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黛玉翻页的手一顿,轻轻垂下眼帘。悟空眼巴巴瞅着黛玉,想起贾琏每日帮着林家的管事找宅子,深怕她让紫鹃雪雁收拾东西等着搬家,一时有些坐立难安,葡萄也不甜了。虽然她搬出去,也不妨碍他天天偷摸去看她。黛玉见他在屋里走来走去没个消停,就有些嫌他:“若是无事,就去温书习字。仔细二舅舅考你,答不上来又是一通排头。”悟空挠挠头,拉着她袖子摇摇:“好妹妹,姑父来了,你还住在潇湘馆。”黛玉横他一眼,“我父亲派人购置了房产田地,又不是自己没有家。还赖在你们府上,不知道怎么教人嫌弃。”“谁能嫌弃你”悟空疑心她听了谁的闲话,一时怒上心头,“是太太还是我房里那几个丫鬟”“我白说一句。”黛玉转过头不理会他。悟空还要再问,却被鸳鸯拉去老太太房里。紫鹃这才劝道:“姑娘好端端和宝玉撒什么气他就那么个呆人,你恼了,他比你还恼火十分,一点就炸,不知道要干什么事出来。”黛玉躺在榻上拿帕子盖住脸:“我和他有什么气撒。他要是恼了,就从此不来往,我家去见不着,眼里也干净。”紫鹃听着声儿不对,忙凑近去看,竟见黛玉眼眶红红,自己闷闷掉眼泪。“我的姑娘,怎么就哭了呢。”紫鹃轻轻在她脸上擦几下,放柔了嗓音,“眼看着父女团聚,这样的好事,还有多少烦心事冲不散”黛玉侧身朝里躺着,不接她话茬。紫鹃无法,只得去叫了雪雁来。“姑娘心底还存着端午那事呢。”雪雁拿薄被搭在黛玉腰间,轻轻给她打扇,“旁人怎么想,与姑娘什么干系那一个别人都说千好万好,可宝玉眼里哪有她呢”黛玉一时恼了,坐起身啐道:“我恼我的,哪里就要编排旁人了。”雪雁笑道:“管什么恼不恼的,老爷来了还怕没人给姑娘做主不成”黛玉一怔,低头又躺下去叹气。紫鹃想一想,凑近了低声道:“打从老太太上回进宫,二太太再递帖子,娘娘就都给拒了”黛玉红了脸,却还是难受。人家原本是瞧不上她草莽轻薄的,只因为外祖母偌大年纪去求情面,这才改了心意。她何苦巴巴凑上去丢人现眼呢那头贾母瞧着悟空进来,却有些欲言又止。悟空急着回去找黛玉,忙道:“老祖宗有话就直说。”贾母端起茶盏呷一口,“你姑父是读书人,向来看重聪慧勤勉的孩子。”悟空一怔,心里突然有些发毛。“你父亲平日也督促你好生上学,只不知道你有没有用心”贾母说着又怕他听不出话里的意思,便转而道:“你姑父只有林丫头一个女儿,将来总要挑个有前程的举子。就像你敏姑姑当初挑中你姑父”这已足够直白,却还是让悟空一呆。原来贾家不倒,也是娶不到林妹妹的。还有个老岳丈等着为难他“考个考个状元,成不成”他和老太太打商量,“姑父自己也就是个探花。”贾母笑啐他一口,“那能考上一甲的都是天上文曲星,也能让你乱编排”说到文曲星,悟空更有话说:“自有科举应试以来,每三年就有三个。到了本朝本代,岂不是满天都是文曲星了”贾母一想确实,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你只中个进士,便是在三甲里头,你老爷也不会再骂你。到时候你有什么心事,老祖宗豁出脸面不要,也给你办成了。”悟空思量着老太太是林如海的老岳母,真要去求亲,岳父大人也不好回绝,说不得还真成了。于是嘿嘿一笑,给她打包票:“下回开考我就去考个状元回来”“你才多大连个童生都没考上呢,你进得去贡院”悟空浑然不放心上,拍着胸脯给她立下军令状,撒欢地往潇湘馆跑。“但凡让他读书,还从没见宝玉答应这么干脆。”贾母看他跑远了,和鸳鸯抱怨一句,又乐呵呵笑起来。鸳鸯轻轻给她捶背,“可见是一物降一物呢”悟空兴冲冲过了沁芳桥,远远见着了潇湘馆那百竿翠竹,正要去叩门,却觉耳边一嗡。“这老和尚,偏偏赶这时候。”悟空在黛玉院外徘徊两步,还是幻了肉身回怡红院睡觉,自己翻着筋斗云去灵山见金蝉子。金蝉子才念了一遍经,抬眼见他来,便放下木鱼,“久不见你,这些时日在忙什么”悟空斜坐在一旁蒲团上,吊着眼睛看他:“猪刚鬣那厮不是都同你说了,何必再多问一回。”