕,修长的指甲划破陆沧溟的皮肤,云烟毫不自知,抓着陆沧溟的手越来越用力。“快去啊!”云烟见陆沧溟一动不动,忍不住咆哮出声。陆沧溟晦涩地看着云烟,以为她被噩梦缠住,顺着她的意思安慰道:“没事了,孩子已经救回来了。”“真的?”云烟很是惊喜,抓着陆沧溟又是加大了一个力道。“不对!”云烟突然吼出声,看向陆沧溟的眼神冷而硬。“你骗我!你和陆勋辰一样,以为我是胡说的,以为我脑子坏掉了,对不对?”陆沧溟珉着唇,做着无力的辩解:“不是。”云烟看着陆沧溟,考量着他眼睛里的真意。“你还是骗人!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我疯了,以为我抑郁了。你们都不信我!其实我没疯,我很清楚,我没病,真的。”云烟眼巴巴地看着陆沧溟,希望看见他不相信的眼神变成信任。只是,陆沧溟并没有信她,至少没有百分百地信任。云烟失望地看了陆沧溟一眼后,冷冷地收回注视的目光。她喃喃自语:“没人信我,都以为我有病。”“我信!”陆沧溟一把抱住云烟,“我信你,你说的我都信。”云烟半信半疑地问:“真的?”“嗯,我信你。”陆沧溟坚定地回。云烟忙推开陆沧溟,去抽屉找自己的手机,只是抽屉里并没有手机。云烟嘀咕着:“去哪了?手机去哪了?”“是这个吗?”陆沧溟抽过云烟枕头边的手机问云烟。云烟惊喜地眯起眼,“还真是,瞧我一着急就晕乎了。”她忙从陆沧溟手机抽走手机,点开,找了好半天,越找越心急,“怎么没有了?明明那人给我打电话的?怎么没有通话记录?”“什么人?”陆沧溟紧着眸子问。云烟又是从最顶端翻到最底端,还是不见那通通话记录。“为什么没有了?”云烟怎么也想不明白,那种极力证明自己没疯的证据,没有了。陆沧溟着急地握住云烟的手,焦灼地问:“那人是谁?”“绑架云洛的人,是他,我听的出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处理过,声线刻板,像金属声冰冷,没有感情。”云烟一口气说了很多,她着急了,她明明没有病,可陆勋辰说她有病,医生也说她有病,她只要一着急,情绪不稳时,护士就给她打针。她不要在这里待下去了,陆沧溟是她最信赖的人,他一定要信她。可是,没有证据,证据没有了。“一定是陆勋辰删除的!”云烟一口咬定。陆沧溟抽走手机,安慰道:“交给我,我来处理。”“嗯。”云烟疲倦地嗯了声,眼皮再次重的想睡觉。“一定要带我回海城。”云烟在彻底合上眼时,叮嘱陆沧溟。陆沧溟望着再次睡过去的云烟,寒眸冰冷一片,攥着手机的五指僵硬不已,陆勋辰实在卑鄙无耻,竟然对云烟用药!云烟睡着时,陆勋辰进来了,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怎么样?我已经把我女朋友让出来陪大哥这么久了,是不是也算了了大哥的心愿?”陆勋辰冷笑出声,肃杀之气萦在眉宇之间。“陆勋辰,你别欺人太甚!”枉他还念及了手足之情,而陆勋辰为达目的毫无人性底线。陆勋辰冷冷地笑了笑,清亮的眼底早已不见儒雅风度。“欺人太甚?原来大哥也懂欺人太甚?实在让我惊讶!”陆勋辰冷冷地笑,如果陆家人知道欺人太甚,他会寄人篱下?他会没有拥抱爱情的机会?他会失去一条腿?不知道!他们不知道!陆勋辰冷仄仄地看着陆沧溟,轻笑出声:“想救她吗?”“她,我救定了!”陆沧溟的回答再次引的陆勋辰谑笑,“大哥这话说的恐怕有些早!”这时,陆沧溟的电话响起,陆沧溟看了眼,是周恒的,当着陆勋辰的面接通。“陆少,人,我已经找上了,我们一个小时后的飞机赶过去。”“好!”陆沧溟语毕,掐断电话,旋即狠戾地盯着陆勋辰。人找到了,这次看他这个所谓的男朋友如何站监护人的位置?陆勋辰迎着陆沧溟的冷眸,笑的意味不明,却又笃定,胸有成竹。“柳暗花明又一村!”陆勋辰悠悠道,“大哥怎么看待古代文人的才华?”陆沧溟睨着他,不客气地回绝:“没空听你说!”陆勋辰轻笑,一点也不在意陆沧溟对他的无视,继续说:“峰回路转未可知。好了,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大哥好好珍惜与我女朋友最后的相处时光,我给你们腾地方。两个小时,完全可以造个下一代出来,大哥,你说是不是?”陆勋辰不屑地瞄了眼云烟,视她不堪入目。“我不准你羞辱她!”陆沧溟厉色,一把揪住陆勋辰的衣领,凶狠如狼似虎地盯着陆勋辰。陆勋辰被陆沧溟勒的透不过气来,不过,他的嘴角上扬着,似在嘲笑陆沧溟幼稚。陆沧溟愤怒地瞅着陆勋辰,举起的右拳对着陆勋辰的嘴角就是一下。拳头落下时,陆勋辰的嘴角流出了一抹鲜红。看着近在咫尺的血迹,陆沧溟还是心软地松开了他,斥道:“别以为我不敢对付你!