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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着你走 分节阅读 40(1 / 1)

d的觉悟,更要有失望一千次一万次的准备。梁屿在给谢潮声发送的短信里这样写道:“我爸妈要离婚了,他们分居很久其实早该离了。老师,以后我不会再听你的了,大人们处理感情同样一塌糊涂。每个人在爱面前都很笨,老师你也是。”“我也是个大人了,我会做得比你好,老师你信我么”“你陪我说句话好不好。”第五十一章 美梦时间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过得飞快。梁屿没收到谢潮声的回复,渐渐的他也不在意了,只不过每天照旧发短信。那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就是他的情绪垃圾桶,不能对别人说的话、别人听了也于事无补的话,只能通通向那个小小的短信编辑框倾倒。祈祷有一天背后的人可以看到。有时候梁屿趴在课桌上睡午觉,头顶的吊扇吱呀转动,熟睡中的他没被这些杂音打扰,睡得很香。当他醒来,耳旁是欢快的午休结束铃,前后左右的同学都在嬉戏打闹,要去装水的同桌贴心地问他要不要一起。梁屿把水杯递给同桌,想了想又说了句“谢谢”。同桌笑他刚睡醒的样子有点傻,他向同桌借了面镜子,镜子映出他的额头中央有一道红印,那是午睡时额头压在手臂上弄出来的。浅浅的红印,很快就会消退。就跟这些如白开水般平淡乏味的日子一样,日复一日地过,什么都没有留下来。上课铃声响起,梁屿百无聊赖翻着课本,不经意瞥到手臂上的红印。不止额头有,手臂上也有一道深深的红印。原来这些在他看来虚度的时光,才是真实的。包括身边不算熟悉的同学,讲台上耳提面命的老师,课室里歪歪扭扭的桌椅、桌面摞得高高的书,原来这些才是真实的。从没让他放在心上过的人和事,构成了他真实且无法挣脱的生活。那么从前让他快乐到极致,也痛到极致的那个人,难道只是他的黄粱美梦。春末时分气温逐渐升高,吊扇带来的那一阵风可以忽略不计,课室里空气不流通,中午入睡越来越困难。饶是这样梁屿依旧睡得很香,并且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谢潮声还是他的老师,但他们的关系不像过去那样。他照例是那个令老师头疼的坏学生,上课睡觉不交作业,被训了还会顶撞回去。谢潮声同样对他颇为关照,但仅限于老师与学生之间,没有半点逾越。梁屿梦见自己死皮赖脸地缠上谢潮声,让他带自己回家吃饭。还是那套三居室,只不过这次女主人没有缺席。由女主人掌勺,做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菜里面放没有谢潮声最讨厌的葱和蒜,所有人都吃得很开心,包括他。他的老师跟师母看上去很相爱,他们穿情侣拖鞋,一个粉红一个天蓝。而他穿着校服,坐在他们对面显得格格不入。晚饭后他去了卫生间,盥洗架上牙刷、漱口杯、毛巾全都是一蓝一粉,成双成对出现。连分立在两个漱口杯里的牙刷,都要紧紧挨着,牙刷头依偎在一块。他看了觉得难受,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刚才吃下去的美味佳肴现在无端令他作呕。他双手撑着盥洗台,忍不住全都吐了出来。谢潮声听到声音进来了,关切地问他怎么了。梁屿梦见自己惨白着一张脸,小声跟谢潮声解释,他的胃向来不好,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就会呕吐。谢潮声心疼地搂着他的肩膀,他顺势靠进谢潮声怀里,垂在一旁的胳膊蠢蠢欲动,控制不住想要抱住谢潮声的腰。师母很自责,主动外出买药。而他在浴室里,使出的愚蠢而幼稚的小把戏,他的老师根本看不懂,也完全没有多想。洗完澡后师母回来了,卫生间成了她的阵地,手洗白衬衫和内衣裤,附在衬衫上的咖啡渍算不了什么,师母不费吹灰之力就洗得一干二净。谢潮声乐呵呵地替他收拾床铺,今晚他会在这里留宿。他想插手,但谢潮声不让,只让他坐下休息。茶几上有一杯温开水,旁边是从锡箔板掰下来的药片,他的老师已经替他计算好要吃的剂量。梁屿站在客厅里,尽管老师和师母都在为他忙碌,但直觉这个地方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他连站在这里都是错误的,他想逃。然而谢潮声抱着一个枕头从主卧出来,笑着对他说,今晚我的枕头就让给你了。