金蝉子清俊脸容一红,轻咳一声,这才道:“正是听他说了,才再问你一回。不能偏听偏信,冤枉了你。”悟空便直言道:“我在忙着娶媳妇。”金蝉子皱起眉头,斥一声“胡闹”,又问:“你是当真要和那绛珠仙子缔结宿世姻缘,还是只凡间胡闹一回”悟空见他这样问,无端想起那害得甄士隐妻离子散的跛足道士,不由哂笑:“凡间胡闹一回便不是事了凡人的喜怒哀乐忒轻贱。”金蝉子合掌念佛,对他道:“若是真如此,我等当年西天取经,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正果圣位。”悟空呛他一句,翘着二郎腿倒在蒲团上躺着。金蝉子一噎,半晌才憋出一句“泼猴”。“你巴巴叫俺老孙来,预备说些什么”悟空见他气苦,越发觉得好笑,“是不是拿不定送些什么贺礼”金蝉子冷哼一声,“你若只是胡闹一回,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可容你胡闹;但若是当真要自毁金身,却是不能”“你待如何让我不能”悟空白他一眼,“当初五人成圣,独老孙与小白龙道场不在灵山,你当是为何”金蝉子道:“小白龙本就是西海广晋龙王之子,生性合水,道场在天池,正是相宜。你出身花果山,点你在花果山做道场,又有什么抱怨”悟空听了就讥笑他不老实,挑明道:“他是怕把我留在灵山,步了玉帝后尘。”“慎言”金蝉子不让他再说,转而道:“你在下界这些时日,频频施法扰乱凡间秩序,却该当何罪你想想那些凡人,寿命不过匆匆百年,你这样捉弄他们,对他们可公平。”悟空看不惯他色厉内荏的样子,只把白眼一翻,“你西天取经的时候,除了老孙师兄弟几个,还有五方揭谛、四值功曹、六丁六甲、护教伽蓝暗中护卫,你怎么不说对妖怪不公了”金蝉子想把这泼猴赶出去了。他强撑道:“你不能破色戒。”“正经嫁娶,怎么能算破戒俺老孙的事,能叫破戒吗”金蝉子冷哼一声,正要与他辩驳,却又听悟空道:“你可还记得那满堂娇殷小姐”金蝉子便沉默下来。殷小姐殷温娇,是玄奘的生身之母。因夫君陈光蕊被艄公刘洪打死顶替,为腹中遗腹子无奈委身于仇人,后虽全家团聚,到底因失节而自尽。悟空说道:“西行路上那么多妖怪要吃唐僧肉长生不老,偏偏一个都没啃着一口。那殷小姐吃了你一个脚趾,本该长生不死,怎么反被礼教害死了”那殷小姐怕孩子被刘洪杀害,决意把他顺江漂走,又怕日后无法相认,这才咬下婴孩一个脚趾。“你婆婆哭儿子哭瞎了眼,你还能求满天神佛让她复明。”悟空坐直了身子,正色道:“绛珠妹子的庇护神佛,便是俺老孙。”作者有话要说:满堂娇是大唐宰相的女儿,那个时候应该没有妇女守节一说,不知道是疏漏还是阴谋论。看到她最终还是自杀,心头一梗喜欢的话记得点个收藏,爱你们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芦荷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uck233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3章八戒眼瞅着猴子驾着筋斗云往下界去了,这才朝金蝉子处去。“师父,大师兄怎么个说法”金蝉子叹一声,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八戒急得抓耳挠腮,忙追问道:“师父,俺老猪是老实人,不会打哑迷。你便直说大师兄这亲事成还是不成”金蝉子不答,合掌念声佛,又拿了木鱼念起经来。“你这”八戒一跺脚,扛着钉耙往天宫去。凌霄宝殿上,杨戬也帮着悟空把话带到。见殿上众仙惊掉了下巴,御座上的舅舅也扭曲了端肃面容,杨戬心底有种微妙的爽感。“此事当真”玉帝恍惚一下,突又笑道:“他不归天庭管,且看灵山如何处置。”这泼猴且让如来头疼去吧。杨戬补充道:“斗战佛直言,若旃檀功德佛执意不允,还请玉帝代为主婚。”见玉帝露出牙疼的模样,杨戬又一扫众仙,笑道:“斗战佛还与我言道,昔年在天庭做齐天大圣时,交游广阔,与在列诸位俱是好友。