你一再触碰我的底线,后果是你承担不起的!”如果不是顾及那点单薄的血缘之情,他会退到今天无路可退的地步?陆沧溟冷眼,陆勋辰哂笑,针尖对麦芒,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气势却不相上下。陆沧溟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同父异母的男人,或许从进陆家门的那一天起,已经蓄着恨意,要毁灭陆家!陆勋辰忽地咧嘴一笑,“大哥,建议你现在打个电话确认一下。”陆沧溟疑惑间,自己的电话响了,是周恒。接通:“陆少,出事了,人去了趟卫生间,突发心肌梗,已经在送医院的路上,情况非常不好。”陆沧溟清冷地睨着陆勋辰,他提醒的正当时,而找到的亲戚突发心肌梗,这是巧合吗?看着陆勋辰势在必得。这一切就不会是巧合!好,既然如此,启动b计划吧。不过,陆沧溟没开口,周恒突然汇报道:“陆少,人已死!b计划也发生了变故,陆氏的股票在过去一刻钟,狂跌五个点。”“什么?”纵然陆沧溟再怎么淡定从容,也忍不住惊住。“陆少,我马上去查原因。”陆沧溟扫向一旁的陆勋辰,他是陆氏集团的董事长,陆氏集团股票有问题,他怎么会不知道?而现在,他轻松自在的跟个没事人一样,只能说明一点,股票狂跌是他纵容的,或者说指使更加恰当!不过,为什么?他仅仅是为了解恨要毁了陆氏?不会这么简单!陆沧溟对着电话那头说:“不用查了,好好安排人家的后事。”挂断电话,陆沧溟问:“做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陆勋辰讥笑,反问:“我想要什么,大哥这是想让给我?就像让陆氏给我?还有你的老婆也让给我?呵呵……”陆勋辰低低地笑,勾勒起的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突然,他敛去笑,冷飕飕地看着陆沧溟,冷声冷气:“难道我陆勋辰想要的,都得靠你陆沧溟让给我?”陆沧溟清冷依旧,只是心底在思考着接下来怎么打算。陆勋辰突然来这一出,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陆沧溟,你太自以为是了!好好享受最后的团圆吧!哦,对了,云烟醒了,记得好好回答她的孩子去哪了?”陆勋辰冷仄仄地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了出去。陆沧溟皱着眉头,看着陆勋辰的背影,想着他话里的深意。云烟一直睡的很安稳,天一亮,睁开眼,看见陆沧溟还在,她麻溜地坐起来,立即下地说:“我们走吧,几点的飞机?”“云烟,我们今天走不了。”云烟眼巴巴地问:“为什么?”“因为……”因为什么呢?因为他没本事,把事情搞砸了。“因为什么啊?”陆沧溟温柔地笑,眼神里都是宠溺,“因为我想带你去看埃菲尔铁塔,去巴黎圣母院,去塞纳河,去香榭丽舍大道……还有很多很多地方,我想既然我们来了,就留下来看看。以后,我们再去别的地方,你想去哪,我都带你去。”陆沧溟深情款款,宽大的手掌托着云烟的脸腮,几近入骨的心疼。“可是我要回海城,沧溟,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云烟再次回到问题的起点。“对不对?你也不信我对不对?”云烟突然激动地甩开陆沧溟的手,痛苦地摇着头说:“你不信我?你怎么可以不信我?我说我要回去救我们的儿子,你为什么不信我?”两行清泪从细长的眸子里溢出,越流越凶。云烟悲悸地大喘气,“你怎么可以不信我?那是我们的儿子,儿子没死,他还在坏人的手里,你为什么还不信我?你不救我们的儿子了?对,你以前也说保护我们母子的,结果你没有。今天,你还是这个态度?”云烟苍凉地望着陆沧溟,脑子里一团麻,心口痛的连呼吸都扯着痛。没有人是可信的!蓦然,云烟一把抓过床头柜上的水果刀,指着陆沧溟问:“你到底要不要救我们的儿子?”陆沧溟震惊地看着云烟,她情绪突然就失控了。他还没来得及安抚她,云烟已经持着匕首下了地,甚至已经逼近了陆沧溟的胸口。“你不救我儿子,我就要杀了你!”云烟握着匕首的手,攥的发白发紫,似要把匕首柄捏断。“我救!”陆沧溟被迫应下,孩子的事,他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死了,遗骸被葬在了马来西亚新月富贵山庄(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