他走不了了,梦里面他也没能抵挡这样的温柔。当晚他一个人躺在次卧偌大的床上,夜深不能寐。房子隔音效果太好,他无法判断隔壁正在做什么。周围死一般的寂静让他心生烦躁,他蹬掉身上的薄被,下了床,推开次卧的门。地板铺着厚厚的地毯,消弭掉他的脚步声。他倒了杯水,握着水杯走到主卧门前,如果他被发现了,这个水杯会是他最好的道具。心跳声如擂鼓轰鸣,他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而房间里面暧昧的声响猝然闯进耳膜,还没做好的心理准备瞬间溃不成堤。杯子牢牢握在手里,他把手松开,玻璃杯跌落在地毯发出沉闷的声响,不足以惊扰里面的人。只有他光着脚,脚趾头被准确无误地砸中,就算疼极了也不敢声张。后来他放弃这些可笑无聊的手段,刻意跟谢潮声保持距离。但经过那次留宿,谢潮声反倒跟他亲近起来,三番五次邀请他去他们家吃饭。他找不到不去的理由,只得答应了。他跟师母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在学校里,他时常能得到师母托谢潮声捎带的小零嘴儿,有时是自己做的曲奇饼干,有时是鲜榨果汁。第一次没有拒绝,紧接着有第二次第三次,他再也拒绝不了老师和师母的好意。于是他不知不觉中成为他们生活的旁观者。知道他们曾有过争吵,为要不要孩子而爆发冷战。也知道了生活中不只有风花雪月,多的是一地鸡毛。爱情里最大的敌人不是贫穷、疾病,也不是彼此,竟然是时间。再浓烈的爱意,都会被漫长时间里的无尽琐事消耗殆尽。梦里面他的老师因为跟师母吵架而酗酒,而他陪在他身边,用他喝过的酒杯悄悄地抿了一小口,很烈,很苦。谢潮声错把他认成别人了,压着他一通狂吻。那是他第一次知道,接吻也会让人想落泪。趁谢潮声酒意未消,他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以后我陪你啊。那时候他明白了,要对抗爱情里最大的敌人,要打败时间这个可怕的东西,只有陪伴。他总结就是跟它硬拼,铆足了劲看谁耗得过谁。后来时间过得很快,他对自己心里面日益滋长的庞大的爱意,以及扭曲的独占欲感到恐慌。升上高三他申请了住宿,总算能和老师师母拉开距离,然而周末还是常去他们家吃饭。高三一眨眼便过去,毕业照罕见地安排在高考后,他如愿以偿跟他的老师拍了第一张合照,短暂地拥有过他几分钟。而后师母来了,师母看到他们亲密的样子,笑意更甚。只有他心里像被针扎一样,微微泛着苦和酸。他飞去外地读了四年大学,大学毕业后再次回到这个城市。得知他放弃了本校保研,还有当地很好的单位,谢潮声很生气,对他恨铁不成钢。他什么也没说。他在想他们认识的这些年,数不清的一日三餐,跟他的家人交好,也曾睡过同一个被窝,有过另一方不知道的亲密接触,彼此早就扎根进对方的生活中。他说会陪着他,不是年少轻狂,更不是说说而已。他的爱意由始至终都没有被时间消耗掉,关于陪伴的承诺也在好好践行着。尽管他的老师永远不会知道,他是怎样陪着他,度过一年、两年、五年,还有今后漫长的一生。刺耳的铃声把他从过于真实的梦境里唤醒,梁屿依旧趴在桌面上,被枕得有些麻痹的手臂悄悄蹭去眼角的泪。鼻子很酸,他很想放声大哭一场,为刚才冗长的梦,也为他们好久不见的当下。手机搁在抽屉里,梁屿低下头,利用上课前的几分钟给谢潮声发短信。他对他说:“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陪了你很多很多年,可是没有哪怕一秒得到你青睐。现在的我是不是幸运得多。”“可是就算是那样,我也觉得很满足。梦里面的我觉得很开心很满足。”某个无所事事的周末,梁屿来到从前的小区,在谢潮声把他带回家的那张行人石凳上坐着。出门前还算晴朗的天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他没带伞,被雨水浇得全身都湿透了。梁音迟撑着雨伞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说,跟我走吧。梁屿跟梁音迟回家,梁音迟的肚子已经很大,走路时梁屿心惊胆战地看着她,害怕下雨天路滑她会摔倒。梁音迟被他如临大敌的模样逗笑了,说你别怕,我不会吃人。梁屿说,您小心点走路。别紧张,平时我还跑步呢,梁音迟咯咯笑道,那些孕妇和婴幼儿的东西是你买的吧,刚见了你,隔天就收到那些东西,想不让人怀疑都难。梁屿“嗯”了一声承认了。梁音迟说,给我买这些做什么,你的老师可是每个月都要给我赡养费的。梁屿不知道怎么回答,梁音迟扭头看他,发现他半个身体都被淋湿了,不着痕迹地把伞往他那边挪一点。