那贺礼也要早早备下,不可失了礼数,教人耻笑我天庭寒酸。”众仙想起那泼猴从前做派,跟着牙疼起来。杨戬看了一出变脸,心里笑得直打跌,面上却分毫不露,“话已带到,臣这就回灌江口了。”他一向“听调不听宣”,不过是白说一句全了礼节。见玉帝点头,牵着哮天犬驾着云就走。潇湘馆粉垣翠竹,回廊曲折,小小三间房舍引着潺潺泉水,说不出的幽静清雅。黛玉歇晌刚醒,躺在榻上怔怔醒神。悟空揭帘进来,见丫鬟们都不在跟前伺候,以为黛玉还在睡,便踌躇着往内室瞧她。“怎么又来了。”黛玉看他来,笼着衣襟下床自己拿茶吃。悟空赔着笑,乐颠颠给她倒了茶,这才道:“想着你屋里那荷花该开败了,来寻你再摘几朵。”黛玉漱了口,自己往窗下翻书,“它在池子里好好长着,何苦要摘了来”这是火头上呢。悟空挠挠头,凑到黛玉桌前,提起旁的事:“好妹妹,我给老祖宗立了军令状,要去考状元了。”黛玉这才抬眼看他,“怎么突然想着考科举了”悟空脸一红,“想考就考了。到时姑父来,想央妹妹给我说个情,让姑父好好指点指点我。”黛玉点头应了,忽然有些羞赧,只说道:“父亲回京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有闲”这就又不气了。悟空看她娇俏灵动的模样,只觉心里汪着一捧春水。黛玉让他看得不自在,合了书页看窗外日头,见已消了暑气,便道:“屋里呆着无趣,去园子里走着说说话。”悟空应了,出门见有个小丫鬟在廊下打瞌睡,便对黛玉笑道:“怎么你每回睡觉都不许人守着,屋里静悄悄的,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她们也不是铁打的,拘得很了人也没趣。”黛玉轻笑,“我家里不比你们府上公爵人家,没那么大规矩。”黛玉从未提起过在家的日子,悟空起了好奇,便让她细说扬州家里的琐事。他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刚过了沁芳桥,远远见秋爽斋门口聚了三五个小丫鬟玩乐,便过去瞧热闹。黛玉走得近了,先看到自己房里的春纤,又有探春房里的小蝉儿,宝钗房里的香菱莺儿。几个人围在一块叽叽喳喳说着话,里头仿佛还有个人。“亏你还是个爷,这点子铜板都要赖怎么从不见宝二爷和我们丫鬟赖过咱们再怎么是下贱人,也不少这两个钱花,只做人不可无信”莺儿抢白挖苦的话一出口,那里头又传来一阵细细的哭声,竟是贾环。黛玉忙拉着悟空上前去,“这是怎么了”贾环见了人来,哭得越发大声。小蝉儿怕探春出来吃挂落,忙忙顺着院门溜回秋爽斋。春纤见了自己姑娘,便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原来她午间无事,正在园子里各处逛,见了小蝉儿就聚一处说话。偏巧莺儿和香菱也来了,四个人起了玩性要斗草玩,约定输的各掏两个铜板。正草丛里挑草杆儿呢,贾环来了,也要一处玩,输了几局都不肯给钱,这才闹起来。黛玉拉了贾环过来擦眼泪,让春纤把人送回赵姨娘那里,这才问悟空:“你身上戴着荷包里,装着铜钱没有”莺儿见他们来,本就有些讪讪,忙摆手道:“不劳宝二爷林姑娘费心,我们不过是同环三爷说笑。宝姑娘午睡该起了,我们这就回去伺候。”黛玉见她们都散了,瞧着秋爽斋的院门叹口气。这事闹在探春门口,不知道又要给她添多少不自在。悟空看不惯黛玉皱眉,只拉着人照旧顺着路散步。一直走到荇叶渚,又卖弄着身手给黛玉摘了莲蓬吃。黛玉剥了一个含在嘴里,嚼出莲芯淡淡的涩味,这才闷闷道:“我和二姐姐四妹妹都没有了母亲、宝姐姐没了父亲、云丫头父母俱无,探春倒是高堂全在,又有那样的心事”悟空在她肩上轻轻一拍,刚要劝两句,黛玉忽又舒眉一笑,把抠完的莲蓬壳丢到悟空怀里。“吃着新鲜,不如再给老祖宗送去几个。”悟空忙又去摘,两人各抱了几个往回走。那头春纤送了贾环回去,赵姨娘正坐在廊下拿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