梁音迟说,你那么年轻,怎么会看上你们谢老师那个人,他可不是什么好的对象。您为什么这么说,梁屿鼓起勇气道,我觉得他很好。梁音迟笑了笑,果然热恋中的人就是不一样,看什么都觉得好。梁屿不说话了,梁音迟自顾自地说,他那个人说好听点是性格平和,说难听就是性子温吞,话少,就是个闷葫芦。他对你好么好,他对我很好,梁屿低声说道,他眨了眨眼睛,凝在眼睫上的雨水滚落下来,就像流泪那般。但是,他不要我了,梁屿喃喃道。第五十二章 夏至听到今夏第一声知了叫声的那天,梁屿偶然看到一则新闻:新疆准噶尔盆地西南缘某个小镇知了大爆发,叫声昼夜不停歇。如今只有特定某些字眼才能让他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其他时候他都可以尽可能不去想,基本做到了跟往事与回忆相安无事,互不打扰。谢潮声走了快半年,梁屿从一开始的极度不习惯,到现在也能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甚至平静地谈论起他来。只不过身边会聊起他的人太少,梁屿有时怀疑学校里记得谢潮声的人不多了。今年夏天比往年更热,梁屿做完试卷最后一篇英语阅读,合上笔帽,推开椅子站起来,慢慢踱步走出课室。天边晚霞绮丽绚烂,层层叠叠的红色和黄色仿佛打翻了的颜料盘,梁屿站在走廊上看了一会儿,等慢吞吞的杨芮下楼找他吃饭。杨芮剪短了头发,决心在毕业前都以短发示人,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长发飘飘什么的真的很影响我学习。梁屿笑她前后反差有点大,刚认识那会儿斯文淑女,现在活脱脱一个假小子。杨芮不客气地给他一记爆栗,恐吓他要是再叽叽歪歪就跟他单挑。梁屿有点无语,问她是不是整天看书做题太压抑,憋了一股劲没处使。杨芮随口说是啊,我还等着考x大呢。他让你考的吧,梁屿问道。杨芮应了一声,片刻后眼神颇为惊悚地看着梁屿,像是不敢相信他又主动提起了。梁屿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跟她聊过谢潮声,她以为这个人要么成为过去式,要么被他永远藏在心底不见天日,没想到会听到他用熟稔的口吻再次提及。梁屿说怎么了,你的表情为什么那么惊恐。没,想到要考x大我就害怕,杨芮看着梁屿漫不经心的样子,试探性地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考x大不要,梁屿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杨芮惊讶于他的斩钉截铁,梁屿冲杨芮扬了扬眉,说,干嘛非得听他的话,他说考x大我就要去考吗我偏要留在本地上大学。说话的口气很嘚瑟,神色间隐约透露出眉飞色舞的意味。如果不是x大对于他们而言都是过于远大的目标,不是想不想而是考不考得上的问题,杨芮几乎要给梁屿鼓鼓掌。但嘴角的笑还是被梁屿看到了,梁屿立即炸毛,作势要揉乱杨芮的发型。两人你来我往,在校道上就这么打闹起来。杨芮哀嚎一声,说我怎么就认识了你这么个损友。有我当朋友你就知足吧,梁屿的语气很狂妄,他拽住杨芮的衣领,如愿把她的头发扒拉得乱糟糟的。杨芮一边叹气一边求饶,说是是是,有你当朋友真的很知足。知了扯着嗓子,叫声一声比一声长。傍晚学校广播放着哀伤动人的情歌,梁屿和杨芮走过长长的校道,与屹立在两旁的参天大树擦肩而过。经过挂着音箱的大树,悠扬的旋律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两人相视一笑,向着食堂的方向走远了。晚饭后杨芮认真地对梁屿说,你最近笑得比较多,我就放心了。梁屿扯了扯嘴角,说,你有听过这个说法吗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又没有伤到骨骼经络,充其量只是伤心而已,一百天都已经过去好久了。杨芮有些动容,问道,那你彻底好起来了吗我很好啊,梁屿故作轻松道,只不过还是很想他而已。梁屿伸了个懒腰,扭过头发现杨芮不知怎么的竟然双眼通红,他顿时变得手足无措,傻傻地念叨着别哭你别哭啊。杨芮哭得更厉害了,眼泪争先恐后从眼眶里涌出来,整张脸都被泪水润湿。梁屿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好声好气地哄着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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